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曲文海自是也想这样,可想到田氏他就把曲昭云恨得牙痒痒。
 
    “现今朝堂局势微妙,祖父受钱大人赏识得以入京,这份情自是要寻机会报答,但豫王那里……”
 
    曲文海再是说不下去,豫王那里派了韩太医前来救了田氏一命,这同样是份恩情。
 
    他现在最后悔的便是当日因着那一个棘手的案子去寻豫王帮忙,那案子再棘手又哪里能比得上现今朝堂上的局势。
 
    曲文海几番话都说的不甚详尽,曲清言皱眉深思,曲清闻却是直接问道:“祖父,豫王那里可是派人来寻您表态?”
 
    这倒是没有……
 
    “殿下既是没有寻您,您又苦恼些什么?”
 
    在曲清闻看来,朱瑾睿也许就没有要在这件事上让曲文海有还人情的机会。
 
    他这话直接的提醒了曲文海,他面色骤然凝重,若就藩一事朱瑾睿已是十拿九稳,他确实是不需要浪费这份恩情。
 
    只这样拖着他,让朝臣一直以为他已经一只脚站向了朱瑾睿,这怕是更加不妥!
 
    曲清言心中慢慢理顺前因后果,她抬眼看向有些烦躁的曲文海,当局者迷,这个祖父被绕进去了。
 
    “祖父,豫王可有表现出要一争之心?”
 
    这个自然是没有!曲文海怔然,不明她为何如此问。
 
    “那陛下可有表现出要废太子,将天下交由豫王之意?”
 
    这个自然也没有!
 
    曲文海瞬间眼前一亮。
 
    朝堂上所有的纷争劝谏,由来无外乎都是那点无根无据的臆测,因着那点担忧就吵闹成现在这般地步,怕是景帝和朱瑾睿现下都有了各自的计较。
 
    “那清言觉得祖父当如何做?”
 
    曲清言一笑,明白曲文海已是明白她这两句反问的含义,也不再遮掩直接说道:“祖父身为刑部左侍郎,最是通晓刑法,礼与邢密不可分,祖父对礼法的掌握自也是不差才对。
 
    “陛下无废太子之意,豫王无一争之心,祖父内心坦荡荡,只扪心自问豫王这些年在西北累下的赫赫战功是否值得由陛下亲自为他加冠?”
 
    值得!
 
    自是值得!
 
    曲文海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射出亮芒,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清言看事果然通透,祖父果然是老糊涂了。”
 
    曲清言照旧是一笑,谦逊的回道:“祖父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其实祖父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孙儿也不过是凑巧。”
 
    她这突然不居功的姿态让曲文海还稍有些不适,他双眼自她同曲清闻身上来回扫过:“今后这个家就交到你们二人的手上,你们兄弟俩记得要相帮有所扶持,明白吗?”
 
    两人忙点头应是,听着曲文海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出了北望斋。
 
    “四弟果然心思机敏,让大哥又惭愧又佩服。”
 
    他这话曲清言更是不敢接,自回到曲家因着抓住了曲清闻性子中高傲又过于温厚的弱点,她借着这位嫡长孙的势,在府中过的也算有了几分体面。
 
    没有曲清闻的照顾,她这一年来日子怕是更要不舒心。
 
    她从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若是一开始还存着将曲清闻打压下去的心思,她现在就盼着他们两人都可以很好。
 
    “大哥又是说哪里话,四弟也不过乱猜的,要没有大哥前面那两句发问,四弟怕是还想不到那里。”
 
    曲清闻哈哈一笑,高傲的性子有一点好就是从不会妄自菲薄。
 
    他也不去计较曲清言刚刚是否比他更出色,只要他同样不差就足够了。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上午晌杜志恒给他们二人布置了两篇文章,谁都还没来得及写,此时还哪里有时间凑在一处闲聊。
 
    杜志恒因着自己那点遗憾,越是临近会试对他们二人的功课就越是抓紧,课业越来越重,他们两人很多时候为了完成当日的作业,都要写到三更天。
 
    曲清言回到菊园就一头扎进书房,杜志恒今日布置的两题都格外刁钻,丝毫不比之前的余有台差,她不想作弊用脑中诵背过的那些文章去应对,就只得一点点去翻书寻找思路。
 
☆、第一百零二章 表心意再临曲府
 
    曲文海被两个孙儿提点了思路,丝毫不觉惭愧,反而因为两位孙儿都已长大可以通晓朝中事务而倍感欣慰。
 
    他连夜写了份洋洋洒洒的奏折,第二日上朝后也不往内阁递,早朝上跟着朝臣进了便殿就当众递了上去。
 
    景帝这些时日被那些个言官烦的紧,可他又做不出将人拖出去斩首示众这样的残暴事,就只能把这股火先压下去。
 
    但压下不代表消去,那些上折子的四五品小官他懒得理,那些人也算有眼色,折子留中不发,就不再往上递,可这个曲文海算怎么回事?
 
    眼皮子当真就如此浅,定点的小事就被太子收买了?
 
    他可知一位三品官当众上一份抗议朱瑾睿就藩的折子,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景帝不愉的面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他冷眼扫曲文海手一抖将折子打开。
 
    “……”景帝一目十行的看过瞬间就决定收回之前的成见,这个刑部侍郎倒是有几分眼色,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钱疏本站在曲文海身前就看着景帝的面色瞬息万变,之前还是酝酿着风暴的眉心此时已是风过天晴。
 
    那折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曲爱卿,”一份让龙心大悦的折子,直接让景帝换了称呼:“你当真如此做想?”
 
    “是,臣奏折上所写句句发自真心,臣斗胆以长辈的视角来看此事,就觉这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对自己孩儿的一片拳拳关爱之心。”
 
    曲文海撩着衣摆跪在地上,双手执笏板放于胸前,面上的真诚与理解遮都遮掩不住。
 
    “好,好,这大半个月过去终于能有一位爱卿能懂朕这番举动背后所含的关爱,曲爱卿起吧,这份奏折朕收了。”
 
    曲文海湿了后背,在各方的注目中站起身。
 
    “可还有事要奏?”
 
    又被曲文海提了豫王就藩一事,谁现在还敢去触霉头,手中捏着奏折的现在也是不敢递上去,这曲大人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
 
    朝会彻底散去,曲文海刚出了便殿就被钱疏本唤住,他从袖笼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两人再是一句话都不言各自去当差。
 
    曲文海的折子景帝下了朝就做了批复,说是批复也不过意思一下。
 
    曲文海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写了数页,又详尽分析皇子同皇太子间在程式上的不同,最终将关注点落在景帝只是想为皇儿加冠一事上。
 
    他挠到了景帝的痒痒肉,景帝也懒得再收那些酸腐的奏折,钱疏本还没到内阁,景帝批复后的奏折就已是送来。
 
    各方的探子不着痕迹将奏折内容抄了回去,不到晌午就已是满朝皆知。
 
    紫禁城中这一番变故曲清言自是不知,但到了下午看着又出现在曲府韩太医,曲清言挑眉一笑。
 
    这位豫王殿下倒是有趣的紧。
 
    “韩太医,许久不见。”
 
    韩太医手抚着胡须,也是笑眯眯的回道:“却是许久不见,曲姑娘的病例稍有些复杂,老夫定计划倒是用了些时日。”
 
    “小子先行谢过韩太医。”
 
    韩太医摆了摆手,“曲姑娘不必谢老夫,殿下冠礼后就要就藩,以后无召不得入京。老夫届时也要同殿下一道去封地,曲姑娘体内寒气中,若要根治总要一年半载,老夫却是帮不上太大忙。”
 
    曲清言面上的笑稍稍一滞,她倒是忘了朱瑾睿这位皇子再如何得景帝的欢心,也不能让景帝为了他一再的坏规矩。
 
    “小子倒是不贪心不求根治,但求每月那几日不要疼痛难忍是,让旁人心生疑窦。”
 
    韩太医好笑的看她一眼,已是从诊箱中取出银针:“老夫年岁大了说话就有些慢吞吞,倒是让曲姑娘心急了。老夫已是同师弟交代下去,待老夫走后,师弟会每隔半月上门一次为姑娘诊治。
 
    “师弟的医术不逊于老夫,曲姑娘放心就是了。”
 
    他这番话倒是叫曲清言微微羞赧,她其实一直有些想不通这韩太医为何对她如此照顾。
 
    似是能猜出曲清言的心思,韩太医隔着中衣,稳准的将银针刺入她小腹上的几处穴位后,才有慢悠悠的说道:“曲姑娘不用觉承了老夫的情,老夫也不过是按殿下的交代来府上为曲姑娘诊治,曲姑娘若是有心就登府向殿下道谢便是。”
 
    直接同朱瑾睿道谢……曲清言只一想到他那张冰块一般的脸就一百个不情愿。
 
    谁没事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更何况那位豫王殿下还是位资深蛇精病。
 
    韩太医将曲清言的纠结看在眼里,倒也不再言语,时辰一到收了针留了房子和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银针收走半个时辰后,曲清言依旧觉小腹微微泛凉,似是依旧有寒气徘徊在那几个穴位旁。
 
    一连几日,韩太医都到曲府来为曲清言施针,韩太医来的频繁落在府中下人的眼里就以为曲清言同田氏一般都得了要命的急症。
 
    各种传言流传开,一路传到春风得意的曲文海耳中。
 
    他坐在太师椅中细细端详着曲清言过于白皙的一张脸,这孙儿除了面容肤色都太多细腻白皙外,面上倒是不见病容。
 
    “清言,韩太医这几日在你院中都是在为你诊治?”
 
    这位孙儿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目光隐晦的往她的下半身落,翻过年这孩子就要十七,不说他曲清闻在这个年纪房中都有了两个通风丫头,这孩子怎么从没提过这些事?
 
    曲清言被曲文海的打量激出通身的鸡皮疙瘩,这老家伙的眼神怎么突然如此龌龊!
 
    “是清言身子稍有些偏弱,父亲离世时居丧的头年在坟前又受了不少寒气,阴阳相冲,韩太医说若不及时诊治以后没准会得急症。”
 
    阴阳相冲?
 
    曲文海那猥琐的目光又不自觉的向下落,果然是不行,所以才一直没那方面的念头……
 
    马上十七岁,这病倒也该赶紧医治,不然日后影响了娶亲,传到外面怕就不太好听。
 
    “有什么需要就交代下去,只不要耽搁了温书。”
 
☆、第一百零三章 近年关豫王就藩(二合一)
 
    豫王就藩一事,莫名的就被曲文海带了节奏。
 
    他只字不提豫王封地一事,也不提他就藩后可以发展亲兵抵御鞑子一事。
 
    他只无耻的从父子关系上看似罗列了各种道理,实则全是废话的写了好几页。
 
    要说他在这份奏折是在表明立场,要站在豫王一派又看似不像,朱瑾睿常年不在京城,这京中是否有被他拉拢的文官都不一定。
 
    可若说这奏折不带任何立场,明显是让朱瑾睿得了好处,曲文海最满意的一点就在这里。
 
    这份人情不管豫王如何做想他都已是还清,又把自己摘得干净,曲文海这些时日只觉走路都带风,格外佩服自己的睿智。
 
    不论朝臣和太子一派如何做想,都挡不住冠礼这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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