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登科
作者:坤极
 
起点女生网VIP2018-05-21完结
73.31万字|10.19万总点击|3.54万总推荐
【文案】
  小女子古代的科举路上曾说有很多铁哥们。
  某男人问曰:铁在哪儿?
  小女人答曰:分过脏,扛过枪,国子监里同过窗,铁不铁?
  某男挑眉:哦?你的枪在哪儿?
  小女子囧:老铁,扎心了!
    本文架空大明,请勿严格考据,欢迎讨论。 
 
作者自定义标签: 穿越,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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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秀才好做岁考难
 
    金秋八月,月桂飘香。
 
    济南府省府东街的试院内,东西两侧的考棚中坐满了奋笔疾书的考生,做秀才虽然风光,但功名要维系着就每年都要岁考,考完还要根据成绩定等级,等级太低就要挨板子。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裤子打板子,只想想就觉得臊得慌,当然,这还只是肉体攻击,打完板子被革掉功名的精神攻击才是最可怕的。
 
    曲清言前一晚睡得不好,这会脑子里乱乱的,想到这个时代严苛的科举制度,也不敢再胡思乱想,抬眼看向前方糊在灯笼上的考题,细细想着要如何破题。
 
    她十三岁考取秀才的功名,还未来得及再做详细打算,她那位做县令的父亲就被落石砸中脑袋不治身亡。
 
    斩衰期三个年首,她六月里才脱了孝服就好巧不巧的赶上了济南府的秀才岁考,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岁考,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长条案的桌子,每隔两尺一个位置,她这次的编号运气着实不算好,左右两侧都挨着胖子,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对方黏腻腻的身子。
 
    座位下方一个黑瓦的尿壶,左手边最胖的那个放下笔,已是又撩开衣摆,将尿壶提了起来。
 
    曲清言死死的咬着牙,眼珠都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自己会看到什么辣眼睛的物件。
 
    她双眼落在刚刚誊下来的考题上,这一届的提学官余有台乃成顺二年丙戌恩科的状元,为人方正忧国忧民,考题出的也格外大气,只四个字:维民所止。
 
    曲清言知道这四字出自《诗经·玄鸟》,原文是“邦畿千里,维民所止”。意谓国家广阔土地,都是百姓所栖息、居住的,有爱民之意。
 
    余有台这题目大气广阔,带着状元的心胸自是没错,但曲可言却是记得这四个字在她前世的历史上曾造成的文字狱,当年了解过文字狱的因由后,她还特意研究过这道考题,此时下笔没有任何犹豫,《五经》文写的一气呵成,难得的连刮刀都没用上一次。
 
    艰难的熬过岁考递了考卷,曲清言只觉一层皮根本不够掉,她借着宽大的袖袍抖了抖僵硬的手臂,就见着两侧的胖子面容严峻,不断的看向大堂。
 
    只提堂的几位考生将大堂内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曲清言抬眼扫去,就觉想看的一眼都看不到。
 
    “提学官大人。”
 
    左手边尿频的那位胖子再是等不住,眼见着有府兵来赶人,忙大声叫了起来,可翰林出身的提学官大人又岂是他一个秀才可以唐突的,本来动作还不算快的府兵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就将那胖子压了出去。
 
    几日的考试都没出乱子,府兵不敢再给众人机会,怕再有人出言唐突了堂中的提学官大人,提着棍子加快巡视,不断的催着考生快些离开。
 
    考棚内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做一团,曲清言还未整理好的考篮被身后冲上来的一位考生一脚踢了出去,她抬手去抓没能够到,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考篮一个抛物线,直接砸在了提学官的头上。
 
    踢篮子的考生傻了,她身边推推搡搡的人傻了,曲清言也傻了。
 
    她心里把踢篮子那人骂了不下一百遍,可还得快步挤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大堂出来的几位大人面前。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乖乖的跪着就对了。
 
    踢考篮那位仁兄此时反应也极快,挤过来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见,见过提学官大人,知府大人,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这人一边胡乱的说着一边拼命的磕头,弄得曲清言在一旁磕头吧,也不是,不磕头吧,似是也不太好。
 
    余有台低头看着身前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庞青涩的这个,一身簇新的蓝衫似是还没穿过几回,儒巾软带垂在脖颈间,倒是显得脖颈白皙修长。
 
    他目光一闪挪向另一侧,就见着正拼命扣头的那人矮胖的身量,须鬓黑白各半,头上戴着破儒巾,身上蓝衫已是打了重重补丁。
 
    对比太过强烈,余有台也不难为自己目光一转就又落回曲清言身上:“姓氏,籍贯。”
 
    曲清言心下一惊,这是要抽了他们的考卷?
 
    考场之中,若是有人唐突顶撞了提学官或是知府大人,轻则扣戳子评为下等,重则抽了考卷,取消考试资格。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她这一场自觉四书五经文都写的极好,还指望着这次岁考可以评定为一级或是二级,直接晋升做廪生,做了廪生,不止可以拿朝廷发下来的补贴,每年的县试给童生作保,还能额外捞上一笔银钱。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若是就因着这一个不长眼的考篮,做不成廪生还要被打板子,她就真是要冤屈死。
 
    可提学官大人的问题她不能不做回答,曲清言只觉心头要呕出血来,“回大人,学生姓曲,名清言,平县人。”
 
    “姓曲?平县?”余有台严肃的面庞微微起皱:“可是出了知县曲伯中的平县?”
 
    提学官大人如何知晓他父亲的姓名?
 
    曲清言嘴唇蠕动了片刻,将心中种种念头压下,只安分的回着:“回大人,平县上一任知县大人正是曲大人。”
 
    提起故人,余有台突然没了理会他们二人的心思,一摆手转身又踱回了大堂,大人物离开,他们二人身侧的府兵瞪着眼上前来不错眼的盯着他们。
 
    “赶紧走,赶紧走,考棚内不准多做停留。”
 
    曲清言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完全,只草草的将砚台笔墨丢进刚刚作恶过的考篮中,就被府兵丢出了考棚。
 
    傍晚的日光依旧刺眼,她站在考棚外还稍稍有些懵。
 
    考棚外大多是来接考生的亲眷,她只扫了眼就提脚向街角走着。错身间就突然听到是一句,“爹,提学官大人不肯见我,这银票送不出去可怎么办?这次的考题好难。”
 
    曲清言循声扭头看去,就见着那位尿频的仁兄同他的父兄二人正站在廊檐下,商量着如何贿赂提学官大人。
 
    罪魁祸首没事,踢了考篮的落魄秀才没事,只她被提学官大人要去了姓名受了牵连,曲清言心头的憋闷之气提在那里是如何都落不下去。
 
    “曲小哥。”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曲清言一回身就见着崔主簿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但余光一直落在考棚的门口。
 
    “崔主簿,您也到济南府来了。”曲清言提着考篮蓬头垢面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
 
    “曲小哥近来可好,按说你们夏日里除了丧,也该登门探望才是,只这府衙中事务繁忙……”崔主簿再没继续说下去,曲清言也便不觉这是客套话,拱了拱手回道:“崔主簿客气了,父亲若是还在,定会让您不要因着这些私事而误了职。”
 
    崔主簿对曲清言的上道很是满意:“提学官大人可是还在考棚中?”
 
    “晚生出来时,几位大人都还在堂中。”
 
    得到想要的结果,崔主簿满意的捋了捋胡子,一抬眼就见着考棚前被府兵清了场,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门内走出,一身青色圆领的右衽袍服,头戴黑纱幞头,腰系乌角革带。
 
    正是正五品的公服。
 
    崔主簿丢下曲清言就凑了上去,结果被府兵一把拦住。
 
    “提学官大人,提学官大人,下官是平县的崔主簿,曲知县府衙里的崔主簿!”
 
    曲清言垂头:“……”她就在一旁啊亲,怎么就如此直白的用她那被石头砸死的爹刷脸,她这个做儿子的感受还是需要被考虑一下的。
 
    余有台目光一转落到崔主簿身上,余光就见着曲清言正垂着头四下找着可以藏身的位置,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他冷着脸将身子转向崔主簿,崔主簿登时喜开了花,从两位府兵中间钻了进去,“提学官大人监考辛苦了。”
 
    曲清言实在不想看他用自己那个倒霉爹做幌子去抱大腿,再加上身上臭烘烘的她自己闻着都想干呕,侧着身钻进人群就跑开了,却是没听到余有台问的那句:“本官记得曲知县有一子,崔主簿可知其姓名?”
 
    崔主簿大老远的赶到济南府,本就带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会卖起曲清言毫不费力:“回大人,曲大人之子名唤曲清言。”
 
☆、第二章 发家致富卖姨娘
 
    曲清言回到客栈,塞了小二两个大钱,没一会客房内就送来几桶冒着白烟的热水。
 
    她将窗门死死的关牢,这才一件一件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飞快的钻进浴桶之中,闭着眼盘算着这次来省府岁考所耗费的银钱。
 
    原本曲伯中在平县身为正七品的知县,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应不算难过才对,但这大明的士大夫都有蓄养美人或是狎优伶的风气,她那位倒霉爹没有断袖的嗜好,但见到美人就总容易挪不开眼。
 
    后院里添了三位姨娘近十位的通房,那点俸禄哪里能够这么些人嚼用,秦氏,也就是她的便宜娘,那点单薄的嫁妆这些年里早被榨的干干净净。
 
    她这趟来省府参加秀才岁考的吃用,还是居丧闭门不出的这段时日里,偷偷的给人代笔写信、誊经文攒下的几两银子。
 
    这次的岁考一并带着科试,若能取中来年就可以下场大考,大考时路程、吃住、场内打点到处都需要银子,若是做不成廪生……曲清言只想到在考棚中被提学官要去姓名,心里就烦闷的厉害。
 
    身上的银钱不够,她也不敢在济南府多徘徊,寻了回平县的牛车,给了赶车人十个大钱,就抱着考篮跳了上去。
 
    “曲秀才,这次考试过后,您是不是就能做成咱们平县的廪生?”赶车人面上陪着笑,对曲清言分外恭敬。
 
    她少年秀才,当年县试时几场考试都是出头牌,出场时有吹鼓手吹打欢送,格外威风,县试四场全得了案首,府试和院试还没参加就已是默认的秀才,那时,她在平县可是风光无两。
 
    谁都知知县大人的独子文章做的极好。
 
    她回想起往事,心头微微有些感概,面上倒还是温煦的笑:“考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
 
    “怎么能说不准,曲夫人可是一早就通知过大家,以后县里家中有人想考秀才的,都要来找您去作保。”车夫扯着脖子声音稍稍有些大,满车人听着他的话不由得都将目光落到曲清言的身上。
 
    曲清言无力的扶额,对那位便宜娘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这是闲来无事同各位开的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怎么就当不得真,我们可是盼着曲秀才你这次能考中,你娘还说到时候会免费让你给孩子们授课呢。”
 
    曲清言越是推诿,车夫越是无法接受,嗓门彻底扯开,吼得曲清言耳中嗡嗡作响,也就不再争辩,由着他去说就是了。
 
    从济南府到平县,一路走着官道也用了近四个时辰,等牛车进到县里,曲清言只觉屁股已经被颠碎了。
 
    曲伯中去世后,秦氏曾给远在河南的曲家去过书信说要回去,但曲家老夫人来信叫他们在平县为曲伯中守丧,待丧期过了再议。
 
    夏日里除了丧服,秦氏又托人给曲家送了书信,结果到她去济南府岁考都还没收到回音,曲清言不敢将未来的生计全部寄托在曲家上,提着篮子一边慢慢的往回走活动着做僵的双腿,一边想着若真被抽了考卷,要如何同秦氏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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