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我追妹子这些年——卫衿
时间:2018-05-25 14:30:08

木易摆了摆手,“都说军中没那么多拘束,叫我木易就好。”
 
辽人性情开阔,对于称呼、身份这等事向来不大在意。大人既然这样说了,方柒自然就不再推脱。“木易兄,你来自大宋,可知我大辽与你大宋已经连连交战数年了?”
 
木易觑了他一眼,“我现在,还能自称我大宋吗?”
 
“英雄,身后永远都坠着自己的国家、姓氏。”
 
木易笑了笑,和方柒举杯对饮。他确实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不像是粮食酿造出来的东西,反而像是用烈火烧起来的。非但如此,搞不好这大辽还有人早早地就精通了提纯技术,把这酒一提再提,最后,就是这堪比医用酒精的东西。木易把那敞口凑近鼻孔,细细地闻了闻。这酒,怎么也不像中原人。即使他不是个原装的,他也心知肚明得很。
 
“这酒,叫什么名字?”
 
“说是奶酒你信不信?”
 
“不信。”
 
木易借着酒气向远方望去。
 
这一天,禁卫军引领着皇辇行进了不少路程,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真正的上京。没有成群的山野,只有模模糊糊的高屋建瓴。
 
木易从前一直以为北方游牧民族大多都是些粗人,连房子都盖不起,只能搭些乱码七糟的帐幕来住。可现下远远地望见了,他这心,居然沉甸甸地泛起了些许难过。
 
方才方柒说起他的大宋,说到底,他到底是不是大宋的人,大宋到底称不称得上他的家?
 
他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自己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踏入了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人家自古以来杜撰的那些穿越小说,有这等奇遇的都是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他木易算个什么?二十几年来得过且过地混着日子,上的是二流学校,做的是寄居在几平方米的出租屋的无聊工作,他没想过要拯救世界,也没想过什么充实自我,然而就是这样无所事事毫无志向的人,偏偏被丢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连食物都不会吃,连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
 
木易有些怅然。他鲜少的历史知识告诉他,总有一天,杨四郎是要被佘太君领回天波府的。不知道那时候,他若还是他,还有没有这个脸跟着老妈妈回家。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了方柒的肩膀——是完全纯洁的揽住,这一刻,神经大条的木易也只想多多找一个家人依靠。再怎么说,他这心里还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木易兄?”
 
“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这个词对于方柒来讲好像还是个生僻词汇,他在嘴边咀嚼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一把也揽过了木易的肩。
 
“兄弟,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养活我的阿爹阿妈和阿妹?”他豪放地笑着,“来和我一起吧,做我大哥。”
 
“不过我就是一个小小兵卒,不知道能不能和驸马爷称兄弟。”
 
“当然可以!”木易举起了自己的背囊,“就冲着这酒,我也认你这个兄弟!”
 
方柒哈哈大笑道,“都说中原人自律得很,大哥可不能贪杯啊。小弟的家可没有这么多酒!”
 
“那要不,我去皇帝那里要上一点?”
 
他们俩相对着哈哈大笑,宛若至亲兄弟。木易顿时觉得这天地不再苍茫,原野也没那么空旷,他恍恍惚惚想起来2008年的时候大街小巷谁家都放的歌,忍不住想哼上一哼。
 
“我家大门常打开...”
 
天大地大都是朋友,古代人可真有智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希望大家今天都有好运气。
 
===
 
 
 
☆、第9章 安定
 
经过了和方柒拜了把子之后,木易还应邀到了方柒家喝了几次小酒。
 
认了阿爹阿妈和阿妹,等那个小姑娘终于对他展开笑颜的时候木易才真真切切的觉得这块地儿他也能融入的进来了。
 
木易从前以为方柒的阿妹肯定年岁不大,搞不好是比耶律金娥还要小的小孩儿,拜访的时候很是慎重,还朝青禾要了点钱去买糖果带去。谁知道见了面才知道他这阿妹去年堪堪嫁了人,十七岁年纪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在木易堰里头,这小姑娘稚气未脱,一团孩子气就已经被丢出家门,去给别人做当家主妇。若是他,是万万不会如此行事,拼了全部的赏赐也得让自家妹妹无忧无虑,过得舒坦。眼下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得准备着给别人养孩子,成何体统?
 
方柒听了木易这话,忍不住笑道,“你们大宋不也是女孩儿十五岁就都嫁了人?怎么还反倒指责起我们来了。”
 
他倒了一杯奶酒给他,“我阿妹,已经算是出嫁晚的了。你看看这草原上的姑娘,谁还不是还没盛放就已经准备生籽儿了?”
 
他们契丹人就是喜欢把姑娘比作花儿一样。比喻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语言的问题还是人家本来的传统,每次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说出来的句子都让木易这个半吊子文化人纠结好久。
 
“你们...叫生子儿不叫生娃?”
 
方柒眨巴眨巴眼睛,看木易做了个挺肚子的姿势才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大男人当着天高海阔比手画脚的,方柒不禁失笑,指了指旁边的小野花儿,“我说的是那个,花儿。花儿生籽儿。”
 
他起身拍了拍木易的肩,“兄弟,我是个粗人,不太懂你们那些聪明人的想法儿。不过你到底还是个驸马,听萧大人的意思,公主稀罕你的紧,你呀,也要洞房花烛啦.”
 
木易来不及计较他那个洞房花烛用的有多歧义,主要还是因为方柒这几句话是真真实实讲到了点子上。
 
他现在还是半个现代人,连毛毡都不会铺,更别提什么喂牛喂羊,适应起大辽的生活。因为这儿,他之前还不小心被那青年皇帝以为是哪个官宦家里派来的没用间谍。可这好不容易喝惯了马奶酒,让他一下子跻身大辽贵族的事儿,他可是千百个不愿意。
 
木易苦哈哈地抱紧了自己的头,想要让它里面的神经活络再活络一点儿,好让他怎么能够拒绝下一刻青年皇帝的另一番盘问。
 
还能继续不被怀疑,好吃好喝地待着。
 
是不是挺过分的?
 
木易自个儿都有点惭愧。可是想到倒背如流的车裂、人彘,他很认真地肯定了自己想要活命的想法。
 
想要人模人样地在大辽继续呆下去,还想要不娶那个小姑娘,以免时时唾弃自己就像那社会新闻上没理想没道德的中年大叔一般。木易觉得,自己这两根长头发都要被薅下来了,也不知道以后那正主回来会不会怪罪。
 
不过好在,木易偷眼瞄了瞄不远处架着的火堆,他现在还住在方柒家。青年皇帝分给了他一座普通宅子,没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也算是低调有内涵。尽管没有什么侍从侍女照料着,但木易深深地有着自我认知,若是拨了一群人给他让他被照顾,他保准儿满屋子躲人,生怕人家发现他是个外来的陌生人。
 
再加上青禾那个小丫头一向很有良心,是不是就送点儿汉人的东西给他。虽然他也不那么会用,不过到底是老祖宗的东西,研究着研究着还是可以试试看的。
 
这时候木易就要夸一夸老祖宗的智慧了。也不知道这年代有没有什么物品使用说明书,若是他造了一批日子会不会更好过?
 
可他还是愁。
 
愁今晚的晚饭要用手抓,他下不去那个手;愁明天又不知道找何消遣,乱码七糟的街道他还不大敢走。
 
方柒是禁卫的人,工作繁忙,他不大好意思叫人家没事儿陪他四处遛遛,只能整天坐在这儿望望天望望地,想着青年皇帝可能会提出来的要求,没白没夜的愁。
 
“兄弟!”
 
木易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只哈巴狗一样,每天唯一的遛弯时间就是主人方柒回来的时候,给他一块肉一口酒、陪他说说话他就能回味一整天。
 
“哎呀,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方柒像拍小鸡崽儿似的拍了拍他,以示抚慰。
 
“今天皇上有没有提起过我?萧忠萧大人有没有提起过我?”
 
见方柒摇了摇头,木易第n+1次摇头叹气落座,一气呵成。“你说,这皇上是不是铁了心要放任我不管了?”
 
“你还想在皇上面前谋一份差事做?”方柒咋舌,忍不住感叹这当朝驸马的好志向。“做妹夫不是够好的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做妹夫啊。
 
木易真的是无语问青天,想知道他到底是多吃了青天多少大米才落得如此苦不堪言。
 
“既然你那么想找份差事做做,为什么不去问问皇上?”
 
方柒看了一眼木易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改口道,“或者萧大人?”
 
两相权衡,自然还是姓萧的那个看起来靠谱一些——毕竟他绝对不会有随随便便就砍人脑袋的权利。
 
“我自己能去?”
 
古装剧里演的不都是得层层上报才能见到当朝权贵的嘛?
 
方柒秉持着友好邦交的态度拍打了几下木易的脸,末了还嫌弃似的拿一旁的布擦了擦手,“你就凭着你这张脸,萧大人府上也没人敢拦你啊。”
 
木易继续垂头丧气。
 
尽管方柒给他指了一条很好的出路,但一想到要被拉到大街上当猴看他就觉得心里不大痛快。
 
第二日,木易其人就屁颠屁颠地赶往萧忠府上了。
 
上京的街道同样繁华——这个同样用的貌似没那么准确,毕竟木易作为一个只去过荒郊野岭的乡巴佬初来乍到,哪怕是让他看见一个肉包子他都能立刻判定这是一个繁华的经济点。更别提,除了包子以外还有饺子,除了饺子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蜜饯果铺。若是苏苏也能一起跟来的话,这丫头可得要乐疯了。
 
木易无暇再怀念他作为一个请从少女的从前,眼下试管生命健康,每一步对他来讲都十分凶险,应当严阵以待。
 
“大人,这就是萧大人的府邸了。”
 
木易抬头看了看牌匾,上书几个金灿灿的大字,他捉摸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个子丑寅卯来。
 
“大人?”
 
“哎哎哎,我这就进去,你去别的地方玩一玩吧。”
 
那侍从本来是一不怎么打眼的末等侍从,此番恰巧被方柒替木易选了来指路,自以为鸿运当头,有机会再萧大人府前秀个脸,哪怕是只和门房说上一句话,他都十分知足。
 
可现下看着准驸马的意思,是要自己进去?
 
宋人都不喜带侍从的吗?
 
“大人,小的领您去吧。”
 
木易琢磨半晌,“那也好,咱就一块儿进去,你正好给我壮壮胆子。”
 
萧忠的府邸和青年皇帝赐给木易的哪一个相比,除了多些人气儿,别的也没什么差别。木易是越往里走越心慌,越多加打量越恐惧。那青年皇帝对他这么好,到底是等着养肥了卖肉,还是当真要圈养?
 
“萧大人。”
 
“木大人,不敢不敢。”
 
萧忠听说是木易来了,二话没说就披上了他的大毛领。等木易这人“登堂入室”,他已经完全武装完毕,就等着看看这人的来意为何。
 
“不知木大人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虽说小中已经习惯了没事管管皇家那点子破事当饭后甜点,但耶律金娥的事他向来是不怎么敢管的。老实说,萧忠能安安稳稳地蹦跶到现在,和他好用的眼睛不无关系。耶律金娥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难以管教,整个皇宫就皇帝的话她还能听得进去半句。小小年纪一个不痛快就敢把先生往深山里丢,还生怕他不够害怕似的,特意在前一夜写了张纸条通知一番。
 
有个朝臣不大懂实务,恰巧和那倒霉先生有几分交情,直接就递了张折子上去。而耶律金娥更是痛快,连她的皇帝哥哥都没通知,直接把这手无寸铁的文官一并也扔了深山去喂狼。
 
萧忠当时是在救人的队伍中间的,看清了那两先生大冬□□不蔽体的惨状,他回家就立了个誓,打死也不能招惹这位女魔头。
 
而如今冒出来一个目的不纯的木易,偏偏这木易此刻还是耶律金娥的心肝宝贝。偏偏这木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压紧衣襟。萧忠是打死也不想听见他说一句话,被他碰上一根手指头,生怕被那女魔头知道了去直接杀了灭口。
 
这活儿是越发不好干了。萧忠忍不住在心里头叹气,一边打起精神应付一切不合理要求。
 
这等事为什么老得找上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禁卫统领而已,官小钱少,整天就是一个管家务事的,他当朝准驸马能有什么家务事需要他?
 
萧忠深觉自己自从第一次在皇上的帐幕里撞见木易之后,每一次见到他都好像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木易不声不响几乎就打进了他禁卫的内部,除了一个头衔差不多就已经是禁卫的人。萧忠想一想都觉得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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