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理前世就知道,她的豌豆身世可怜。
豌豆的妈邹倩是邹爷爷的私生女,还是个出身不好的,邹爷爷也不喜欢她妈,就算带回邹家也不管,更甭说邹倩未婚生的邹麦仁。
邹倩也绝情,找到男人结婚后,就把不足一岁的邹麦仁丢给邹家,跟着丈夫移民再没回来。
邹麦仁煮好了鸡蛋,找保姆要了柔软干净的棉手帕就出来了,鸡蛋要热敷才有用。
剥开热乎乎的鸡蛋,放进手帕里,他递给程理,她没接,他再递。
“给啊?”
程理头一抬,“你来敷。”
“……啊?”
邹麦仁水汪汪的圆眼眨巴眨巴,程理还是抬着头。他看了旁边躺椅上的程奶奶一眼,脸倏的红了。
“这,不好吧,男,男女有别呢。”
“我们没穿衣服么?我们旁边没第三者么?”
程理瞅着他,说得理直气壮,“天黑了,我也看不到。”
“哦哦,好,好的吧。”
邹麦仁眼睛又眨巴两下,手一伸,够不到程理的脸。
只好拖着小板凳靠近点,还呼呼的吹了吹,软软道,“会有点烫,你忍一忍啊。”
程理悄悄勾了勾嘴角,前世相处的经验加成,还不能从现在就开始套路小豌豆?那她白瞎这次重生的机会。
“嘶~”程理轻轻抽了口气,头往后仰,惹得豌豆把脸凑近,焦急道,“你忍忍哈,忍忍。”
她是故作样子的,打架的时候都没吭声,现在都过去好几天了,哪里真会疼,可就想看豌豆紧张的样子。
“呐,”程理剥了另一颗鸡蛋,“吃了。”
“恩?我,我不吃,唔……”
一颗蛋都挤进他嘴里,唔唔唔的含着,腮帮子鼓着,溜圆的眼睛又眨巴眨巴的,甭提多可爱。
“咳咳,咳。”
程理给他递了瓶汽水,拍抚他的背。
“咳,你干嘛喂我吃鸡蛋?”
咳大发了,眼睛都沁出了水光,程理皱眉,“一口吃不下,不会吐掉吗?”
“浪费啊!”眼神指责。
“……难道被噎着舒服?”
“唔,不舒服,”他又喝了一口汽水,睁着大眼睛左右瞟,细声细气的又问,“你干嘛喂我?”
“还没到八点,食物在肠胃里能消化,不会积食的。”程理说。
“哦,我肚子还是瘪瘪的,不积食,”他傻乎乎的低头摸了摸肚子,然后又抬头盯着她,“不是啊,我是想问你干嘛……”
“以后每天都吃一个鸡蛋,”程理打断他,“你不喜欢吃鸡蛋?”
他提了三次,程理都没有回答,嘟了嘟嘴,“喜欢。”
“恩,早上吃,我晨练的时候给你。”
剥开棉手帕,里面的鸡蛋白白净净的躺在手心,程理下意识就想扔了,豌豆好像知道似的,歪了歪头瞅着她。
哎~这可怎么办,就算手帕是干净的,也有细菌啊,何况敷了眼睛。
“给隔壁的旺财吧?”豌豆说。
“旺财?狗不吃鸡蛋吧?”
“旺财每天要守着一大片的荷塘,”豌豆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圈,“跑来跑去可累了,它什么都吃。”
“荷塘啊……”程理好奇道, “现在还能看到萤火虫吗?”
“有的啊,荷塘那边的草丛里有很多,”邹麦仁开心道,“你想看吗,我带你去?”
程理抬手看表,还不到八点,她走近躺椅,轻轻摇晃了下奶奶,“奶奶,我和豌豆去看看萤火虫,等会就回来。”
“好,注意安全,别掉塘里了啊。”
“恩。”程理点头。
邹麦仁跟在程理身边,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睁着大眼问,“你怎么叫我豌豆?”
“你叫麦仁呀?可不就是豌豆。”
“唔……”
邹麦仁有点泄气,程理每次说话都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他就觉得有点委屈。
程理扫了他一眼,又嘟起了下嘴唇。
“豌豆很好,性平味甘,治寒热调益气,还能当粮食,”程理解释,见他眼睛眨巴眨巴,她又道,“看,你名字叫麦仁,昵称叫豌豆,两种粮食,将来肯定一生无忧大富大贵。”
邹麦仁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见她没发火,还一本正经的表情,更是笑得捂住肚子。
“程理,你后面半句说得和算命瞎子一样,好搞笑……”
程理突然站定,认真的看着邹麦仁。
“怎,怎么了?我不该笑的,对不起。”
意识到不对,邹麦仁立马收起了笑容,程理家人是在帝都当官的这个念头轰然砸进脑子,他刚刚得意忘形了,忘记程理的身份不是他可以随意开玩笑的。
哎~她的豌豆现在没一点自信,谨小慎微,像只随时竖起耳朵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跑了。
“你不用害怕,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程理试探的伸出一只手,见他没拒绝,慢慢的放在他肩上。
“我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刚刚虽说有玩笑的成分,但我相信,豌豆的将来一定无忧无虑,平安富贵。”
呱呱呱,荷塘里的青蛙啦□□齐齐发声,愣了好半晌的邹麦仁竟原地打了个颤。
“……”
程理一言难尽的撤下手,前世的追夫之路没有这么崎岖啊,到底哪里不对?就因为青紫的左眼眶,她的人设就崩了么?艹,豌豆难道也是颜狗?
就在程理的手落下去的一瞬间,邹麦仁忽的两只手握住了他,低垂着脑袋。
程理心一紧,等着他说话。
邹麦仁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干了什么,他怎么能握住程理的手,哎呀,要不要松开?
“程,程理……”
“恩。”
“你的手,”邹麦仁抬起头,“汗湿了哦?”
“……”
程理紧巴巴的心跌了,碎了一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圆圆脸豌豆。
“是啊,湿了,我紧张。”
虽然板着脸,声音还干巴巴的,但邹麦仁还是看出了一丝无奈,忽的笑开了,甜蜜蜜的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啊~~~”
程理捂着额头,叹着老长的气,她的豌豆太会治她了。
“嘻嘻……”
晚风吹拂,荷花摇曳,过了一会儿,程理心有不甘的把手伸过去。
邹麦仁问,“干嘛?”
“没有汗了,你摸。”
邹麦仁溜圆的眼睁大,傻乎乎的看看手,又盯着程理,紧张道,“这,这不好吧,我我,我不摸。”
“哦,”程理恍然,邹麦仁松了一口气。
她呵的一声笑,手掌一翻,手心朝下,“天黑了,路上的石子硌脚,牵个手呗?”
“……不不不,不用了。”
邹麦仁白净的小脸在月光下也能看出红透了,转身就跑,到前方拐弯的小路停下来,弯着身子去勾荷塘里的莲蓬。
“豌豆!”程理担心他掉下去,“小心。”
“呵呵呵,没事,”邹麦仁颠颠儿的跑回来,笑得温软极了,“给,这个时候的嫩莲蓬最甜。”
程理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接过莲蓬,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谢谢。”
“不用,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豌豆少年又纯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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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常二撩
晨跑十五分钟再练十五分钟拳脚,前世良好的习惯也带到了现在。
只是南方的高温天气贼TM长,半个小时就热出一身汗,一把剐掉T恤,程理冲进了浴室。
铜管水龙头是没有安莲蓬头的,拧开开关后,两根手指那么粗的水流哗一下冲在脑袋顶。
麻兹兹的,爽!
“陈嫂,鸡蛋煮好了么?”程理边擦头发,边问保姆。
“放桌上了,”陈嫂从厨房出来,手中有一大碗的白白的豆腐脑,“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吃咸豆花,这次尝一下甜口的吗?”
程理犹豫,在陈嫂和奶奶热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弄一小碗吧,我去叫豌豆过来。”
“呵呵,小五和豌豆感情好,以后上学了也有伴,”程奶奶笑眯眯的舀了一勺豆花,对陈嫂说,“咸豆花口味太重,我是吃不下去的,你给小五的碗里多放勺糖,甜滋滋的嫩豆花才好吃嘛。”
“邹麦仁。”
程理站在邹家大门口的槐树下等,不一会儿,就见她的豌豆蹦蹦哒哒出来,只是这脸上……程理皱起了眉头。
“脸怎么了?”
“唔。”
他捂着脸,朝她笑了笑便垂下脑袋。
程理扯开他的手,白皙的脸颊上有两道清晰的指甲印。
“没事,一会儿就消了,我们吃早饭去。”
他笑嘻嘻的,双手推了推程理的胳膊,不想多事。
程理被他推着走,闷声问,“经常这样?”
“没有没有。”
“哟~”
身后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程理顿住脚步,心里一沉。回头看去,邹老婆子和邹俊野站在邹家大门口的台阶上,正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程家大小姐每天一清早就来我家串门子,怎么不进屋啊?”高小萍说,嫉妒又恶意的眼神上下看了看程理的打扮穿着,“帝都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派头,啧啧,真不是我们这小地方的孩子能比的。”
邹麦仁站在一边,眼见程理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瘪了瘪嘴,小声道,“邹奶奶,早饭我已经做好摆在桌上了,您不去吃吗?”
“我和程理讲话,你敢插嘴?!”
高小萍冲邹麦仁嚷嚷,声音至少拔高了三个调,“滚一边去,小杂种。”
涂着丹蔻的鸡皮爪就往垂头站在一边的邹麦仁脸上招呼。
程理左手快速提起,手刀砍在高小萍的手肘窝,沉声道,“你,口很臭。”
“哎哟,我的手,好痛好痛。”
高小萍大叫着弯下身,扶着手一个劲的喊痛,程理没用多大劲,只是敲在了她的麻穴。
“程理,你对我奶奶干嘛了,”邹俊野冲下来瞪着她,“怎么能对老人动手?”
邹麦仁慌张的扯了扯她的衣摆,程理右手绕到后背,轻轻的捏了捏他,“我有分寸。”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的标语,邹俊野,你们小学学校没教你啊?”程理道。
“你什么意思?”
“这么蠢,怎么毕的业。”程理不耐道。
邹俊野气急,手指指着她,“你!”和高小萍如出一辙的杏核眼满满的受辱的愤怒。
程理眼神扫过四周,看到墙角边一堆灰色瓦片,曲指敲了敲。
“邹婆子,你别做戏了,一条麻筋而已,怎么的,你还想讹我?”程理道。
手刀在瓦片上比了比,她接着说,“邹麦仁是邹家孙子,本不该我管,但是,麦仁是我程理的朋友,看他受欺负,我就……”
咔,咔咔!一堆垒起来的瓦片约有三十来张吧,程理一手刀下去,竟全部裂开,最上面的几片在高小萍和邹俊野目瞪口呆下,都碎成了四五片!
程理的手一离开,瓦片纷纷落地。
高小萍猛的捂住了自己的手肘,心惊不已。
“贼TM的火气大,”程理一步一步逼近邹俊野,“特别是你,以后麦仁就是我罩的,只要看到他身上有点伤,我就……都算你头上。”
程理碎瓦片的手缓缓抬上,好像要抚摸邹俊野的脸颊似的,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邹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