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虫不老
时间:2018-05-26 20:16:49

  冬喜的眼泪掉在碗里,急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全家都是府里的,自当为小姐分忧解难,说什么对不住的话。”
  李其姝又示意春喜将冬喜扶了起来,道:“说起这个,你弟弟已经放出去做商铺的管事了,我总归会为你们家人尽心安排的。春喜,你去外面守着。”
  春喜应了一声,便到了门口。
  已经入了夜,景阳宫里无论主殿还是侧殿,都十分空旷,越发显得冷清。
  春喜只在出来之前听小姐问道:“派往霍都的人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冬喜细细的声音和小姐清亮的声音不时的交织在一处,断断续续的,模模糊糊的传进春喜的耳朵里,只间或听到“南郡”、“新音社”这样的词,却完全没法组织成什么完整的话语。
  这一场谈话直维持了将近一个时辰,屋里的李其姝神色仍淡淡的,只交待道:“回去歇着吧,明日你都不用来当值了,好好在屋里养养。今个儿晚上的话,你谁都不能说……不能从我这里传出去。”
  待等冬喜退下了,李其姝才用力握紧了拳头——果然让人回南边打听是对的!
  再加上那张陈太医开给嬉妃的方子……
  李其姝闭目沉思着。
  陈太医曾经在霍都受过她父亲李玉的恩惠。
  当时还不出名的陈大夫给一名缙绅之家的闺阁女儿诊脉,却诊出了喜脉,那会儿他自负医术高超,人情世故上便欠缺了一些。
  那女子是真的未婚而与人私通有孕,可有头有脸的人家却丢不起这个脸,前脚送走了陈太医,后脚便灌了药,胎儿打了下来,那女孩儿也死了……
  那人家也是心狠的,干脆将那女孩儿吊在房里,愣说是不堪陈大夫胡乱诊脉侮辱于她,因此自尽而死。
  陈大夫被扭送了官衙,判了个死罪,幸而李玉查清了他的冤枉。
  在宫里听到了陈太医的名字,李其姝第一次有些感激她那个平日不甚靠谱、一个戏子接着一个戏子往家领的爹了。
  陈太医医术出众,开的方子,定然也不会有错。
  山楂,益母草、当归、川芎、桃仁、三棱、莪术……那是净宫的药!
  李其姝微微笑了起来,她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追问陈太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可她知道,这话不当由她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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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古人有‘等闲居岁暮,摇落意无穷’之叹。”商雪袖站在那穿园而过的小河渠旁,想起了最初来长春园的时候,还是在冬天的时节。
  那时那位来公公殷勤的说着这园子里的景致,仿佛怕她觉得冬天的景色凋零一般,尽力的描绘着这园中春夏秋的模样。
  那会儿,他说河边的公孙树和红枫叶子飘落渠中,如同彩带一般。
  如今,这条彩带就映在商雪袖的眼中,天色碧蓝碧蓝的也映在这水渠里,一阵秋风刮过,红的黄的便凌乱的、飘飘忽忽的坠下。落在仍还碧青的草丛里,如同各色花朵;落在水中,就随着水流缓缓向前流去。
  商雪袖注目看着水流的方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风雅之士,也蹲守在这皇宫水流之外,等着寻觅是否有寂寞宫女的题诗。
  她不禁掩唇而笑,斜瞥了一眼身边的连泽虞,道:“阿虞,我来这里,已经快有一年了啊。”
  连泽虞便帮她拢了拢披风道:“可惜最近事情多,倒不能常来陪你。”他故意板了脸道:“你可不能学什么‘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商雪袖仰了头,看了连泽虞一眼,她的一双手正被连泽虞握在手里,手指交缠,她便有些脸红,低头道:“阿虞岂不知,你便是人间……”
  她因为这一段时间一直被宋嬷嬷不错眼的盯着调理,身子从内而外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便也更加莹白如玉,又泛着淡淡的红,嘴唇虽然没涂抹什么口脂,却从里面儿透出莹润饱满的粉红色,如同蔷薇的花苞儿一般。
  连泽虞忍不住低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起话来。
  商雪袖的脸色便越发的羞红,推了一下便仗着身子轻盈跳到了一边儿,才道:“我霸占了这个园子,满宫的嫔妃都赏不成秋景儿了,难不成我还要霸占你?岂不是要被她们活吞了?”
  连泽虞看着不远处站立的俏生生的玉人,不禁摇头苦笑。
  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子,可他走入了死胡同,到了现在,仍不知道到底怎样,他和她才是最好的。
  怔忡间,又一阵风,公孙树的叶子漱漱而落,如同下了一阵金雨一般,商雪袖便轻轻拿袖子挡了一下脸。
  她极会穿衣,这套衣服没有绣什么花儿啊朵儿之类的,而是别致的在天青色的锦缎上绣了明黄色的树叶子,一片片儿的犹如扇面儿,正是公孙树的叶子模样,她用袖子挡了脸,仿佛整个人都要融进那叶子雨中。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二更~啦啦啦啦~
 
 
第291章 暴风
  饶是这样,还是有树叶挂在了商雪袖的头发上,连泽虞便笑了笑,正待上前,那边跑来了一个太监,啪啪的脚步声便打破了这安详宁静。
  “奴才叩见皇上。”那太监跪了下来道:“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一趟。”
  从上次以后,萧太后倒鲜少来请连泽虞去钟粹宫,一时间,仿佛相安无事了一般,想必这次倒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连泽虞便转身做了口型道:“等我回来。”看到商雪袖点头,才转身而去。
  宋嬷嬷看着皇上走了,这才端了药出来,看着商雪袖喝了下去,道:“皇上爱重娘娘,娘娘平日也不要把皇上往外推才是。”
  商雪袖喝完了药,还未及漱口,药汤的颜色便从她的嘴唇缝隙中显露出来,不免让宋嬷嬷都替她苦不堪言。
  她自己却仿佛不觉察一般,看着园中又是别样风光的秋景道:“嬷嬷,您看着他长大,能感觉出来么。”
  商雪袖回了头,看着宋嬷嬷道:“您说我胆大包天也好,大逆不道也好,他不喜欢皇后娘娘,不喜欢那些嫔妃,他不喜欢。他怕我知道,哪怕他身为帝王,也非万能,他觉得我不知道吧……可戏里什么都有,都演尽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六爷。
  六爷不愿意,所以干脆带了观音一走了之。
  可阿虞,他能走到哪里去呢?
  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可其实天子也被天下牢牢的、身不由己的绑在了这座宫里。
  商雪袖看着高远的天空:“他只要心里边儿还是这样想,我便多为他考虑一分吧。人生苦短,计较什么呢?不如我先说,他也会好受点。”
  她还是露出了笑意:“我和他,早已比皇后娘娘还一体同心,并不需要互相歉疚什么。”
  这一刹那,宋嬷嬷不由得想到:“若是这样一个冰雪般通透的人儿是皇后,那皇上会有多快活?”
  她又有些为自己竟然产生这样不该有的念头而慌乱了,她递过了漱口的水,道:“这会儿风大,娘娘还是回屋吧。”
  连泽虞踏进了钟粹宫,顿时感觉到不对劲。
  太后和皇后一主一侧神情严肃的坐在那里,不光如此,静妃、贞妃和权妃也依次在下首而坐。
  他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向外走去,就听太后在里面肃声道:“皇帝!”
  他回头,萧太后道:“皇帝刚来,要去哪里?”
  连泽虞握了拳头,道:“母后要对嬉妃做什么?”
  “哼。”萧太后冷笑了一下,口气充满了浓浓的讽刺道:“不做什么,不过是派了陈太医再次去为嬉妃把脉罢了,皇帝放心吧,你宠爱嬉妃,谁敢动一个手指头?皇帝请坐在哀家身边安心等候便是。”
  连泽虞抿了抿嘴,坐在萧太后左侧,对面的齐淑垂了眼睛,用帕子轻轻掩了唇角;贞妃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脸色发黄,不过是入秋,便已经穿了厚厚的衣服。
  这等待的时间实在漫长,连泽虞努力的使自己的脸色平静而冷漠,可内心却焦虑不已,过了良久,外面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却是陈太医。
  他匆匆拜倒,一抬头便看见了萧太后问询的目光,而太后旁边的则是皇上,正冷冷的看着他。
  陈太医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极费力的道:“禀太后娘娘,嬉妃娘娘曾、曾经落胎……臣……臣医术有限,大、大概,估摸有一年……”
  皇后手里的帕子一个没捏住,便飘落在地——白芦看了嬉妃的药渣……
  她不过将信将疑的派人去查了,直到刚才她还没太大的信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萧太后的手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摸到了手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拿了砸了过去。
  陈太医不敢躲,那东西是萧太后常用的念珠,实打实的是绿松石做的,一下子便砸到了他的眼眶边儿上,顿时就青肿了一片!
  那手串随即便迸了开来,珠子四处滚落在地上,发出了一串“哒哒”弹跳的声音。
  “滚下去!”
  陈太医连滚带爬的出了屋,萧太后才嘶声道:“来人!请嬉妃进来!”
  话音刚落连泽虞便站了起来:“母后!”
  萧太后看着被架进来丢在地上的嬉妃,眼眶都红了,恶狠狠的道:“皇帝,今个儿说什么你也不能护着她!皇后!给哀家跪下!”
  皇后急忙跪了下来。
  “哀家相信你,让你打理六宫,你倒给哀家说说看,为何后宫中有此不洁之人?”
  连泽虞看着萧太后手指的方向对着商雪袖,她鬓乱钗横。方才还笑语晏晏陪伴在他的身边,而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便成了这样的狼狈模样,他跨了一步,挡在商雪袖面前,道:“母后……”
  “你闭嘴!”
  皇后已经伏在地上,泪流满面道:“臣妾有罪,臣妾失职……嬉妃入宫之时,臣妾本应该命人查验嬉妃身子的……”
  她膝行了几步,扑到萧太后脚下道:“可皇上不让啊,母后,儿媳能怎么办……那嬷嬷不过是提醒了儿媳应该验身,第二天就被撵出了宫……臣妾都不知道那嬷嬷是死是活……”
  皇后哭的几乎要断过气去,道:“既然是皇上看中的人,臣妾便想着总不会有什么差错……后来承宠了以后皇上也没……”
  静妃和贞妃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跪在了地上。
  贞妃气力不济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二人有事回禀……再也不敢隐瞒的……嬉妃承宠第二日,还是走到坤宁宫给娘娘请安的……当时嬉妃妹妹走的面不改色气不喘的,臣妾、臣妾只当嬉妃妹妹身子骨强健,不曾想……”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让权妃摸不清头绪,可此时此刻,她倒不好一个人安坐,也极有眼色的跪了下来。
  贞妃语音绵软,却每句话都意有所指,连泽虞恨不得一脚踹翻她,又听萧太后声音都岔了气,道:“皇帝,你可知道江湖上这样儿的门道多,嬉妃胆大包天,竟然敢欺君……”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一更~家里的无线竟然坏了……开了手机热点折腾了好久才上传……
 
 
第292章 污水
  此刻就算是辩解一句,连泽虞都觉得是莫大的侮辱,可却不得不正色道:“母后,嬉妃并未欺君……”
  可萧太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亲儿子竟然被嬉妃蛊惑的昏了头,心甘情愿的上当受骗!
  她实在是气的都要发疯,厉声道:“你还包庇她!”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冒充元红的法子多的是……那些糟污地方,有的是办法让客人夜夜做新郎!”
  “住口。”连泽虞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冰。
  “皇帝,你……”
  “住口,”连泽虞直视着萧太后,道:“太后可听明白了?朕说住口,朕命你住口!”
  萧太后哆嗦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以如此凌厉的口气“命令”她,一时间愣在那里。
  连泽虞皱了眉头,他厌恶这样如同赤身露体在众妃子间的感受,可想而知,跪在地上的商雪袖又该如何?
  可他不得不说的清楚明白,甚至要说的*裸的,他沉声道:“嬉妃在西都就跟了我,儿子取了她的元红。”
  说到这里,他便感觉到身边的商雪袖肩膀耸动,眼角的余光中,她跪在那里,一滴滴的眼泪就砸在地上。
  他的心便如同也被砸了一个一个无法形容的坑洞……
  她不是因为在此受到的屈辱,而是……而是那一夜风雪中的满室旖旎,彼此拥抱的温暖,每一次经由身体而深刻心中的颤栗和欢愉……都被他嘴里这样残酷的冰冷的话击得粉碎。
  仿佛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而欢好的一对男女,是一个只成为一具躯体的承宠宫人,和一个冰冷冷的获取与掠夺的帝王。
  连泽虞侧过头,道:“此事不许再提。”便向商雪袖弯了腰,伸出了双手。
  “不准,哀家不准!”萧太后吼道:“皇帝,你为了一个戏子,还要让连城宫蒙污到何种地步!皇帝认定她在西都时第一次承宠,哀家不和你争论!可皇帝在西都呆了几天?”
  连泽虞缓缓的回过身,看着太后。
  萧太后继续道:“皇帝在西都不过呆了寥寥数天!”
  连泽虞嘴角轻轻抬了抬,眼光又次第从几个妃子身上扫过,果然,原来是有备而来……可那又如何,在这偌大的宫里,他是她的男人,若他不护着她,谁还能护着她?
  萧太后凌厉的看着被挡在连泽虞身后的商雪袖,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她不能让这贱人再魅惑皇帝……这层皮,她说什么今天都要揭下来!
  “皇帝返京时嬉妃可曾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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