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虫不老
时间:2018-05-26 20:16:49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后娘娘那可还等着皇上一起用膳呢!这位敢情是忘了吗?
  终于有一位大臣的肚子勇敢的发出了“咕噜”的一声,连泽虞这才想起来,匆匆结束了今天的议题,放了大臣们离开了御书房。
  他不是不想做做样子,赐了御膳下来,可这样臣工们肯定也用不安心,还不如回家好好吃饭。
  他出了房门,道:“去钟粹宫。”
  萧太后看到皇上终于过来了,有些心疼起来,道:“便是议事,也不好乱了饭点,这样肠胃岂不是要遭罪?”
  连泽虞笑道:“母后不用担心朕,倒是朕来晚了,让母后和皇后饿肚子了。”
  “见天儿也没什么事……”萧太后道:“哪有皇帝操劳,坐这儿,”她指了指皇后身边的位置,道:“哀家知道皇帝爱吃这几样,让他们做了来。”
  萧太后看着眼前的皇帝,自是越看越是心疼,越看越是喜欢,一时间倒也觉得和皇后是一对儿佳儿佳妇,用完了晚膳,笑着道:“时辰晚了,哀家这就不留你们了,皇帝也该去看看昭儿。”
  她用意也是十分明显,就差直接说“今个儿晚上皇上应该宿在坤宁宫”了,皇后有些红了脸,连泽虞便也微笑着道:“好。”
  萍芷忐忑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清晨才知道,皇上压根就没有回寝宫,而是留宿坤宁宫。
  一时间她觉得原本就该是这样,嬉妃……果然是成了一段往事了,就和当年庆佑帝曾经宠幸过的那些妃子一样,而嬉妃,在这连城宫中、在皇上的心中停留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她们长。
  连泽虞匆匆用了早膳,就算是皇后早早的交代了乳母一大早将小太子抱过来,连泽虞也只是一个皇帝的口吻语气极严肃的交待道:“伺候好太子,不然唯你是问。”便出了坤宁宫。
  齐淑矮了身子道:“恭送皇上。”
  这句话不过刚落地,连泽虞的身影便已经到了大殿门口,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
  齐淑抬起头,眼神阴暗的看着那身影,在她眼中,这样迅速的抽身而去,自然是因为要迫不及待的离开坤宁宫。
  就算是昨夜,也只不过是给太后一个面子而已。
 
 
第346章 暴雨将至
  想到昨晚连泽虞看过昭儿以后自行去了侧殿,又听伺候的太监说皇上躺下起来、起来躺下折腾到很晚,齐淑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便如刚凌晨的时候内里烛火已经熄灭的白色灯笼一般,在天色映照下显露出泛着青的颜色来。
  她平静的道:“把太子抱下去。”
  那嬷嬷便应了一声,匆匆的下去了。
  齐淑这才拿了茶杯,又看了一眼外面,六月的天气闷热,热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该下雨了。
  连城宫上方起了层层的乌云,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遮盖住一般,齐淑想,这里还是连城宫,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嫔妃死了活了就有什么改变。
  只是,应该下一场大雨了,把那些残留的、讨厌的痕迹,都清洗干净。
  她静静的抿了一口茶,白芩在她身后轻轻的打着扇。
  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望着窗外,守身如玉么?
  可那个贱人早就没了。
  她万分期待皇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的表情。
  她嘴角露出了痛快的、骇人的笑意。
  ————
  连泽虞出了坤宁宫便直接去上了朝,待回到醴泉宫已经是将近中午了,萍芷便朝着那小太监使了使眼色,他便奓着胆子道:“皇上,那些折子昨个儿晚上奴才们搬到寝殿去了,可要再搬回来?”
  连泽虞犹豫了一下,道:“不用了,将午膳摆到寝殿去,朕在那用膳。”
  一路归途,他还是有些疲累了。
  连泽虞靠在又大又厚实的靠枕上,合上了双眼,用手轻轻捏着山根,过了片刻,才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他直起了身子,缓缓的将水倒入朱砂之中,轻轻的研磨着,这样的事他很少让太监或宫女来做,他更愿意在这批阅前的小段时光借此平静心绪——他边研磨着,边想,他过会儿一定要去一趟。
  他想见商雪袖。
  他磨好了朱砂,便习惯的伸出手去摸放在旁边的折子。
  那折子上面的日期还是他回京前递上来的,因自他登基以来,四个郡到了现在,全部改制,所以人员上变动极大,最近的原来东郡所在划分三州——东平州、东海州,海宁州,下辖又有若干府,哪个不要人手?
  这折子便是吏部考量之后,拟上来的人选,竟已是去年的新科进士都用上了。
  连泽虞看到里面“展奇峰”的名字,皱了皱眉,在旁边画了一条线,朱笔批道:“再议。”
  他将那折子放了回去,想了想还是先要把更早的给处理完,便又从另外一摞拿起,没想到日期还是最近的,连泽虞便又随手放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他便又将那折子拿了回来。
  连泽虞觉得口干之至,道:“拿茶来。”
  旁边侍立的太监立刻将茶稳稳的放在了桌案之上,又目不斜视的退到了刚才站的位置。
  连泽虞端起了茶杯,他的手竟然在微微发颤,另一只手,则缓缓的打开了奏折。
  他只希望,方才那匆匆一瞥,是看错了。
  折子打开,他的那杯茶瞬间便溅了出去,茶水将“冷宫焚毁”四个不大不小、工工整整的字瞬间浸润的一片模糊。
  那太监不知道是怎么了,还以为是茶水太烫,吓的魂飞魄散,嘴唇发白,早就跑了过来,拿了抹布,手忙脚乱的一边儿叠着声的道“奴才死罪”,一边儿朝皇上身上擦去。
  可皇上身上并没有什么茶水,那一点儿茶水,都溅到折子上了,他这么一慌,倒真的下了手去擦,结果那折子一下子便糊成了一片儿,原本只有几个字模糊,现在整张纸几乎都没法看了。
  这太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哪怕不想死,万一皇上震怒,死不死的,也由不得他想不想啊!
  他额头都磕紫了,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死罪,皇上饶了奴才吧!”
  连泽虞强自按下心里边儿发慌的感觉,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住口。”
  这太监立刻住了嘴。
  “冷宫是怎么回事?”
  太监张大了嘴,道:“烧了。”想了想这样回答似乎不对,又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皇上,烧了。”
  “嬉妃呢?”
  太监并不知道皇上心中的焦急,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回皇上,皇上指的莫不是冷宫里面那个罪妃?”
  连泽虞咬了咬牙,道:“谁允你叫她罪妃的?”
  太监正低着头,没看见皇上咬牙切齿的神色,小声道:“之前太后娘娘发了懿旨,说宫里不给提‘嬉妃’二字,就算是‘罪妃’,宫里都没人敢提,总之,就是不能提……因为皇上问,奴才这也是不得不提。”
  他实在啰嗦,连泽虞已经觉得心里边儿砰砰砰的跳,他道:“接着说。”
  那太监道:“回皇上,冷宫那么大的火,皇上刚回宫,还没去看过吧,宫都烧塌了,人怎么可能没事?早就尸骨无存了。”
  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连泽虞眼前顿时一黑。
  那太监声音都变了调,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尖声道:“来人啊,来人!皇上晕倒了!”
  外面猛地吹起了一阵阵的狂风,天地变色,雨珠子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这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跟随者各个轿辇的太监、宫女因事情紧急,根本来不及更换桐油鞋子,不过走了几步,鞋子就全都灌了水,待等一群群的嫔妃到了醴泉宫,奴才们的裤腿都已经湿到了膝盖!
  可谁哪敢抱怨什么?
  皇上向来龙体康健,就连头疼脑热都鲜少有过,这次竟然晕倒了。
  萧太后差点在门口绊了一跤,握着玉帘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她出来的急,还不等车辇到了门口便已经快步出了宫,所以头上、衣服上也是湿漉漉的。
  进了醴泉宫她就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怕影响了太医诊脉,只得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会儿外面已经纷纷有人过来探视请安。
  皇后自然是第一个,她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越发衬得脸白如玉。进了屋先静默的向着萧太后请了安,又坐到了萧太后的下手。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二更。(⊙o⊙)嗯……思索中……
 
 
第347章 心死
  皇后黑漆漆的眼珠子向着太后身边的玉帘看了一眼,便伸出手去,将太后的手握到自己里,轻轻道:“母后,万不会有事的。”
  她自己的手也在抖,还安慰着萧太后,萧太后不由得眼神微暖的看了一眼皇后,点了点头,又听外面远远的有人高声道:“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萧太后瞬间收了笑意,恚怒道:“咋咋唿唿的,给哀家叉出去!”
  外面的是静妃。
  皇后道:“母后息怒。”便起了身,走到外面肃颜道:“静妃,看医需静。”
  她看了一下外面陆陆续续到了醴泉宫的嫔妃们,道:“人多的话,一来吵杂,二来气闷,也不利于皇上恢复。”
  静妃一只脚踏在门槛里,一只脚还在外面。
  齐淑并不理她,对旁边的来公公道:“来了嫔妃,一律挡回去。这会儿轮不到她们来添乱!若是皇上醒了,想见哪个,自有传召。”
  来公公便躬身道:“奴才得令。”
  静妃气的脸色发白,却也不敢在这里高声辩驳,只得气唿唿的缩回了那只进了屋的脚,道:“臣妾告退。”
  说罢转了身,一只手却抚着心口,对着扶她的宫女花铃儿低声道:“明明昨个儿还好好的……”
  夜里去了皇后宫里,今日就晕倒了。
  平日里端肃庄严的皇后,逮着了皇上,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她已经有了嫡子,还封了太子,就算是霸着吃肉,也总得给她们口汤喝喝吧?
  遍连城宫,简直就是一座寡妇城!
  权妃就更是可怜,还一次都没捞着呢!
  静妃心里腹诽着走了。
  可甩了一句“莫不是夜里太劳累”出来,还飘在皇后的耳中。
  齐淑捏紧了双手,突然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了屋。
  此时连泽虞已经在郑太医施针下悠悠醒转,他缓缓睁开双眼可他真是不想睁开。
  若是闭眼,是否一切就都是梦境?
  他叹了口气,歪了脸,看向床边坐着的萧太后,勉力露出了笑容道:“母后,儿子让您操心了。”
  萧太后便红了眼睛,道:“皇上怎么会晕倒……”
  她拿了帕子拭了拭眼睛,道:“就一个太监在这儿,问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喊着饶命,莫不是惹怒了皇上?”
  连泽虞苦笑一声,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和他无关,儿子怎么还能被一个奴才惹到这个地步?”
  他双臂用力,强撑着坐了起来,仍是觉得昏昏沉沉,可更难受的却是心中一阵阵的绞痛,他抬起了头。
  萧太后正全心全意的看着他,可冷不丁看皇上抬头,便触及到一对毫无生机的双眸,心中勐地一跳,紧接着就听到他问:“嬉妃呢。”
  萧太后缓声道:“皇帝在东郡呕心沥血,原本劳累……”
  “嬉妃呢?”皇上的声音更大了。
  “皇上,你长途奔波回宫,原本该好好休息才是……”
  “母后!”
  她的话再度被打断。
  连泽虞看着她道:“嬉妃呢?”
  因他表情太过悲怆,萧太后竟然无话可说,可心里却一样的悲怆。
  这真是孽缘,孽缘!
  齐淑端正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对母子,开了口道:“皇上,太后太过伤怀,便由臣妾来说吧。五月初五,冷宫西侧的库房起了大火,蔓延到了冷宫,救火不及,臣妾也找过,找不见嬉妃的尸首,想是已经焚毁了。”
  连泽虞并未看向皇后,只是看着萧太后:“朕将嬉妃交给母后,朕答应母后再不碰她一下……母后也答应朕,留她一条性命……朕临行之前,曾恳求母后善待她,母后不是答应朕了吗?”
  “那又怎么样?”萧太后终于红了眼眶吼了出来:“难道让娘赔她一条命吗?”
  “你说过不动她的!”
  “娘是说过!可娘讨厌她!恨她!就算是娘下手除了她,又怎样!”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雨,还唰唰的下个不停。
  齐淑看了一眼皇帝,其实她眼神已经飘到皇帝身后的窗外。
  这样的雨天,若能静下心来仔细分辨,能听到雨滴落地的声音,雨滴敲窗的声音,屋檐流水流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到树叶淋到这样的一场甘霖的时候发出的愉悦的刷啦啦的声音。
  闲听雨声,那是她还是闺阁少女时喜欢做的事情,无聊而风雅,太多太多像她这样的、无忧无虑的世家闺秀,都这样无聊而风雅的打发时间。
  她静静的开了口,道:“这不是母后的错……母后何必故意把这黑锅往自己身上背,岂不伤了和皇上的母子情份?”
  她离开了座椅,跪到地上,道:“这件事,实是臣妾失职。五月初五邀了公侯百官家眷进宫饮宴,于金明池观赏彩船和跳钟馗,收纳彩船、一应灯具的库房就在冷宫的西边儿,大抵是彩船和灯具检查不仔细,留了火星子,夜里烧了起来。”
  她低头道:“恰好刮了西风,一下子便蔓延到冷宫那边。那里偏远,原本也只派了两个人守门,奴才夜里贪杯,睡得沉了,待到发现起了火,火势已经大到不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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