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漱送走了医生之后,又是对周承民一番嘘寒问暖。
玉漱去卫生间匆匆洗漱了一番,才给玉朗和林凤打电话报平安,正好两人已经提着早餐出来来医院了,就快到了。
玉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周承民对她笑得一脸和蔼。
病床上的他脸色还苍白着,看起来比平时苍老了不少,可他笑着时弯着眉眼,玉漱从中看出了几分周越的影子,这个时候的周承民,一点儿都不像邻居们成天挂在嘴边的酒鬼。
“昨天吓到你了吧?”周承民问道。
玉漱也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
“这事儿你告诉阿越了吗?那小子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面怎么骂我呢,人老了,净是让人不省心,死皮赖脸地活着。”
“周叔,您千万别这么说,别说越哥他不会这么想,周叔您自己也还得活得长命百岁才是,您永远都不会成为越哥的负担的。”
玉漱主动略过了周承民问的周越。
周承民笑了笑,没再说那些让人糟心的话。
很快,玉朗和林凤就到了医院这边。
玉漱吃过两人带过来的早餐之后,就一直翘首以盼地等着易明博的电话。
病房里周承民还需要多休息,不宜多说话,林凤让玉漱回家洗个澡再过来医院这边,玉漱应承了。
玉漱匆匆回家收拾了一番自己,就赶去了医院,路上在超市里买了一篮水果带上去。
周承民让他们三个都回去,用不着都搁这儿来陪他。
可在眼下这种周越还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管周承民?
大家都不敢跟他提到周越的事情,周承民也没多想,多半是以为周越忙,没那么快赶得过来。
下午一点,萧蓉准时抵达了q市市医院。
玉漱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惊讶了好一会儿。
从病房里赶到楼下医院大厅,玉漱一眼就认出了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的萧蓉。
“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过来了?好歹告诉我一声,我去给你接机啊。”
萧蓉动作娴熟地掐了一把她的脸颊,“这不是怕你忙着在未来公公面前表现自己,抽不出时间来吗?放心,我都懂的。”
玉漱心下感动,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呢。
“你就贫吧,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走丢了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萧蓉:“……”
“怕是昨天被车撞到的人是你吧?你脑子有坑。”
玉漱难得笑了出来,“走吧,带你上去和周叔打声招呼。”
玉漱挽过萧蓉的手臂,她站着的位置是面向着医院大门的,在即将要转身的刹那,她的瞳孔猛地扩张着,全身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脚下生钉。
“怎么了?”萧蓉意识到了她的异样,回头看她,见她盯着某一个方向出神,萧蓉寻着她的目光望去。
男人站在不远处,黑色的西裤搭配着皱巴巴的白衬衫,衬双眸深邃,雕刻的五官菱角分明,刀削的下巴隐隐可见青色的胡渣。
萧蓉挑眉,嘴角微翘,问身边的女人:“几号房?”
玉漱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周越,上下唇瓣翕动着:“435号房。”
第50章
萧蓉先上去了,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玉漱却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她的眼中只看得到周越一个人的存在,周围所有的景物都被虚化了。
他人看起来瘦了一点,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 脚步也不太利索,脸好像黑了点儿,显得五官的菱角更加分明了。
周越迈过来的每一步, 都似走在她的心尖上。
“媳妇儿, 你男人见你来了。”
玉漱杏眼雾茫茫,水珠似的眼泪划过了脸庞。
他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弯着腰,温热的指腹揉捻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哭什么啊?孩子还没有和你生过呢, 人就这么没了那多亏?”
玉漱破涕为笑, 拿开了他搁在她脸上不收的手,也顾不得这里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要,脸埋在他的健硕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属于他的味道。
是安心, 是满足。
“周越哥哥。”她轻声地喊着他,语气里满是依赖。
很早以前,周越最喜欢听的就是她娇滴滴地喊着他周越哥哥,直到后来她长大了, 周越哥哥就变成了越哥。
“相比于周越哥哥,现在,我最想听到的是另外两个字。”
玉漱蹭了蹭他的胸膛,“越哥?”
周越嗤了一声,“叫老公。”
玉漱小心脏砰砰跳,情侣之间互相叫老公老婆的,玉漱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种普遍情况了。
那时候十四五岁的年纪的孩子,对早恋都有着莫名的向往和好奇,她记得,初三那年她的同桌就是早恋大军里的一员,那段时间的每一节课堂上,同桌都和她的小男朋友在传小纸条,玉漱无意中见到过好几次,纸条上面的每一句话开头的两个字,无一例外地都是‘老公’。
“还没有结婚呢,你就想得这么美。”玉漱用脑袋顶了顶他。
“你先上去看看周叔,一会儿你得好好和我讲讲清楚,你在香港都出什么事情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担心死你了。”
周越吻了吻她的发顶,男人炙热的目光难掩深情。
“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不过……”周越说到这里的时候,把怀里的女人向后推了推,脱离了他的怀抱。
玉漱不明所以,微微仰着下巴看他:“什么?”
周越抬手,鼻子往小臂嗅了嗅,继而蹙眉,第一次对自己的形象表示出了明显的嫌弃。
“玉漱,我三天没有洗澡了,你没闻到味儿吗?汗味。”
玉漱:“……”
周越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以至于让玉漱领着他来到了435号病房,她都没有再跟他讲过一次话!
连一个眼神都不赏给他!
他说的明明是自己身上有味道吧?又不是说的她!
女人就是爱计较,一言不合就不给自己男人好脸色看!
周承民见到周越的时候没有多大反应,他本来就不知道周越先前在香港那边出了事情。
两父子家常叨唠了一会儿,周承民倒是多嘴问了他一句:“你身上这衣服怎么回事?穿几天了没换?”
周越嘴角微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爸一眼,眼尾的余光扫过和玉朗林凤坐在一块儿的玉漱的脸上。
小姑娘冷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心疼她男人被困三天,一出来连澡都没有洗个就为了赶飞机回来见她。
啧,够狠心的啊。
周承民见他没有回话,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默认了,作为一个老父亲,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不留情面的拆穿会很容易失去他的儿子!
周承民略有些苦口婆心地说了两句:“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过得糙点儿也就罢了,现在都谈女朋友了,多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多打扮下自己。”
听到这里,坐在沙发的最边上的萧蓉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周越:“……”
这个时候,作为周越的女朋友的父母,玉朗和林凤两人就该出来替周越说两句好话了。
“老周,瞧你这话说的,阿越多好的一个孩子。”
玉漱默默低下了头,好孩子……孩子……
萧蓉的旁边是挨着玉漱的,她肩膀悄悄地碰了一下玉漱,凑近玉漱的耳朵,用气音咬耳朵:“你男人为了见你也是拼了,他身上那衬衫皱的,少说都有三天没换了。”
玉漱:“……你不写悬疑推理小说真是可惜了。”
萧蓉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下本的题材准备写悬疑推理?”
玉漱:“……”
“我就夸你一句,你就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大概闺蜜就是,前半小时会因为对方而感到温暖贴心,后半小时就会觉得此人还是趁早消失别在眼前碍眼得好。
萧蓉轻轻地哼了一声,两人才结束短短的交谈。
周越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周承民就赶他回家件衣服了。
玉漱自觉得跟着站了起来,“妈,我也回一趟家,和他一起。”
林凤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周越在一边看着倒是乐了。
难得在长辈面前能够见到她黏着他的一面。
玉漱又跟萧蓉打了个眼色。
萧蓉即刻意会,“这样,那叔叔阿姨,我也先走了啊,周叔,您好好休养,祝您早日康复出院。”
出了医院,玉漱拿出手机,正准备上软件滴滴叫一辆车的。
“蓉蓉,一会儿等周越洗完澡了,我们就一起去吃饭,顺便带你好好逛逛q市,虽然咱们这儿是小地方,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值得一游的。”
萧蓉呵呵了两声,肩膀撞了下她,“行了,你男人都好好地回来了,我也探完病了,我就不待这儿了,一会儿我坐个动车,周围几个邻市四处看看,说不定还能艳遇个帅哥。”
“那也得先请你吃个饭啊!大老远地跑过来陪我呢。”
“得了,咱俩谁跟谁啊,整的我不知道你俩现在有多干柴烈火?”
萧蓉抖了抖肩上的背包,朝着二人挥了挥手,“我自己叫个车,你俩回吧,到时候B市再聚。”
车上,玉漱和周越都坐在后座上,俩人的距离没有刻意偏离,周越坐在她的右边,左手往她的大腿上一放,就握住了她的右手,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还生着气儿呢?”
他腿也长,搁在后座的那点儿位置上,实在不好受,所以双腿曲着也朝她那边偏去,左腿挨着她的,即便隔着裤子,玉漱还是感觉到了他炙热的体温。
玉漱偷偷地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滴滴司机,然后挪了一下自己的腿。
远离他。
周越看着她,目光深了几分,又紧紧地凑了过去。
他飞快地在她的脸上偷亲了一口,因为没有把握好动作的幅度,导致他亲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啵声。
玉漱清晰地听到了滴滴司机的偷笑声。
她脸红地瞪着周越,小声地呛他:“你亲我干嘛啊!不是说自己身上有味道吗?我嫌弃你,所以你离我远点儿!”
周越哼了一声,“味道再大,那也是你男人的味道,你得受着。”
玉漱偷偷转过了头,没有让周越看到,她偷偷往上翘了一下的嘴角。
在医院门口那会儿,如果他自己不说,她压根就不会想到他已经三天没有洗过澡,顶多就以为他衣服没有换,因为他身上实在是没有浓重的汗味啊。
她气的,只是他推开了她。
就像刚刚他说的,就算身上汗味再大,他是她的男人,她还会嫌弃了他啊?
就算嘴上说着嫌弃,可心里也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周越见她耳朵微微泛红,心下微漾。
他忍不住又朝着她坐近了一点儿,把她一点一点的逼退到最边缘。
周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老婆,我想你了。”
玉漱动了动嘴皮子,都还没开口讲话,就又听到了他说。
“裤裆里的兄弟可几把硬了。”
第51章
“裤裆里的兄弟可几把硬了。”
男人的劣根性子仿佛与生俱来, 两人还没在一起之前, 玉漱知道他混归混,在她面前也会时不时讲几句粗口,可那些除了让她感到一丝的羞涩之外,并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张口闭口就是荤话信手沾来。
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好像就没有了那层遮掩,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全凭着自己的喜好来, 在她面前展现的,就是一个缺点可以无限放大的周越。
不知是谁讲过,爱情需要包容。
玉漱觉得这很对,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当那个人的脾性与你以往的生活方式想悖论的时候, 你依然还会爱着他。
经过了一定时间的磨合, 爱情会升华,感情会更牢固。
别人的她不了解,可至少她和周越是这样的。
鉴于车上还有一个滴滴司机,玉漱再恼他的不要脸,她也无计可施。
小情绪一直憋到了下车, 玉漱跟着周越进他家的时候,周围不少邻居都看到了,玉朗和林凤平日里也没有可以隐瞒着两个小年轻在谈恋爱。
有人问起的时候,就会答上两句, 所以周围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了。
周家的大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玉漱就伸手去推男人的肩膀了。
双脚也不闲着,她没有用脚踢他,而是用膝盖去顶着他的腿。
这明明是个很不雅观的动作,可看在周越的眼里,就觉得眼前的女人不管作出什么蛮横的动作,都是可爱的。
周越霸道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把人拉扯到怀里,低沉的嗓音响在玉漱的耳里:“先去我房里,等我洗完澡了,再好好疼你。”
玉漱蓦地脸红,脑子里就跟色.情传播源一样,那些没羞没躁的得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猛得就在脑子里占据一席之地。
周越的房间是屋里最大的,是连着浴室的套房,房间有固定的钟点工过来打扫,所以他即便极少回来住过,房里也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
他的房间整体看上去很简约,一张床,灰白色的床单和被子,一个衣柜,一张长方形的红木书桌,坐边上还放着一台台式电脑,靠椅上放着一个上着锁的铁质盒子,玉漱走过去摸了摸,这个盒子她以前见过。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周越的房间,小的时候她就经常会寻着各种借口来这里找他,这么多年,他的房间却和她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周越,这个可以打开给我看看吗?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钟阿姨了。”
周越看了一眼那个铁盒,她知道,铁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本相册,里面有他的母亲钟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