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骨用大火熬制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好了,倪溪打开锅,浓郁的肉汤扑鼻而来,里面的猪皮和大骨都要熬化了,看起来糊糊的。她用汤勺撇开浮沫,将里面的骨头残渣捞了出来后,敞开锅盖晾里面的汤糊。
汤糊晾好后,凝结成半透明的块状,被倪溪取了出来,切成了丁状,与肉馅伴在了一起。
白玉莲好奇的看着这些,跟着忙上忙下,等两人将包子做好放进蒸笼后,白玉莲已经瞌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叫你。”倪溪盯着蒸笼,双眼发亮。
白玉莲听话的去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白玉莲被倪溪叫醒,“好了你尝尝。”
倪溪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个晶莹剔透散发着香气的包子,那香气诱的白玉莲立马精神了。
“好香。”
她忍不住说道,在倪溪的示意下拿了一个包子,低头咬去。
哇,好烫!
但是好好吃……
一口咬下去,肉汁又鲜又香,好吃的让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咬下去。
不顾烫人,白玉莲又赶紧吃了第二口,第三口……一眨眼,一个包子就被她飞快吃完了。
“好吃吗?”倪溪问。
白玉莲吃的腮边鼓鼓的,特别可爱,她豪气万丈的说道:“特别好吃,今晚这盘我全要了。”
倪溪失笑,不过也放下心来了。白玉莲这丫头越长大嘴越挑起来,如今她这么喜欢,更别说一般人了。
第二天潘母潘玉生两人起来,也尝到了倪溪所做的灌汤包,两人都觉得十分好吃。这样一来,改做灌汤包的主意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潘母也信心大增了,与白玉莲一块向倪溪学习做灌汤包,三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早上,终于蒸好了一百个包子。
去的迟,集市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在三人的吆喝下,一揭开灌汤包的盖布,肉香四溢的包子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问:这包子,怎么和普通的包子好像不一样啊,别的包子可没有这么香的。
白玉莲神采飞扬的说:“这才不是普通包子,我们做的是灌汤包!”
“灌汤包?”
“莫非是灌浆?”
“要不尝尝吧。”
有人意动,问:“这包子怎么卖?”
“三文钱一个。”倪溪指了指旁边让潘玉生早上书写的几个大字。
“潘氏灌汤包,三文钱一个”
这么贵了,那人不乐意了,“炊饼才卖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也才两文钱一个,你这劳什子灌汤包怎么这么贵?”
倪溪笑吟吟的解释道:“这位客人,灌浆现在都卖半两银子呢,我们家的包子比灌浆更好吃,才卖三文你绝对不吃亏。”
见那人犹豫,倪溪又加了把火:“要不这样吧,不好吃我白送给你吃?”
那人这样一听,瞬间同意了,反正他又不会吃亏。
旁边围了一群人在看着,那人接过倪溪递给他的包子,咬了一口。
反应跟昨夜里的白玉莲一模一样。
太好吃了!
尽管烫的呲溜呲溜吸气,那人还是飞快的吃完了,又爽快的从怀里掏了三十文钱:“给我再来十个包子。”
住在清河县上的人日子都过得还算行,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包子,他要带回去让自己娘子和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尝一尝。
潘母赶紧给那人包了十个包子,那人欢天喜地的提着。
旁边人看的傻眼,“真的有这么好吃?”
那人乐滋滋的说:“你尝尝就知道了呗。”
有了第一个人,自然有第二个人,带着这包子是否真的这么好吃的疑问,不断有人上来尝试,然后喜滋滋的又买了好几个带走。
“真的好好吃。”
“不行,我回去得告诉李兄,让他也来尝尝。”
“我也要告诉我二叔去。”
…………
众人买的开心,倪溪三人卖的也开心,不到下午,一百个包子很快就卖完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回去的途中,三人走路的脚步都带风的。等到了家,倪溪算了算账,居然赚了半两银子。
要知道,今天的包子只是她们用来试水,做的不多,集市上的人也不多。若是明天准备的充分些,就不止半两银子了。
倪溪仿佛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银钱朝她飘过来。
卖灌汤包的第二天,倪溪与白玉莲潘母起的更早了,天未亮开始忙活起来,等包子蒸好后,天才刚亮。
这次蒸了三百个。
到了集市上,新的顾客还有昨天的老顾客蜂拥而至,不到中午很快就抢完了。
还有人来迟没买到只能怀抱遗憾而去。
“看来,明早我们得更加辛苦了。”潘母笑意满满的抱怨道。
卖灌汤包的第三天,一口气做了四百个包子,结果与第二天一样,依然是用不了半天时间就卖光。
第四天,她们做了五百个包子。
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快了,卖到天黑,包子才卖完。
看来,五百个包子是极限了,已经到了饱和的状态。
倪溪遗憾的想。
一个月下去,灌汤包打开了知名度,每日平均有四百个的销量,算下来一天就能赚二两银子,这个数目已经很惊人了。
不过倪溪并没有满足于此,没有人嫌自己钱多的,倪溪也不例外。
给潘母白玉莲兄长潘玉生以及以及一人买了身新衣裳,又为兄长买了几本书和上好的笔墨宣纸,一个月辛苦赚来的就花了快过半。
想到那天有位客人说可惜灌汤包离得太远他不能每天来买时,倪溪有了新的主意。
清河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也因此有两个集市,成为“东坊”,和“洗西坊。”方便众人购买东西。
她现在所在的集市是东坊,西坊她们还没去过,既然东坊这边灌汤包生意做的不错,为何不在西坊开个分店呢?
把想法给其他人一说,潘母与白玉莲一致同意,但是潘玉生不太赞同。
“妹妹,咱们现在这样吃饱穿暖就挺好的,更何况你们已经为了我付出这么多,若是开了分店你们会更辛苦的,让我堂堂一个男儿怎么忍心看下去?”
潘玉生谆谆劝导,倪溪三人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每日三更就起来忙活,实在是辛苦。他不想让她们更累,他会努力读书以后带给大家更好的生活的。
对于兄长的关心,倪溪表示收到了,不过想要她放弃开分店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哥哥,你不懂,我和阿娘以及玉莲虽然每天累了点,但是赚到钱的感觉是很幸福的,虽然累,但我们很开心也很乐意。”
比起从前每日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努力赚钱更有动力些。
潘玉生不太相信,谁会觉得累也是幸福的?
见潘玉生俊脸上半信半疑,倪溪哭笑不得的说道:“真的啦,不信你问阿娘和玉莲。”
潘玉生果然去问了,半晌之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妹妹你说的对。”
他的劝阻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说让他好好读书就行了不用操心这么多,这让潘玉生顿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倪溪对于这个结果早就意料之中了,现在包括她,白玉莲和潘母,都沉浸在赚钱的兴奋中,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三人已经将卖灌汤包当做自己的事业了,并有想做的更大更火的目标。
见潘玉生似乎被打击到了,倪溪连忙安慰道:“哥哥,其实我们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哥哥能高中的那天,到时候阿娘就是官夫人了,我们也是官家的小娘子了,到时候有哥哥就可以保护我们了。”
潘玉生见自家妹妹美丽的小脸带着关心,一本正经安慰他时,他沮丧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妹妹比自己小都能这么努力,他应该更努力才是,怎么能觉得丧气呢?
“放心吧,金莲。”
他坚定的承诺。
兄妹两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搞定了潘玉生,倪溪和白玉莲潘母三人开干起来。这次她们蒸了七百个灌汤包,四百个由潘母与白玉莲带到东坊,另外三百个让潘玉生帮忙推着与倪溪一起到了西坊。
潘玉生去吴老秀才那里读书去了,倪溪一个人守着摊位开卖。
潘氏灌汤包的名头传的比她想象中的还大,刚贴上那几个大字,旁边就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围了一圈的人。
“听说这家的包子特别好吃。”
“就是,我阿舅给我说他每天都要买这家的包子吃。”
“以前只有东坊有,没想到咱们西坊有了,我得赶紧尝尝。”
…………
就这样,倪溪的西坊分店第一天开的无比顺利,好多人买完还恋恋不舍的问:“潘小娘子,明天还来吗?”
“来!”
得到倪溪肯定的回答后,那些人才放心的离开。
西坊的人也不少,倪溪的三百个包子很快就卖完了,只是东西太重,又是推车又是蒸笼她一个人搬不动,只能耐心的待在原地等待白玉莲她们的到来。
来之前,就说好了,白玉莲那边东坊卖完包子收拾东西回去后过来接她。
倪溪看着日头,算了算时辰,已经过了中午了,按理说这时候白玉莲那边包子早就卖完了应该快过来了吧。
谁知又等了一会儿,人还没过来。
太阳在火辣辣的照着,倪溪又饿又渴,只好在旁边包馄饨的老伯那里吃了碗馄饨,找了个阴凉地方待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玉莲总算来了。
“姐姐,我今天太倒霉了。”白玉莲一脸倒霉透顶的样子,小脸皱巴巴的。
“怎么了?”
倪溪担忧的问,也顾不得问她为什么来这么晚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白玉莲郁闷的说:“别提了,我和干娘卖完包子刚准备收摊,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拦住了,那人长的人模人样,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我原来时候绣的香囊,嘴里还说总算找到我了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死活不让我走。”
“香囊?然后呢?”倪溪心里一动,隐隐有个猜测,只是还不确定。
“然后我急着过来接姐姐你,那人却三番五次阻拦我,气的我把他打了一顿。”
“然后我就走了。”说到这,白玉莲磨掌擦拳,眼里带着兴奋与遗憾,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非要把那人打成猪头不可。
居然敢来招惹她!
倪溪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脾气也太暴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玉莲说的这人跟她可能有点关系。
记得当时从张大户书房出去后,没多久倪溪就发现香囊不见了,那个香囊是姐妹两学刺绣时白玉莲做的第一个香囊,很是兴奋的送给了倪溪,被倪溪一直贴身携带着。
更何况香囊上还绣着白玉莲的名字,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等倪溪再去书房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那个少年也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捡了去,害得她很是担心了一阵子。
后来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猛然听白玉莲提起香囊,倪溪才想起来那个少年。
莫非,那个少年一直在找她?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年纪比你我大上几岁,长了一双桃花眼?”
她努力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对白玉莲形容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人,长着一双桃花眼跟傻子一样对我眨半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有点功夫,但还是两三下被我撂倒了,太不中用了。”
白玉莲连连点头,带着得意,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气。
真的是啊……
倪溪不禁有些同情那少年,谁让他遇见的是白玉莲呢?
呃,这件事说到底好像和她也有点关系……
也不知道那少年找她做什么,不过,在被白玉莲一顿打后,那少年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倪溪不确定的想。
第98章 金莲篇(7)
这次, 倪溪猜错了。
事实上,第二天一大早,没等三人出摊,院子门就被拍的砰砰响。
那一声盛过一声, 来人似乎不把门拍破不罢休的架势。
此时天刚亮, 什么人会这么早来找她们啊?就算是街坊领居,也不会是这么粗暴的敲门啊。
白玉莲嘟嘟囔囔的去开门, 倪溪与潘母整理要出摊的东西。
下一刻,白玉莲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慌慌张张进来了。
“姐姐,完蛋了,我给你惹事了。”
倪溪一愣, “什么事?”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 莫非还能捅破天不成。
白玉莲欲哭无泪的说:“姐姐,你还记得昨天被我打了一顿的那人吗?那人他带了许多人, 找上门来了!”
若是几个人到好说, 那人居然带了十几个人在身后, 实在是无耻。
白玉莲话刚落下, 倪溪就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然后一群人轰轰烈烈的闯进来。
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像是来寻仇的,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白色绸缎衣裳, 有钱人家装扮, 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只可惜他脸上右眼处的红肿淤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白白浪费了一张俊俏的脸。
那双桃花眼,让倪溪颇为熟悉。
她的心里一下就有了底,暗自叹了口气,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说。
潘玉生已经出门了不在家,见潘母有些害怕,倪溪连忙将潘母劝进了屋里,“没事,阿娘放心,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少年意气风发的走进来,见到白玉莲,先是皱眉,然后冷笑:“哟,不是说见我一次打一次嘛,今日怎么不敢再打我了,昨天不是胆子大的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