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书的双手轻轻颤抖,眼底胀得发酸,苏槐的脚步越来越靠后,巨大的惊惧把李怀书整个人都环了起来。
“没有的事,苏槐,你给我过来,你不是最听话的吗?苏槐,过来!我在这里。”李怀书压下心底的惊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苏槐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她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你难道不是我的丈夫,你们不应该的啊……为什么?为什么……”
她眼底的雾气凝成泪珠,从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色滑下来。
“是我的错吗?”苏槐呆愣着,她痛苦地捂住头,眼神迷茫,喃语重复,“是我的错吗?”
是她太没用了吗?
李怀书看着她的脸,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尖针刺了一般,眼睛酸胀,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知道错了。
他不该做这种事的。
他不该的,巨大的自责快要把李怀书整个人都给压垮。
“槐槐,是我错了。”他的声音里,仍旧是压不住的慌恐,“真的是我错了,跟你没关系,你快过来,那里太危险了。”
苏槐没听他的话,她再次往后再退一步,眼底全是绝望和茫然,大颗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
“可是你们都那么好,所以其实是我……碍着你们了吗?”
李怀书心里仍然存着一丝侥幸,他的槐槐怕疼怕得要死,绝对不会的。
他慢慢挪动脚步,他说道:“没有的事!槐槐过……”
苏槐突然抬头望着他,笑了。
李怀书心中闪过不详,僵硬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冲上前。
门后面赶过来的人连忙把他拉住。
但苏槐那里,来不及了。
只是刹那之间,李怀书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世界崩塌成一片废墟。
然后,什么也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预告:霸渣可能也很氢气!
感谢:血梨果扔了1个地雷,还有投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也谢谢了~都看见了,么么啾~
☆、第 15 章
郊区外有一家疗养院,住的大多数是有钱人家得病的人。
阳光大照,秋风习习,在一间高级病房里,窗户紧闭。
李怀书的脸色惨白,像是经年不见日光,白色的床单被青筋凹虬的双手攥得皱巴巴的,可手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奇怪。
“不可能的。”李怀书眼神空洞,轻声呢喃,“不可能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旁边检查的医生早就习惯了李怀书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本子夹在一旁,把笔也给夹在上面。
他稍稍低头,轻声对李怀书说道:“李先生,您该休息了。”
“休息,休息……”
李怀书嘴里重复着这几句话,面容僵硬,他抬头直愣愣盯着医生 。
“该休息了,槐槐睡了吗?今天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她人呢?人去哪?怎么不来看我,人呢?”
医生不动声色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道:“苏小姐有事,暂时不能过来。”
“不会的。”李怀书怔怔自语,“槐槐不可能因为有事就不过来看我,你骗我,我要去找她。”
李怀书的心里空落落,身体就像缺失了一件最为关键的零件,连运转都变得极为困难。
他以前常常因为工作和魏媛不能赶去看苏槐,苏槐那时候一定和他一样很寂寞得快要发疯。
李怀书想要见苏槐,着了魔似的想见她。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她那么的善解人意,绝对不会忍心让他一个人,苏槐肯定会把事情推了来陪他。
医生在骗他,李怀书空白的大脑清晰地意识到。
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怀书模模糊糊的想,肯定是身体不好所以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介意的,只要苏槐还好好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他挣扎着掀开被子,医生连忙把他按回去,夹在手上的记录本掉在地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声难以忽略的声响。
李怀书突然呆愣了下来。
“李先生,苏小姐真有事,您先睡一觉,起来就可以看见她了。”
医生的话从他耳边穿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苏槐微微的淡笑骤然浮现在他眼前,一个画面冒了出来。
于是,崩溃而又绝望的事实,就这么直晃晃地,再次摆在了他的眼前。
假的,一定是假的,李怀书头脑眩晕,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疯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疯狂的想法一股脑的全都堆积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一定是因为他疯了。
槐槐绝对不可能做傻事的,李怀书的脸上表情怪异,是他疯了,绝对是他疯了!
“啊啊啊啊”
李怀书捂住头大声叫喊,痛苦绝望的声音穿透厚实的墙面,旁边的医生护士连忙合力把他给按住,然后熟练地给他打了镇定剂。
随着药效的发挥,李怀书的动作慢慢安静下来,他渐渐睡了过去。
李爸爸看着走出来的医生,问道:“还能治吗?”
医生道:“那位苏小姐在李先生心里占的分量太大了,他相信并且知道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可心里又抗拒承认,如果可以的话,先别告诉他苏小姐的事。”
李爸爸叹口气,鬓角生出的几缕白发让他瞬间就像老了几岁。
李妈妈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干净的手帕,擦干流下的眼泪。
“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他清醒过来了,请务必通知我们一声。”
等医生离开后,李爸爸扶着李妈妈在一旁坐下。
“魏媛那里,是该处理了。”他叹气。
李怀书疯了这么多天,什么事情也管不着,魏媛则是算到了李家人都不会接受她,抓着李怀书当初去她家的疑点,威胁到了他们身上。
不过幸好李怀书没有那么傻,直接把害人的药加到食物的蠢事他没做过,魏媛也只是死鸭子强撑,蹦跶不到哪里去。
既然她敢毫无羞耻之心地抢别人的丈夫,那别人的看法魏媛应该是毫不介意了,让她出点名又不是没有办法。
……
寂静的深夜,值班人员在值班室里打着呼噜。
沉睡过去的李怀书紧皱着眉,浑身冒出的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整个身体。
“槐槐……槐槐……过来……我在这里……”
李怀书的额头滚烫,越烧越糊涂。
光怪陆离的各色场景在他的大脑里闪现,让他分辨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虚假。
他倏地坐起来,面容狰狞。
熟悉的画面穿过他的脑海,如同身在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一般,一点点地将他的意识烧毁。
“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砸着东西,旁边的保温瓶和新鲜的水果不可避免的遭了秧。
躺在病房外面的护工听见了声响,急匆匆地走进来开灯,还没走近一步,就差点被李怀书通红的眼睛吓得半死。
而李怀书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护工的情绪。
他的眼睛迸发出惊喜,就像落魄的沙漠旅人突然见到了救星一样,全然顾不及自己在做什么。
李怀书摔下病床,护工连忙上前扶他起来,李怀书反手大力地抓住他。
“医生,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李怀书声音哆嗦祈求,急促起伏的胸膛让人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快要崩裂,“带我去见苏槐吧!只要你带我去见她,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李先生,苏小姐她……”
“她不可能有事!别骗我了!”李怀书的声音大得快要把人的耳朵给震聋,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你想要什么李家都有,快带我去见她!”
就像一个中毒颇深的瘾君子一样,李怀书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以前的冷静。
苏槐是一株毒‖药,当她在李怀书的心里扎了根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李怀书,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这枝毒花移走。
他把自己跳动的心脏作为肥料,鲜红的血液为它浇水,浑身的思维被它牵扯,甚至宁愿把自己的命都奉上,只求它好好的活在上面。
即使是朵快要蔫巴的花朵,他也想拼尽全力地好好护着。
护工是个尽责的人,可即便是悲天悯人的上帝,也绝对无法忍受日复一日,没有丝毫变化的场景。
“苏小姐早就死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小声吐出这句话。
他这小得有点牢骚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掩饰的钻进李怀书跳动的心脏里,把他心中的固垒全都给打碎。
李怀书的面容僵硬,心死一般的绝望和茫然让他手脚难以动弹,他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的槐槐……
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别养肥!养肥的话……作者就真的写不下去,这篇文写不长!!
ps:这种文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贼爽,话说有姑娘哭了?
☆、第 16 章
苏槐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系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里面的暴躁让人无法忽视。
“我去你那个鬼!苏槐我再信你我就去刮毛上吊!是谁说好好……”
苏槐生怕它又要长篇大论,抬手打断它的上蹿下跳:“结果?”
系统干咳一声,压下来的声音干瘪无奇。
“因宿主的行为,李怀书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不相信宿主已死事实,住进精神病院,中途清醒过几天,之后设计让魏媛身败名裂,毁容残疾,李怀书又因精神的不稳定再次住进精神病院,实在忍受不了孤独,最后自杀。”
苏槐哦了一声,然后伸展一下懒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懒洋洋问道:“积分呢?”
这话戳到系统的点了。
“积分?姑奶奶您还要积分?我还以为您只顾着自己爽呢?”
话是这么说,但系统还是半讽着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积分 。
“!?”
“把我那份救我弟弟。”苏槐揉揉眼睛,“我知道肯定不少,多谢了,我先去睡一觉。”
“开玩笑吧?”系统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难道是我要坏掉了?”
苏槐斟词酌句的安慰:“或许是你从来没好过?”
系统再一次陷入对自己的怀疑,即使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有个奇怪的bug在影响它的判断,但这积分多得也太离谱了吧?
和这个对比,因为苏槐死而被扣去的那一点积分简直如同九牛一毛。
想了半天,系统憋出半句你就不去看看你弟弟来转移话题。
苏槐莫名其妙地瞥了它一眼,“不是你说的吗?不死不活的,看了也白看。”
系统再次被噎到了。
半晌,它才憋出照常该说的话:“下一个世界,霸道总裁狠狠爱,你快点睡。”
苏槐摊手:“这种事情能赶吗?”
虽然她这么说得悠闲,可看神情,却没有了什么要休息的想法。
……
临近傍晚,余晖浅黄,草木在炎热的天气下散发着颓意,一辆银黑色车缓缓停了下来,即使夹在众多的豪车里也格外显眼。
苏槐眯着眼,累得睡了过去,她安静地躺在后面,轻轻起伏的胸膛伴随着淡淡的呼吸声。
淡白色的礼服包裹着美好的身体,微长的卷发垂在胸前,如同精致的陶瓷艺术品,易碎而又夺人眼球。
苏槐的眼底有些轻微的熬夜痕迹,不过并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用心观察,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长长的睫毛遮住浅灰的眼眸,白皙的面孔娇弱不已。
韩逸鸿微微皱眉,他转头,轻声从驾驶座拿起旁侧的毛毯,慢慢摊开帮她盖上。
大概是工作这几天的工作太累了,韩逸鸿在心里叹口气,苏槐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安稳,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一句话也不跟他透露。
他想帮忙也帮不上,他是她丈夫,绝对不会害她,干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韩逸鸿的眼睛紧盯着苏槐精致的面孔,纤长的手指沿着苏槐略微苍白的脸描摹。
他眸中的深色越发明显,像是沉迷,又像痴醉。
苏槐身体算不上好,右手还留下那么严重的后遗症,苏家怎么忍心直接把舍得把重担交给她?
而苏槐就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突然被惊醒,睁开眼睛。
韩逸鸿的手顺势贴上她的额头,手上的温度让他有些不悦,抿唇说道:“发烧了,先回去?”
苏槐愣愣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淡笑摇头。
“爷爷七十大寿,我缺席他老人家该多伤心,我还没那么弱……”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止不住的轻咳几声。
“都咳成这样了!”韩逸鸿皱眉,从口袋里翻出一个药瓶,拧开给她递了颗药,“都说了让你晚上别老呆在书房,什么事这么隐秘,连我都不说。”
“不行,跟人家约定了要保密。”苏槐接过药,就着他递过来的水一起咽下。
“那也不能折腾自己。”
韩逸鸿面对下属时的上位者气息不自觉地露了出来,在苏槐察觉之前,他又立即收了回去。
不行,不能再在苏槐面前露出那一面。
“刚才听见了一个特别高兴的消息。”苏槐眼中盈满笑意,什么都没说,“下车吧,要不然爷爷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