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烟犹豫了下,摇头,“暂时还不确定。”
“没关系,我们一点点找就是。”白玉堂让赵寒烟切莫着急,“我能感觉到,你离真相不远了。”
白玉堂说罢给赵寒烟一个坚定的眼神,嘴角含笑,可见他对赵寒烟有极大的信心。
赵寒烟正发愁时间紧迫,被白玉堂这么安慰一下,确实好很多。既然白玉堂都对她这么有信心,她自己岂能不信,就算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也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
俩人策马匆忙回了开封府,还是翻墙入内。赵寒烟换回自己的那身衣裳后,把一盆洗好的花生丢进锅里,放了几样料,就把锅盖上了,打发来旺烧火煮一炷香。
整个过程没用上喝半杯茶的时间。
赵寒烟随后欲去找包拯。刚巧这时候,李三来找,看门小厮过来传话问赵寒烟见不见。
上次因李三嘴碎乱对薛掌柜讲开封府的事,被公孙策处罚在家思过三个月,不许回开封府。而今算算日子还不到,他人怎么就回来了?
赵寒烟应承后,就见了李三,眼见着李三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匆匆而来,步伐很虚。
“李大哥有事?”赵寒烟问。
李三有些慌神,听到赵寒烟的声音吓了一跳,抬首只看一眼赵寒烟,眼神就飘忽不敢直视她。
“李大哥,你这是——”
不及赵寒烟把话说完,李三猛地跪下,都能听到他膝盖骨和地面相撞的声音。
李三痛哭流涕地给赵寒烟磕头,哀求她帮忙跟公孙先生求情,让他回来。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碎嘴,把开封府的事,哪怕是厨房里的事,胡乱讲给外人听。赵兄弟,我就是个没心没肺一喝酒就话多的人,我也没想到那薛掌柜竟是个杀人犯啊!我后悔死了!”李三气得打自己一巴掌,非常焦急一把抱住赵寒烟的脚,再三肯求她原谅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求情,早点回厨房?”赵寒烟眼含深意地打量李三,“你缺钱?”
“啊,对,我妻子病了,要吃药,我整天没活干,我——”
“需要多少?我给你。”赵寒烟截话道。
李三愣住,“可我不好白拿钱不干活,我——”
“你妻子病了,正好需要你照料。公孙先生让你休息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先照料她,这不很好么。”赵寒烟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李三,“这是段小王爷给的戒指换来的钱,当初说好了留给大家共用。你既然这会儿有困难,就先拿去用,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李三呆呆地看着赵寒烟手里的银子,一脸难色,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寒烟晃了下拿银子的手,示意李三不必客气。
李三忙双手捧着接过银子,谢过赵寒烟的帮忙。但他表情并不高兴,慌忙地起身,犹犹豫豫半天,才跟赵寒烟告辞,落荒而逃。
赵寒烟冷眼看着他,“李大哥慢点走,这两天案子忙,回头我有空就去看嫂子。”
李三慌张停住脚,回头对赵寒烟客气摆手,“不用,不用,可不好耽误赵兄弟办大事,我听说包大人最近在审大案子,你们肯定很忙。”
李三说罢,对赵寒烟作揖。
“你等等。”赵寒烟捡了些她做好山药枣泥糕给李三,“你尝尝看,嫂子是不是喜欢这个口味,我琢磨着她生病胃口不好,吃这个或许行。”
李三本不想尝,可见人家已经把一块点心快送到他嘴边了,推拒不好,只得拿一块塞进嘴里。
李三心声:赵兄弟做的东西肯定好吃,可老大被抓,我根本没心思想吃的,怎么办……
李三心里接着一定还想其它了,但赵寒烟听不到不带“吃”的心声。
李三匆忙离开,估计是想回去琢磨办法再来。
赵寒烟立刻请赵虎带两个人跟上李三,观察他那边的情况。
白玉堂回来后,先对赵寒烟讲了曲长乐那边的情况,“没什么异常,一直在家照料他母亲,而今他父亲出事了,家里落魄,也没人跟他们走动,故连多怀疑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赵寒烟应承,转即就把刚刚李三的异常情况讲给白玉堂听。
白玉堂立刻拿刀要走。
“你去哪儿?”赵寒烟问。
“这么奇怪肯定有鬼。”白玉堂道。
赵寒烟让白玉堂稍等,没多久,赵虎打发一衙差来回话。他们刚刚暗中调查,确实没有在李三的家中看到他大儿子的身影。
“李三的大儿子有可能失踪,并且他还想提前回厨房?”
白玉堂讶异看赵寒烟,接着皱眉。
“这听起来有些耳熟。”
“许厨娘。”赵寒烟道,“我也觉得耳熟。”
白玉堂准备立刻动身,“那必要去李三那里看看了。”
“别去,我已经让赵虎带两个衙差盯着了,我们反而不要关注这件事。”
赵寒烟跟白玉堂解释道。
“两桩类似的事,而且李三是个掩藏不住心事的人,特意折腾他过来到我们跟前,还用同样的路数,其目的八成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混淆视听。所以我们不能中计,李三那边只派几个人盯着就是。幕后主使要么是知道了圣上延迟三天的决定,要么是通过开封府的细作得知我们调查的情况,很担心我们查出他来。总归咱们该是快接近真相了,便照着原来的方向查。三天时间不多,不好耽搁。”
白玉堂点点头,十分赞同赵寒烟的说法。赵寒烟随即把这情况禀告给了包拯和公孙策。
包拯一边赞同赵寒烟的分析,一边就点名安排府中手脚不太利索衙差大张旗鼓去李三家中。
“大人这是——”公孙策起初还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故意如此?”
“既然人家向我们关注此事,就该有些声势,让他知道我们中计了。”包拯道。
赵寒烟恍然,“是如此,我倒欠思虑了。”
“德平县那六名失踪孩子的父母,这一路定定要多加防备,安全护送,可不能出问题。”赵寒烟忽然想到这个,“毕竟是六家人同时从德平县出发,便是再隐蔽,只怕也瞒不住消息。”
公孙策紧张应承,“极是,我这就吩咐下去,加派人手保护他们。”
包拯对白玉堂道:“曲长乐那边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留两个人看着就是,你不必再去监视。德平县那六家人,劳烦你护卫了。”
白玉堂应承,即刻出发。
赵寒烟送白玉堂到马棚,小声对他耳语,再三嘱咐后,并让他路上小心。
“那六家人是认孩子的最关键证人,如若幕后黑手知道我们看破到这一层,必不会善罢甘休,从德平县进京这一条路,虽然不算太远,但很可能危机四伏。你走后,我会立刻请八王帮忙出兵前去支援。”
白玉堂微微笑着应承,让赵寒烟不必担心。
赵寒烟随即也骑马,直奔八贤王府邸,因他兼任东京城之责,手下有些兵马,遂请他出一部分人能去帮衬。八贤王立刻同意,命属下调出一队精锐,立刻从南熏门离开,赶去和白玉堂汇合。
开封府画师绘制好瞎眼道士的画像后,全城张贴。
接下来就要肃查开封府的内鬼,只有把这位内鬼捉拿,才好揭发苏越蓉的身份,才不至于打草惊蛇。
赵寒烟拿着瞎眼道士画像的时候,被苏越蓉瞧个正着。苏越蓉忽然从赵寒烟身后出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开玩笑似得问她做什么去。但不等赵寒烟回答,苏越蓉的目光就落在了赵寒烟手里画像上,她的目光在画像上停留一秒后,苏越蓉就立刻移开目光问赵寒烟画像上的人是谁。
赵寒烟见离厨房不远,就叫苏越蓉做下来说,“单说是谁,你也不知道是谁。一会儿史判官来,正要说这画像的事,你在旁听着就知道了。”
桌上有花生,赵寒烟看了眼,就抓一把给苏越蓉,让她尝尝。
苏越蓉心不在焉地应承,随便剥了一粒塞进嘴里,立刻起身把嘴里的花生给吐了。
第119章
苏越蓉疯狂倒茶往嘴里灌。
苏越蓉心声:辣死了, 赵寒做饭一向口味极好,这么简单的煮花生她今天怎生做得这么难吃, 莫非有事?
赵寒烟听苏越蓉的心声很谨慎有逻辑,且很防备。这和她平常表现的豪爽大大咧咧有点傻气的样子不大一样。
不过一想到这姑娘可能装成男子潜入她们身边,赵寒烟就觉得苏越蓉不管是个什么样谨慎的人物都不奇怪了,不然如何能做到这么长时间的‘滴水不漏’。
赵寒烟故作惊讶问苏越蓉, “怎么了?”
“辣!咸!赵大哥煮花生的时候,放了多少辣椒和盐啊!”苏越蓉再灌了一杯水进肚,还是不停地吸气, “太辣了,喝凉水都觉得烫!赵大哥这花生真是你做的么?”
赵寒烟不信地拿起一颗花生舔了下,皱起眉头, “必定是我刚刚煮花生的时候心不在焉,不小心乱放东西了。”
“心不在焉?”苏越蓉很好奇地盯着赵寒烟,问她因为什么事心不在焉,“是不是案子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我听说已经审的差不多了, 曲荣发还供出了庞太师这条大鱼。”
“还有点别的小问题, 薛掌柜那边刚供出点事儿,我有些怀疑这案子背后可能还有人。”赵寒烟看眼苏越蓉, 发现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和往常一样。
“是……是么?还有人?庞太师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若还有人的话那得是多大的官呢。”
这时张凌来和赵寒烟禀告公堂那边最新的进展。庞太师起初还不认罪, 但牢中的曲荣发为求活命, 愿意主动供认指证庞太师的证据。
包拯和八贤王、刑部尚书宋庭空以及晏殊共同商议之后, 决计答应曲荣发,只要他能供述出指证庞太师铁证,就会联名和皇帝求情绕他一命。
曲荣发这才公供出庞太师曾给他写过一封威胁信,他因害怕有今日,才留了一手,把这信偷偷藏了起来。
展昭按曲荣发的供述,衙差在尚书府找到了这封信。信里的内容确实如曲荣发之前供述一般,庞太师是以科举舞弊一案做要挟,威胁曲荣发入伙跟他一同谋反。
曲荣发还供述庞太师在陈州私自养兵,欲谋反称帝。
“养兵,谋反,称帝?”赵寒烟冷笑,“没想到这庞太师位居权臣,还不满足,竟妄想造反做皇帝。而今这人证物证俱全了,那庞太师认罪了么?”
张凌摇头,“赵兄弟不在,是没看到他那双眼,跟要吃人了一般。便是有铁证在,他仍反咬咱们包大人算计他,说包大人使手段教唆曲荣发诬陷他,并说那信是造假,他根本就没有写过那种信,是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迹。
你说这可不可笑,如此铁证,还能这么狡辩,可真不愧是人人得罪不起庞太师。不过这回可没人听他乱吠了,逃不过一死!”
“痛快!好!”苏越蓉直拍手称赞,“真是大快人心!”
张凌高兴称是,又问赵寒烟去不去公堂那边听审,“而今不限品级,不保密了,你也可以去听。”
“不去了,听你这么讲就很清楚,劳烦你特意跑一趟告知我这些。”赵寒烟多谢张凌。
张凌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叹赵寒烟和他太客气了。转即见桌上有一盘花生,一边告别一边抓了一把边走边吃。
张凌挺实在,带壳煮花生一口两个进嘴里,接着全吐出来,慌慌张张跑过来拿茶壶,发现空了。
张凌心声:煮花生竟会这么难吃,水水水……
苏越蓉乐着指了指水缸的方向,张凌赶紧冲进厨房里面。
“哈哈哈,看到不止我一个人遭罪,忽然开心了不少!”苏越蓉乐哈哈道。
张凌喝了一肚子水之后,就气愤地冲出来,瞪着苏越蓉骂她不厚道。
“笑话你一下罢了,至于这么凶吗?”
“你好好的为何做这种难吃的东西放桌上,真是白瞎了这一盘好花生!”张凌气愤道。
苏越蓉愣住,“你不会以为这花生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刚刚还和你一样,喝干了这一壶水呢!”
张凌惊讶地看赵寒烟,“莫非是赵兄弟?”
苏越蓉应承,跟张凌解释是赵寒烟刚刚煮花生的时候心不在焉,就乱放东西。
“赵大哥是因为琢磨薛掌柜的事,才走神的。”苏越蓉具体解释道。
“薛掌柜?”张凌好奇问赵寒烟,“他到底供述了什么事令赵兄弟疑惑?”
“薛掌柜说他其实就是忘忧阁的人,之前说假,不过是因他们忘忧阁身在江湖,不想与官府有关系。他还说我若不信,便等着瞧,不日就会有忘忧阁的人劫狱救他。”赵寒烟胡编说罢,就用余光观察苏越蓉,原本她用很紧张探究的眼神看自己,听她说完答案后,完全放松了下来。
张凌认真听完后,用手托着下巴琢磨道:“他要真是忘忧阁的人,忘忧阁劫狱救他的这事儿他不该瞒着么,为何要说出来,让我们提高警惕?”
“那他到底是不是忘忧阁的人?”苏越蓉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煮花生的时候。”赵寒烟回答道。
张凌和苏越蓉听这话笑起来,都理解赵寒烟了。张凌随后告辞,笑着让苏越蓉继续吃花生。
“鬼才吃呢!”苏越蓉傻兮兮地叹道,好像已经忘了她刚刚就吃过花生,所以在无意识地自己骂自己。
可现在于赵寒烟看来,她就是故意在装傻了。
“史判官一会儿来,你去和秀珠玩去吧。”赵寒烟对苏越蓉道。
苏越蓉应承,起身就去了。
秀珠去了苏越蓉房里,和她吃茶聊天,说得挺高兴。
秀珠吃着吃着忽然捂住肚子。
“怎么了你,肚子不舒服?”
“嗯,完了完了,来了,”秀珠给苏越蓉递了个别有意味的眼神,“那东西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