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侧眸,一记冰冷拍打在了蒋平身上。
“我就天天粘着你,到底要看看你是怎么跟那个平康郡主私通的。然后揭发你,圣上和太后肯定会被气个半死,全国通缉你。”
蒋平兴致勃勃地威胁完,和白玉堂解释了平康郡主在宫里头有多受宠,就是宫里头那几位待嫁的公主都远不及平康郡主的待遇。
“这是自然,先皇帝去了,那几位公主又非太后亲生,哪会那么喜欢。”白玉堂只解释了最不重要的一条。
“怎么听你的口气还挺骄傲?厉害啊,我的五弟,真给咱们陷空岛五鼠争光!”蒋平搓搓下巴,“快说你和平康郡主到哪一步了?”
白玉堂瞥眼蒋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平康郡主有干系,你想太多了,这不过是开封府查案要用。”
“你骗鬼呢,我信就怪了!”蒋平嘁了一声,骂白玉堂没良心。
“别多问,什么都没有,更不许外传。”白玉堂认真看着蒋平。
蒋平意识什么,口气也认真起来,跟白玉堂嘱咐:“老五,若这事是我多想那就算了,你就当听废话,若正如我揣测,你真对人家有想法,就听听我的话,好好思量看看。
这平康郡主是皇族,深受圣上和太后宠爱,你个江湖人,怎么明媒正娶人家?”
蒋平这一番话说得太正经了,也非常现实,气氛瞬间就被营造得很沉重。
“不过没关系,咱可以搞江湖儿女那一套。幸亏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咱先用美色勾引他,你身材也不错的,关键时候该脱衣服就脱衣服,她一准看了后就直了眼睛,赖着你不走了。好好用身体留住人家的心,就可以拉着人家私奔了,再生个孩子,正经儿跑不了了。
反正这平康郡主孑然一身,咱们就是把她拐跑了,她也没有家人会受牵连。”
蒋平越说越高兴,两个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白玉堂无语地看一眼蒋平,觉得自己刚刚端正态度要听他的建议简直是在犯蠢。白玉堂道了声谢,就起身走。
蒋平拦着,“我都帮你了,那我的事儿呢?”
“你什么事?”白玉堂不解问。
“你这人,怎么忘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开封府捕快也带我一个呗,我有点能耐,肯定能帮上忙。”蒋平让白玉堂得空就和包拯说说。
“包大人惜才,会要你,但你这人自在惯了,就怕受不住府衙规矩的束缚。”白玉堂建议蒋平还是像现在这样更好。
“你之前可比我能疯,你都可以,我怎么不可以。再说我这一天天留在这也没事儿干,帮开封府办事,也算行侠仗义了不是。”蒋平让白玉堂去说。
白玉堂应承,打发蒋平继续吃饭,他关上门后,就眼帘半垂,边想着那赵飞白的身份边蹬蹬下楼。
刘掌柜见白玉堂下来,笑着招呼,结果说了三句话,发现白玉堂都没听见,就那么走了。
“来的时候匆匆,走的时候失神,这是怎么了。”刘掌柜望着白玉堂的背影,不解地叹道。
……
夜里,赵寒烟跟兰儿的姑母钱氏和祖母章氏闲聊了一阵,难免提到钱石的死。母女俩人是红着眼睛恨骂了一阵。
后听闻钱石拐有残疾的姑娘,而今牢里就有两位姑娘可能经他之手。章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跟赵寒烟道:“四年前,我还跟那个混账在一块住。有一次他特意托人做轮椅,后来他就出门去了新林县。”
赵寒烟立刻取来地图查看,发现新林县就在陈州以北八十里的地方,赵寒烟和公孙策讲明情况,公孙策立刻派人去新林县调查。来往需要一些几日,只能静等消息了。
王朝和张龙这时候高兴地来报,他们找到豆腐铺小妾唐氏了,人在黄昏前想要出城,后来见城门严查,就慌张跑了,守城禁军发觉不对,便去追捕,随后通知了开封府。
刚刚王朝和张龙终于带人地毯式搜查,把人给拿回来了。
“人还活着,算是好事。”
包拯立刻审问唐氏,唐氏供述的经过与薛掌柜之前所述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唐氏并没有如薛掌柜所言那样被害。
出事之后,唐氏就去了之前和薛掌柜约定好的地方,当时说好会有人给她剩下的钱,然后再送她离开东京安顿下来,但是唐氏等了两天不见人,就不敢再等了,便打算出城,没想到转头就被抓个正着。
“这么说来,薛掌柜可能没有同伙,不然早该对唐氏下手灭口。”王朝叹。
“灭口的目的是为了保薛掌柜无罪。但若在下手之前已得知薛掌柜的罪责已定,那灭口就没有必要了。”包拯解释道,“故不能就此评判他是否有同伙。”
王朝点点头,忙表示受教。
至深夜子时,展昭特去叫醒了包拯,告知他曲长乐而今在状元楼和朋友喝酒,已醉得摇摇晃晃,但还是闹着不回家。
包拯忙更衣,询问展昭曲长乐而今人在哪儿。
“已被我请到城东的一处小宅子里,刚刚还特意叫醒了赵小兄弟,让她备了些好酒好菜。大人可去那里和他好生谈谈了。”
人在醉酒的时候最容易暴露弱点,这时候机会正合适。
包拯应承,夸展昭半晌妥当,又叹麻烦了赵寒烟。
“要不要带赵小兄弟一起去?”展昭特意问,因为赵寒烟刚刚和他说也想去。
包拯沉吟了下,摇头,“人多容易令他戒备,就你一人跟着我便是,车夫也不必用。”
展昭应承,打发人告知赵寒烟一声,就随包拯去了。
赵寒烟得知消息后,理解包大人的安排,可惜就是听不到曲长乐心声了。不过赵寒烟是相信包大人识人的能耐,肯定比她强。
深夜醒了忙活完一阵之后,就不容易睡着。赵寒烟想起来白玉堂今天还夜探太师府,不知道情况如何。赵寒烟干脆就去白玉堂的屋子里等着。
赵寒烟拿了一本书,坐在桌边,对着烛火看书。书从第一页开始翻,把整本书翻过大半的时候,她眼皮睁不开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睁眼醒来,赵寒烟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还闻到了淡淡的梅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东京城很流行一早起来在“东京汴梁盆友圈”更新一句话状态。
赵祯:一早醒了就太阳穴突突跳,似有不好的事发生。
太后:昨晚做了个噩梦,我宝贝侄女竟被一只老鼠背着跑了!
庞太师:昨晚睡得好沉,太奇怪了,从上年纪后就没睡过这这么好。(因为白玉堂夜探的时候吹了迷烟)
庞言清:第n个想她的夜晚。
赵寒烟:我有点懵。
白玉堂:甜。
第101章
赵寒烟转头循着香味的来源, 看见白玉堂正坐在床边,两个胳膊搭在床边, 头枕着胳膊睡着了。
练武之人都警惕性高,赵寒烟发现白玉堂睡得很熟, 没敢随便乱动,以免把他弄醒。
赵寒烟先考虑完这点之后,才想起来疑惑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她昨夜好像是看书睡着了,记忆里她是坐在桌边的, 再说她再困倦, 也肯定不会干出随便跑到人家床上睡觉这种失礼之事, 特别是这还是男人的床。怎么想都只能用一种解释, 白玉堂回来之后,看她睡着了, 给她抱到床上了!
抱到床上?为什么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似乎……好像……只能是公主抱。
白玉堂为什么不叫醒她?为什么抱她!一个大男人公主抱另一个‘大男人’, 怎么想都不对啊喂!
赵寒烟缓缓吸口气,试图让自己突突狂跳的小心脏速度放慢一点。
赵她觉得很热, 几把身上的被用手往下折了一下,天已经入秋很凉了, 估计是被厚,太保暖了。
平静片刻之后,赵寒烟再去看白玉堂醒没醒。
目光越过白玉堂的额头,先是一对浓密的剑眉,然后是紧闭的凤目,睫毛长得没天理。鼻梁很挺, 像一道高直的山脊。睡颜平静,敛了往日所有的冷厉。
这少年行事‘凶神恶煞’,但长相却偏偏如画一般。
试想如果白玉堂长得再凶点,那害怕他的人肯定会比现在多三倍,怎么偏偏就长得这么好看呢。
赵寒烟又把脑袋放回了枕头上,琢磨着一会儿白玉堂醒了,自己第一句话和他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把我抱床上’?
大家都是男人,自己如果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计较。
那说‘我昨晚是想等你却不小心睡着了’?
好像听起来有点暧昧,也不好。
不如就直接问他‘夜探太师府有收获没有’?
这句不错,一看就知道她是因为比较关心案子,着急知道结果,所以昨晚才会在他的房间等待。一句话能解释她在这里原因,又不那么尴尬。
赵寒烟想完这个问题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紧张地等白玉堂醒了,就立刻说这句话。
可等着等着,赵寒烟渐渐闭眼,又睡着了。
白玉堂听到平缓的呼吸声,才缓缓睁眼,悄悄抬起头去看赵寒烟。拉了拉被子,给她盖到脖颈之下,试着用手去探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白玉堂看着赵寒烟熟睡的样子,扯起嘴角无声地笑。看了很久之后,他侧耳朝门口发现,随即起身,走到桌边做了下来。
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玉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面容淡定地喊:“进。”
秀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先看见了端正坐在桌边的白玉堂。秀珠对他恭敬行一礼,目光赶紧就快速往房间其它地方扫,结果惊讶地发现她家郡主竟然躺在了床上!
秀珠的脸色唰地就变了,赶紧回身把门关上,生怕有人发现屋子里的秘密。秀珠尴尬地对床的方向指了指,跟白玉堂示意自己是来找人的,见白玉堂喝茶没吭声,她就赶紧匆匆往床那边去。她要赶紧把她家郡主叫醒,带走!
赵寒烟隐约听到吵声,睁开眼缓了下神儿,清醒了。当意识到自己又睡着了,赵寒烟蹭地就坐起身来,扭头去找白玉堂,却见秀珠正一脸不可思议地冲到自己身边,正瞪圆了眼看自己。
“嗯……我昨晚等他,却不小心睡着了。”话没有按照计划说,赵寒烟解释完就觉得好尴尬,赶忙补充道,“我着急得知白少侠调查的结果。”
秀珠嘴上应承没说什么,伺候赵寒烟起身,帮她整理衣裳,可看赵寒烟的眼神里都是话。都不用秀珠再转化成语言,赵寒烟已经领会到‘秀珠大人’所有的意思了。
秀珠扭头看一眼那边白玉堂,虽然怕却还是壮着胆子问:“白少侠昨晚何时归的?”
“天亮之前。”白玉堂简短回道。
秀珠理解的天亮之前,就是天要亮前的那一会儿,算下来这会儿天也没亮多久,那还好,应该没什么事。
“苏姑娘已经做好早饭了,公子不如就在这跟白少侠一起吃?我去端饭。”秀珠故意想让赵寒烟留下来,也好和白玉堂确认情况。毕竟她昨晚上在这睡了,还和人家单独共处一室,探一探对方虚实,确保没事才最放心。
赵寒烟头疼地应承。
等秀珠走后,赵寒烟瞄一眼白玉堂,忽然想起来自己刚睡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赶紧去照镜子,发髻还束着,但已经凌乱了,后脑有几缕头发落了下来,好在运气不错,没有眼屎。
赵寒烟对着铜镜弄了弄头发,大概齐就行了,一会儿回去再让秀珠帮她梳。
“坐。”白玉堂走过来说道。
赵寒烟愣了下,回头不解地看白玉堂。
“坐下,我帮你梳。”白玉堂重复说道。
赵寒烟吓得咽一口唾沫,“你?帮、我、梳?”
“看你连头发都梳不好,果然是贵族出身,和我们普通人不同。”白玉堂的目光,落在了身体已经出现僵硬化情况的赵寒烟身上,又问她坐不坐,不坐的话他就按她坐下了,“都是男人,梳个头罢了,你怎么像很怕?”
“梳个头而已,我怕什么!就怕也不过是怕麻烦你,堂堂白少侠给我梳头,大大材小用了,还是……不必了吧。”赵寒烟被反问得心虚,立刻反驳证明自己很正常,但还是很怂地不想让白玉堂给她梳头。
白玉堂轻按赵寒烟的肩膀,赵寒烟扭头看着白玉堂,对上他眼神的时候,屁股不知怎么就坐在了凳子上。等她反应过来想起身的时候,原本的束发已经打开弄散了。
啊——
咚!
心猛地一跳。
赵寒烟僵着身子,动不得半点,怔怔看着前方铜镜里映照出的自己。
英气十足的剑眉还在,幸好,幸好。但她长了一双杏目,皮肤又白,头发披散下来,太显秀气了。
赵寒烟担心自己暴露了,心咚咚跳得比刚才那一下还猛烈。
忽有指尖轻柔地从她后脑皮划过,转即手腕一转,就将她所有的头发都归拢一起,握在了掌心,手法很快,也很熟练。
赵寒烟抬眸,隔着镜子看着白玉堂的举动。人家动作如此淡定流畅,也没多问什么,果然是自己的心虚、多虑、瞎想。
白玉堂用檀木梳从赵寒烟的后脑往头顶梳,挨处梳理整齐,就握着长发挽髻,束好,再给赵寒烟扎了青发带。
白玉堂束头的手法绝对和他的刀法有一拼,速度干脆利落,而且非常漂亮。
赵寒烟的情绪已经从紧张转换为惊讶于白玉堂的手艺了。
“厉害!”赵寒烟特意抬屁股,凑近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发型,“比秀珠梳得漂亮,且还更快!”
白玉堂含笑看着镜中的赵寒烟的脸,“这么说来,我以后若是没法在江湖混了,倒还可在你身边谋个梳头的营生做。”
“啊?”
白玉堂挑眉,“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哪能不欢迎呢,但你这样有才华横溢的人物,怎么都不会沦落到给我梳头的地步。”赵寒烟嬉笑谢过白玉堂帮忙,“虽然这个假设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不过你要是真困窘到你说的那种地步,我肯定罩着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咱们是好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