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一阵子,她们就去东间轧棉花。
莫茹把周七七抱过去,那两人轧棉花,她则准备自己的棉袄棉袄。
先把棉子和里子准备好。
棉袄的面子就用她这个格子褂子,里子就用之前那个破棉袄的布。
棉裤就用最后剩下的一块次品布。
还有一块劳动布她想给周明愈做一个新的棉袄。
她和周明愈去县里那次买了一些布,之前供销社也买过,还有后来傅臻给的以及邱磊倒卖的布票,她已经都让周明愈给扯了布屯在空间里。
要想三个人都做棉袄棉裤、被褥,那肯定不够,她也舍不的都用掉,就只给周明愈做个新棉袄。他之前的那个棉袄,平时他可以替换一下,要是出门她也能套在外面当大衣穿。
至于周七七毕竟还小,也不用做棉袄,就给她缝一个棉睡袋,在家出门都能用。
吴美英笑道:“我来的时候,他们也都在家里掐棉籽呢。”
那些分了三斤的,没有轧花机用,就一家人坐在炕上边聊天边掐棉籽,一个个都高兴得很,毕竟往年可没分过这么多呢。三斤仔细一点能掐出将近两斤皮棉来呢,说不定过个月还能分两斤,
柳秀娥道:“妮儿你可真是俺们的福星,要不是你,俺们这时候哪里能分到棉花啊。”
这一下子分了五十斤,一家人的棉袄、被子可都有了,还能补贴亲戚呢。
莫茹笑道:“跟我没关系啊,没有我大家也要拾棉花送棉花,自然就捡到啦。”
吴美英嗤道:“你可别抬举俺们了,要是没有你,我看俺们也是那个扔的,还捡呢。”
柳秀娥也叹了口气,吴美英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轧了一会儿,莫茹做的那个手柄坏了,只能拿下来继续轧。
莫茹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不专业啊,“等小五哥他们回来,让他们给改改,做个好使的。”
毕竟也是半个木匠嘛。
她又问柳秀娥怎么才能弹棉花。
柳秀娥笑道:“明儿中秋节,我抽个空回趟儿娘家,去借套家什儿来。不过这弹棉花不轻快,可费力气呢。”
吴美英道:“没事,咱们还怕出力气?”
说笑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干活儿也格外轻快。
正说着莫茹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有点疑惑,难道自己幻听了?怎么听着周明愈回来了呢?
她问道:“你们听见动静了吗?”
两人摇头,都是轧棉花的声音。
这时候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莫茹!”
哎呀,真是周明愈!
莫茹蹭得跳下地,飞奔去开门,惊喜道:“小五哥,你怎么回来了?”
周明愈一把将她抱起来亲了一下,笑道:“你让我回来过中秋,我能不赶紧回来嘛?”
他听见屋里有人就把她放下来,握着她的手,进屋发现两人在轧棉花,惊讶道:“婶子,你们在家里挺能干的啊,这个都有了?”
柳秀娥和吴美英已经站起来,拍拍身上,笑道:“明愈你咋回来了?”
周明愈笑道:“我们都回来了,过节啊。”
“都回来了?”
两人哎呀一声,也顾不上和周明愈寒暄了,赶紧告辞回家。
莫茹去关门,周明愈去看闺女。
周七七原本在东间炕上听着声音睡得香呢,这会儿没了轧棉花的声音,就把眼睛睁开,黑亮的大眼骨碌地转,一下子就看到周明愈。
“喔~~”她发出了奇怪的音调,小眉头蹙着,似乎有点纠结。
周明愈拿自己下巴去蹭她小手。
“啪”小巴掌甩在他脸上,赶紧躲开。
周明愈颇为受伤:“这是不认识我啦?咱俩对暗号对了好几个月呢!”
莫茹抿着嘴笑,“是不是你身上煤砟子味儿太重了啊。”
周明愈:“不可能,回来之前特意烧了一大锅热水洗澡,洗得可干净了,不信你闻闻。”
他凑过去亲莫茹,非让莫茹闻他身上的味道。
莫茹笑道:“头发里有煤烟味儿。”
两人逗笑一会儿,他就把女儿强行抱去西间,不管她啊啊哦哦咦咦的抗议。
莫茹也去洗漱,回来还抹了一点自己制作的爽肤水——黄瓜水。
周明愈闻着好闻,闹着也要擦,“回头再去一趟夏庄,让邱磊帮你买瓶百雀羚擦脸。”
冬天要到了,乡下女人的脸开始没法看,又红又干又皴,可不能让莫茹也那样。
莫茹道:“等收完庄稼没那么忙了再说。”
他们又聊些村里、钢铁厂的事儿。
周明愈发现周七七歪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就去亲她小脚丫。
她身上有奶香味儿。
周七七被他挠得脚丫丫很痒,就咯咯地笑。
莫茹看女儿笑得口水直流,赶紧拉着周明愈看她的秘密阁楼。
周明愈进来就瞅见了,还没来得及看呢,这会儿站起来扒开看看,上面全是棉花!
“媳妇儿……你这能耐!这是发了啊!”
他不在家,她自己搭了阁楼,还堆满了棉花,简直……太牛了!
莫茹叹了口气,“捡来的。”她把拾棉花、捡棉花、送棉花的事儿讲了一下,“没想到你当初说的都变成真事儿了。”
她还以为他说着玩儿的呢,像扔粮食这种事,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周明愈将她抱起来放在炕上,“不要想太多,我给你讲我们挖矿的笑话啊,我们挖到一块发黄的石头,周培基非说是金子,秦桂豪一捏碎了,他非赖着人家赔……”
两人并排躺在炕上,轻声细语地叙着别情,旁边的周七七听得最后眯缝眯缝眼睛睡着了。
周明愈看女儿睡着了就想干点什么。
莫茹:“你们整天炼钢铁,听说捞不着睡觉,你快睡会儿。”
“谁说捞不着睡,我一直都睡得呼呼的啊。我们挖矿的时候,经常在矿地上睡,反正都是自己人没打小报告的。后果就是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比夏天还黑呢。嘿嘿。”
莫茹一直都知道他们炼钢铁艰苦,可听他这样说,又觉得格外心疼。
趁着她心软他就开始有所行动,让她把女儿赶紧揣起来,免得碍事儿。
莫茹:……
不等她说话,就被他堵住了唇,滚烫的吻带着魔力一样让屋内的温度不断升高,直至火辣辣般燃烧起来。
窗外秋风拂过庭园,发出唦唦的声音,在窗边温柔缠绵,如丝如缕。
……
第二天鸡叫三遍莫茹才醒过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发出猫儿一样的咕哝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感觉浑身酸痛,尤其后背火辣辣的。
周明愈已经起了,他们在炼钢厂都是连夜倒班儿的,没有固定睡觉时间,都是自己见缝插针休息。
早起他先欣赏了一会儿那副糊窗画儿,又下地熬上小米粥、煮鸡蛋,再去把菜园和院子里的菜都浇了一遍。
收了夏天的蔬菜开始菜园就要收归集体,里面的萝卜白菜等现在不归自己所有,不过各家也习惯了,得空还是会去照顾一下。
听见莫茹的动静,他走进屋里,笑道:“媳妇儿,你不多睡会儿啊,这窗户这么好看,睡觉都格外香。”
莫茹听他夸自己画的窗户好看,笑了笑,把头转向他看了一眼,感觉有点看不清,就把窗上的小窗户卷开让屋子里亮堂点。
这才发现不是她看不清,是他——真黑!
周明愈虽然不是面白如玉的吧,但是不算黑,夏天晒过也顶多是小麦色肌肤而已。
这会儿……哎呀妈啊,晒成黑疙瘩。
她忍不住笑起来,又觉得后背疼,“你帮我看看,好疼。”
她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他。
周明愈一条腿跪在上炕,掀开她的背心瞅了瞅,雪白的肌肤上好几处青紫的擦伤,“哎呀……”。
莫茹道:“怎么了?”
周明愈内疚得很,“那啥……真是不好意思。”
莫茹突然明白过来,脸一下子红了,热辣辣的。都说小别胜新婚,昨晚上两人太忘情没羞没臊,这又不是前世睡得大床,这炕铺上麦秸草也硬得跟那啥似的。
她的背都被蹭破了。
“我去找点萋萋毛挤水给你擦擦。”周明愈跑出去,从河边找了一些鲜萋萋毛,很快回来用擀面杖捣碎,取了汁液给莫茹涂。
“有点疼,你忍忍啊。”
这个东西能够在伤口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简单地消炎杀菌,伤口看着厉害,只是轻微擦伤,不会留疤痕的。
擦药的时候两人又纠缠了一番,莫茹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你快回家看看去,我等会儿过去。”
周明愈嗯了一声,“不着急,他们都累得很,没那么容易起来呢。”
洗漱过后,两人吃了饭,周明愈去帮她摆弄那个轧花机。
他试了试还挺顺手的,不过以莫茹的力气肯定有点沉。
莫茹道:“我本来绑了个棍子,挺轻快的,就是不抗用。”
周明愈笑道:“没事儿,我帮你改改。”
他指着那把手道:“其实可以加一个脚踏板,用脚踩比手摇轻松,只要将手柄和脚踏板连起来就行了。”
这个难不倒他,去把木匠工具吊上来,翻腾一会儿,又找木棍、板子,叮叮咣咣开始忙活起来。
莫茹看他虽然晒黑一些,身体却更结实,捏捏全是肌肉,瘦而结实。
她笑道:“小五哥,你们在那里吃的还行吗?”
“我们吃的可好了,顿顿有油水儿,隔几天还有肉呢,就是拿不回有些可惜。”
挖矿要出力气,所以吃的多菜里也有点油水儿,隔几天还吃顿肉,只可惜那肉拿不回来,一群人抢一盆子,能抢到嘴里就算不错的。
莫茹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他精瘦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柔声道:“周愈,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第110章 杀猪犒劳
周明愈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可小心着呢。我们那个土高炉的脚手架,都是我亲自带人搭起来的,每天检查。”
其实钢铁厂每天都有危险隐患。
炼铁炉五六米甚至十米高,脚手架都是用木头绳子搭起来,铺上板子,人往上运焦炭、石灰石、铁矿粉等从上面倒下去。
每天人来人往踩来踩去绳子很容易断裂,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还有那累得晕头转向的,往上运料的时候不小心可能会连筐带人栽进去!
也有脚手架搭不牢固的,人从上面摔下来!
还有土高炉塌了的,这是轻的。
挖煤、挖铁矿的,如果遇到塌方,埋在底下基本完蛋。
到目前为止,他们第一钢铁厂除了一个脚手架塌了有个外村人摔下来崴断脚,还没有更严重的。倒是另外两个钢铁厂事故频出,甚至有人栽进了土高炉里!
当然,这些他才不会告诉莫茹呢。
他转了个身,捧着她的脸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没事,你看我就黑了点,更结实了呢,你发现没,我好像长个子了!”
他站直了腰板,让莫茹比划一下。
莫茹踮着脚够了够,好像真的呢,她又高兴起来,“我存了好多棉花,到时候给你做件新棉袄,去年的都短了。”
周明愈亲了亲她,“先给你和闺女做。”
他帮她摆弄轧花机,莫茹就把女儿抱出来喂奶,然后揣回空间里,锁了门,两人一起回家。
家家户户都在团圆,男人们讲大炼钢铁的事儿,虽然在工地上危险又辛苦,可回到家里给老婆子孩子当故事讲的时候,一个个眉飞色舞,孩子们听着也是顶新鲜的。
很快,周诚志的铜哨子嘟嘟的响起来,“吃饭吃饭,吃完饭上工!”
因为是中秋节,早饭的时候家家户户拿了鸡蛋过去,煮了鸡蛋,一人一个煮鸡蛋。
熬了一大锅玉米黏粥,主食是杂合面窝窝头,里面加了吊瓜,吃起来甜丝丝的,都说“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见了面一个个都热情洋溢,看见谁都是亲人。
“婶子,你们真厉害,俺们不在家,你们也把粮食收回来了。”
“嫂子们真是能干,妇女能顶半边天!”
赞美声不绝于耳,女人们听着也舒坦,感觉更有劲儿了。
“你们去大炼钢铁,为国争光,俺们还能拖后腿?”
“当然是得把粮食收回来,还能饿着你们?”
大家哈哈大笑。
因为这三天假期,结果来年初夏多了好几个产妇,给周诚志郁闷坏了,嫌他们也不知道节制点,还是没累蒙要不也不能非农忙的时候生孩子。——
……
有男人们回来帮衬,大家干活儿的劲头更足,连三队四队都去下地秋收。
那些男人在钢铁厂被收拾得不轻,在那里跟在家里可不一样,谁要是偷懒,轻则被骂,重则挨斗!
赵化民、陈建设几个就被架飞机了一次,因为磨洋工动作太慢没有力气,被巡逻的民兵们看到,直接点名斗了一回。
所以这会儿一个个都老实得很,回来就去地里收庄稼,没一个敢在家里睡大觉的。
上午就去玉米地把玉米都掰回来,男人拿镰刀割玉米秸,剩下的茬子以后各家去慢慢刨,拿回去生火烧炕。
中间休息的时候,周诚志和几个老头商量,“要是上头不让带牲口回来耕地,麦子可种不上。”
去年这时候已经把地耕完耙好播种小麦了,今年棒子都才收回来,茬子都还没刨呢。
女人还能收庄稼,可让她们耕地怎么办?
连牲口都没有!
这样的话麦子就只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