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了……”
梁老先生目光如炬,只是静静的盯着李稚看,就让李稚产生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见到了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胆战心惊,不敢撒谎。
“我爸没信。”
“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婚姻观念?不告诉家长,没有三媒六聘,不办婚礼——”
“爸。”梁墨打断梁老先生的话,说道:“回头我跟您详细说。”
梁老先生摆摆手,没再说话,回到客厅找他老妻算账了。
他一走,李稚松了口气。
虚脱一般靠在梁墨身上:“吓坏我了。”
“我爸有那么可怕?”
“你根本不懂中国学生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怖。”
“??”
李稚双手掩面:“好吧,我是突然觉得我们好像有点冲动。”
梁墨拉开她的手,说道:“那,你后悔了?”
李稚仰头,亲在梁墨的嘴唇上,笑道:“虽然觉得挺冲动,但是不后悔。反而觉得,冲动挺好。”
娇俏绵软。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嗯?”
“这样我们结婚的时候,身边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就没有理由打扰我们两个人相处了。”梁墨叹口气:“你看现在,我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明天,别来打扰我们的两人世界。”
李稚推开他,重新择菜:“梦想是美好的,但从来不会照进现实。赶紧做饭吧,还得回去见我爸呢。”
“你手里这颗白菜择了半个小时了吧。”
“哦对。”李稚淡定的扔下白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交给你了,老公。”
梁墨接过她手里的白菜,说道:“不陪我了?”
“为了避免我有个残疾老公,我觉得现在需要跟我爸来一场心与心的负距离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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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情绪低落,处于失望、恼怒和伤心三种情绪中。
李叔把碗放到他面前:“先生……”
“我不喝茶。”
“……这是汤,不是茶。”
“喝不下。”
“先生,您还没用晚饭。还是喝吧,清热解毒汤。”
李父端起碗,拿着汤勺转了一圈,沉重的叹口气:“梁家那二位也知道小乖和他们家三儿结婚的事了。”
“没有为难小姐?”
“他们敢?”李父瞪眼,随即又叹了口气:“他们现在就跟小两口一块儿晚餐,小乖还说,得晚餐过后他们才能回来。”
李叔一听这话就明白,李父这大概是老父亲在女儿心里地位不保的酸涩心理发作。
“你说,这是不是梁宗砚那小子撺掇?要不然小乖第一时间不是回来跟我解释?”
李叔其实想说,先生您想多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先生,梁宗砚改名了,叫梁墨。”
李父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梁家二老毕竟先到两人的公寓,说起来现在也是小姐的公婆。总不能抛下在面前的公婆,转而拉着丈夫跑来见您吧。”
李父哪儿能不懂这些,他就是没事儿借题发挥。
毕竟是捧在掌心上的宝珠被拐跑了,不酸一下都觉得意难平。
李父叹口气后,站起来,战意凛然。
“走,帮我看看穿什么衣服,换什么造型,能在第一时间震慑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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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梁墨和梁老先生在书房里谈话。
李稚时不时看向书房门口,老太太见状,便把她叫过去。
“小乖,坐这儿。”
李稚跟老太太毕竟熟,刚开始是有些不习惯,一顿饭过后那种亲昵又回来了。一听老太太招呼,立刻过去,坐在老太太身侧,揽着老太太瘦弱的肩膀说道:“我还有点懵。”
老太太笑了:“我也有点儿懵,更多的是开心。”
她是真挺喜欢李稚,一直想让她嫁进梁家。
虽然同样家世里其实挺多人并不会喜欢李稚这样的人作为媳妇,因为她家世太好,脾气和性格却不是太好。外人看来,高傲刻薄,那些人自然担心李稚嫁进他们家难以伺候。
唯恐自己婆婆的权威遭到挑战,担心闹得家宅不宁。
李稚相貌过于艳丽,这在一些人看来就是不安于室的表现。别看现在时代发展,可站得越高的人在某些方面上反而越刻薄。
看看她的大儿媳妇对李稚的评价就知道了,当初她也不是很满意李稚,尤其是她的相貌。相貌艳丽,性格不柔顺不妥协,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不讨喜。
可在老太太眼里,却很喜欢。
她要的是儿媳妇,又不是媳妇,哪来那么多要求?
况且,只要深入了解李稚这个人,谁都会喜欢她。
刻薄高傲只是表面,内里柔软贴心,还特别爱撒娇,简直是一团小可爱。
梁老太太觉得刻薄高傲好,不会让人欺负。至于维持家世门面,她倒是完全不担心,毕竟是南城首富李家的女儿。
李家底蕴深厚,教出来的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她就是喜欢李稚这张脸啊。
真是漂亮。
“我也挺开心。”
老太太捧起李稚的脸蛋,眉开眼笑:“哎呀,以后都能看见小乖这张漂亮的脸蛋,我真是太开心了。你终于还是入了我梁家的门,儿媳妇可比孙儿媳妇还亲近。”
末了,又是一声感叹:“我真是开心。”
李稚:“……您就只看中我这张脸?”
老太太:“也不全然是。”
李稚:“大半是了?”
“是。”老太太担心李稚误会,便连忙说道:“我也喜欢小乖其他方面,都喜欢。”
“不用说了。”李稚捧着自己的脸蛋,也很陶醉:“我就是这么漂亮,没办法。”
老太太被逗得又是好一阵笑,捏着李稚的脸蛋:“小可爱。”
李稚就抱着老太太:“大可爱。”
婆媳俩跟母女俩似的亲密。
书房里,梁老先生关上门,坐下来。梁墨则是站在他面前,像下属面见上司。
“下手倒挺快。”
梁墨意思一下谦虚:“还好。”
“你早就知道小乖身份,还追求她?”
跟自己侄子抢女人,怎么看都不光荣。
梁墨抬眸:“之前不知道。今天才知道。”顿了顿,他又说道:“就算知道,小乖还会是我的妻子。”
“也就是说,就算她是你侄子的女友,你也还是会抢?”
梁墨沉默。
梁老先生微怒,拍桌:“国外十几年让你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没有,爸。”梁墨解释:“您说的那种情况不存在,事实上就是我在追我老婆的时候,她跟梁子齐已经分手了。而且还是梁子齐先出轨。再说当初我的确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我没必要为这份不存在的假设背负没有礼义廉耻的罪名。”
“巧舌如簧。”
“我只是在说事实,爸。”
“哼!连假设都不敢面对。”
“没有可能的事情,我何必要去面对?小乖已经是我的妻子,结婚证书就在客厅的柜子上。再说,您当初追我妈的时候,也没见多少礼义廉耻。”
梁老先生怒喝:“你说什么?!”
“妈说的。”梁墨表情还挺无辜。
梁老先生动了动嘴唇,老妻出卖他,他能说什么?
当然是骂儿子了。
“婚礼的事情你们不能插手,梁家跟李家必须再办一场婚礼,宴请宾客。这件事你们不能反对,也不准插手。”
梁墨沉默良久:“行。”
梁老先生挥挥手:“出去。”
看见这儿子就心烦。
梁墨:“爸,我岳父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跟小乖结婚的事儿。”
梁老先生久久一阵无语,小子比他老子当年还强横,双方家长都没通知就直接拐跑人家女儿结婚。
这要是换成他女儿,不得把那男人打断腿。
“说出你的目的。”
“爸,救场靠您了。”
梁老先生:“……”
第37章
李稚让梁墨跟在她身后,自己悄摸摸的在前面探路。
“小姐。”
吓!
李稚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李叔:“嗨,李叔。这么晚还没睡?”
李叔笑呵呵:“才八点半。”
“八点半上床,九点睡才是养生之道。”
李叔:“先生在书房等您。”
“……”李稚让梁墨先在客厅坐着:“李叔,招待我老公。”
李叔笑呵呵点头,目送李稚离开,转身给梁墨倒了杯茶:“姑爷,您请。”
梁墨:“……叫我梁墨就行。”
李叔从善如流:“梁先生小的时候,我还见过。想不到已经这么大了。”
大得都能骗走他们家小姐了。
李家和梁家算是世交,商政不分家。以前常合作走动,李叔又是李家的管家,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梁先生喝茶,梁先生和我家小姐初次见面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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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稚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二字,于是推开门。
李父正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拿着报纸看,头也不抬。李稚绕过书桌,走到李父身边:“哟,爸。这么晚还看报啊。”
李父抬头,见是李稚,就把报纸扔回书桌上,不看了。
“你出去。”
“你说的啊。那我走了。”李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走了,我老公肯定要跟我一起走。”
“站住。”李父真是烦死她了:“没通知家长,突然结婚,你还有理了?”
“我通知啦。”李稚表示自己就是一个乖宝宝:“今天早上拿走户口本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吗?”
李父胸口一窒,哪里想得到她是真去结婚了!
“那是你骗我!”
“我哪骗你了?字字句句……‘拿户口本’、‘拿去干嘛’,结婚呗。我可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你不信而已嘛。”
“我也跟你说了,如果你真去结婚,我就打断那个狗男人的腿。”
“……所以别再说狗男人,我快成狗婆娘了。”
李父大手一挥:“离了。”
一了百了。
李稚瞪大眼,开始胡说八道:“那您未来外孙岂不是没爹了。”
“你有了?”
“没呢。我就是替未来做个假设。”
“…………”李父指着她:“少贫。这事儿不追究到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真的吗?”
“废话!”
李稚叹口气:“那我也只能私奔了,我们两个东奔西躲,艰苦度日。为了躲避父亲您的追踪,不得不生活在贫民窟里。梁墨不敢出去干抛头露面的活儿,我身体羸弱,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生活的落魄侵蚀了我美丽的容颜,还没有钱买面膜和护肤品……”
李父冷漠的看着她说拉弹唱,别人是‘艰苦的生活压垮了我的健康’,而她却是‘美丽的容颜’。说到最后还真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太可怕了。”
李稚拍拍胸口:“还好我有私房钱。”
虽然她是个富三代,但是自力更生。开的银行户口全是自己的,放里面养起来的钱也都是自己挣的。就算到时候真要私奔,那她还是个小富婆,能够保证继续美美美的生活。
“你还想私奔到哪儿?”
“ 渝秀区南河公寓。”李稚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儿还有我两套公寓房产呢。”
“不是一套?”
李稚理直气壮:“我一套,梁墨一套。夫妻共有财产。”
“出去。”李父指着房门:“让那姓梁的臭小子滚进来。”
李稚犹豫了:“我老公长得贼帅啦。滚进来挺破坏形象的,要不然让他翻个跟斗?”
“李稚!你别给老子皮!”
“爸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爱护老公有啥错?怎么能说皮呢?爸您这话可太伤我心了,唉,我这颗被我至亲之人伤害到的赤子之心啊。”
李父本来就被李稚嘴里的‘老公’给刺激到,这会儿又被她皮得无可奈何。纵然原先满腔怒气,到了这时早就跟被针扎了的皮球,‘噗嗞’泄了气。
“出去出去,叫那臭小子滚……叫那臭小子进来。”
“好喔。您不会让我当寡妇吧?我还靠他养呢。先说好,我拒绝当啃老族的。”
不当一名啃老族,只当一名光荣的啃夫族。
李父真是烦死她了:“我就跟他聊聊。”
“那行,我出去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