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医[空间]——兀兀
时间:2018-06-14 01:36:33

  薛琰嘻嘻一笑,又开始施展“撒娇大法”了,抱着姜老太太的胳膊一劲儿摇着,说汴城学校里条件太差,能把人给热死,她去那么早,太不安全,只晃的姜老太太什么脾气也没有了,由着她留在家里,才算是解脱。
 
 
第38章 义学
  许静安看着姜老太太交给他的二百大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奶奶?这也太少了,”
  二百大洋他能干什么?光给碧琼赔礼道歉买礼物都不够啊?“这一开学是交际应酬最多的时候,二百块钱真的干什么都不够啊!我还得交学费呢!”
  姜老太太冷笑一声,“你读的汇文大学,一年学费六十大洋,你不是已经有小公馆了,连伺候人都是现成的,还花什么钱?”
  她晃晃手里的小算盘,“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在京都,一个月十块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了,我一个月给你一百块,还不够你读书吃饭养姨太太?”
  许静安被姜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一个月一百块确实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了,并且还活的不坏,可他是谁,他是洛平许家的大少爷,唯一的大少爷!
  姜老太太不等他再开口,就道,“你是不是觉得整个许家都是你的?你怎么花都是应该的?而且许家的钱就算是叫你可着劲儿花,一辈子想花完也不容易?”
  许静安被姜老太太一下子说中了心事,尴尬的垂下头,“我又不是在外头干了什么坏事,就是想活的宽裕一些,起码在京都,我不能过的连在家里还不如吧?”
  姜老太太噼里啪啦一通算盘珠子拨下来,“你在洛平,一个月也就是二十大洋就够了,加上四季衣裳,你以前的学费,还有以前你交际应酬的钱,一千大洋顶了天了,”
  她冷冷的盯着许静安,“许家的钱是够你什么也不干花销一辈子的,可这钱是你爷爷挑着货担,是我姜银风背着你爹看摊子,一分一厘挣出来的,别说你,就是你爹还活着,也不敢说这些钱是他的!”
  “奶奶,”许静安的脸一下子白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怎么可以这样?他是许家唯一的男孙,不是他的是谁的?
  姜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回去跟你那个娘还有你老岳都说清楚了,我姜银凤的钱,我一天不死,就是我自己的!我死了,也是想给谁就是谁的,谁叫我开心满意,那这家业就是谁的!别跟我说什么长子嫡孙,你爹倒是长子,可他不到三十就蹬腿儿去了,留下你们娘俩儿叫他娘养活,对得起我么?”
  还有这样的?许静安被姜老太太质问的哑口无言,“这,”
  怪不得二房使劲儿巴结老太太,原来关节在这里啊,“孙儿没有这个意思,孙儿也是想着到了京都。好好读书,为许家争口气……”
  “知道好好读书给许家争气就好,”姜老太太根本不信许静安的话,但他表态了,姜老太太也不拆穿他,“所以这次你去了,就专心苦读,不要跟人比吃比喝,咱们许家什么洛平首富都是人家捧出来的,何况在平南,在京都?”
  见许静安不吭声,姜老太太又道,“我今天把话摞这里了,静昭跟你一样,都是我的骨血,许家也就你们两条根脉了,静昭乖巧懂事很得我的欢心,至于你呢,想叫老太太开心也很简单,回京都卖了你那个堂子里出来的姨太太,然后好好把书给我读好了,我听静昭说了,现在有本事的人都留洋呢,你要是有这本事,奶奶也送你出去,将来还怕不能为官做宰?”
  姜老太太这是已经把路给许静安指明了,只要他争气,许家该给他的,还是会给他的,如果他不争气,成天养小妾捧戏子的话,那就别怪姜老太太不客气了,她的血汗钱,就算是糟蹋,也得是她自己糟蹋,没得她这个挣钱的省吃俭用,供着个爷爷挥霍。
  姜老太太一席话说完,许静安已经是后背见汗了,姜老太太的话他当然是听懂了,这也是他成天拿来哄姜老太太的。
  但他的成绩只有他最清楚,当初也是仗着许家有钱,把京都的大学都考了一遍,算算是勉强上了汇文大学,到了学校之后,他就成了脱缰的野马,贪恋京都的繁华,哪儿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过?现在好了,还叫他留洋,他哪儿考得出去啊?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成绩优异的学生,又哪需要成天攀权附贵的给自己找路子?
  可这些话他绝对不敢告诉姜老太太,不然老太太一发怒,他连京都都去不了,碧琼可还在京都等着他呢,“奶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到京都之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您去我的期望。”
  姜老太太这里拿不到钱,他只能把手伸到徐大太太那里了,反正他娘一个寡妇,吃住都是府里的,留那么多大洋干什么?不如早早的拿出来给他花用,左右将来还得他奉养她。
  见许静安再无别话,姜老太太失望的挥了挥手叫他走了,她算是看清楚了,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是许家的种,孙子跟孙女完全就是两种人啊!
  许静安要走,徐云俏可就慌了神儿了,她敢跟许静安一直闹,就是想着左右他们已经成亲了,许静安只要在府里,凭她的美貌,总有收服这个男人的一天,她娘说了,男人都是贱性,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的。
  可现在好了,她还没把许静安拿到手里呢,这边他已经收拾行装要去京都了,这怎么可以?
  徐云俏闹完徐氏发现根本没用,甚至徐氏这个婆婆压根儿都不站在她这边之后,又哭着跑到了姜老太太的正院儿里,结果老太太直接说忙,年纪大了不管他们小两口的事,爱闹随便闹,连门都不许她进!
  徐云俏哭了一场之后,又转头想软着性子把许静安哄回来,可是许静安回京都在际,哪有心情理会徐云俏,在他眼里,徐云俏这种没有风情只懂胡闹撒泼的女人,连碧琼的脚指头都比不了,他才不会为一个封建守旧的古董女人,坏了跟碧琼的感情!
  长房成天闹哄哄的,青桃把包打听的特长发挥个了淋漓尽致,薛琰除了陪着舅舅郭宗鹤忙活学校的事,每天从外头回来,真的是捧着西瓜,嗑着瓜子听长房的八卦了。
  一直等许静安真的离开了,徐云俏在自己房子里狠哭了一场,又砸了一场东西,见不论是正院还是二房都静悄悄的,根本没人过来问一句,羞恼之下,干脆也收拾了行李直接回了徐家。
  徐家嫁了个女儿,原以为再次攀上了高枝,没想到最终却成了一场笑话。
  何况徐家不过是开油坊的出身,跟许家这样的内宅大院儿一比,整个就是个屋陋院小,加上三房挤在一起,人多嘴杂的,没多大功夫,街坊四邻的已经都听说许家大少奶奶又哭着回娘家了!
  这下徐家油铺的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大家端着碗拿着壶都凑到油铺里来了,沽上毛而八分的油,就能听到新闻,可以回去下饭了。
  徐申氏也不是傻子,哪能从邻居们戏谑的目光中看不出大家的用意,她忍无可忍的把嘴最笨的老二媳妇叫出来沽油,自己则拧身儿回了院子,不管怎么说,她都得先把女儿劝回婆家才行。
  ……
  上午薛琰出门儿的时候听说徐云俏回娘家了,等下午她回来,居然又听青桃说徐云俏回来了,“诶,她不是生气回娘家了?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大伯娘接她去了?”
  青桃这些天打听消息忙的都顾不上薛琰屋里的事了,也多亏薛琰独立惯了,“哪啊,下晌亲家太太送回来的,还去正院儿老太太那磕头认错儿了呢!说再也不敢不告而别了。”
  哟这是怎么了?还知道道歉?看来徐申氏也没有完全傻,“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说如今是民国了,不是有皇上的时候了,这出嫁媳妇不经婆家允许就跑回娘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随大少奶奶的便了,她爱怎么滴就怎么滴!”
  青桃一脸的不可思议,洛平的规矩里,出嫁女要是没有经婆家同意回娘家,那可是大事了,“幸亏亲家太太还不算傻,大少奶奶要今天没回来,那以后可未必能进咱们许府的门儿了!”
  “这话怎么说?”薛琰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就因为回娘家?”
  “闺女嫁人之后就是人家家的人了,出门得婆婆跟丈夫点头才行,还有在外过夜的,”青桃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不知道这个,“这要是婆家不同意,你敢在外头夜不归宿,那,啧啧,休了你都没地怨去!”
  我的天,还有这规矩?薛琰暗暗抚胸,幸亏她穿回的是民国,也幸亏她没打算嫁人,不然这成天关在家里,出个门都得别人同意,那她非疯不可!
  “这不,亲家太太赶紧把少奶奶给送回来了,她家的闺女原本就是硬塞来的,”青桃很是看不上长房那几位,搁她们乡下,也没有带着女儿上门说媒的道理。
  听完最新八卦,薛琰心满意足的往正院儿陪姜老太太吃晚饭。
  姜老太太白天也忙,每天晚饭时间,是她跟孙女的亲子时间,看到薛琰进来,姜老太太立马招手,“快来,你不是想吃浑浆凉粉儿?还有浆面条,我都叫他们做了,”
  薛琰前两天在外头招呼着人整修义学的时候,看见匠人们在吃浆面条,觉得挺香,也跟着吃了一碗,回来被姜老太太知道了,嫌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很是说了她一顿,这不立马叫厨上磨浆发酵,给薛琰做上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太素了,吃了可不长身子,我又叫人给你煮了条鱼,”姜老太太也发现了,比起牛羊肉这些,孙女更喜欢鱼虾。
  “嗯,谢谢奶奶,我娘呢?”薛琰见只有她们两个,有些奇怪,因为薛琰成天往正院儿陪着姜老太太,连带的郭太太也往这边跑的勤了,晚饭经常都是三个人在一起吃的。
  “你娘啊,”姜老太太叹口气,“说是你舅母请她过去,下午去你舅舅家了。”
  薛琰下午就跟舅舅在一起呢,并没有听说舅母找郭太太,她有些奇怪,刚才被青桃一科普,这出嫁女回娘家,可像以后,抬抬腿上下班都能拐回去的那么容易,“也不知道舅母是不是有什么事?”
  等到了晚上郭太太回来,薛琰就知道了舅母安氏找她为什么了,“这蔡家也够执着了,关系都走到舅母那儿了,那舅母怎么说?”
  郭太太叹了口气,“人家没提跟你的亲事,就说想在咱们的义学里寻个差使,毕竟蔡家四房日子不好过,蔡幼文年纪也不小了,想出来找个事做也是正常的,他是福音堂中学毕业的,晚上去你舅舅他们办的夜校里教人识字,足够用了。”
  郭太太原本还想着蔡家四房过的再艰难,有三个哥哥照拂着,也顶多是冷清一些,日子过不不像其他有爷们的三房富足,但这次寿筵见到刘四太太跟蔡佩文她算是开了眼了,刘四太太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蔡家小姐就跟是了,穿着不合适也就罢了,还敢当歪派她的女儿!
  她不嫌弃蔡家四房日子过的清苦些,但她观念里的清苦,绝不是刘四太太这样,多年没有一件新衣裳,唯一的女儿还捡了别人的衣裳穿,关键是女儿的教养也也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这样家里出来的儿子,郭太太摇摇头,“我直接跟你舅母把蔡家的事说了,也说清楚了,我跟你奶奶都想多留你几年,还有就算是你将来说亲,蔡家那样的也绝对不行!”
  看来郭太太比自己还厌恶蔡家了,薛琰一笑,“咱们的夜校是免费的,过来教人认字儿的也都是出于义务,一个月三块大洋,如果他真的想挣钱帮补家里,其实不应该来咱们义学里教夜校。”
  洛平的市价,一个月三块大洋确实是不少了,但那是那些卖苦力的人,但凡读书认字儿的,哪怕给人抄抄账,写个信,一月赚的都不止这个数儿。
  “就是嘛,所以他根本就不是真的为了帮补家里!”
  郭太太狠狠啐了一口,“狼子野心,气死我了!我已经跟你舅舅也说了,咱们夜校坚决不要姓蔡的来教,真不行,就从家里账房先生里寻一个过去,不是还教算账嘛,正合适,三块钱少,我自己再贴两块进去。”
  郭太太宁愿贴钱,也不让蔡家人往自己女儿身边凑。
  ……
  蔡幼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到夜校里当个先生,许家都不肯给他机会!
  “云阳,我真的没有想过要高攀贵表妹,”
  他垂眸看着足尖,给许静安当傧相的时候,大哥借给他了一双皮鞋,也就那一天,就又要回去了,不但如此,还因为妹妹在席上得罪了人,回家就被大伯娘打了两个耳光。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更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伯娘跟我娘提起我的亲事,说许家看上了我,我娘那个人从来不问外头的事的,就听着许家小姐也是从小没父亲的,以为我们会说得来,”
  他一脸坦然的看着郭云阳,“至于许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攀上这门亲事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我跟我娘从来没想过,你也知道我的,我是立场从军的,准备将来真刀实枪的在战场上拼个前程,怎么会是那种觊觎许家嫁妆的小人?”
  郭云阳叹了口气,他跟蔡幼文打小就认识,蔡幼文在蔡家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至于他跟许家的亲事,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把同学跟自己表妹连在一起想过。
  不过蔡幼文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他就太好了,他如释重负的揽住蔡幼文的肩膀,“你这么想就好了!我都快愁死了,行了,等我见到我姑姑,就把你的意思给带到了,叫她们也别再误会你了。”
  “至于夜校的事,你堂堂一个福音堂中学的毕业生,还怕找不到活干?夜校给的钱又少,叫我说,你不如再找其他的,你要是真的想当先生,我跟我爹说说,叫他把你介绍到其他学堂里去,对了,咱们洛平的邮局,也招文员呢,唉,你是要从军的,估计也做不长,”
  郭云阳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你是要从军的了,为什么不早点去?这次马团长过来,你其实是可以跟着他的部队一块儿走的啊,”
  蔡家老三怎么着也在西北军当个战勤参谋,马团长还能这个面子都不给?
  蔡幼文原本也是打算毕业了就去西北军投奔三伯的,而且这也是过年的时候说好的,要不是大伯娘忽然提起许家的婚事,他这会儿早就走了,只是这个理由他绝不会告诉郭云阳,“这不我娘身体不太好,还有佩文上学的事,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我也是想着随时都有可能走,才想到你们家开的夜校去帮帮忙,不管挣多挣少,也给佩文凑个学费,而且这不是做善事嘛,我也想着出上一分力。”
  其实钱的事,郭云阳倒是可以帮一帮蔡幼文的,但蔡幼文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你说的也是,反正静昭马上就要开学了,也在洛平呆不了多久,等她走了,你再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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