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医[空间]——兀兀
时间:2018-06-14 01:36:33

  可惜等薛琰到了摘星楼的时候,明香已经醒过来了,存仁堂的大夫又给她切了个脉,没有一点儿毛病,但是薛琰既然来了,安老板还是放心,又叫她给明香再看看。
  “安老板,我看明香小姐不适宜再在这儿陪着大家了,不如叫她早些回去歇着吧,”薛琰给明香检查完出来,从一旁的隔间里出来,向安老板道。
  “她怎么了?刚才弹琴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怎么一下子就昏迷不醒了?”顾乐棠表现的对明香极为关心,“到底是病了还是累的了?”
  薛琰叹了口气,“顾公子,明小姐的情况是她自己的事,我不方便向外人解释,总之她今天累了,先让她回去休息吧,再呆在这里,也不能陪你跳舞了。”
  顾乐棠显然对薛琰的解释很不满意,“薛大夫,我又不是才认识你,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她要是真的有什么重病,治疗费小爷包了,需要什么药你只管去存仁堂取。”
  “顾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个大夫,这事儿不经明香小姐的同意,我不能将她的事情公之于众,还请顾公子见谅。”
  “哈哈,是是是,毕竟明香小姐是个女郎,有些事咱们也不好问,薛大夫不肯说就算了,来人,送明香小姐回暖香楼,”安老板看看顾乐棠,又看看薛琰,他早就听说顾家小公子看中了福音堂的大夫,还是个女师的洋学生,
  可这会儿,明眼人都看出来顾家这个小少爷看中明香了,也是,人家明香照样装得了女学生,还自带青楼女子的风流韵致,真不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瞪着眼的女大夫能比的,看来这顾小少爷要移情别恋了。
  薛琰点点头,“那告辞了,”出去找管家结了出诊费,连送都不用他们送,直接回了福音堂医院。
  ……
  “静昭,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吧?”顾乐棠一见薛琰出来,立马跟她表功。
  “你这个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去暖香楼看明香了没?”薛琰瞪了顾乐棠一眼,这人,演戏不演全套。
  顾乐棠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过来找薛琰,“去过了啊,在她那儿坐了一会儿,吵死了,我不喜欢呆那儿,就回来了。”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是不是我身上很难闻?唉,我应该换身儿衣裳再来了。”他光顾着怕薛琰等的着急,把最关键的事给忘了。
  这个薛琰倒真没注意,“暖香楼里很难闻吗?为什么?”
  “不是啊,女人不是都不喜欢男人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香水味?”这个顾乐棠懂,就因为这个,他三哥没少跟那些女朋友们吵架,“我应该换件衣裳再洗个澡的,那里头味太重了!”
  薛琰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女人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香味,不是自己的男人,管你什么气味呢?
  但这话吧,她有些不忍心跟顾乐棠讲,“那你快回去吧,这几天你别再找我了,你得做出陷进去的样子,明天,明天你叫人往暖香楼送花,要那种大束的。”
  “可我还没有给你送过,”顾乐棠摇摇头,“明天我先叫人给你送,后天再给她送,不行,花我叫别人送吧,算在存仁堂头上,不算我的。”
  他才不要给别的女人送花呢,即使是假的。
  “你呀,真是的,那这样吧,我买花,我买礼物,以你的名义送过去,”薛琰觉得顾乐棠执拗的可爱,“不过你这几天得多往暖香楼跑几趟。”
  顾乐棠对外宣称的是明天就离开汴城回郑原的,这一见明香小姐之后,就选择了推后行程,再加上送花送礼物博美人一笑,这为后头的赎身就做好了铺垫了。
  ……
  存仁堂小少爷看中了汴城头片明香姑娘的消息还没传开呢,薛琰就被暖香楼的老鸨子千求万请的请到了暖香楼,“薛大夫啊,我知道您不愿意往这里来,可我也知道您是出了名的善心菩萨,不对,就是那外头传的圣母娘娘,人家说您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瞧不起任何人的,老婆子求您了,您救救我闺女吧!”
  薛琰被“圣母”夸的只呲牙,“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我人都来了,还能再转身走不成?人呢?带我去看看。”
  明香的房间布置的极为雅致,甚至称得上简素,白纱帐子里的姑娘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这会儿声息无全的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故去。
  “香啊,我的闺女啊,你可千万别吓妈妈啊,”老鸨子已经扑到床边放声大哭了,但她还不忘拉住薛琰,“薛大夫,您给我闺女看看啊!”
  这还用看?
  就是自己叫她“昏迷”的好不好?
  薛琰走到床边,从出诊箱里拿出听诊器,血压仪,一样一样给明香仔细检查,“妈妈,明香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突然昏迷的?”
  “什么时候?”老鸨子想了想,“这有一二十天了,加起来都五六回了,一次比一次挨的近啊,薛大夫,您不知道啊,我都不敢叫她出条子了,就是接客,也不敢啊,生怕她一头栽到地上,得罪了客人啊!”
  她絮絮的说着自己的苦处,“这几天大夫更是没断请过,谁也诊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了,可人就这么着一下子就晕了,过一会儿又自己醒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我的闺女哎,可疼死妈妈了!”
  她连神婆大仙都请了一遍了,还特意跑到相国寺花大价钱烧了香,可照样一点儿用也没有了。
  你心疼的是你的摇钱树要倒了吧?薛琰白了老鸨子一眼,“哭也没有用,叫我说,你还是给她准备后事吧。”
  “啥?”老鸨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过去,“你胡说什么呢?”
  薛琰一指明香,“接下来,她晕倒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然后,她的眼睛会看不见,嗯,也可能下一回倒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你们看着办吧,这病我没法儿治,你要是心疼你闺女,就带她到郑原的圣约翰医院看看?或者去京都试试?”
  薛琰把听诊器跟血压仪装进出诊箱,“行了,出诊一块,麻烦结账。”
  “一,一块?你啥也没看就叫我掏一块?”老鸨子又被噎了一下,“你来坑人呢?”
  “第一,是你们请我来的,不是我自己来的,第二,谁说我没看?我听了心音,量了血压,也得出了结论,怎么说我没看呢?只不过她的病我看不好罢了,当然,我要是能看好,也不会只收你一块钱了。”
  “那你看好,收多少钱?”
  明香可是暖香楼的摇钱树,她要是倒了,老鸨子去哪儿再弄个头牌回来?“你开个价儿?”
  “唉,开了也没用啊,我是真看不好,”薛琰走到明香身边,在她头上划了一下,“瞧见没?如果想治她的病,得把头给打开了,把里头的瘤子给割了,我要是会,就不呆在汴城这小地方了,早去京都挣大钱去了。”
  “头打开?里头长了瘤子?那是啥?”老鸨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清楚!”
  “说了你也不懂,快结账,我好走,我一个好好的大夫,在这儿久留不好,万一叫人看见,我还给人接生不?”
  薛琰不耐烦的提着出诊箱往外走,“她不用管,一会儿自己就醒了,不过你们把人看好了,万一出去晕在哪儿,就麻烦了。”
  这病没治好,还给她说了这么个结果,老鸨子哪儿肯再给薛琰掏钱?“不行,我不掏,你啥病也没看好,凭啥问我要钱?不给,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撵走!”
  ……
  顾乐棠一收到薛琰送的消息,立马就开车往暖香楼来了,正看见几个大汉围着薛琰呢,“这是干什么呢?你们敢动她一下试试?”
  “哟,是顾公子啊,您怎么这时候来了?”明香还在里头晕着呢,老鸨子为难的堆着笑脸,“我们暖香楼的牌子还没有挂出去呢!”
  “怎么回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顾乐棠没理老鸨子,直接过去把薛琰拉到身边。
  薛琰冷笑一声,走到暖香楼外头,扬声道,“这里的妈妈请我过来给明香姑娘看病,结果呢,她得的是绝症,我看不好,刚才好话说尽把我请过来,现在呢,翻脸无情要把我撵出去,连出诊费都不舍得出,我看啊,”
  她抬头看着暖香楼,“遇到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明香姑娘将来恐怕也就是一领破席的命啊!”
  “你说什么?明香得了绝症?不可能?”
  顾乐棠声音比薛琰更大,“你胡说!这几天我天天来,她不是好好的嘛?”
  “好不好的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薛琰看看时间,“这会儿应该快醒了,不过么,以后她晕倒的次数会更多,这次你碰不上,以后总能碰上的,”
  薛琰话没说完,顾乐棠已经冲进暖香楼了,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薛琰差点儿没笑场,这人戏还挺足。
  “薛大夫,薛大夫,”薛琰人都没走到巷子口,就被几个看热闹的姑娘给围住了,“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明香快不行了?”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她的病不好治,”薛琰摆出一副被暖香楼老鸨子气着的表情,也不再给她们保密了,“行不行的,你们等着看吧,唉,头牌又怎么样?人强命不强啊!”
  这些楼里的姑娘几乎都用过薛琰开出来的洗剂,也听说过她在汴城的所做所为,这可是能教西北军的军医,又开了产科学校的洋大夫,她说的话能假吗?
  已经有人开始抹眼泪了,“薛大夫,明香姑娘真的没法儿治?我跟您说,她可是暖香楼的摇钱树,只要您能治好她的病,您要多少钱,暖香楼都肯给的!”
  “就是,您看见她们那个小楼了没?就是明香挂牌接客之后才盖起来的,用的全是明香的皮肉钱!您别跟他们客气,只管开价!”
  薛琰回头看着整条巷子里最漂亮的小楼,“我也想挣啊,可惜她的病,真的不是治的好的,我只是个大夫,大夫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啊!”
  几个人正说话呢,就见顾乐棠从楼里走了出来,冲自己的跟班儿大声道,“你回去,把存仁堂所有的大夫都给我叫到暖香楼来,还有,去打听一下,汴城最出名的大夫是哪个,也请来!”
  跟班儿无奈的看着巷口的薛琰,“如今汴城最出名的大夫,就是薛大夫了!”
  “不跟你们聊了,我得赶紧走了,一会儿你们这儿要营业了,我在这儿不好,而且我真的治不了明香,叫别的大夫来试试吧,”薛琰说完冲那几位姑娘挥挥手,加快步子就跑了。
  ……
  “哎呀,可累死我了,”第二天一大早,顾乐棠就跑到女师的操场上堵薛琰来了,“你知道我昨天几点才脱的身?”
  薛琰正晨跑呢,看到顾乐棠的黑眼圈儿,“几点?老鸨子要干嘛?”
  顾乐棠撇撇嘴,“我把汴城所有的大夫去聚齐了,谁也诊不了明香的病,然后我又把你说的话跟他们讲了,”
  他一摊手,“大家都说兴许就是这个缘故,还说,世上最难治的就是脑子里的病了。”
  那是,隔皮断肉已经很难了,何况还隔着头颅骨?能查出来才见鬼了呢,只要他们查不出明香昏迷的原因,就没人敢站出来说明香脑袋里没毛病,“这下好了,估计用不了两天,全汴城都知道明香姑娘要不行了。”
  “嗯,明香醒了之后,老鸨子哭的那个惨啊,跟死了娘一样,”顾乐棠唇角挂着一抹不屑,“后来明香说她都这样了,不如找个地方自生自灭,省得死在楼里晦气的很。”
  “然后呢?”薛琰也顾不得跑步了,她用乙醚短时间麻醉明香,乙醚挥发的快,大夫们根本查不出来,但这种方法用的多了,吸入量大,对明香的身体并不好,她们得赶紧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才行。
  然后?“然后我就照你事先交代的,说要带明香去京都找我爷爷啊!”
  “老鸨子会不答应么?”顾乐棠冷笑一声,“但绝不肯交出身契!”
  “我又不傻,就跟她吵起来了,我把出钱把一个快死的人治好,将来再还给她,当我不识数呢,那我就说了,想叫我带明香去京都也成,我爷爷再世华佗,看我的面子一定会给明香治的,但是,拿两千大洋出来,我立马带明香去京都,老鸨子不放心,跟着去也成!”
  顾乐棠得意的一笑,“我从小到大就没跟人吵过架,不过那老鸨子太坏了,骂她一顿心里还挺爽的!”
  “明香怎么说?”顾乐棠舌战青楼老鸨,薛琰有些想像不能。
  “明香直接就要跳楼了,说老鸨子不顾她的死活,就是这样,她自己给自己赎身,要跟我进京治病去,”顾乐棠轻嗤一声,“你猜那老货要多少?”
  不等薛琰开口,他伸出两根手指,“两千大洋!”
  “我理都没理她,说随她的便,我顾乐棠又不缺女人,”其实他真的缺,顾乐棠叹了口气,“我看明香是真的伤心了,差点没忍住想着干脆扔给老鸨子两千大洋,直接把人领出来,但是又怕你生气,我就直接走了。”
  “伤心是必然的,明香这些年没少给暖香楼挣钱,老鸨子对她当然是视为掌上明珠,时间长了,她未必不会相信人家对她是有感情的,”薛琰一笑,“这样也好,这样她走的时候,才能干干净净,再无牵挂。”
  薛琰擦了擦汗,“辛苦了,我请你喝糊辣汤去,喝完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那下来呢?我要怎么做?”
  因为跑步,薛琰穿的身自己做的长衣长裤,初夏的风一吹,薄薄的棉布贴到身上,将少女窈窕的曲线勾勒的清晰夺目,顾乐棠往前紧走两步,不敢再看她。
  “什么也不用做,下来就看明香的了,看来她还得再晕两回啊,唉,我是不太想让她用乙醚了,可有什么办法呢?还得最少再来一回啊!”
  ……
  “明香啊,我的女儿,你这是要往哪儿去?”老鸨子看见明香提着包要出门,立马把人给抱住了,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明香活不长了,但人要是没命活了,还在乎什么身契不身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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