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不是,他本来想说你能不能走得文雅一些。
李梓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
过了桥,那几个人果然还在。
李梓瑶上去一把挽住母亲的胳膊,齐灏在后面开了口,“让诸位久等了。”
几个人都笑笑,嘴里说着不妨事儿。
男人们走在前头说话,女人在后头跟着,国公夫人跟王妃品级均正一品,世子夫人低一级,便不敢绕过两人去。
李梓瑶挽着佟氏,然而甄夕络却默默跟在齐国公世子夫人身后,听她们三个闲聊,也不插话,唇间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一袭白衣,稍显落寞。
李梓瑶之前还在齐灏和他父母亲面前说过钦佩甄夕络,这会儿不搭句话倒显得表里不一了。
趁着佟氏又在说她不着调便接过话去,笑道:“娘亲总嫌我,莫不是希望有个甄妹妹那般温柔娴淑,乖巧可人又富有才华的女子当女儿?”
甄夕络忙道,“王妃莫要折煞民女了,民女当不得王妃夸奖,王妃娇俏可爱,活泼伶俐,卫国公夫人自然是向着王妃的,纵使有十个夕络也不抵王妃的好。”
“妹妹无须谦虚,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齐国公世子家的女儿惊才艳艳,貌美可卿,谈论起来都得竖大拇子夸赞呢,说起来妹妹也该及笄了,我倒是替齐国公家的门槛儿担心,不知道要给踏坏多少块,呵呵 。”李梓瑶微微转头看向甄夕络,话落抬眸像前面两个背影看过去。
恰逢齐熠转头,笑意更深了些,至于齐灏怎样却是不知的。
拿这话打趣甄夕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是没法回的,只是将头更低了些。倒是世子夫人拉起甄夕络的手,把话接过去,“但求夕络能得一个真心相待的,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佟氏笑骂她,“不知羞,同姑娘家说这些。”
她连忙将那双纤纤洗手搁在嘴边轻捂,随后懊恼道:“怪我了,一高兴起来嘴上就没门了,妹妹可别见怪。”
她说完轻轻笑出声来,佟氏和世子夫人也跟着笑了。
那边齐熠的声音传过来,“不知弟妹讲些什么那么高兴,何不说来听听?”
这时代也是男尊女卑,但较而言之要比唐朝还要更开化一些,在这种同僚家眷同行的场合,齐熠出声询问妇人家的话也不算越矩。
齐熠明明是听见了还故意问,不知道盘算着些什么,李梓瑶笑的越发灿烂,“我可不敢同你讲,我要说了甄妹妹可要上来打我了。”
“甄小姐那般淑雅娴静之人怎会做出这种事儿来,你但说无妨。”齐熠说道。
李梓瑶可不能应了他的话,“那你倒是问问甄妹妹让不让我说,她要许了,我便同你们讲讲。”
被佟氏拍了下胳膊。
没想到齐熠没问,话却被齐灏接过去,“既然梓瑶不愿说,二皇兄又何必为难她。”
不知道到底是维护哪个?
李梓瑶没再说话,她收敛了笑意,突然意识到,这还是齐灏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成婚一月有余了,他才第一喊出她的名字来。
这个进展是不是巨慢无比啊?
况且,今天下午还有那一出,急死个人了,她还没想好要怎样才能把这个避过去。
齐熠笑了笑,“是我唐突了,无心之过,弟妹不要介怀。”
“无妨。”应着声思绪却飞远了。
甄夕络身上的水是被一个宫女无意间洒上的,随后也是她带着甄夕络换的衣服,书中后来交代那宫女当即自尽了,其余牵扯到的人都一口咬定三王爷,想也知道,有点儿脑子的都干不出这种事来,三王爷绝对是被人陷害后又背黑锅,整本书也没给他洗刷了冤屈去。
那就不能从源头上阻止这件事儿的发生了。
甄夕络第一世时是被刚好经过的齐熠救了,自此对他倾心。
那书中第二世时为什么齐熠没有刚好经过呢,甄夕络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是齐国公世子的缘故吗?
除了他也没人能帮忙绊住齐熠了。
也就是说第一世时齐熠的经过真的只是恰好,他不在局中,不知当时甄夕络正在经历什么,只是恰巧路过救了甄夕络。
第二世齐国公世子同齐熠交谈,使他未能离开,便错过了 。
而第一世时齐灏没去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第二世为什么去了?该是甄夕络通知的。
如果这个陷阱是她推测的那样,便该有五个突破口。
齐熠、甄夕络、三王爷、宫女。
这五个人到底从哪下手好呢?
如果是齐熠,那只有让他不要和齐国公世子攀谈,这简直不可能,齐熠正肖想着人家女儿呢,而且齐熠在男子席,李梓瑶在女子席,就是有心也无力。
甄夕络呢?如果在这个环节中在甄夕络面前做了手脚,怕她第一时间就晓得自己也不是本人了,甄夕络现在察觉不了她的异常,只是因为在她前世时两个人几乎没有接触,而这个改变她命运的环节甄夕络可太清楚了,但凡有一点与她的记忆不吻合,恐怕都会引起她的怀疑。
弄走三王爷?戏楼四周都有宫殿,书中描述的太简单,李梓瑶连他会出现在哪个宫殿都不知道,怎么去把他弄走。况且既然那么快就有人涌进去,怕是那里布置的也周密,不是她能动的。
宫女,那么多宫女,表示无力,除非一进场她就站在甄夕络面前不走了,只是两个人的席位离的远,她得找个多么奇葩的理由才能一直赖着甄夕络啊。
那就只剩齐灏了,可是阻止齐灏过去甄夕络这辈子都完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喊你这么多声也不说话。”被佟氏轻轻晃了下才回过神来。
“嗯?没事。我看那梅花开的确实好,迷了眼。”
李梓瑶指着远处的梅说道。
“王妃喜欢梅?可巧了,我家夕络也喜欢的紧,她院子里还种着几棵,打开了花,院子里漫着淡香味儿,折几枝插在瓷瓶里,看了也喜人。”世子夫人抬眼过去说道。
迷迷糊糊的,她说:“是吗?”李梓瑶喜欢大型盆景和一些小的绿植,放在阳台上也会细细养着,太阳好了搬出去,下雨了给它们遮着,可是对于开在树上的梅花倒没多大感觉,似乎也不是经常见到。
至于原主,看记忆也不觉得是个喜爱花的人。
李梓瑶像是发怔了,突然回过头来,“哦,我也喜欢梅,这一路下来发现和妹妹甚是投缘,我们何不结拜为异性姐妹呢?”
这里对结拜的兄弟都是当亲的来看待的,那姐妹也是如此,如果两人结拜了,甄夕络便不可再进齐灏后院了,毕竟除了宫中,大家族里是没有亲身姐妹同嫁一夫的,续弦除外。
谁知甄夕络猛地跪了下去,俯身便是一个大礼,李梓瑶赶紧侧身,这才清醒过来,忙上前去扶。
听甄夕络道,“王妃看得起民女是民女三生之幸,可民女怎当得起您大恩大德,恕民女不能从命。”
这下是真的安静了,在含元殿门口,不时有官员经过,当着两个王爷和卫国公,齐国公世子的面,齐国公世子的女儿给卫国公女儿、端王的妻子行大礼的事儿恐怕又要席卷京都了。
李梓瑶暗暗骂自己猪脑子,一边扯出个笑来,弯下腰来伸出双手来扶她,“只是太喜爱妹妹了,若是妹妹不愿这就作罢,只当是个玩笑了,不必当真。”
背对着齐灏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想来不会太好看就是了。
妈的,是不是把脑子扔到猪圈里去了,竟说出这话来,懊恼都晚了。
第22章 有戏一
皇宫坐落于中轴、东、西三道,他们位于中西夹道向中部拐的方向上,太阳高垂,传递着微薄的热量,人影映在花坛边沿儿上,仿佛隔着层雾气,惨白无力。
李梓瑶扶起甄夕络不再做安抚。
几个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含元殿走去。
路过的人当然不会生事儿,犯不着为了国公世子庶转嫡的女儿得罪个王妃,又何况是给她脸她不受。
太子夫妇和三王妃已经在了,李梓瑶看了看三王妃附近,竟没有看见三王爷。
她忍不住走过去询问,“怎么只三皇嫂在?”
“哎,还不是昨晚喝太多了,今儿个来一趟还没呆一会儿竟晕睡过去了,干脆喊人把他送回去,好好歇歇也不耽误下午大家一起热闹 。”
三王爷不在,这个局是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四弟怎么才来?”太子笑吟吟的问出声,把齐灏喊他身边去。
李梓瑶是看出来了,几个兄弟里,齐灏也只跟太子亲近了。
太子妃打趣儿,“昨儿哪只三弟喝的多了,四弟妹可也没少罚,今儿还要起个大早,怕身体也是不舒服吧?”
李梓瑶摇头,“叫了碗醒酒汤,我好多了。”
“好多了就行,我刚还和你三嫂说你,这么半天都不来,莫不是下午的戏也看不上了?”
“那怎么会”
对了,一语点醒梦中人,如果她现在拉着齐灏离开的话,甄夕络的计就用不上了,她既然熟知这个场景,一定能避开才是。
太子身边渐渐围了群人,李梓瑶不好过去,只是向那边望去。
“怎么了?四弟才一会儿不在,你可就舍不得了?”太子拿起帕子捂在嘴边,嗤嗤的笑。看李梓瑶翘首以顾的样子问道。
“哪是?这不还没给父皇母后拜年吗,可就被围住了,他也不知道着急。”
“就你是个知道着急的。”她说着唤来个太监,“去,给你家太子爷说一声,把端王爷喊出来先去拜了年再说话也不迟。”
“是。”那太监应了声离开。
没过一会儿齐灏便向这边走来,李梓瑶迎上去同他一起离开。
齐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李梓瑶瞬间一股燥意萦绕于怀,“什么怎么了,有那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大美人给你当小姨子不好吗?”
还没说两句话就又有情绪了,齐灏觉得她莫名其妙。
“我不过只是问了句,你生什么气?”
狡辩是李梓瑶的强项,“我没生你的气,只是气不过我给她这个面子她却不领,反倒让人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怎么又责怪上人家了?”齐灏不以为意的反驳道。
李梓瑶忍不住翻白眼,也不跟他客气了,“哟,齐灏,你到底跟谁亲呐!”鉴于人多,这句话只能贴上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才显得有气势。
李梓瑶一瞬间觉得如果不是身高差,也许她现在看起来会像霸道总裁。
齐灏神情一变,四下看了眼,赶忙把她扯开。
“什么跟谁亲,我是就事论事。”
“哦,你是就事论事,怎么别人都没说什么,就你给她打抱不平啊,你是她什么人啊,你来质问我。”
若是只有两人在的话,真想不管不顾的跟他闹起来,可是大厅内没办法,嘴上虽然不客气,气势到压下来不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别胡说,我不想与你争辩。”齐灏甩过脸,不再理她。
世上最憋闷的事儿莫过于跟别人吵架,讲到半截那人却不理你了 。
李梓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种仿佛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状态,一股郁气堵着出不来。
*****
拜年时不必行大礼,嘴里说句祝词,同帝后讲上两句话之后便被给了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