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咬牙道:“族长大人,他们如此咄咄逼人,我愿主动请缨,固守南方据点,与他们决一死战!”
绮的面色也同样难看。
和久信一样,他也隶属于主和一派,甚至,私下里他还曾屡次在族中年轻人那里替结盟做宣传。可如今,千手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被打脸了,如果依他个人的情绪,他当然是很想像久信一般不顾一切的撕回去,但是,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做了十几载的长老,深知意气用事乃是兵家大忌,这个时候他必须要从尽量客观的角度来考虑如何破了眼前的僵局。
“以我之愚见,南方据点地形特殊,乃易攻难守之处,我族既不能同时兼顾两头,族长大人不若暂时弃卒保车,先将南方据点让出去,留下全数兵力护住主阵地。”
“绮长老,你这是让我们主动放弃?”泉奈突然开口,面色冷冷,十分不虞,“莫非你是畏惧他们不成?”
绮摇了摇头,解释道:“泉奈大人,我如此建议绝非是畏惧千手一族,只是如今我方已经失了先机,贸然迎战岂不是正中敌方下怀。”
顿了顿,他目光一肃,“我知晓阿杏小姐现已掌握数量庞大的资产,虽说千手一族如今势头正盛,但是重赏心下必有勇夫,稍过时日,我们便可以高价雇佣他族,待联合一些实力强劲的人后,我们再与千手一族及其附属族决一大战,届时我方准备充足,再辅以详尽的战术,必能重夺失地。更有甚者,若是我方能寻到足够强劲的盟友,我们还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同时扰乱千手的几个据点,让他们也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一番话说的屋中几人纷纷点头。
见状,绮心里有了底,便将目光移向坐在主位上的年轻族长—这位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斑巍然跽坐,身影凝重,夜色透过轩窗上的木棂映在他略显冷淡的面孔上,令他的神色难辨,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察觉到绮凝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微微抬了抬头。
“长老所言,我已知晓。众位先回去,后日召开族中会议,届时听我号令行动。”
族长虽然上位不过数年,但是一向杀伐果断,若是他应允自己的计划,必然不会用“知晓”这样模糊的字眼。绮的疑虑在心里四处乱窜,很想询问族长到底有何打算,但是以族长大人的脾性,他既未主动开口……自己还是省省力气吧。
后日便后日吧。
届时,希望族长大人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连德高望重的长老都不去问,别的人那就不会多舌了,于是,不多时绮和久信等人一一散去。
“哥哥!”人退了个干净后,一直按捺到现在的泉奈终是忍不住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同意绮长老的话?难道你…”
“泉奈,你也以为这次真的是千手的意思吗?”斑突然打断了他。
泉奈一下愣住了。
“哥哥…什么意思?”
斑看着他,反问道:“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蹊跷?
泉奈蹙了蹙眉。
要说蹊跷之处,的确是有的。
最了解一方的,往往是敌非友。
宇智波与千手世代为敌,若说完全不了解千手,那势必是在扯谎。虽然在于他而言,千手一族尤其是那个万恶的白毛早已被贴上各种负面标签,但是,如果说这回的事是他们做的,还真的有点不对劲—以千手一族的作风,如果他们意图发动战争,不可能自己完全不现身,仅仅指派联盟族出面,何况还是联盟没多久的志村一族。
等等。
志村一族。
难道说…难道说?!
电火时光间,泉奈眼眸圆瞪,惊呼而出一句“难道这是志村有藏在捣鬼?”
对。
这样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结盟后,志村有藏就假借千手的名义出兵宇智波,借此再度挑起两族的战事。他早就料准以两族的关系,宇智波受到挑衅后不可能向千手一族求证,直接就会发动兵力去攻击千手,一旦两族斗的焦灼,他便可以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更有甚者,他们还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发兵让宇智波受到重创……
似是看出弟弟心中所想,斑以手支面,薄薄的嘴唇上挑了一个带着几分嘲弄而不屑意味的弧度,“以为什么事都能推给千手,真是自作聪明的垃圾。”
闻言,泉奈紧紧攥拳,白皙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染上几分绯红,“果然是志村有藏这家伙…居然还妄想想躲在千手身后对付我们…哥哥,你有什么打算?还有,哥哥刚刚为什么不和长老他们说明白?若是大家知道这些,就可以重新拟定对策了。”
斑站起身,道:“不用再行商议,我已经有了决策。”
“什么决策?”泉奈疑惑地望向他。
这一回,斑却没有回答,只带着几分笑意与他道:“到时自会知晓。”说完,走到门前,“刷”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望着对方转瞬就就消失在原地的身影,泉奈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嘛!哥哥太狡猾了!”
***
斑从书房出来时,月亮已经高悬树梢。初秋的晚风朝他迎面吹来,稍稍掠起他的衣角。他径直向前走去,行至后院处,廊阶上几个仆侍看见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事,迎上前道:“族长大人,现在可要用膳?”
斑停在廊道上,负手而立,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扇熄了烛火的窗户。
泷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里不禁纳闷起来:阿杏小姐今日真是古怪,让他转交东西不说,居然一吃了晚饭立马就早早歇了。
“族长大人,阿杏小姐今日傍晚就已经就寝。若是您有需要,我这就去唤她……对了,她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泷太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郑重地递给面前年轻的族长。
望着眼前粉嫩粉嫩的书信,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斑轻轻笑起来,而后在仆侍们眼珠子快蹦哒出眼眶的惊奇表情中径直抽了书信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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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斑斑(划掉)族长大人:
您好。
从第一次在传闻中听到您起,我便为您潇洒酷炫的形象深深折服。而真正见到您的那一刻就,坦白地说,我甚至激动地连自己当天中午吃的是鳗鱼饭都忘却了。即使是到了今天,每每望见您高贵的发型,不羁的眼神,我依旧还是会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情。
虽然我无法拿起大镰刀为您上战场厮杀,但是我决心要像那些文人骚客一样,执起笔杆子,来表达我对您的崇敬之情。
(为了使整篇论述具有严密的逻辑性,我将从以下几方面来一一阐述“你为何值得我钦佩”。)
首先,您的身体里流淌着令我无比敬佩的血液,那是对兄弟悉心呵护关怀备至的血液,是对宇智波呕心沥血无私奉献的血液,是将一切的责任默默包揽在自己身上的血液。尤其是,您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分明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火遁使用者,但是一个眼神扫来,却往往会令人产生一种“大约是冰遁”的错觉。
我知道您是一个谦虚的人,但是事实由不得您谦虚,您这种将“冰”与“火”完美融合的开创性的能力,不仅让传统的“忍术”得到了新的升华,更让您获得了“女王斑”这样家喻户晓的美誉。
其次,虽然您从不言明,但是作为一个善于挖掘的研究者,我早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在您酷炫的外表下,其实掩藏着一个和平爱好者的高尚灵魂。
世界上俗人居多(不是人人都有如我一般的慧眼),他们误会、诋毁、甚至谩骂您是为了个人,为了一族的利益而战斗,他们并不知道,对于一个彻底的和平追求者来说,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您之所以要参加战斗,归根到底还是想借助武力谋求和平,凭借强大的实力建设一套完整的秩序,从而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祉,求安定。
如今世风日下,利己主义者占据整个社会的主流,千千万万的忍者武士皆为自己的私利而奋斗拼搏,然而,您却超脱了这种狭隘的界限,坚持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走上了一条独立自主求和平的道路,可以说,这样的品质,在整个忍界里,简直就如同那池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清新脱俗。
再次,回顾一下我与您的二三事,我们的相识在半年前,由于我是一个善良大方,乐于助人,生活在旧时代的新女性,所以,在得知泉奈身负重伤之时,我义不容辞的献出了自己的绵薄之力。而您这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在得知了我的心意后,自然决定牺牲自己回应于我。
于是,此后,我与您就开始不断碰撞出爱的火花。当然,事物是在曲折中发展行进的,我们之间的恋情也不会例外。
在我们相处的初级阶段,尽管我是一个明辨是非善恶的人,但是鉴于社会阅历等原因所限,我偶尔还是会不慎走上错误的道路。
比如这一次,您以站在高处的视角、超凡脱俗的智慧、细致负责的精神,不惜分散战斗力来保护我的安全,但是我却被个人情绪所支配,一叶障目,不仅没有感念您的恩情,反而还产生了一种极其错误的报复之念,写下罪大恶极的、不分敌我矛盾的、具有反动性质的“整治计划”。
在此,我坚决承认并反省自己的错误,不仅如此,分析这次事情背后的原因,我还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我缺乏一种客观的、辩证、全面的思维,为了从根本上纠正这一问题,我已经决定,从今日起坚决贯彻落实“凡是族长大人说的都是正确的”以及“凡是族长大人安排的都要坚决执行”这两条铁的定律。
我这么说,也许会让您怀疑我这是个人崇拜的情绪在作祟,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由于年龄、阅历所限,我是一个品行不够坚韧,眼界不够开阔的人,所以我需要一个人生的指路标来引领我的前行,而您,无论是思想、态度、理想均走在时代前沿,代表了忍界未来的走向和发展,因此,我把您视为前行道路上的灯塔实在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请族长大人您相信我的决心和毅力,我必将在您的带领下,在宇智波这个强大组织的引导下,坚持长期的学习,坚持提升自我,最终迎来厚积薄发的那一天。
最后,能与您这样优秀、强大的领导者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感到一股难以平复的激动与无法形容的荣幸,但是时间所限,到了开饭时间,我也只能给这篇文章收尾了。(但是请您相信,文字虽然结束了,我火热的崇拜之情却永远不会停滞。)
另:您能把我身边的两个忍者收回去嘛?作为一个普通人,一直浪费宇智波的兵力,我的良心会很痛。
您永远的忠实追随者
杉山杏
第 32 章
斑的睡眠一向很浅,然而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睡的格外香甜安稳,连梦都没做。
睁开眼时,阳光已透过窗棂洒了一地。
生在战国,自少时记事起,他就少觉,往往不到卯时就自然醒了,像这样一觉睡到太阳高升,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稀有的事。
坐起身,看向床头—那里摆置着几张被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信纸。
斑轻轻笑了笑,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这一夜好眠,大抵就是它们的缘故吧。
刚刚收拾好,门外就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哥哥,起来了吗?”
“进来吧。”
泉奈和久信走入房间的时候,斑正站在窗边,随意地将黑色长发拢置身后,在作战服外套上铠甲。
“哥哥,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泉奈一脸讶然。
久信的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惊奇。
他们这位族长虽然还年轻,但是十分的自律严谨,平常在这个时间,早已结束晨练,在书房里处理公文了。
昨天大家还在为了南方据点的事焦头烂额忙到深夜,可今天族长大人居然一反常态地睡到现在。
这得是心有多宽啊?!!
斑戴上手套,道:“……偶尔懒床也不错。”
什么?
还懒……懒床?!
久信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就在他暗自猜测自家族长是不是被人偷偷调包了之时,却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卷轴。
“送去沼前街。”
久信抬起头望向面前的黑发青年,心里骤然忐忑起来。
下命令的时候,不仅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冷淡,就连表情都不像平时那么冰冻十足了,果然,族长大人这是非常有问题啊!
看着部下闪烁着一双怀疑意味十足的小眼睛,呆在原地迟迟不动,斑眯了眯眼,“对我的命令有什么疑问吗?”
这表情!这神态!
没毛病,完全没毛病。
族长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族长,刚刚估计只是他眼花了。
这么想着,久信匆匆上前,双手接过卷轴,连声道:“没有没有,我立马去办。”随后领命而去。
***
初秋时节,后院中那几根长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芭蕉叶映衬着朱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似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沼前街?”阿杏摘了一朵粉粉嫩嫩的木芙蓉,在少年身边寻了个位置,翩然坐下,“那不是在火之国边境吗?斑大哥寄了什么过去?”
“我不知道。”躺在草地上的泉奈翻了个身,不满地抱怨道:“哥哥只说他会安排好一切,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