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翦花菱
时间:2018-06-14 01:55:52

  邵良宸笑道:“还记得那回丽江之旅吗?你的口味都还没变。”
  前世他俩一起去丽江旅游的时候,何菁曾经在古城见到的头一个卖民族风披肩的小店里精挑细选,买了条披肩披着,以为自己买到了一件很独特的纪念品,结果顺着古城街道没走多会儿就发现,其实满城都是差不多的披肩店,而且80%的女游客全都披着风格类似的披肩。
  这座市集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但最多见的莫过于这种卖本地小手工艺品的摊子,像何菁选的这种绣花钱袋就到处都是,邵良宸就是讽刺她这一点“口味”没变,专买烂大街的东西。
  “哼,在这里是烂大街,回去宁波就新鲜啦。”何菁满不在乎,从腰间解下旧钱袋,把里面的碎银子倒进新钱袋里。
  邵良宸挑眉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大老远从丽江买回北京的披肩,后来也在西单看见过差不多的在卖着?”比起那个距离,这里的东西在宁波也有卖的可能性更高。
  何菁横了他一眼:“我不过花二十文钱买个乐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嘴欠!”
  正说着,忽听见街道那头传来一阵喧哗声,似是有两伙人一边叫骂一边追打过来,乱哄哄地也听不清楚喊得什么,其中似还有人动了刀剑,邵良宸连忙一拉何菁手臂朝两座摊子中间的空隙避进去。
  “钱,我的钱!”何菁在被他拉走的一瞬掉了钱袋,硬挣扎着要回去捡,这时那伙人已到了近前,也不知什么人砍了什么人一刀,只听见一声惨叫,鲜血都飞溅了几滴到何菁脸上。
  邵良宸及时将她拉了回来,喝道:“几两银子也至于的!瞧你这小气样儿,还记得自己是个百万富婆吗?”
  何菁也吓得不浅,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那伙人已经渐打渐远,地上只留下少许血迹,并散落着不少被碰掉的商品,她惊魂未定道:“这会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反正这地方坏人想必不少。”邵良宸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看,见人都过去了,摊贩们议论纷纷地出来捡拾自家掉落的东西,他也走了出来,没走几步便见到何菁那个绣花钱袋掉在不远处,捡起来回身递给她,“以后可别干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傻事。走吧,回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被波及。”
  何菁接过钱袋拍着上面的尘土,依稀觉得这看上去不大像是自己新买的那个钱袋,可掂着分量差不多,拍起来也听得见里面碎银子哗啷啷的响声,又见邵良宸急着走,她就没多在意,拎着钱袋跟着他走了。
  片刻之后,那伙在市集中间追砍的人聚在了市集之外的僻静之处,裹伤的裹伤,休息的休息。
  “宝贝呢?在谁手里拿着?”一个高个秃顶、首领模样的人等不及手下为他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便站起身急问。
  “在我这儿呢,大哥您放心,完好无缺!”一名手下兴高采烈地举着一个绣花钱袋,可等到把抽绳的袋口松开,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出来,跟前几个人的表情尽皆凝固。
  那秃顶首领抓过他手里的碎银子怒道:“这是什么?我的宝贝呢?老子他妈的拿命换来的宝贝哪儿去了?!”他一把将碎银子全都砸在那手下头脸之上,“快他妈的给老子找回来!”
 
 
第124章 番外:一本春宫引发的血案(二)
  等到与朱厚照一行人碰头之后,得知他们也只是旁观了那两伙人械斗, 并未受到波及, 邵良宸才放下心。朱厚照玩性甚大, 几乎看见什么新鲜玩意都要驻足钻研一番,一个摊子就能流连半晌,一座市集能逛一整天, 邵良宸见他有钱宁朱台涟及其余护卫严密守着应该没什么风险,就先带何菁回了船。
  他们夫妻俩总有说不完的话, 只坐在船尾看看海, 聊聊天, 吃点蒜蓉烤海蛎子, 时间也很容易打发,一点都不会无聊。
  直至傍晚, 那一行人才回返。
  “给你看样好东西, ”钱宁神神秘秘地将邵良宸招呼到了船头, 拿出一本卷在袖笼里的册子翻给他看,“这是从一个打扮怪异的南洋商贾那里得来的,保准你也没见过如此新鲜的宝贝!”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西方的海平面之下, 但余晖的光芒还是胜过屋里的灯火, 在外面看东西能比屋里看得更清楚些。邵良宸看着钱宁将那册子摊开在船舷上,一页页慢慢翻开,他也不禁惊呆了。
  那是一本春宫图册,里面的画是由或宣纸、或绢帛的材质绘成,再裱糊到厚纸上, 缝合成的一本册子,春宫图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本春宫图一看就不是中国的,其中有的是日本的,有的看服饰大概是东南亚某些国家的,有的还像是印度的,最后有几幅还是西洋风格,像是欧洲来的,画上人都穿着中世纪服饰。
  因画的来源不同,所用的纸张材质和颜料及画法也大为迥异,日本的还比较接近中国画,东南亚和印度的就像些色彩浓艳的壁画,欧洲的就是硬纸水粉画。画风也大相径庭,西方的偏于写实,有男女的,也有男男的,东南亚的更为夸张,多是一男多女的群p,日本的则长于想象力,竟有些画着神鬼与女人交合的。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香艳。
  邵良宸这遍览多国爱情动作片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稀奇的玩意,一时看得大为新鲜,捧过画册来翻看着道:“唉呀,怎会被你淘到如此稀奇的宝贝?”
  “是吧是吧?”钱宁十分兴奋,“你知道,算上那谁,我们三个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可看见这宝贝,我们仨还是都觉得大开了眼界,全都没口子地说,这样的宝贝打着灯笼都没处找,拿着多少银子也没处换!”
  邵良宸怔了怔:“二哥……也这么说了?”
  钱宁似感莫名其妙:“是啊,有何奇怪?”
  难道不奇怪?先前邵良宸与何菁都向他们确认过了,朱台涟这十余年来都没找过一个女人,除了前两年曾与二嫂秘密会面之外,他似乎就没接触过女人,连近身伺候的丫鬟到了岁数都好好配人,也没一个被他碰过。
  这令邵良宸两口子都忍不住猜想,二哥在这方面怕是有点生理缺陷,至少也是心理缺陷引起的生理缺陷,不然不可能淡定到那个份上。邵良宸可实在想象不出,二哥也会两眼放光地看着这本春宫图夸赞。
  正这时,朱台涟走出艉楼舱门,看看左右没有外人,才上前道:“钱宁,爷说了,叫你把那宝贝拿来,再给他好好赏玩赏玩。”
  “这里比屋里灯下更亮,何不请他出来赏玩?”
  朱台涟望了一眼邵良宸,神色略带一丝尴尬:“好歹避着人些,别叫菁菁知道了。”
  “这……倒也是。”钱宁合起画册往艉楼走去,朝跟过来的邵良宸嘱咐,“我知道你啥事儿都不瞒着媳妇,可这事儿你别对她说啊。”
  十余年来,钱宁这一点完全没变,还是很顾忌在他看得起的异性眼中的形象。
  “我知道,我又不缺心眼。”邵良宸也意犹未尽,还想细致看看,就很痛快地点了头,跟在钱宁侧后小声道:“其实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弄个女人回来。”
  钱宁摇摇头叹了口气:“女人一时半会弄不成了,听船工们说,这一带有种奇异的脏病,染上之后浑身生疮流脓,惨不堪言,我总不能为了找女人再把命搭上,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这样啊……”想不到,梅毒还真的已经有所流传了,可佛朗机人送来了梅毒,也送来了春宫图,他们人又在哪儿呢?邵良宸想不明白,“可是,没有女人还看这玩意,不难受么?”
  “那有什么法子?东西在手里,又等不及回去再看了……”
  他们说着话走进艉楼里去了,最后的几句话因离得远了,他们说得又小声,浮在海水里藏身于船舷之下的几个人就未能听清,所听见的,都是他们对“宝贝”的讨论。那个秃顶头领背靠着粘了不少螺蛳的船帮,手捂着受伤未愈的上臂,脸上尽是愤恨。
  “大哥,看来那摆摊小贩没说谎,咱们的宝贝果真落在这伙人手里了,怎么办?”
  “他娘的,老子拿命换来的宝贝岂能便宜别人?拼了命也得拿回来!”
  “可他们看着比咱们人手多,其中好像还有不少练家子。”
  “不能硬抢,还不能想点办法?走,先想办法潜上船。”
  当晚,何菁发现跟好基友们聊了一晚上的邵良宸有点亢奋,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把她抱上床去压着。话说,船上的床铺都比较窄,还是由木楔固定在墙壁上的,用来做这种事可不大方便,他俩出海这些天虽然夜夜宿于一室,还没在这里干过这事。
  何菁推着他问:“你这是怎么了?跟他们讲荤段子讲出滋味儿来了?”
  “我答应了钱宁不跟你说,所以,你也甭问了,嘿嘿……”
  那本春宫图画得相当够劲儿,男女器官都画得既写实又适度夸张,比国内那些半遮半掩、好似打了码的春宫好多了,在这娱乐业不够发达的时代,那东西就是极上乘的消遣品。他们四个人研讨观摩了一晚上,精虫上脑是难免的,这会儿邵良宸万分庆幸自己把老婆带来了,不必硬挺着睡。
  听着床板与墙壁连接处发出吱吱响声,何菁很不放心:“你听这床板的动静,小心一会儿压塌了!要被人家知道咱们压坏了一张床,会不猜想是怎么压的么?”
  “不至于的吧?船员里没有大胖子么?”邵良宸嘴上这么说,听见那动静也觉得不甚安全,就爬起身拉她起来,“那咱就站着来,这里隔音不好,尽量别叫大声了。”
  “嗯……”何菁也被他折腾起了兴致,一路配合,又不禁浮想联翩,“你们开单身派对的话,二哥也在?他也会跟你们一块儿聊那种事儿?”
  即使不知道钱宁淘来了宝贝,她也能猜到大体是怎么回事,要说钱宁和朱厚照两个本就不正经的家伙意淫一下也罢了,二哥也会参与?
  “噗!”邵良宸刚把她推在墙上摆好姿势,一听她问起二哥就笑了出来,直笑得浑身发软,几乎要塌在她身上。
  “你笑啥?”何菁耸着肩膀把他的下巴往上掂了掂。
  “我忽然想起来,可见二哥的画眉技术相当高明,今天一整天了,我竟然到现在才想起他眉毛被你剃了这回事!”
  二哥参与讨论荤段子不好想象,可二哥对着镜子自己画眉的画面就更不好想象了。夫妻俩顿时都没心没肺地笑作一团……
  福船在泉州港停靠了一夜,于次日日出时分重新。多日以来,这些事全权交给雇来的船工去做,从没出过差错,邵良宸一行人也就习惯了不去为此费心。
  一般而言,古人即使没什么事,也大多都不喜欢睡懒觉,富人穷人皆是如此,但邵良宸与何菁做了三十年的古人也没被这一好传统浸染,还是在能睡懒觉的时候就不早起。今天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可以放心睡懒觉的日子。
  邵良宸洗漱完毕来到甲板上时已经日上三竿,船已经许久,视线所及,陆地都已远远地变成了一条模糊的横线。
  他深深吸了一口略带咸味的新鲜空气,眯着眼望了一下高高的太阳,再将目光转回到甲板上时,忽然发现了一张陌生面孔。
  船上船工水手共二十六人,这几天下来他即使没搭理过也都记住了长相,而这人虽然穿着与船工们差异不大,却显然不是那二十六分之一。而且奇怪的是,那人似乎正在留意着他,被他一眼看过去,那人立刻就转身走了。
  看见船主老孙头正在不远处呵斥偷懒的船工,邵良宸走过去问:“老孙,怎么有生人在?是你新雇了人?”
  老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哎哟,爷,对不住您,是小的忘了跟您说,昨晚上突然遇见我侄子带着他一块做生意的朋友跑来找我,要搭船去广东,当时天也晚了,我就没跟您招呼,直接叫他们上船了。”
  “你侄子?”邵良宸是说谎骗人的行家,随随便便就能看穿别人是否在说谎,“莫不是有人出了高价要搭船,你见钱眼开便答应了吧?”
  老孙面现难色:“那……哪儿能呢?”
  邵良宸肃然道:“你别忘了,这船是我们包下来的,我们才是你的大主顾,他们能给你几钱银子?惹我们不高兴了,扣下剩下那一半银子不给你,这些人能补给你吗?”
  老孙有点慌了,忙作揖恳求:“爷您可别这么说,我真不是见钱眼开,昨晚上那几个人来求我说,他们家住广东,家里托人送信说老人过世,急等着他们回家奔丧,恳求我带他们一程,我觉得反正咱们船上空房还多,就答应了下来。爷,他们才六个人,就在船上呆两天,到了蓬州就下船。求您看在他们没了老人怪可怜的份上,就带他们一程吧。”
  这番话倒还像是真的,邵良宸听说过沿海这一带的人多有背井离乡谋生者,因同病相怜常会互相照应,见老孙头说得言辞恳切,邵良宸不免起了点恻隐之心,也不那么介意他之前说谎了。
  看看海岸已经很远,至此船至少已经离港往南航行了两个时辰,要说现在把人丢上岸去,就只能丢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了,又让人家怎么走呢?邵良宸还没由内而外地做惯地主阶级,那么不近人情的事不大做得出来。
  他向老孙警告道:“人是你放上来的,你着人看好了,别让他们搅扰到我们。”
  “是是,多谢爷体恤。”老孙头感激不迭。
  转头离开之际,邵良宸又发现那个陌生人在看着他,又是与他眼神一触,就很快转脸走了。
  邵良宸又觉得奇怪,若说对方只是听说了他是东家,害怕他把他们丢下船才留意他,倒也并不稀奇。这一带山高皇帝远,海上又脱离了法律管束,周边大小盗寇到处都是,邵良宸一直都端着防范之心没有放松,但他又想象不出这区区六个人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
  他们一行人扮演的是一伙出海游玩的财主,主家个个会武,还带着二十个武艺过人的护卫,如果这六个人是想劫财的盗匪,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很快找到钱宁和朱台涟,把这事对他们说了,果然那两人的反应也与他类似。
  说到底他们都是居高位惯了的人,往日大世面见的多了,所对付的都是杨廷和那样的国家级顶尖精英,不会把六个泥腿子放在眼里,觉得与那种人说说话是他们自贬身价平易近人,怎么想也不认为那种小虾米能对自己构成多大威胁,即使有心提防,警惕性也不会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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