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阿白不白/耿灿灿
时间:2018-06-14 01:59:26

  她实在太绝望了,冲过去抱住德庆的大腿,一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软糯糯的,声音打着颤:“王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德庆勾起一抹笑,捞了福宝的身子,一点点为她擦了泪,语气为难,“你要是跟齐白卿走了,谁替他断后呢,本王可不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只得你来。”
  福宝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抉择。
  这世上只一个齐白卿。
  只要他幸福,连带着她的那一份,那就够了。
  “我留下。”
  她的声音似轻烟,又细又弱,透着绝望和无奈。
  德庆抚掌轻笑,“很好。”
  后门口,齐白卿等了许久,迟迟不见福宝的身影。
  他很是着急,想要去进去再找,忽地有个不认识的小侍女拿信来,说是福宝给的。
  齐白卿拆开一看,有些怔懵。
  福宝竟然说不同他一起走了。
  不过短短几刻钟的功夫,为何她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齐白卿来不及细想,马车夫已经催得急不可耐。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犹豫半晌,他终是狠心离去。
  幼清还在等着他,他已经失去幼清一次,他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
  幼清雇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奔,她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住地掀开车帘往后探。
  怕徳昭突然追上来,怕她不能顺利离开,怕生出什么变故来。
  这一路胆战心惊,草木皆兵,空气里掀起的每一颗尘都在不住地喧嚣:快逃快逃!
  终是顺利抵达长亭。
  齐白卿却还没来。
  幼清想,或许他在路上耽搁了,她得耐心地等着他。
  四周没有什么遮挡,只路旁有棵苍天大树,她将包袱系在身上,往树上爬去。
  躲进茂密的枝叶中,她两手两脚紧紧趴着树干,脑袋往外伸,鸟儿从她头上闪过去,虫儿从她脚下爬过去,时间在烈阳的暴晒中碎成晃动的光影,她念着她的齐白卿,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她这头心急如焚,另一头齐白卿心如沉水。
  马车并未如约将他送出城,而是转了道将他送到了另外的地方。
  一个没有幼清的地方。
  他看着屋子中央笑容狰狞的德庆,恨不得冲上去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你这个变态!无耻下流之徒!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成全我和幼清!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齐白卿冲上去,被德庆一脚踢开。
  齐白卿狠狠瞪着他。
  如果他手里有刀,他一定要手刃他!
  德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往他跟前扔了一把匕首,长眉微挑,仿佛有意挑衅。
  齐白卿拿起匕首疯了一样往前刺,大喊:“幼清还在等着我!你放我走,只要你放我走,我就不杀你!”
  德庆啧啧两声摇摇头,轻而易举地将匕首夺过来,反攻为主,一手拖着齐白卿,一手拿匕首抵住了齐白卿的脖子。
  “本王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成全你,你真以为自己的病吃几颗续命丸就能痊愈了吗?你以为本王是神仙?本王策划这一局,不过是想探探连幼清在徳昭心中的地位,他若能爱那个女人爱到不计一切,就连她的背叛也能过往不究,那么连幼清以后就大有用处,本王要的,是徳昭心碎而死,要么让他亲手毁掉自己曾经爱恋的女子要么让他心爱的女子毁掉他,无论是哪一种,本王都拭目以待。”
  齐白卿声嘶力竭:“你要想对付睿亲王,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
  德庆耸耸肩,嘴上委屈道:“可是本王只剩下这种手段了呢。”
  齐白卿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也知道今天德庆是不可能放他出去同幼清会合,这一刻他只能认命,“你杀了我吧,反正对于你而言,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他一心求死,只觉得活在这世上是一种耻辱。
  他已苟且偷生这么多日,到头来,却又一次伤害了她。
  他几乎不敢想象睿亲王追到幼清后会对她做什么,他无法带她离开,是他不自量力,他早该死了的!
  德庆却在这时将匕首收起,拿绳子将齐白卿五花大绑,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甚至往他嘴里塞了巾帕。
  齐白卿一双眼瞪得发红。
  德庆盛气凌人地停在他跟前,双指捏了捏下巴,做思考状,“本王可舍不得你死,好不容易得了个有趣的玩物,得尽兴了再说。”
  他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齐白卿,自你遇见本王那天起,你的悲惨宿命就已经注定了。”
  齐白卿悲恸地闭上双眼。
  ·
  徳昭从山上下来时,兴致冲冲地往屋子里而去,还没进院子,就发现自己带来的侍女随从一个个急得不可开交,四处寻找些什么。
  他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随便逮了一个就问,“你们在找什么?”
  没有人敢回答他,众人跪在地上,屏住呼吸。
  徳昭点了崖雪,“你尽管说,爷恕你无罪。”
  崖雪垂泪,泣不成声:“主子爷……大姑娘她……她不见了!”
  徳昭大惊失色,直奔房中,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竟都找不到她。
  他立在那里,从地上捧了一对碎纸屑,拼凑在一起隐约可见“后会无期”四个字,那一刻,他的心瞬间低到谷底。
  怒火涌上心头,徳昭几乎无法理智思考。
  他发狠地握紧拳头,狠狠吐出三个字:“连——幼——清——”
 
 
☆、第41章 暴怒
  乌云坠坠,风雨欲来。洛城银甲营的将士整装待发,徳昭执掌调兵令,高坐马背之上,一声呵下,领兵发往城外。
  洛城府尹试图马前阻拦,“王爷三思,若非危急关头不可擅动银甲营啊!”
  徳昭泛着血丝的双眼透出一股可怕的戾气,一如在战场上杀红眼的姿态,他的声音寒意森冷,一字一字道:“挡我者死。”
  东边一道闪电惊乍而现,响雷阵阵,千骑齐奔,黄昏黑夜交际的街道,马蹄声震耳欲聋,铜枪与金戈相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动荡的声音。
  府尹踉跄跌坐在地,靴边雨点旋旋而落,一滴、两滴、进而铺天盖地泄下。
  猛地急雨如箭,势不可挡。
  他在风雨中疾行,冷峻面庞如刀刻斧凿,压抑住的心中怒火熊熊而起,奔至城外,萧萧天地,黑夜浓浓,望不见尽头。
  风雨之中,竟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悲凉之意缓缓爬上心头,呼吸间皆是痛楚,被人背叛的愤慨在血液中涌动,他咬着牙,发狂一样念着她的名字。
  就算搅个天翻地覆,掘地三尺也得将她找回来。
  她连幼清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要走,也只能死离,不能生别。
  那样沸反盈天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震得人心一抖,被雨浇得七零八落的树叶颤颤巍巍,一团黑影隐隐藏在其中,绝望而麻木,她抱着树干,遥遥远眺,目光始终不曾自城门的方向移开。
  “白卿……白卿……”
  她念了千遍万遍,可却无人相应。
  忽地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黑暗之中似有千军万马奔来,她闭上眼不敢去看,蜷缩身子一动不动。
  是徳昭。
  是他。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白卿会来,徳昭会走,不要急,再等等。
  马声果然踏蹄而过,朝着更远的地方而去,雨水打湿了她的脸,肌肤冰凉一片,她抬手揉眼,满眶的泪水盈盈而充,可是她不能哭,白卿并未抛弃她,她知道他一定一定会来找她。
  他们要去过悠闲自在的江南小日子,长命百岁永结同心。
  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忽地耳边又响起嘚嘚马蹄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呼啸离去的铁马金戈掉头而行,由快到慢,缓缓在一棵树下停住。
  雨声淅沥,狂风拍散一地落叶。
  偶尔一声马嘶,数千将士依次排开,纪律分明地挺立原地。
  长亭和树已被重重围住。
  到处都是重兵把守。
  她怛然失色,越发抱紧了树干,止不住地颤抖。
  徳昭站在树下,仰头而望,茂密的树叶挡住目光,只有那一双鞋露在外头。嫣红莲花祥云纹的软缎鞋底,摇摇晃晃地踩在树干上,她看见他了。
  他离得这样近,声音却像是从遥远天际边传来一般,“下来。”
  她并不言语。
  徳昭抽出刀,身子一腾,上了树,拨开树叶,一把将她揪了出来。
  她惊呼一声,脚下踩空,忙地就要躲开。
  树间立锥之地,又能躲到那里去。
  数秒,他的刀已悬在她的脖颈。
  刀锋冰凉,比不得他的心寒。
  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践踏,睿亲王徳昭,平生最恨背叛二字。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无喜无怒。
  这一刻总算清醒过来,齐白卿不会来了,在她跟前的,只会是徳昭。
  任她如何逃离,也逃不出他徳昭的手掌心。
  可是她不甘心。
  她想要她的白卿,徳昭再好,可是她不想要。
  “我要白卿、不要你。”
  徳昭身子一震,握刀的手只需往里推一寸,即可割破她的脖颈。
  他恨极了,恨不得立即将她的心剜出来看看,一刀一刀切开,看里头到底藏了些什么,竟这般冷情决意。
  可忽地他瞥见她的眼,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可怜楚楚,泪盈满眶。
  她只需轻轻看他一眼,带着点幽怨的责怪与失望的伤心,一如当年同宋阿妙最后一见。
  他爱着连幼清,连带着将对宋阿妙的那份爱,也给了她。
  “你要他,可我要你。”
  刀哐当掷下,他用手搂了她的脖子,发狠一样将她圈在怀里带下树,她又打又踢,仍被紧紧禁锢,他的胸膛这般冰冷,没有一丝暖意,她无助地窝在他怀中,耳朵正好贴着他心房处。
  半秒,竟未曾听到心跳声。
  只有驰骋踏行的行军马蹄声。
  她终是忍不住,泪意倾然,嚎啕大哭。
  黑夜中大雨泼天泼地下着,狂风刀子一般砍在脸上,吹得人摇摇欲坠。
  长廊的风雨斜斜袭来,门外急切咚咚声,此时刚过甲戌时分,太子入寝早,从梦中发醒依稀听得有人碎步而来。
  小太监立在床头,隔着青笼床纱,一字一句地将话递到太子耳边。
  数秒,太子自榻上惊坐而起,慌慌地穿戴往门外而去,命人叫了毓明和毓义。满室通亮,行宫上下步履声急切如鼓,风雨之中,黑影重重,太子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声音有些发僵,指了毓义问,“你九堂哥呢?”
  毓义支支吾吾,“出去了。”
  太子挥袖拍案,声色俱厉,指了外墙传来的震天千骑马蹄声,“外头怕已是草木皆兵,你的银甲营铁令何在?”
  毓义低头,语气有些颤抖,“给了九堂哥。”
  太子呵斥,“胡闹!”
  案上花瓶被他摔在地上,碎瓷声自众人耳边割过,性情温和的储君难得暴怒,终究是太年轻,领了行宫一众侍卫便欲往外冲。
  行至宫门口,两扇铜门一开,蓦地望见有人自风雨之中而来。
  太子怔了数秒,手握刀柄,警惕谨慎。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忽地太子的目光触及徳昭,一扫,望见他怀里紧紧抱了个人,两人皆湿了个透,狼狈至极。
  他抱着那人跨步而去,经过太子身侧时,语气平淡无常地丢下一句:“待我办妥私事,稍后定向殿下请罪。”
  太子眉头微皱,许久才回过神,面容愠怒,却并未表现出来。
  毓义讨好似地到跟前来:“殿下,你也看到了,九堂哥没私心的。”
  太子睨他一眼,冷哼一声,语气嘲弄,“为一个女子,竟调动了全城的兵力。”
  毓义一愣,往后看徳昭的身影。
  却只看见他埋头凝视怀中人的深情。
  此刻方知,狠绝之人生出情来,竟这样惊天动地。
  ·
  双门合上,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寂静得几乎让人觉得窒息。
  她哭得没声了,徳昭坐在一旁看,双目铮铮,两道视线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两个大窟窿。
  他开口嘲笑:“你的白卿呢?”
  幼清猛地一震,狠狠看向他,她以为是他拦了白卿。
  “被抛弃了一次,又被抛弃了第二次,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变聪明些?”
  幼清愣了一会,忽地扑过去打他,“你把他藏哪了?你把他给我,给我!”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将他当做仇人一般对待,仿佛她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他,前些日子的缠绵仿佛只是她刻意带给他的一场错觉,她心里竟从来不曾有过他。
  徳昭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掉,他反抱住她,在耳边摩挲,低声吼,“他若被我逮着,这一次,我一定不再手软,到时候将他碎了千万块递到你跟前好不好?”
  幼清颤栗,试图往屋外跑,脚刚下地,却被一把扯回。
  徳昭伏在她的背后,怒火中烧,大手一掀,她衣裳落了一地。
  她拼命抵抗,“不要,你放开我!”
  他哪里肯停下,凭着蛮力,将她一把扛起就往床上扔。
  他已经受够无休止的等待。
  他好心好意待她,结果却换来了什么?
  换来她无休止的辱骂和怨恨。
  她不肯把心给他,没关心,横竖他有真心,如今,他只要她的身子。
  幼清瑟瑟发抖,恐惧地看着他,嘴唇哆嗦,泪流满面地喊:“不要过来……”
  徳昭面无表情站在床头,冷冷吐出一句:“爷对你太放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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