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天人少爷
时间:2018-06-14 08:02:56

 
    小李氏想瞪他,又忍不住看了眼老李氏,只见她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被恭维得都找不着北了,一点都没有平时的精明。
 
    小李氏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眼里满是幸福。是啊,她现在觉得老天一点都不亏待自己,她有什么好哭的,就该一直笑,才对得起这厚爱!
 
    “今天的酒菜钱就不收了!客官们尽情地吃,不吃得肚儿圆可不准出这个门!”老李氏中气十足地说,顿时又引来一阵轰动的叫好。
 
    中举到底是别人家的喜事,可今儿个能吃到免费的酒菜,那就是真的同喜了!
 
    小李氏看了眼立刻在门口排起长队要吃饭的老少们,虽然心里闪过一瞬的抱怨,但很快就被充溢内心的满足感压下去了,任劳任怨地进了厨房,一边心想,要是她儿子会试能中,别说一天,就是让县城老百姓白吃一个月,她也心甘情愿!
 
    *
 
    第二天,所有新进举人们都要参加巡抚衙门举行的鹿鸣宴,主考、学政以及参与阅卷的内外帘官都要出席,一省的大官济济一堂,让新进举人们充分感受到这个身份给他们带来的无上荣誉。
 
    所以当方长庚几人穿着新衣出席宴会时,看到的便是一张张写满春风得意的脸,但没人觉得碍眼。作为举人,他们能与知县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就连知府还要千方百计地与他们这群有文化的“地头蛇”打好关系,身份尊贵不言而喻。且自古以来,只听过“穷秀才”,却从未听说过“穷举人”,有举人头衔加持,有的是人上门来送好处。
 
    又有地位又有钱,不就是考科举的这些人梦寐以求的么?
 
    按照规矩,拜见过主考还有学政以后,方长庚几人就分别去拜见当初批他们卷子并向主考推荐的同考官,因为从很大程度来讲,没有同考官赏识,他们的卷子根本拿不到主考面前,中举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同考官是他们的“恩师”,这话并没有错。
 
    方长庚的“恩师”是一个面相和善,略显高胖的中年官员,姓李,看到方长庚以后顿时抚掌,笑眯眯地说:“年少出英才,你是今年新科举人里年纪最小的,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方长庚低下头谦虚道:“学生能被老师赏识,实在是学生的荣幸。”
 
    李同考继续言笑道:“今年的五魁首年龄都在三十以下,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奇景,说明我大昭人才济济,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大吉之兆!”
 
    方长庚只好跟着应和,实在觉得除了点头称是还能说什么。
 
    这时李同考话锋一转,思索了一下后,用有些亲近的语气问道:“你如今年已十五,家里可曾给你订亲?”
 
    方长庚心中警铃敲响,他问这个干什么?总不会要给他介绍对象吧?!他对包办婚姻还是有抵触情绪的,谁知道对方是高是矮,是圆是扁,又是什么样的性格?
 
    于是他暗中憋劲,脸颊浮起一抹红晕,语气支支吾吾,害羞笑道:“学生……学生……”
 
    李同考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意,遮掩似的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年少有为,家里早给你订亲也很正常。”
 
    方长庚感激地笑了笑,没敢说话。
 
    既然没了话说,方长庚就识趣地让位给另一位来谢恩的举人,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闲逛,等谢恩礼结束了,才和沈霖他们一同入座。
 
    鹿鸣宴正式开始后,有歌者在席间唱《诗经·小雅》中的《鹿鸣》诗,舞者跳魁星舞,预祝举人们会试高中。
 
    接下来就是举人们互相攀谈打交道的时候了,其实昨天下午就有一群新进举人们去方长庚他们住的地方拜访,两拨人私底下互相庆贺了一番,约定来日一同去茶楼喝茶,虽然这多半是一句客套话——名次一出来,外地人谁还会留在省城,房租吃喝都要钱,他们现在可还没开始“敛财之路”呢。
 
    结束鹿鸣宴后,五人立即收拾行李,迫不及待地赶回自己的家。
 
    路上,几人不可避免地谈起了以后的打算。
 
    沈霖和徐闻止都直言会参加明年的会试,方沅君则略有些遗憾地笑道:“我就准备回去安心准备下一次乡试,看样子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周其琛笑笑:“我明年应当不去,家里夫人如今已身怀有孕,经不起长途跋涉,我一时离不得。再说我这回名次靠后,心急去考也多半是一场空,还是等下一场稳妥一点。”
 
    众人听了都有些嫉妒地看着他,毕竟在座的除了周其琛都还没成亲,这时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要是再能有一个红颜知己伴在侧,那真是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不过方长庚一直没表达自己的想法,徐闻止见状道:“长庚,你明年与我们一起去考吧,正好三人结伴。”
 
    方长庚叹了口气:“这事我还想与老师还有家人商量一下,去京不是小事,我还是考虑周全了再决定。”他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人生地不熟,不像徐闻止和沈霖在京城都有亲眷,就是落榜也能安心留在京城准备下一回会试。而且会试聚集了各省佼佼者,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就像周其琛说的,越稳妥越好。
 
    沈霖道:“那我和徐闻止就等你的消息了。”
 
    “嗯。”方长庚点点头,心中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
 
    一路颠簸,但方长庚一点都不觉得累,六天后的上午,他们终于到了县城,至于徐闻止早就与他们分道扬镳,回了徐府。
 
    知道小李氏她们都在酒楼,方长庚与另几人告别后就直奔目的地。
 
    这时酒楼门口放完鞭炮落下的红纸都还没扫,光看着就能想象那天喜庆的景象。
 
    进到酒楼,老方家的人自成一桌,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老李氏频频探头去看门口,一边嘀咕:“怎么还不来,可急死我了……”
 
    方万英也嘀咕:“你个老太婆,一点耐心都没有,还好孙子像我……”说着享受地吧嗒了口旱烟,眯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得意。
 
    老李氏白他一眼,这时候懒得和老头子斗嘴,只是没抱什么希望地习惯性又瞟了眼,眼前出现一道少年清瘦又高挑的身影,老李氏眼睛发亮,猛地从长凳上跳起来。
 
    “乖孙子回来了!”
 
第61章 (捉虫)徐修
 
    众星捧月似的被围在中间, 方长庚表示他早有心理准备了。虽然他表面上一派淡定,但见到家人高兴不已的样子, 嘴角还是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先喝口水!别站着!”老李氏拉着方长庚到桌边坐下,方大山转身就要去倒水。
 
    方长庚连忙叫住他:“爹你坐, 我自己倒就行。”说完就要起身。
 
    老李氏立刻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用又哄又坚定的语气道:“没事,让你爹去, 这一路回来都累坏了吧?好好坐着昂!”
 
    方长庚无奈,不过方大山倒是不介意这个, 乐呵呵地给自己儿子倒水。
 
    “今天怎么没客人?”环顾四周一圈,椅子都倒放在桌上,不像是营业的样子。
 
    小李氏语带笑意:“这几天哪有心思做生意, 就等着你回来, 咱们再在村里好好办一次酒。”
 
    方长庚笑着点头:“县城里也得办一次, 到时候除了我在县学的教谕和同窗,按规矩还得把县衙的县令还有书吏们请来, 不然就失礼了。”
 
    全家人再次都坐下来,方大山乐道:“早就办过了!报完喜第二天就办了, 许县令、几位书吏还有沈教谕, 对了, 还有好几位来头很大的地主乡绅,全都来吃酒了。”
 
    方长庚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们把事情办得这么周全。
 
    小李氏见状笑看了方大山一眼, 然后对方长庚道:“你爹一得知你中了举, 立刻去找沈教谕打听该做什么礼节,说是这酒要趁热乎办,等你回来就太晚了,所以就没等你。”
 
    方长庚连连点头,除了念书别的都不用他操心,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酒楼临时歇业,一家子坐着牛车回了云岭,家里那头老牛去年冬天就没了,现在这头是新买的,才三岁,看起来十分精神机灵。
 
    牛车接近院子时,方小宝和三丫正站在堂屋门口不停张望,看见他们回来了都开心地跑出来,先向长辈们打了招呼,然后迫不及待地凑到方长庚身边笑,满眼的崇拜。
 
    “二哥,你真厉害!”方小宝笑眯眯地,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会扯着方长庚袖子闹了。
 
    她们两个今年都已经十一岁,三丫在方小宝行为举止的潜移默化下不像她两个姐姐那么内向,反而挺活泼的。但两个人都到了会想事情的年纪,再加上一直安安静静绣花的影响以及小李氏对她们的引导,所以比起以前沉稳了很多,就连方小宝都不咋呼了,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让方长庚还挺不习惯。
 
    不过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变得喜怒不定,心思深沉,好在方长庚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钢铁直男,至少她们的想法也能猜出一二,所以对于目前这种情况,方长庚也不觉得意外。
 
    “你这丫头,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这时候才想起来夸我?”方长庚开玩笑道。
 
    三丫和方小宝都嘿嘿笑起来,但没有说话。方长庚心里有些感叹,发现小时候那些时光确实已经远去了,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求学,没有见证两个妹妹的成长,这种程度的生疏感不可避免。
 
    老李氏跳下牛车,摸摸她们脑袋,然后一左一右拉起她们的手,慈爱又耐心地问:“你们弟弟呢?在屋里玩不?”
 
    何氏正小心翼翼地托着小幼清的腋下让他踉踉跄跄地迈着小短腿从二房屋里出来,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笑道:“都回来了。”
 
    方长庚笑着走过去抱幼清,何氏有些受宠若惊地把孩子交给他,看到幼清“咿咿呀呀”奶声奶气地叫,咯咯笑着用嫩豆腐似的脸蛋去贴方长庚的脸,一大一小明明不是亲生的,却出人意料地亲近,不禁心里也软了,放心地转身去收拾屋子。
 
    方大山和方二山去安置牛车,其余人则都进了堂屋说话,到了饭点就准备吃饭,逢上这样的大喜事,方家人干什么都步态轻快,那笑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只是他们暂时都还没想过方长庚考上了举人到底意味着什么,毕竟方长庚是他们族里第一个考上举人的,都没经验。
 
    吃饭的时候老李氏问:“乖孙,你现在是举人老爷了,我听咱们隔壁铺子的老板娘说,考上举人就能做官,是不是真的啊?”
 
    方长庚笑着解释:“是有做官的资格了,但能不能上任还要看有没有空缺的官位,是要排队的。就我现在的资历和年纪,当县令肯定没什么希望,有机遇的话勉强能当个主簿,但要去外地。”
 
    年龄其实不是关键,这属于人为可操控的内容。想在大宋,官员都有两套年龄,一个是“实年”,还有一个“官年”,根据需要可长可短,全凭意念。
 
    《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五十四岁才考上秀才,为了当官去广州面试时居然在学籍证的年龄一栏里填了三十,虽然是小说,但历史上改个十岁八岁的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只不过扮嫩的居多而已。
 
    老李氏一听就不同意,断然否决道:“那不行,去外地不行!宁愿不要当这什么主簿!”她早就逮着机会就打听过了,这主簿一年下来撑死也就二十两俸银,养家糊口都不够,活还又多又累,说什么也不能让孙子去外地受苦。
 
    小李氏放下碗笑道:“娘,长庚现在不急着当官,他还得去京城考会试,那时候可就是进士老爷,比举人风光多了!”
 
    老李氏愣愣地“啊”了一声,有些担忧地对方长庚说:“我听人说这个进士可难考,考了一辈子都没中的多得是,还特别辛苦。长庚啊,要不咱们还是别受这罪了,就在家待着。媒婆早就来了好几趟了,等过了年奶就给你订下亲事,多好啊!”
 
    方长庚看了眼堂屋墙上贴着的那张捷报,象征着极大的荣誉,也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乡绅的行列。而前几天县城甚至永州府范围内的地主乡绅们都纷纷送了厚礼,只大小住宅就送了三座,还有两间铺子,田地加起来也有三百多亩,不过有一百亩是想记在他名下免税,并不是他的。这是默认的规矩,互相给好处以示友好,将来遇到什么事乡绅之间也能团结起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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