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跨过浴桶,汲向灵动作利落地擦身穿衣。
须臾,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手枕在头后,一手把发丝缠在指尖把玩。
没事干,真无聊。
身子往左翻去,望着远处的墙壁,脑子里灵机一触——
有了,去看季邵风笑话吧!
汲向灵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暗自期待的搓搓手,然后随意的把头发挽起。
兴致勃勃地走到了房门的面前,刚把房门拉开了一道缝,她又“砰”一声的把它关上了。
不行,我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他的房间!
这季府里有多少双眼睛,万一被人看到了,误以为我跟季邵风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那可多不好。
左顾右盼,最终决定——
还是爬屋顶比较实际!
吱——
汲向灵迎着众人的目光之下,微微一笑,说:“我到处逛逛,你们不用管我。”
接着,哼着小曲的往季邵风房间的相反方向走去,身影转过一个拐角处之后,悄咪咪的伸出半个脑袋,发现没有人往自己这方看来后,汲向灵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抬开望着约有两人半高的房顶,汲向灵挽起衣袖,表示——
这房顶我爬定了!
不得不说,这房顶比那面墙壁好爬多了。
半柱香后。
汲向灵蹲在房顶,瑟瑟的冷风在她身旁拂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季沧生安排厢房时,确实下了“苦心”,她跟季邵风的房间不仅只是一墙之隔,而且连两人的屋顶都是相连的。
动作放轻地往季邵风的房顶爬去,中途瞄了一下下面的下人,每个人都是垂着脑袋站着。
很好很好。
一会儿后,汲向灵蹲在他的房顶上,动作轻缓地把瓦片揭开。
一丝微光从屋内透出,汲向灵顺势多揭几块,不过须臾,就已经揭出一个足以让一人落下的洞。
只不过——
她运气怎么这么背,揭到季邵风床上的了!
咦?
仔细一看,床上除了一团卷起来的被子外,好像看不见季邵风的身影。
把脑袋从洞中一点点的伸出,露出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左看看右望望——
季邵风不在?
不对啊,他不在这里的话还会去哪儿?
脑袋再往外探出一点点,寻着季邵风的身影。
突然,身体重心一个不稳,她整个人往下栽去!
娘啊!
在千钧一发之际,汲向灵捉住了洞口边缘。
真幸运。
望了下四周,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咔——”
汲向灵惊慌地向上望,只见她捉住的那块瓦片,正逐渐地断裂。
不,不要——
下一瞬,她就连人带着那块瓦片,落在季邵风床上的那团被子上。
“唉哟——”
“嗯——”
汲向灵动作一顿,惊讶地望着自己的身下,怎么会有声音?
在她惊讶的时候,被子里传来轻轻一句——
“汲向灵,你能够从我身上下来吗?”
他怎么把自己卷在被子里?
手忙脚乱的从季邵风身下爬下来,对于中途踏在他身上,使得他发出闷哼的声音,汲自灵选择自动屏蔽。
双足刚落地还没站稳,汲向灵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大少爷,你还好吗?刚刚的是什么声音?”
汲向灵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再望了下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季邵风。
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然运气怎么会这么背 ?!
她摇了摇床上的季邵风,说:“你快跟他说没事,让他走啊!”
“大少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给你再叫一下大夫吗?”
听着门外的声音,汲向灵连忙摇着季邵风,可是此刻的他就跟死了似的,动也不动。
“大少爷,你不回应的话,小的就进来了。”
吱——
汲向灵望了一下四周,本来在藏身之处排行首位的柜子,居然放在房的尽处。
不管了,先避一避再算。
她可不想别人看到别人看到她大晚上的,潜入季邵风的房内,这可是超级引人遐想的行为!
呃,虽然事实正是如此。
心中得到这个想法,她一溜烟似的揭开季邵风的被子,动作利落地躲在被窝里头。
刚钻入被窝里的汲向灵,表示——
里面好热啊!
“大少爷——”
听着那道声音越来越近,汲向灵不禁往季邵风身旁再凑近一点。
“出去。”
来人停下脚步,语气关切地问:“你没事吗?”
“没事,房顶破了,你带人去修一修吧。”
“是的。”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汲向灵暗自松了口气。
想着今天不但没看到季邵风的窘态,还让他看了自己的,心里有点小尴尬,悄悄地揭起被角,打算回去了。
“汲向灵,想去哪儿?”
掂住被角的手一顿,她说:“我就是来探望一下你,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回去了。”
“谁说我没事儿?”
语音刚落,季邵风一下揭开被子,露出那张脸来。
红彤彤的。
汲向灵转过身来,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他那红得发烫的脸,说:“看来发热的不是我,是你。”
“对,是我。”
季邵风因生病,说起话来有点懒懒的,听得汲向灵格外顺耳。
她难得好心情的问:“那你还有什么事?”
季邵风闷闷地道:“大夫让我把被子捂好,出一身汗就会退热,但是你却把我的被子给揭开,让凉气进来了,这是不是你的错?”
“是是是,季大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话小点声,免得让外面的人听见。”
察觉到季邵风不再出声后,她小声地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他无奈地摊手,说:“除了从前门走出去之外,你没法走了。”
“为什么?”
季邵风往上一指,说:“你没听见吗?我让他找人来补房顶。”
“可不是人还没来吗?”
他眉头轻挑,示意她往上看。
汲向灵狐疑地看去,只见一块一块的瓦片正缓缓把洞口封去。
她觉得自己的希望好像一点一点的被瓦片掩埋,最终一点都不剩。
“季抽风,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嗯,同意。”
“那怎么办?”
“帮我暖被窝。”
汲向灵撑着脑袋的那手一松,脑袋一下摔到床上,她揉着太阳穴,再问一遍:”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说罢,季邵风一下把汲向灵捉到自己怀里,双手双脚几近同时就缠在她的身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说:“你自己弄冷的床,不该由你自己来暖吗?”
彼此的身躯紧贴,季邵风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汲向灵用力把他往外推开,换来的却是他更力地抱紧自己。
真暖。
听着季邵风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汲向灵觉得今晚跑到他这儿来,是她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
生病的人身子特别沉,此刻的季邵风也是,再推了推他,换来的是同样的结果,汲向灵停下手里动作,无奈地望着补好的房顶,只盼今夜早点过去。
此时,本应闭着眼睛的季邵风,却缓缓地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的热气渐渐退去,还有怀内微微僵硬的人。
季邵风的眼睛中闪过笑意,他表示——
只要能成功让汲向灵不痛快,他就是最开心的了。
最喜欢看她这副明明想推开他,但还是乖乖忍住的样子。
感受着她身上努力压抑的怒火,季邵风的心情突然变得莫名的好,因此,睡得也特别香。
而被她压住的汲向灵向着虚空伸出手来——
这季抽风好他娘的烫啊!热死宝宝了!
谁来救救我?!
第8章 你这个混蛋
一声鸡啼在宁静的清晨响起,为这美好的一天拉开帷幕。
汲向灵顶着两个眼黑圈,心中早已“问候”过季邵风本人成千上万遍。
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在这个夜晚里,她一共尝试了逃走五十九遍。
其中有五十遍是她刚扒下季邵风一只手,季邵风再次缠上来告终。
再者有八遍是她成功从他怀内钻出,但是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再次推倒在床上。
而剩下的一次则是发生在刚刚,她成功离开了季邵风的怀里,并且跨过了他,伸出脚来准备下床的时候,被他一下拽回压在身下。
更重要的是——
季邵风,你压到老娘的胸了!
她明明记得他以前睡觉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小动作的啊!
“嗯——”
压着自身的人缓缓松开对她的压制,接着慢悠悠的从她身上爬起来,伸着懒腰。
谢天谢地,他终于醒了。
汲向灵往床的里侧一滚,远离了季邵风。
不动声色地揉着被压得酸痛的肌肉,狠狠地盯住季邵风。
季邵风揉揉眼睛,对于汲向灵的怒气,他好像丝毫都察觉不了似的,他说:“汲向灵,早啊!昨晚你睡得好吗?”
睡得好吗?!
他居然好意思问这个?
“承蒙你的‘照顾’,好得不得了。”
汲向灵话中隐含的怒气,季邵风终于发现了一点点。
他问:“汲向灵你怎么了?”
“你干嘛抱住我不放?”
季邵风挠挠脑袋,一副疑惑的样子,“没有吧?你是不是太久没让我抱住睡觉,而你潜意识里一直深深的回味着,所以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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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季邵风和汲向灵还在地窘时,魔族规定每日只有巳时到酉时是可以大开杀戒的,其余时间除了让他们养伤之外,更是考验他们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能力。
地窘里面很冷,很冷。
很多人不是死在别人的手下,而是抗不住寒冷,渐渐的熬死了。
后来,剩下来的人开始学会抱团取暖。
白天的时候,他们是敌人,是自己生存路上的牵绊。
入夜后,他们是自己的同伴,是自己生存路上的依靠。
后来,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她跟季邵风两个人。
单单靠在一起已经不足以抵挡寒冷,于是季邵风总会紧紧的拥住她。
渐渐地,或者是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在每一次对战中,他们知道对方的强弱点,因此总是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在对战的时候,他们就像两头凶猛的狮子,用尽全力置对方于死地似的。
在相互取暖的时候,他们却像两只懦弱的小奶猫,互相舔舐自己的伤口。
有一次,她本来会死在季邵风的手下的,但是他却偏了一分,避开了要害。
后来,因为此事,她那份不服输的干劲就出来了,凡事都得跟季邵风斗。
不过大多时候都反而是季邵风来挑逗她,而且还是——
以气得她跳脚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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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向灵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季邵风,说:“你没病吧?我觉得你的幻觉比较严重啊!”
季邵风眉毛轻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喔,看来你也是幻觉啰,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而且还跟我睡了一宵,你说是不是,‘幻觉’?”
“我才不跟你这人理论,我得去洗个澡,被你闷了一晚上,得洗去你的味道,不然恶心了自己,哼。”
走了数步,她转个头来,对季邵风说:“季抽风,把你门外的人调走一下,我想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们渡过了如此荒唐的一夜吧?”
荒唐的一夜 ?
汲向灵,你的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形容词啊?
迎着她的目光,他对外面说:“全部的人都给我离开,不得在我房间的二十丈距离内,我要练剑。”
外面传来五六个人的应答:”是的,大少爷。”
“都走了。”
汲向灵小心翼翼地挑开窗櫺,露出半只眼睛来偷看,发现外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季邵风一脸无奈的样子,“神经兮兮的。”
而汲向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本想一头栽进被窝里补眠。
可是手还差一分碰上被子的时候,她却硬生生的逼自己收回来,站直身子。
天知道这个动作的有多大的难度啊!
当你距离自己心爱的被窝还有不到一分之距时,选择了后退。
因为——
她身上有季邵风的味道!
被他抱了一宵,使得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
鼻子轻嗅,一脸嫌弃的样子。
突然,脑内想起了季府的沧蓁池,那可是以季沧生的“沧”字和季夫人闺名里的“蓁”字取名而成。
平常来季府作客时,季夫人常常带着她去那里泡澡,想起那感觉——
简直销魂!
风风火火的把准备换的衣服带上,本想把婉言婉若给带上,可是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她俩的身影,才想起是季邵风都把人给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