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林里,左袒带着一群人在林子里找寻着白狐,找了两圈都未曾看见白狐的一根毛儿。
“那丫头莫不是骗人的?”
左袒凝眉,心底已经有些怀疑。
“王子,王子,那儿有白狐。”怀疑尚未去掉,就听见自己的部下压低了声音喊道。
左袒跟着声音望过去,果真树旁有一只白狐在眯着眼睛打盹。
左袒心头一喜,长箭已经上弦,只是一箭射出,那白狐轻巧避开,迈开脚步就朝着林子身处跑去。
一行人立刻就策马追赶。
最后跟着那白狐来到一处黑黢黢的山洞之中,白狐钻进那洞穴里,跟着的侍卫都犹豫了。
“王子,这洞里不安全,我们还是……。”
“这洞定是它的巢穴,一件披风如何是一只白狐就够的,待本王去将它们一家都抓了,便够她的披风了。”想到事成之后或许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样子便觉得通体舒畅。
左袒并不听从身边是侍卫的劝告,执意要往洞穴里走,其余侍卫也只好护着他往里走。
洞穴里有阵阵骚臭,还叫人窒息,很快有人点亮火把,当火把照亮洞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哪里有什么白狐,里面只有一只只,体型硕大的棕熊,被他们惊醒,正瞪着眼睛,张开了大嘴对着他们的方向直接撕扑过来。
白泞在不远处听见他们的惨叫声,唇角弯起。
“公主,那王子身旁有人护着,这次可不要再给他跑了。”
沈嬷嬷对那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不会。”白泞回答的很笃定,“不然我今日为何叫你们在衣服上熏香,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和那蠢货王子说了那么久的话?”
他欺凌女人,是因为那些女人势弱,更是一种绝对支配的自信。
如今,让他也尝尝看,被当做蝼蚁虐打的滋味儿。
想到这里,白泞不由得心情舒畅,外头候着的御林军显然也听见了动静,都纷纷起身准备赶进去。
但那洞穴狭小,本就在休眠的熊收了惊,横冲直撞的就从里头冲出来。
其中一只熊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浑身溢满鲜血,从衣服上白泞就能辨认出那就是在早上还不可一世的蠢货王子。
看到这一幕,白泞是满意了,早死晚死的问题了。
“嬷嬷,走吧。”
白泞转身,眼中神情比语气还淡漠上三分。
可谁知,一扭头,却发现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男人也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神情,甚至如同她距离左袒那边的距离一样,在不远处,望着她笑。
白泞一颗心猛地就沉下来!
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公主?”
沈嬷嬷显然被吓的不轻,但也并没有非常失态,这位国师大人虽然不受公主待见,但也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他够聪明,就不会真的对公主做出什么事儿来。
站在原地权衡许久之后,白泞提起裙摆,对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山路上都是高高低低的石子,但她却如履平地,走的优雅高贵,不愧是一众皇家子女里礼仪学的最出色之人。
“国师大人。”白泞的语气神情就宛如出来郊游一样。
卓景见她一脸的假客气,望了望不错的天色,笑着开口道。
“白泞丫头。”
白泞:“……。”
沈嬷嬷:“……!”
暗卫们:“……?”
国师这是要蹿天啊?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18184463宝宝送邪哥的地雷,今天又是咱们GS大人作死的日常一天。
国师:我才不会告诉你们那狐狸还是我帮忙找的呢,哼!
26、塑料合作情 ...
“放肆!”
白泞咬牙沉下一张脸,“国师大人这么喊本宫怕是不合适吧?”
卓景一脸郁郁,眼中有让白泞心梗的慈祥色彩。
“我以为,就凭我看着你长大的这份交情,这么喊你也不过分的。”卓景的话让周围一众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嬷嬷,你们都下去。”
因为不知道卓景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白泞干脆将周围的人都屏退左右。
“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白泞可不觉得这是一场偶遇。
“日子过的太无趣,来找点乐子。”卓景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笑着道:“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静悄悄的动作,能这么快就找到驯养过的白狐?”
白泞紧紧抿唇。
“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她也不明白,卓景怎么就扒着她不放过了,明明这两年他们都井水不犯河水……好吧,保持着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没崩断,还算是平安的过来了。
非要到她面前来蹦跶又是几个意思?
“你要不要来帮我?”
他脸上笑容未褪,声音却已经认真起来。
白泞一愣,随后克制住自己捏耳朵的欲望,沉下脸问:“你说什么?”
“如今我站在高位,要对付我的人有很多,你很聪明,在宫中探听消息也方便,我想让你来帮我。”
“你怕不是没睡醒?”
白泞连一个笑容都欠奉,“我们两个关系如何,还要我细说不成?”
她只后悔当年插在罗崇年眼睛里的那只簪子怎么就没插在卓景的心口呢?
“我能让你在未来五年后,在商道一途上,和百里家平起平坐。”
白泞心口猛地一跳。
“罗崇年是很聪明,也明白商道,但他年纪大了,人在狱中,对外的消息闭塞,商道就图新鲜二字,谁家新鲜便去谁家,他能给你带来的助力已经越来越少了。”
卓景一点点将事情分析开,“况且,我不放心你,你也不相信我,与其两两生疑,不如同舟共济,如何?”
同舟共济这个词听着尤其扎耳朵,白泞僵着一张脸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冷不丁听见不远处一声怒吼。
“是你们设计,陷害我们王子殿下!”
原本那些人都已经带着半死不活的左袒走人了。
但是两人只顾着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没看见之前被黑熊一掌扇趴下的一个人居然又站起来了?
他腰腹上还有伤,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抽出背后的弓箭就拉箭上弦,对着两人的方向就是一箭。
这一箭是奔着白泞去的,求生的本能让白泞顿时伸手随便拉了旁边的东西来挡住那箭。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卓景已经被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公主?”
“大人!”
被他们两个赶远了的暗卫顿时惊叫起来。
长箭刺入卓景的肩膀,他顿时闷哼一声,眼中凌厉半分不少,“杀了他!”
那个乌达木人绝对不能留。
此刻暗卫已经到他身旁了,听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刻就蹿了过去,几招就将人制服。
卓景都不知道多久没受过伤了,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肩膀上的肉被生生撕裂开的滋味儿让他脑袋上一层层的冒出冷汗来。
白泞讪讪的松开自己的手。
虽然说这是本能反应,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刚才那位置,如果她没有那下意识的反应动作,那一箭刺穿的就是她的咽喉。
“你倒真是……。”
卓景的话还没有说完,洞中吐出传出一声厉吼,惊起林中飞鸟,还要整片地面都微微颤抖的脚步声。
他们的动静太大,那洞中的熊第二次被惊醒,彻底的狂躁了。
白泞面色一白,看见那像一座小山一样的熊直接奔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张开大嘴就是一顿发泄般的吼叫,两巴掌拍开她旁边的暗卫,在起初一瞬间的怔楞僵直之后,白泞直接往旁边一扑,那大熊一掌才没波及到她身上。
“大人!”
但她旁边那人显然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没来得及躲,被那熊一掌打了出去,身后就是一条长河,湍急的水流叫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卓景整个人都往河中锥去,旁边已经没有能护着他的暗卫。
匆匆侧眼,他对上小姑娘一双清亮的眼睛。
用力的抿了抿唇,在自白泞身边划过的时候,毫无犹豫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脚踝!
照理来说,这下他就应该停住了,但他显然低估了来自暴怒的棕熊一掌的力度,刚刚是他一个人在地上飞出去,这会儿是带着白泞两个人对着河水里拖拉过去。
白泞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景物一下子后退,匆忙之中她拉住了河道旁边一堆全身是刺的灌木。
两人缀在河道上,上面的暗卫因为棕熊的攻击也变得一团乱,沈嬷嬷几次想扑过来都没成功。
灌木刺扎进她掌心里,她疼的声音都要变了。
毫不犹豫的,抬起自己没被拉住的那只脚,开始死命踹卓景拉着她的手。
“给我放手,你个老蠢货!”
她声音尖锐,动作粗辱。
卓景伸出另一只手,死死压住她不断踹他的脚,声音凉到掉冰渣。
“给我抓稳了,小呆瓜!白眼狼!”
国师大人狼狈又窝火,肩膀还痛的要命!
这两人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同舟共济这四个字该怎么写了。
“公主!”
沈嬷嬷终于找到机会满脸涕泪的冲到了河道旁。
‘咔嚓’
灌木断了!
27、不知羞 ...
沈嬷嬷就眼睁睁的看着白泞砰的一声掉进湍急的河流里,溅出大水花,和卓景一块儿被冲远了。
“停……停下……。”沈嬷嬷眼睛都红了,尖锐的声音穿透过每一个暗卫的耳朵,“公主被冲走了!”
……
河水冰凉,从领口处不要命的灌进来,白泞手指僵硬,她不会游泳。
所以她死死的抓住那随着一起掉下来的灌木,勉强半浮在水面上。
只是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旁边猛地就又多出一只手。
她侧目望去,对上卓景一双漂亮的眼睛,可能是疼的狠了,他眼尾一圈都是红的,有水珠溅开,落在他长睫上,似透光的碎宝石。
“松开灌木。”
卓景声音都很勉强。
白泞用力摇了摇牙齿,正准备一脚将他给蹬出去,就听见卓景接着说:“我会游泳,我带你上岸!”
想起那时候卓景的确是在水中救过她一次,随后先用脚死死的缠住了他的腰,然后松开灌木的同时,猛地就扑挂到他身上。
两个硬邦邦的身体撞在一起,彼此都膈应的呲牙咧嘴。
卓景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好上岸的地方,两只手用力往前划,好不容易攀上一块石头,用尽浑身的力气带着白泞一块儿上了岸。
中箭的右臂开始隐隐发涨发麻,显然箭上有药,应当是麻药一类的,让猎物无法动弹,只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他半坐起来,不让白泞看出自己动作越来越僵硬的事情。
“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子,卓景又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灰蒙蒙的天空,“等会儿怕是要下雨。”
白泞冻的浑身发抖,也没力气和他犟嘴,两人走走停停,在山脚下找到一处洞穴,只是开始用找到的火石起火的时候,原本站着的卓景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靠着墙壁皱着眉头坐下了。
白泞这会儿倒是缓过来一些了,她走到卓景面前,见到他脸色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跳。
他的唇本来一直都是十分红润的,气色也很好,但如今苍白无比,脸上也出了一层虚汗。
这人……怕不是要死了吧?
“卓景……你?”
白泞皱眉,沉思了许久惴惴不安的开口,“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卓景被这话气的呼吸不顺,看她一眼,神色莫名的道:“箭上有药,不知是不是□□。”
这还能不是□□?
白泞在心里认定自己这老冤家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也没多说话,带着淡淡的伤感开始生活。
这火就生了有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飘起一簇小火苗,白泞的身子也已经僵投了。
小火苗变成大火堆的时候,她才想起卓景,往那儿一看,却方向卓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想了想,白泞开口说:“喂,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和你,和罗崇年都不一样。”
卓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动了动逐渐开始僵硬的脚,指尖又刺又麻,不想说话,只盯着她看。
“罗崇年是个恶人,甚至当年连累了你们一整家人,而这两年,你帮我父皇办事,人人都说你是噬人生血的老妖怪,死在你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卓景抿唇,仍是不语。
“我从来都不曾害人性命过,所以我认为我仍旧算是一个良善之人。”
白泞波动了一下火堆,加了一根干柴进去。
“但刚刚我拉你的那一下,我算是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她脸色垮下来,语气都整个沉下来,“我能做善人,是因为我很自身无恙,但当我自己陷入险境之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拉旁人出来替我。”
不去看卓景是个怎么样的反应,白泞已经自顾自的站起来拍了拍手,这一整天都让她尤为闹心,此刻面对这个‘将死之人’,吐出这些压在自己心底的事,倒是浑身轻松了些。
她比以前更加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不矫情,坦然接受,就算自己再糟,那也要拼命的活下去。
“原来咱们都是一样的人。”白泞伸手从火堆里拿出一根熊熊燃烧的粗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