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别来找她了吧。
栗夏来去都如风一般,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白泞却不知道,栗夏如今已经悄咪咪的转身进了别院的一处雅间。
玄衣男子支着下巴抬眼懒洋洋的瞅着他。
“老妖……卓景,你机会渺茫啊你知道不?”
栗夏笑眯眯的,“我帮你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你可得信守承诺,把那柄新得的宝剑送给我。”
50、公子如玉 ...
卓景轻笑一声, 昨日像是没睡好, 眼睛有些浮肿。
不过眼睛就算是肿起来了,国师大人今日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栗夏见他随手将削铁如泥的宝剑给扔在桌子上,瞬时就感慨到卓景真是做什么动作都赏心悦目。
“小六喜欢温柔如春风那样的谦谦君子。”栗夏很干脆的做总结,“应该是神仙哥哥一类的, 咱们这儿,可能苏靳比较符合她的审美。”
后半句话虽然卓景听不懂,但这并不影响他听前头的话。
“君子?”
他惊讶侧目, “她真这么说?”
“对啊。”栗夏十分肯定的点头, “恩,她还喜欢男人穿蓝色的衣裳,你……。”
她皱眉看着卓景身上的衣服,“你这都是重口味,就没有小清新一点的?”
这十句话里有八句话是听不懂的, 卓景见到她就觉得糟心, 挥挥手开始赶人。
栗夏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一点都不留恋的迈步走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拿起一旁用小方巾已经包好的冰块,敷在自己肿痛的眼睛上。
余毒没发,但脑穴却一阵阵的抽着疼。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还病的不轻。
他甚至觉得那丫头被种了蛊虫之后,是不是连带着血里也带蛊了?
想起昨日昏昏沉沉睡着之后,梦里那些古怪的事情,他就觉得整片胸口都闷的发疼了。
觉得喘不上气, 卓景干脆站起来走出去,一早就知道范霖要带着那没良心的小丫头来这处踏春,而那对着他一直都很机灵的小丫头居然还乐呵呵的跟过来了。
往日里那点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
人家会平白无故找她?
一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等他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撞进了一张小姑娘的脸。
她今日没穿往日里常穿的白色,难得的挑了一件浅青色衣裳,更衬得她发如墨肤胜雪。
突然想到昨日她被泡在浴桶里的时候,脖颈细长白嫩。
卓景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该死的梦。”
他脑中不自觉就又浮上昨日深夜那个荒唐的梦。
小姑娘眼角含水的模样仿佛真的就在眼前一样。
难不成是这两年他真的太不近女色,所以这会儿和白泞稍稍多处了一会儿,就会做那种古里古怪的梦!
卓景神色坚定,对,一定是这样的。
“卓景?”
但显然那边的白泞已经看见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
白泞皱眉,眼中的嫌弃毫不遮掩,卓景看了觉得十分不舒服。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他语气神情皆淡,“去玩你自己的便是。”
白泞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这人不知又怎么的自己生气了,不过可惜她不是他的那些部下也不是那群阿谀奉承的大臣们。
并不想顺着他的意思来。
见她又毫不留情的转头就走,卓景一口气更闷了,用力的磨了磨自己的牙根,不紧不慢的跟在白泞的身后也走过去。
“喂,小公主,要不要骑马?”
莫阳城牵着一匹白马走过来,对着白泞挑眉,“别总一个人闷着啊,来骑马场不骑马怎么行。”
白泞皱眉,“我不是很擅长骑马。”
这马毛色发亮,双眼有神,应当是一匹良驹,且莫阳城牵着它的时候,这马儿一直都显得稍有躁动。
不仅是良驹,还可能是匹烈马。
“没劲。”
莫阳城撇嘴,心道这公主果真无趣的很,他眼睛转了一圈,就看见了正在试着自己新得的宝剑的栗夏,眼神一亮对着栗夏挥手。
栗夏对这匹马也极感兴趣,磨了磨自己的手掌就过来跨身上马。
白泞自觉的往后退了几个大步,卓景在一旁看着,心底嗤笑。
没出息的小丫头。
这马果真躁动起来,但栗夏也训了不少的马,对这种烈马很有一套,马绳拉的紧紧的,半强迫半安抚的,那马居然还真的乖顺了起来。
栗夏扬着小眉头得意无比,对着白泞喊道:“小六,我带你跑一圈?”
白泞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逗的栗夏哈哈大笑,用力一夹马腹,但这人吧,总不会一直都一帆风顺的,可能是方才栗夏笑的实在是猖狂又大声,那马儿被她猛地一夹,突然就嘶鸣起来,整个前蹄高高的抬起来。
栗夏没注意,整个人从侧边倒下来。
“栗夏。”
白泞惊呼一声,耳旁却突然响起衣袍猎猎作响的声音,面前白色身影一晃,栗夏已经被抱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苏靳。”
栗夏脸上有几分赫然。
“夏夏,你可真能耐。”
来人正是如今在朝堂上唯一能和卓景叫板的刑部尚书苏靳。
栗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面前这位,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苏靳了,眼瞳睁得极大,失声喊道:“白泞!”
那马发疯了一般,对着白泞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白泞心口一跳,人已经迅速转身,就要对着另一侧地上扑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片蓝,带着好闻的药香,她整个人被拉着往边上一带。
指尖碰到柔软的锦缎,和顶上浅浅的呼吸声。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眼睫微垂,里头的光影支离破碎。
“那马……。”
“别!”
于此同时,一旁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也让白泞迅速回神,她听见‘撕拉’两声尖刀入肉的声音,一转头,正好就对着那马被两个黑衣人用大刀交叉着割下马蹄的样子。
烈马轰然倒地,黑衣人迅速将长刀刺入那烈马的脖颈。
鲜血喷涌,星星点点落在白泞的脸上,灼热的似沸水一般。
黑衣人的动作十分迅速,等到他们安安静静的退回到卓景身边之后,那些贵女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被面前的场景给吓白了一张脸。
白泞脑袋有些发懵,对上卓景一双清冷的眼眸,他站的离她很近,神情莫测。
刚斩完烈马的人是他的随从,就算身后那人不拉她,刚刚她也不会被怎么样。
身后一直握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悄然松开,肩头一凉,白泞稍被分散了些注意力。
“公主可还好?”
身后那人退后一步,顶上玉冠有些歪了,落了鬓发,更添几分风流却仍不失温和,他一笑,就叫人觉得仿佛看见三月嫩柳初长芽时的惬意。
白泞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
百里陌!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忘记了大明湖畔的百里陌了吗?
为什么别人家的读者,一听说男二,就是,大大不要啊,不要虐男主,男主好可怜,心疼男主,拒绝男二。
你们这群反套路宝贝儿画风是这样的:
听到有男二我就放心了!
太好了,男二是不是女主她未来丈夫?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激刺激。
你们真是……怎么就能这么合我心意呢?
51、第二个梦 ...
“小六, 你没事吧?”
栗夏第一个反应过来, 一把就将白泞拉到自己身边,同时扭头去看国师那小白脸的神色,果然很难看。
栗夏表示十分理解,毕竟刚才虽然是他救了白泞, 但是,耐不住人家这个蓝衣公子情商更高啊。
拉怀里和让小六溅一身血的感觉能一样吗?
“没事。”
白泞不动声色的挣开栗夏拉着她的手,她着实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热。
“此番让公主和郡主受惊了, 是在下的不是。”百里陌适时的插入进来, 脸上是叫人挑不出错处的歉意,“这马烈性难驯,让两位贵客受惊,是我的错,往后两位在别庄上的账目便由在下一并结清。”
“不是大事, 是我非要骑的。”
栗夏皱眉。
“郡主就不能给在下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别庄是百里家的地方, 百里家早两年就已经被百里陌给接手了,比起百里家原先那位家主,百里陌显然为人更为圆滑,说的话也讨喜。
烈马虽然伤人,但也难求。
他眼中没露出半分隐晦的可惜, 对着白泞和栗夏道歉的时候也是慢慢的真挚。
这别庄出名,每日来玩的人很多,玩一次开销也大,两人以后来都不用钱的话, 倒也是省下一大笔开销。
最关键的是。
栗夏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人家长的好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用温柔似水的目光看着你,心头纵然有万般火气也要没了。
“小六你可还好?”
她毕竟有功夫在身,白泞自小便不学武,此番受惊吓最大的也是她。
“我没事。”
白泞的话未说完,本来站在她面前的卓景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和往日里每一次离开都不同,白泞注意到他衣摆都不曾飞扬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刀未收好,一路跟过去时还滴着血。
“怪不得我爹总说国师大人为人狠戾,真是吓人。”
有个看着面生的贵女低声的说道。
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你不要命了,国师你都敢编排?”那人神情满是惊慌,就仿佛下一刻倒在地上被扎出一个血洞的就是他们。
白泞淡漠的移开眼睛。
再转头看去,卓景已经走远了。
“暖阁里准备了温泉浴,公主可否要去?”百里陌自然是认出了这个小丫头,看着她笑的眼睛都弯起来,“还准备了好吃的糕点。”
栗夏过来抱住白泞的手臂,笑的格外豪爽。
“去去去,吃温泉蛋去。”
……
卓景坐在屋中,看着外头渐渐沉下来的天色,神情还是无比僵硬生冷。
随从就站在一旁,这是在外头,唯一敢在卓景面前说两句话的管家又没跟出来,看着自家主子明显在生闷气,他们都不敢上去,谁上谁死啊。
“六公主哪儿去了?”
卓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想起昨日做的那两个荒唐梦,第一个梦就罢了,毕竟男人嘛……偶尔做做那种梦也是这样正常,至于白泞……那定然是个巧合。
但第二个梦。
他叹了一口气。
卓景不叹气倒是还好,一叹气,那随从差点就把要说出口的话给吞回去了。
“公主,公主她们应当是去泡温泉了。”
“百里陌请她们去的?”
卓景一扬眉,心里更不舒服了。
“是的大人。”
这地方是百里家的,自然是东家做主带她们两个去的,不然还能有谁?
再者说今天那烈马的事情也不是小事,百里陌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不过这些话随从是不会对卓景说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卓景闭上眼睛,百里陌笑的一脸温润将白泞抱在怀中的画面就撞进他的脑海里来。
春夜里的凉风在此刻都仿佛变得格外滚烫。
“我出去走走,屋子里太闷了。”
卓景站起来,轻声说了一句。
一旁的随从面色古怪,您出去就出去,为什么还要特意和我们说?
他走出去,心里憋了一口气,白泞那小丫头没眼光,看男人的眼神也不好,往后他定不要多管她的事情,就算白泞找他他也再不要搭理她了!
卓景出去之后便直接往温泉池走去,一路走,他眉头就没松开过。
直到走到一处深池旁,他才猛地止住了脚步。
小丫头端了个小凳子,脚边还放着一个鱼篓,长长的鱼竿握的稳稳的,鱼线被轻轻的扯了两下,她眉眼一动,手上用力,池水‘哗啦’一声溅开,一只通红手掌般大小的鲤鱼破开水面。
鱼尾还在空中啪啪的甩着,白泞熟练的将红鲤鱼扯回来抓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将鱼握住了,她才转身看过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卓景心中的焦急褪去,视线顿时宽敞起来。
他恍然发现,如今已经傍晚,天空一分为二,一半是明晃晃的余蓝,另一半已经有红霞渐渐涌入。
白泞又换成了常穿的白色长裙,霞光落在她的罗裙上,似披上一层红纱。
卓景抿唇,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他昨晚第二个梦中的模样。
她穿着正红色嫁衣,掀开头盖的那一刻,笑出单边的小窝,眼底装着漫天星河灿烂,流光汇成海,纳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的认知到,这个总是跟他作对的小丫头,长大了。
是已经能嫁人的年纪了。
他在看白泞,白泞也在看他。
她见过卓景很多副面孔,伪笑的,恼怒的,算计人的,甚至狠戾果决的。
只是她从不曾见过他如今这模样,该怎么去形容呢?
像是猛兽收起利爪,飞鹰敛起双翅,那双让日月失色的眼睛里分不清是难过多些还是开心多些。
“卓景。”
白泞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想吃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