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点东西,现在怎么弄?”李彦锦见到了三间房内如同刑具一般的物件,以及这三位女子的惨状,他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心顿时变得冷硬起来。
“会赶车吗?”谢沛问道。
李彦锦尴尬地摇摇头,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废物……
“那你赶紧给我整一下,尽量弄得与这车夫相似点。我们先把她们三人送出去,让师父把人带走。若是还没被发现的话,就再回来做点别的事情。”谢沛把脸一抬,示意李彦锦赶紧动手。
没想到自己此行最大的用处,竟然是帮人化妆……李小郎眼角抽搐地在那车夫身上捣鼓起来。
不一会,谢沛手里就多了一套车夫的衣服,而脸上也多了一撮胡须。
李彦锦比照着车夫的面相,给谢二娘勾画了一番,又改了个发型,这才算是勉强完工。
“行了,能不惊动他们最好。实在不行了,咱们就干脆杀个痛快好了!”谢沛看着李彦锦担忧的眼神,非常爷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把三位女子搬进了马车,又分头把那三具尸体剥了衣衫,挨个丢进了三间房内。
出竹林时,那守卫领队又颠颠地跑过来。
他谄媚地隔着门帘冲车厢里说道:“老爷要回了啊?今儿可……”
他话没说完,就听赶车的车夫没好气地咳了声。
领队一愣,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招贵人厌了,却见那车夫满脸不耐地扬起马鞭一抽,“得儿驾”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呸!什么玩意?!”守卫中有个年轻人,冲着马车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却被领队冷眼一扫,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
马车非常顺利地出了清善庵,走了一阵后,李彦锦就见眼前一亮,马车门帘被人挑了起来。
“小子,快出来。”智通挑着帘子笑道。
李彦锦摸摸鼻子,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尽早把古代驾照搞一搞了。没有驾照,至少也要会开车……呃,会赶车,才行啊!
三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大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
谢沛看了看车厢中三人,转头对智通说道:“如今安置她们倒有些麻烦。县令那厮已经被清善庵收买了,若把她们带进城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恐怕又要……”
谢沛话音一落,车厢中最早昏过去的那个少女就微微抖了下眼皮。
谢沛彷如完全没看见一般,继续道:“现在想要保住这三位脱了魔窟,只能暂时先躲一阵。大哥你看呢?”
智通一愣,这才想起今天出门时,谢沛特意交代了,三人之间不要叫真名,就以兄弟三人互称。
智通此刻也顾不上细想自己好像被降了一辈,只挠着头道:“城里有个鸟厮县令在,难保他不会继续害人。看来只能藏在城外一阵了。哎,我去找方……叔问问,看看有没有好地方安置她们吧。”
谢沛点头道:“她们都是可怜人呐,如今昏着还好,待醒来时,怕是忍不住要哭闹甚至寻死……咱们怕是要找人多照顾着点才好。”
她这话一说完,就听车厢里传来一声悲戚地泣声。那已经偷偷醒来的少女挣扎着爬起身,跪在车厢门口,凝视了谢沛三人一会,突然“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来。
谢沛赶紧上前拦住,温言道:“这位姐姐,你醒来了!快别动了……之前救你时,因怕你叫嚷引来麻烦,不得已让你暂时昏了会,还请见谅。”
那少女强忍住呜咽声,道:“多谢三位恩人相救,多谢三位恩人相救!还请诸位开恩,再收留我们一阵。待缓过劲来,我们就自己离开,绝不敢带累恩人。”
“莫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带你们去一个长辈那里暂避几日。”智通正准备接过马鞭,忽然谢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抬头朝大路那边示意——有人来了。
车厢中的少女见状,如惊弓之鸟般在一片寂静之中,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片刻功夫,又一辆黑油马车从大道上,向着清善庵驶去。
谢沛见状眉头微皱,眨了眨眼,低声道:“怕是又来了一个禽兽……正好,我还有事没做完。大哥,把你那套放火的东西借我用用。”
智通愣了下,从腰间解下个小口袋递给谢沛,道:“你一个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沛摇头道:“大哥你先走,这样吧,让三弟跟着我。他在外面接应我一下,若是真动手打起来了,有他在,肯定能脱身的。”
智通想了下李彦锦那些稀奇古怪却非常让人头疼的暗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论武力的话,谢沛如今已经超过他了,再加上李彦锦帮忙,两人脱身不成问题。
谢沛赶时间,只来得及冲李彦锦交代了一句,就发力朝那马车追去。
片刻功夫,一个黑影就轻巧地钻到了车厢下面,跟着那马车一同进了清善庵。
李彦锦轻功虽然入了门,但比谢沛还是有些差距。他紧追一阵,也只赶在马车进去时,将一物丢到了车厢下方。
这辆马车似乎没有第一辆顺利,进院时,也无人相迎,而是自己叫开庵门的。
不过,守门的人,倒是认识赶车的车夫,嘀咕了两句就把人放了进去。
挂在车厢下的谢沛清楚地听到那守门的人说的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不到日子啊……”
谢二娘随着马车再次来到了竹林外,刚送走了贵人的守卫领队又颠颠地跑了过来。
“哟,这是高老爷吧?怎么这个点来了?”领队陪着笑问道。
马车的窗帘被人刷一下掀开,一个胖乎乎的大头挤到窗前道:“怎么?柳儿那里有客吗?”
领队笑道:“那怎么会?柳儿可是您包了两个月的。只是原本约好了后日才来……”
“没人就行,我后日有事,今儿就来消消乏。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带路吧。老爷我可没兴致看你这黑丑面目……”胖子把帘子一放,砰一声倒回了车厢。
领队脸色越发黑了,低头忍着,把马车带进了竹林。
靠近竹楼时,领队觉察到有些不妥。平日里,那三个小美人总是哭哭啼啼的。今儿竟一声不出,特别安静……
可惜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什么,那高老爷就开始赶人了。
“你把钥匙给我就行,都走都走,别影响老爷我的兴致。富贵你把马车赶到竹林口,明早再来接我,去吧去吧。”
领队和车夫都有些无语,看着这位老爷搓着肥手就上了竹楼。
高老爷哼着小曲,轻推了下竹楼的门。他们这些嫖客都知道规矩,若是楼中有客人,这竹门就会从里面栓上,推是推不开的。
不过今儿高老爷来得巧,正好没人扫兴排在他前面。
只是这竹门推着有点怪,飘忽忽的。
这个念头在高老爷心中一闪而逝,他捏着钥匙,进了堂屋就朝中间的小门走去。
只是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原本的挂锁不知为何竟然开着,门只是虚掩着而已。
“小柳儿~~~小柳儿~~~老爷来看你了……”胖子顾不上多想,一边扯开腰带,一边嘿嘿笑着推门进屋。
屋中没有点灯,高老爷有些不适应地抱怨了句:“老子花那么多钱,这抠门尼姑竟然连点灯油都舍不得花……”
好在屋子里摆设他都熟悉,胖子隐约看见个光溜溜的人影呈大字型地被绑在了床上。>
“哎哟哟,我的柳儿哟,怎么又被绑上了。让老爷我来帮帮你……唔唔唔!!!”
第40章 毁尸灭迹哪家强
黑暗的竹屋中, 原本应该被捆在床上的人影忽然姿态诡异地朝高老爷扑了过来。
胖子高金贵冷不防被扑了个正着, 竟仰壳朝天地跌倒在地。
虽然屋中没有点灯, 可高金贵就算再瞎, 也能看出与自己的胖脸上紧紧相贴的,分明是一个男人头!!!
高金贵刚想尖叫, 不想那男人的脑袋猛地用力一砸,顿时就把高金贵砸得鼻子酸疼, 眼泪直冒。
“唔唔唔……!!!”慌乱中,胖子下意识就想推开这该死的男人, 却不想, 这人竟重如千斤,压得高金贵险些憋过气去。
挣扎间,高金贵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牌忽然从里衣中跌出来, 让踩在尸体上的谢沛看了个正着。
这块玉牌只有半截,可谢二娘却觉得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
也因此, 她原本准备直接压死这胖嫖客的计划, 也被暂时停了下来。
高金贵之前已经被压得面目青紫、难以呼吸了。本以为他这短暂而肆意的一生即将结束时, 却不想,那压着他的恶鬼忽然变轻了。
正当胖子终于吸进了一口气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了凄惨幽怨地女声:“我……死得……好惨啊……我怨啊……恨啊……你也死了吧……”
高金贵猛地僵住,片刻后才颤抖着开口道:“小、小柳儿?”<br> <br> 那腔调诡异的女声忽然尖利地怪笑了声, 道:“死了……都死了……你看, 这禽兽也被我掏了心,现在……轮到你了……”
“啊!!不、不不不!小柳儿, 不是我害死你的!!!”高金贵试图爬起来,可他不管如何挣扎,却都被那具男尸死死压在身下。
已经被吓尿了的胖子开始努力挽救自己的小命。
“小柳儿,你别杀我,别杀我。从今后,我、我天天给你烧纸钱、不不!烧真钱,烧银子化金子,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烧什么!回头给你修个玉石碑的坟,再……再给你家里也送上万两白银!”
女鬼凄厉怪笑道:“胖鬼啊,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竟然还想骗鬼吗?许下这种誓言,你哪儿来这些银钱啊?”
高金贵一见女鬼答话,就强压下惊恐,连环炮一般快速说道:“不不不,我没骗人。我之前没告诉过你,我是高运钱庄的大少爷吗?我叫高金贵,就是如今钱庄大老板的嫡长子!我家开钱庄的,金山银山都用不完!没骗你,没骗你啊!!!”
谢沛吸了口气,她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高运钱庄的人!
上辈子,她成了鬼将军后,除了被召回京城述职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北疆抵御外敌。
若说之前的朱家、程氏母女、徐仲书和张县令这些人,都是毁了她小家的仇人。
那么,高运钱庄,绝对称得上是毁了宁国的大仇人。
哪怕重生而来的谢沛对宁国皇家毫无敬意,可对于高运钱庄这种在战争时期,大量偷运贩卖重要武器、物资给敌国,害死了无数英勇将士和无辜百姓的混蛋玩意,则更是深恶痛绝。
就连鬼将军自己的死亡,背后也有高运钱庄的影子。
想到了那阴险狡诈的高云通,再低头看看地板上死猪一般的高金贵,谢二娘忽然觉得今晚的运气实在不错。
一个时辰之后,清善庵的竹林中突然冒起了浓烟。
守在外面的那些人,一察觉不对,就赶紧冲进了竹林。
然而原本那幢精致美丽却充满了邪恶与绝望的竹楼,却在须臾间烧成了巨大的篝火堆。
高家车夫,高富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完了……”
火势猛烈,只一刻钟,整片竹林就都燃了起来。
而之前刚救完一场小火的清善庵守卫,这次竟然直接放弃了救火。
因为那竹楼已经烧成了灰,再救也救不出什么东西。
这个深夜,对清善庵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虽然因为竹林周围并无其他房屋和树木,使得火势熄灭时,庵堂中大部分屋舍都安然无恙。
可庵主惠宁那比死人脸还难看的神色,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惹上大事了……
神色焦急地想要翻墙进来。
“咕~~~”谢沛轻叫了一声,李彦锦闻声,扭头看来。
见到二娘安然归来,李小郎高兴地咧嘴也叫了声“喵~~~”
谢沛此时心情不错,听了这声猫叫后,竟觉得非常动听,月色下,不由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李彦锦被这月光下的美少女给煞了一下,感觉那代表“爱与和平”的短裙妹子仿佛用魔法棒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谢沛看李彦锦笑得傻气,心里也偷乐了下。乐过之后,她就拽着人迅速离开了清善庵。
接下来,两人就分头行动了。李彦锦去古德寺与智通碰头,而谢沛则回去给谢老板报个平安。
他们这边还算顺利,可清善庵那边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原本烧了竹楼、竹林,对清善庵来说,虽然损失不小,但也不至于影响根基。
可要命的是,那天呆在竹楼里的还有个高金贵胖老爷啊!
虽然清善庵中知道高金贵身份的人不多,然而惠宁却对他的来历非常了解。
遍布江南、势力庞大的高运钱庄啊!
高运钱庄大老板的嫡长子啊!
如今却死在了清善庵,连点骨灰都没留下……
怎么办?
惠宁是个毒辣之人,她在得知了高金贵死讯后,只在屋里走了两圈,就吩咐护卫领队去把高家的车夫杀了,把马车烧了,再把给高金贵开门的门子也一同做了。
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高家的怒火,既然都是个死,不如干脆就说高金贵没来过清善庵。
若是处理得干净,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争出一线生机。
守卫领队也知道事情不妙,非常干脆地就把车夫、门子都解决了。而那黑油马车则被拆掉后,运到竹林废墟中,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那些竹林的守卫也累得够呛。
他们回到屋中刚要休息,就听外面有女尼娇滴滴地送了些麻辣羊肉汤。
六个房间里,人人都得了一碗香喷喷的羊肉汤。说是庵主特意叫了有名的孙羊脚店的招牌汤,只为酬谢守卫们辛苦了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