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她欣慰的是,虽然她浮水不行,可若是和人比赛潜水,反正她是没见到更厉害的。
当然了,潜下去之后,必须拉着绳子才能回来这事,就不要太在意了。
这辈子依然没能甩掉秤砣属性的谢二娘,此刻在江中心可发了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船眼见要沉,李彦锦还不知会不会水,即便会水,以她那无敌秤砣的天赋,恐怕也只能捞个夫妻江底一日游的结果。
谢沛这边正拼命想着对策,李彦锦那边却开始脱起了衣服。
时值冬末,两人身上都穿了便于行动的薄棉马甲。可眼看就要落水,这些保暖的衣物就变成了碍手碍脚的枷锁。
李彦锦自己脱,还一个劲催谢沛:“二娘,什么时候了,别怕羞,赶紧脱啊!!”
谢沛面色扭曲了下,顾不得那么多,也只能先脱衣服再说。
她一边脱,一边对李彦锦道:“阿锦哥,我不会水,且见了水,就一个劲朝下沉。等下你先赶紧上岸,把绳子找个地方固定了,再来接我。我在江底憋住气,朝对岸走……”
李彦锦原本正哗哗脱衣服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娘子不会水?”
谢沛道:“都不是不会水这么简单了,是见水就沉……”
“噗~~”李彦锦也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笑,实在有些过份,赶紧憋住,说道:“别怕,你阿锦哥上辈子就在海边长大,花名就叫浪里白条。等下你别紧张,放松了,我托着你游泳。”
谢沛摇头道:“你托不住的。”
李彦锦眨了眨眼睛道:“那咱试试再说。”
谢沛没时间多说,这么会功夫,小船已经全沉进了水里。夫妻二人明明还站在船上,却仿佛踩在水中,显得格外怪异。
偏也是巧,有几条渔船正在江边停靠,一个渔夫捞起缆绳朝江面扫了一眼,结果突然大叫一声“龙王出来了!老婆子,二弟快来看啊!”
众人一听,抬头观望,果然看见江中有两个人影。原本这也没什么出奇,可神异的是,这二人竟是不靠任何依托,双脚直接插入江水之中!
除夕刚见了神龙显影,大年初二就见了龙王化形,江边十几号人,齐刷刷跪下胡乱磕起头来。
“龙王保佑!风调雨顺!”
“龙娘娘保佑!赐我一个孩儿!”
……
一时间,江边喊什么的都有,热闹得赛过了往年的庙会。
可这伙人刚喊了片刻,却见江中水花一晃,“龙王和龙娘娘”竟是齐齐失了踪影。
“哎哟,龙王两口子走了!”
“我看,怕不是龙王陪着娘娘今日回娘家了吧……”
“正是正是!”
江中的谢沛和李彦锦还不知自己二人又给彭山送了段神话异文,小两口如今正在水下忙个不停。
也幸亏彭山段的岷江江水清澈,李彦锦下水后,就亲眼目睹了自家娘子刷新记录的下潜速度。
人明明是在朝江面划拉,结果,好家伙,二娘竟是如同汽艇般,扎着猛子、喷着气泡地就朝江底钻……
李彦锦水性确实不错,可他是真没见过二娘式游泳,当即还呆愣了一下。
等到他再想去捞人时,二娘已经沉得只能看见点头发了!
李彦锦心中焦急,刚才他想给二娘先套上绳索,回头好拉着她游泳。结果二娘坚决不同意,此时李彦锦才明白过来,二娘必然是害怕拉着李彦锦一起沉了,才没同意的。
可眼看着自家娘子沉水底,自己却没心没肺地游走,这种事,李彦锦真干不出来。
紧急关头,李某人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个玩意,手臂蓄积全力,对着谢沛的方向就是一扔。
水面下,一张古怪的大网忽然张开,就从谢沛的头顶罩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江边某处忽然一阵浪花翻滚。
累得犹如死狗般的李彦锦筋疲力尽地爬上岸边。他顾不上休息,把挎在肩上的一圈绳索猛地一拽,唰唰唰连拉了十几下,就从水里拽出个不明物体来……
李彦锦上去,一把抱住被捆成了个蚕蛹的娘子,险些哭出声来。
这一路,真把他快要累得吐血了!
他这哪儿是拖了个媳妇啊,分明是拖了艘潜水艇啊!!!
起先,李彦锦的网状暗器只罩住了谢沛的上半身。好在谢沛知道自己的毛病,被罩住之后,两条腿死死并着,一动不动。这才让李彦锦把人给拉出了水面。
小两口喘了会气,李彦锦就准备拖着媳妇游过去,谁知才刚游出去没几米,就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险些把他直接拖进了水里。
他呛了口江水,扭头一看,二娘竟直接沉到自己的正下方去了……
再拉起来,游几步,再沉……折腾了半晌,两人还没游出去十米。
此刻,李彦锦才深刻体会到,娘子说自己是个秤砣真是有点谦虚了……
谢二娘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她也不知怎么的,水波一晃,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老是想动上一动。结果……就不用说了,反作用力那是杠杠地!
没奈何,李彦锦只好停下来,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谢沛裹成个蝉蛹,就留着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面。
相应的,李某人身上,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大裤衩子,其他的衣物都化作了布条,贡献给了媳妇……
两人上岸后,都累(憋)得够呛。喘了一阵才恢复过来。
李彦锦如今这赤条条的模样,也不好见人,谢沛浑身湿透,比他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俩一商量,得了,谢沛就把自己的中衣脱下来,递给了李彦锦。
李彦锦自己倒不太在意,上辈子穿着泳裤逛沙滩也是有的,如今这就不算个啥了。
可谢沛看着自家相公穿着短小紧身的中衣,却忍不住喷笑出声。
最后,李彦锦是打扮得非常新潮回去的。他上身穿着娘子的紧身六分袖中衣,下身则是大裤衩配过膝绑腿……险些让守门的士兵把他当作疯子赶出去,咳。
要不是他眼睛尖,看到了李家分点的人,想进城,估计还要亮一亮肌肉……
一番来回折腾后,终于把话传给了李宜显,谢沛也换上了干净衣物,回到了城中。
因担心张西杰余部的那些死士再去找李长奎的麻烦,小两口就急着找船过江去。
得亏李方伟之前买船时,还留了个心,这才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来条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小舟。
谢沛把船上下检查一番,还挺结实,小点就小点,倒不碍事。
于是,两口子带上干粮食水还有一大包杂物,又过江去了。
这次过了江之后,谢沛干脆把小舟扛着一起走,免得再被人做了手脚。
两人赶到崖顶,已是月过中天。
李长奎见到他们回来,也能放心睡上一会。
待李长奎起来值夜时,才听李彦锦把下午江中遇险的事说了一遍。
“玛德,这帮龟孙儿,只会做些卑鄙龌蹉之事。待找到人了,老子要把他们都按到水底,把岷江给我喝干了!”
然而他俩不知,睡着了的谢沛却在梦中反复重播着那段沉江的记忆。
幽暗的江底,四面都是憋闷的江水,光影晃动间,李彦锦一张扭曲的俊脸,带着几分惊慌几分焦急地扑面而来……
娘子,我来救你!
娘子,别怕,我托着你!
娘子……娘子……
明明是无声的江底,谢沛却仿佛听见了李彦锦一声声呼唤。水波荡漾间,谢沛的心底刻下了一个印记。
次日清早,三人醒来,闲得无事就开始瞎捣腾起来。
这次来,李彦锦把他那些宝贝都带了过来。于是,他先做了个轱辘,又弄了点灯油,做了盏简易的吊灯。
用轱辘穿绳子,绳子吊油灯,李彦锦小心翼翼地把这亮着一星光亮的吊灯放进了窄小的黑洞之中。
也得亏谢沛他们都是目力奇佳者,当那油灯放下去约二十米时,洞壁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凸起,竟被三人同时发现了!
第79章 入口难寻
“那处可是什么关窍不成?”李彦锦看着那个半球形的突起, 好奇地问道。
“也只有下去触碰下才能知道啊~~”李长奎叹道。
“碰一下的话, 到不一定非要人下去……阿锦哥, 你再朝下放一放绳索, 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谢沛戳了戳身边人,说道。
李彦锦点头应了, 继续把油灯朝下放。结果又降了五六米的样子,竟然见到了水光!!
“啊?!怎么竟然有水啊?!!”李彦锦大吃一惊。
谢沛和李长奎也满头雾水, 如果这里真是藏宝地的话,那里面实不该进水啊!不然的话, 大概除了金银瓷器能保存下来, 其他的东西多半都得泡烂了哇!
就在三人在崖顶上大眼瞪小眼之时,竹林的地道中,六个黑影也凑到了一起。
之前那位被船娘称为“昆哥”之人, 正毕恭毕敬地向一个略有点驼背的男子说道:“族长,螃蟹三人两日未归, 想来应是出了意外。我担心他们泄露了我族的秘密, 您看咱们是不是再派人去查看下。”
族长半天不语, 过了阵,才道:“你亲耳听见那人说出了石龙对石虎?”
昆哥点头,道:“绝无错漏。”
“他就没继续说后面的吗?”族长问道。
“并未,他只说了这句, 又在石虎处, 徘徊了一阵。”昆哥答道。
族长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当初费尽周折才弄到了这么一句密语, 这么些年来,一直没什么突破。既然那小子也知道这句密语,说不得他还知道后面的内容。只是,既然他们能解决螃蟹三人,身手必然不错。在彭山这个地界,恐怕只有李家人才有这个能力了……”
昆哥一愣,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道:“族长,您是说,李家人已经找到藏宝地了吗?”
族长叹了口气,道:“也说不定啊,毕竟老祖宗最后可是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哎……能比咱们早一步找到宝藏的人,也只有李家人了……”
昆哥有些焦急地说道:“那咱们就任由他们……”然而,他心里也知道,如今家族凋敝得厉害,若是与李家正面对上,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族长摆了摆手,道:“别急,你们且去看看。如今他们多半也知道还有人盯着宝藏了,所以也有了戒心。你们远远地看着就行,不管他们找到多少宝藏,总是要运出来的。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去吧,都机灵着点,别傻乎乎上去拼命。”
“是!”其余五人齐齐应声。
待五人走后,那族长坐在黑暗中,长叹了一声,道:“也不知本宗那边到底如何了……”
与此同时,崖顶的三人正在商量着,要如何去碰一碰那黑洞中的突起。
李长奎如今的功力倒是能做到内劲外放,他担心破坏了里面的机关,只能用最小的劲气去撞那黑洞中的突起。
可惜从上往下撞了几次,却是一点反应都无。
李长奎有些头大,劲道再加大的话,恐怕就会击碎那石壁上的突起。
三人一时都想不出法子,就各自散开,继续琢磨起来。
谢沛走到崖边,望着江水,想起了李彦锦那天夜里吐露的秘密。
他说在他上辈子,那批宝藏是被沉到了江底。也没有什么机关和洞穴之类的存在。
而刚才那洞底泛起的水光,莫非就意味着,他们找的这批宝藏,其实也是在水底不成……
虽然还没想出法子,可李彦锦他们仍旧照常吃饭休息。晚上休息时,依然轮流值夜。
到了第三天上午,李彦锦灵光一闪,想到了上辈子玩过的台球。
他忙忙碌碌地开始尝试做个撞击装置,谢沛和李长奎却开始四处转悠了起来。
“奇怪了,那群龟孙儿怎么没来了?”李长奎站在崖边,朝江中望去。
谢沛也有些不解,道:“莫不是被咱们吓到了?”
还别说,这次二娘真猜得不算离谱。
江边的一块礁石之下,五个黑乎乎的脑袋凑到一处,正小声嘀咕着。
“昆哥,怎么我们刚看见个人影,你就让我们撤啊?是看见什么要命的了?”眉尾长了个痦子的猴子说道。
“你们没看着吗?那个络腮胡子已经练到了劲气外放的程度了,咱们五个真过去了,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昆哥皱眉说道。
“嘶……劲气外放啊!好像连族长都没练到呐?”猴子吸了口气,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泡澡吗?”旁边四方脸的栓子有点发急。
“你急什么?要上你上,我才不想和螃蟹他们一样,给人白送菜去……”猴子没好气地嘟囔道。
“你?!昆哥,你就不说说他?”栓子瞪大眼,一脸的不高兴。
“行了,你就别扯着昆哥了。要我说啊,咱们一天到晚躲躲藏藏地,真不知图个什么。彭山这里,被人李家盯得死死的。咱们这群人吃苦受累这么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也就族长,一天到晚还信那个什么见鬼的本宗会来找咱们?真要找,这些年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猴子似乎憋得太久,今儿又受了螃蟹他们的刺激,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栓子,你我年纪还不算大,也就罢了。要我说,昆哥才是被害惨了。咱昆嫂多好的人?这么些年了,没名没份地跟着不说,昆哥如今竟连个孩子都不敢要,为什么?”猴子这话一出,其余四人都安静了下来。
“还不就是舍不得让孩子也跟着受罪吗?!”猴子说着,语气中都带出了一丝哽咽。其余人更是觉得心头沉闷。
半晌后,昆哥才开口道:“罢了,咱们兄弟一场,谁也不比谁过得轻松。族长如今也变了许多……咱尽力就成了。最多也就到咱们这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