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果然牛逼!”李彦锦好像捡到了金元宝一般,乐成了个傻子。
他这一高兴,倒把另外两人给逗乐了。
智通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嘿嘿笑道:“学功夫就这么高兴吗?”
李彦锦用力点头道:“比捡钱还高兴!”
“哈哈哈……”在一旁围观的谢老板和阿寿都大笑起来。
立冬的初阳中,晨风微寒。谢二娘嘴角噙着丝浅笑,在阿爹爽直的笑声中,一遍遍打着简单的八式拳。
也许是因为她上辈子学武时,内心绝望又苦闷,所以后来武功渐成时,总被智通说是戾气过重,不能浑然天成。
她一直没明了那浑然天成是个什么感觉,后来也就渐渐放弃了。
却不料,今天重新演练起这健体八式拳时,她竟然有了丝特别的体悟。
体内的劲道从周身幽隙中潜生,愈生愈强,至盛转衰,衰而欲竭之时却又有新生劲道徐徐而来。
这是她上辈子从未感受过的东西,那一世,鬼将军做什么都是一股至死方休的拼命劲头。猛烈是足够猛烈了,可一旦力竭,她却是连抬手的劲都没了。
也因此,她最后才被人算得死死的,连一丝逃跑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原本,谢沛还以为,这辈子恐怕她也就是把功法操练得更精熟些罢了。谁知道,竟会在这个清晨突然步入到新的境界……
此刻,她才恍然大悟,上辈子智通所说的浑然天成是个什么意思。四季轮换、冬去春来就是浑然天成;日夜交替,月落日升就是浑然天成……浑然天成方能——生生不息!
二十年的苦练与战场上数不清的生死相博积累至今,当谢沛的心境彻底改变后,她终于有了新的突破。
她不知道,此时一旁的智通早就停了下来。
他双眼圆睁,嘴巴越长越大,半晌后,才喃喃道:“祖宗咧,这他娘是个什么悟性啊?!才练了半天就悟出了浑然天成……比起来,我……我算个鸟的练武奇才啊,叔叔误我!!!”
第9章 吃豆腐
李彦锦将智通的嘟囔听了个齐全,他双眼放光地使劲盯着谢二娘琢磨。可惜他才学了不到半天,连个皮毛都没摸到,更别提什么见鬼的领悟精髓了。
就这样,谢沛在不知不觉中,将大小两个男人好好虐了一遍……
接下来的日子,智通过得非常充实。两个准弟子都学得很快,尤其是小丫头,可谓是进展神速。
然而真正让他服气的是,这些天下来,这小娘子竟然一点骄傲浮躁之气都没生出来。淡淡然地练武、做饭,连操持家务都没拉下。智通和李彦锦都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她一句“好心性!”
谢二娘每天练武时,学会了招式后,并不会催促智通再教新的,而是走到一边去反复练习。
她如今非常乐意做这种练习,在不断的重复中,谢二娘对上一世的武功有了更深的理解。曾经忽略的地方,如今也渐渐都被补全。
受她影响,智通这个武痴在教会了李彦锦当天的内容后,竟也自发地开始对自己的武功重新琢磨了起来。
这两人都沉迷在练武之中,不可自拔。只有悲催的李彦锦,在寒冷的北风中,伤心欲绝。
原来,经过了十来天的练习,智通昨日终于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他俩不可能成为师徒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智通发现,李彦锦确实不适合学他的功法。
倒不是说李彦锦的身体太弱、底子太差,关键问题出在了他的性格上。
在智通看来,他的功法虽然招式看起来非常阳刚、大开大合,但若想把它练好,练功人不一定非得是肌肉虬结的壮汉,但必须有一份洒脱和狂放的心性。这样才不会苦练数十年后,却最终沦为庸手。
然而,相处了半个月后,智通虽也很喜欢李彦锦这欢脱小子。但若说到心性,他却敏锐地发现,李彦锦骨子里并不是个洒脱之人。
即便有时候李彦锦也表现得二里二气的,但实际上他对旁人的反应是极为敏感的。说难听些,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心有城府,却又不露神色。
智通并不反感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有好有坏,并不能一概而论。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心性却并不适合练自己的功法。因此哪怕李彦锦的悟性和毅力都是上上之选,可智通依然不能收他为徒。
好在李彦锦虽然没能拜到师父,却也得了智通的保证。他会先带着李彦锦打熬基础,今后如果有合适人选,也会为李彦锦再想法子。
五尺男儿的武道至尊之路虽然刚起步就险些夭折,但他并没灰心丧气。
“主角嘛,谁还不经历个退婚啊、废柴啊、甚至功力全失的阶段?哼哼,等小爷我哪天不小心遇到了欧阳锋或者洪七公,再掉下悬崖遇到个风清扬或者九阳真经之类的……”李彦锦一边认真打着健体拳,一边给自己瞎胡乱鼓着劲。
转眼进了十一月,此时,纬桑街上的邻居们都已经知道了谢家请回来一个厉害的和尚武师父。
听着谢家院子中,整日想起的嘿哈练功声,朱家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老大,你说他们这是要对付我们了吗?”朱婆子急慌慌地问道。
朱大不耐烦地踹了脚桌子道:“你聒噪个甚,谢家要对付咱们,还用再练个鸟啊?”
朱二和朱三彼此对视了眼,有些畏惧地对朱大说道:“大哥,这日子忒憋屈了些,咱就不能想想法子吗?”
朱大瞥了眼两个弟弟,没好气地说道:“早作甚去了?忍了个把月才想起来找辙?都滚边去,别妨碍老子睡觉!”
朱二、朱三早就习惯大哥开口就骂,抬手就打的交流方式了。如今听他骂了两句也不生气,倒是把心放了下来。
没错,朱大这段时间出门还真是在想法子对付谢家。
他求了干爹朱屠户帮忙,这朱屠户是个黑心烂肝之人,他还真替朱大想了条毒计出来。若是能成的话,谢家不落个家破人亡,那就算他朱屠户心善!
只是如今他们还在寻那关键的人物,一时半会倒也不能奈谢家如何。
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谢家之前就请了慧安大师来给李贞娘做法事。于是智通就带着谢栋回了趟古德寺,专门去请大师前来。
古德寺中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事情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副寺的侄儿智能因为偷盗、贪污以及克扣银两巨大,原本是应该送官的,最后看在副寺的面子上,也只是赶出了寺院,消了僧人的文牒。
这样一来,副寺虽然依旧看智通不顺眼,却也不好再过多纠缠,顶多见到了就当没看见罢了。
因此,慧安方丈见到智通时,就偷偷问道:“智通,你可愿回到寺中居住?毕竟这里更太平一些……”
智通挠挠头道:“师父,您是知道我的,之前在寺中学佛念经险些要了我的命儿。倒是如今在谢家,过得更快活些。”
慧安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叔叔之所以把你交给我,也无非是想借着这方外之地庇佑你几年。即便真有人来了,好歹也有个借口拖延一阵。你去了谢家,虽然明面上,仍是我古德寺的僧人,可若有人来硬的,他们小门小户的,恐怕……”
智通听了倒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他揉了揉鼻子道:“师父,我原本也没想着在谢家长住。只是,如今却不一样了,那谢家有个孩儿天生一股神力,于武道上,又悟性极高。若是教得好了,他日恐怕是个无人能敌的角色。徒儿想着,若真有仇敌寻来,走明面的话,他们必然不敢硬拦着我回寺中。若是要对我下黑手……说实话啊,恐怕整个古德寺加一块还不如谢家那个孩儿顶用……哎哟!”
“咳!你这张嘴啊……”慧安收回了敲徒弟的那只手,心中默念了句“罪过”。
师徒两人说完话,这才请谢栋进来。又略说了几句,这才约好,明日慧安将带着僧人去谢家做场法事。
当天智通就留在古德寺中,待明日再跟着慧安一同过来。
倒是谢栋中午吃过了寺中的素斋后,临走时又特意买了不少古德寺自制的豆腐,一起带回了谢家。
谢二娘与李彦锦到门口来接谢栋时,就发现了这两大板豆腐。
“这是……?”二娘一边搬东西,一边问道。
谢栋嘿嘿笑了两下,然后低声道:“虽说慧安大师有点啬皮,可他们寺里的豆腐真是做得地道。晚上我给你做一顿,待吃了就知道……”
李彦锦也想帮忙,奈何人家两父女直接就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晚上,谢家的饭桌上,多了几道豆腐菜。寻常点的如红烧豆腐、香煎豆腐;麻烦点的豆腐圆子、葱香豆腐饼;还有甜口的糖醋豆腐和汤品三鲜豆腐……吃的谢家四人直砸吧嘴。
“好吃!”阿寿爱吃酸酸甜甜的糖醋豆腐。
谢二娘更喜欢吃酥脆的豆腐煎饼,边吃边对她爹比了比大拇指。
谢栋得了闺女的夸奖,美得摇头摆尾,还一个劲说道:“回头就都教给你,以后想吃了,咱就多去古德寺买点。”
倒是李彦锦捞着三鲜豆腐汤里嫩白的豆腐块,忆起了家乡……
这豆腐确实做得好,竟与后世用机器磨出来的差不多细腻。而且大约是用料的问题,豆腐中也没什么豆腥味,吃到嘴里还能品出豆子的香甜来。
李彦锦边吃边幻想着,这要是做成了炸豆腐,再配上虾皮、高汤、蒜泥、香醋调出的酱料,嘿!肯定棒棒哒!
想到这儿,李彦锦两眼一亮,他脑中冒出了个赚钱的主意。
次日,谢家歇业一天,接来了慧安大师一众僧人,在家里做了场法事。
中午,谢栋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斋菜请古德寺僧人入座。
饭后,李彦锦偷偷寻了智通,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两人说了几句,就见智通咧嘴欲笑,好在及时捂住了,这才没笑出声来。
他俩商量了一会,就决定把跟着方丈一同过来的觉明和尚给拉下水来。
细眉长眼的觉明和尚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吃完了饭,正老老实实在草堂里坐着,就见刚跟着谢家人出去的智通师叔又走了回来。
智通低声对慧安方丈说了两句,方丈睁开眼,冲觉明点了点头,就又闭上眼休息了。
智通则站起身,冲着觉明招了招手。
觉明瞪大眼,用手指了指自己,嘴里无声问了句“我?”
智通点点头,又用力挥了下巴掌。觉明瞧着那铁板一样的大手,赶紧就颠了过来。
走到门外,智通小声道:“师叔,找我有何事啊?”
“来来来,咱到那边说话。”智通拉着觉明走到院子里,确认这里说话不会被其他僧人听见后,才开口说道:“觉明啊,你想不想发个小财?”
觉明的细长眼突然变大了一眯缝,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爱财……”
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李彦锦麻溜地接了句:“多多益善!”
第10章 歹徒现身(小修)
觉明半张着嘴,呆愣愣地听着李彦锦说道:“你看,这其实是桩大好事。第一,咱们买豆腐,给寺院添了份收入;第二,待咱们将豆腐做成小食卖了,也让你智通师叔得了份善财;第三,若是豆腐卖出名了,搞不好去古德寺的人还会更多些……”
“那、那我回去试试?”觉明听了一会,长长的眯缝眼微微弯起,捂着嘴对智通说道:“师叔放心,我会避着那偏心眼副寺的。”
三人说了片刻,约好五日后,智通会带着李彦锦去古德寺中买豆腐,价钱上则按市面上的豆腐价来。
觉明原本还觉得这价格是不是高了些,担心智通他们回头卖不掉。李彦锦却很嘚瑟地摆了摆爪子,道:“放心,咱寺里的豆腐值这个价。”
觉明和智通一听都乐了起来,就这么会功夫,这小子就已经自诩为古德寺的人了。
说好了买卖的事,觉明倒想起一桩闲事来。
“师叔,那被逐出去的智能您还记得吧?”
智通点头道:“记得,那鸟人又做恶了?”
“前些时,那厮跑到寺门外又嚎又跪地想要进来,被拦住了。今天早上我跟着方丈出门时,看到一个人影跟在后面。矮矮胖胖的,恍惚是他。我就想着,这厮也不上来说话,就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怕他有心对师叔使坏……”觉明是个有心里极有数的人,他因没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所以不好说死那一定就是智能,但提醒下师叔还是可以的。
智通听了眉头微皱,冷哼了声:“驴球的鸟厮,还想来坑害爷爷不成?这事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喝……咳咳。”
智通这阵子在谢家早就不知道破了多少次戒了,酒也喝得酣畅,肉也吃得美味。有李彦锦帮着遮掩,谢家父女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让他险些都忘了自己还是个该吃素的和尚。
因此,智通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请觉明喝酒这种话来。还是一旁的李彦锦挠了他一下,他这才想起僧人的戒律来……
觉明心里幻想了下美酒的滋味,嘿嘿笑着,道了句“阿弥陀佛”,就回到草堂中,准备下午的法事去了。
下午申时,法事做毕,古德寺僧人们从谢家告辞而去。
谢家也忙着收拾院子,打扫卫生。智通心里有事,就走到谢家大门外,四下打量了起来。
此时,李彦锦也把中午的事对谢沛说了一遍。
他还想着请谢沛调炸豆腐的酱汁呢,自然是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谢沛对炸豆腐这事没什么意见,倒是听到觉明提醒智通的那番话后,心中微微一动。
既然那矮胖子想要知道谢家的所在,那今后说不得要做点什么。谢沛放着朱家没动,那是因为日后还要用到那一家人。可对智能却没这个顾忌,因而就想着先出手为强,免得今后麻烦。
“行,回头你把豆腐炸了,我尝尝原味,然后再给你调制酱料。”谢二娘很爽快地同意了李小郎的请求,然后放下手里的笤帚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