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下意识地噤声,见她将头瞥开,看向别处,才又交谈起来:“刚才,她不会听到我们的议论了吧?”
“不可能,站这么远,我们声音这么小,她怎么可能听见。”
“是呀是呀,怎么可能呢,又不是顺风耳。”
“菲什大哥。”一人将脑袋凑到一旁一直未参于他们议论而是沉默站着的男人身边,“你是老板最信任的人,你跟我们透透底呗?那三人什么情况?怎么没从固定合作的安保公司雇佣保镖,而是找了这三个奇怪的人?”
菲什是凯瑟琳的私人助理,性格沉稳心思缜密,知晓她的一切事情,也是上次她在酒店宴会厅外被不明野兽袭击的唯一目击者。然而他对这次凯瑟琳私下请来的帮手也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这些人之前曾托凯瑟琳借了一个专业摄影棚,还是他负责接待的,看起来似乎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于是道:“别乱八卦了,叫你们来是工作的,各自负责好各自的工作,别的不要多管。”
众人出了停车场,记者粉丝们蜂拥而至。
机场上的安保人员早接到了通知,过来维护秩序,护送着凯瑟琳及随行人员在重重人堆里艰难行进。然而亨利三人却在他们被围住时,没有丝毫帮助维持秩序的意思,拎着行李从宽松的外围直接进了机场大楼。
“菲什大哥,不是说他们是保镖?怎么这时候丢下老板反而自己先进去了?”
菲什也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路数,沉默了一下,只能道:“他们不是请来做这种小事的人。”
那人不满嘟囊:“小事?保镖不做这种小事,做什么事!”
不做小事的三人顺利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室。
秦天凌晨才睡下,不到四点又被拽起来赶往机场,现在困得厉害,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就开始打瞌睡,还没睡一会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啊啊啊,我性感的女王陛下,我想死你——咚!”
重物击打的声音让秦天猛地惊醒,就见玛若一脸冷漠坐在座椅上,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人趴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而她的行李箱正端端正正地砸在他脑门上。
秦天:“……”
行李箱下的男人动了一下,脑袋顶开行李箱露出脸来,正是理发师托尼。
“真让人怀念啊,这种熟悉的被殴打的酸爽感!女王爱的惩罚!”
玛若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他的下巴,将他谄媚的嘴脸瞬间踹出去三四米远。
秦天:“……”
这一番举动惊动了周围的乘客,都被玛若暴力的模样吓到了,带着行李站远了距离。机场保安也注意到情况向这里走来,亨利见状赶紧将托尼扶起来,一边替他拍身上的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死吗?”
保安已经走过来了,在玛若身边站定:“女士,请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玛若冷眼看着托尼不说话,亨利赶紧打圆场道:“没事没事,我们认识,都是朋友,在开玩笑呢?玛若你快说句话。”
玛若盯着托尼的眼神放出的杀意越来越烈。
亨利:“玛若!”
玛若阴沉着脸转向身边的机场保安,突然唇角一扬冲着保安笑了起来:“抱歉,先生,我们的确是朋友,正在闹着玩呢,我们都是格斗爱好者,这是我们亲切打招呼的方式。”
保安:“……”
保安没见过这种暴力脱俗的打招呼方式,转头看到被殴打的托尼站起来后一点事都没有,连皮都没擦破,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也不好插手,只得道:“那你们注意点,这里是机场,严禁喧哗打闹。”
亨利道:“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的,麻烦你了。”
将保安哄走后,亨利看到托尼竟不知死活地还想往玛若身边靠,忙把他拽到旁边:“你找死啊,还往她靠?不知道她想杀了你啊!”
托尼一点都没被殴打的挫败感,一脸兴奋:“小亨利,好久不见,哎呀,还有小公主,你好你好,抱歉刚才没看到你们,女王的光芒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有她存在的地方,我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亨利:“……”
秦天:“……”
亨利:“你够了,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了,你倒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被一部电影剧组聘为特效化妆师,今天出发去剧组报道。”
亨利闻言皱眉,从他口袋里掏出机票一看,跟他们竟是一个航班。
亨利:“是老大的意思吗?让你过去跟我们一起保护凯瑟琳?”
托尼看到他们三个并不惊讶,显然是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你觉得呢?”
亨利摇头:“不可能,老大不可能会去找你。那你怎么会被聘为剧组化妆师?”
托尼耸肩:“我怎么知道,剧组突然出高薪雇我,还让我跟凯瑟琳坐同一班航班赶过去,有生意我当然要接了。”
秦天听这两人对话奇怪:“难道你们都早就认识了?”
亨利道:“小公主,你不知道,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以前也是我们赤蝠团的成员,不过后来离开了。”
秦天恍然大悟,难怪尼古拉斯会带洛水去找他理发,原来都是老熟人。想到亨利说过这三年西蒙不在,许多成员都离团各自谋求生路去了,于是问:“所以他也是因为老大不在团里,然后退团的吗?”
亨利表情古怪地变了一下,没说话。
托尼却笑了起来,解答道:“不是哦,小公主,我可是被西蒙那家伙亲自驱逐出团的。”
秦天:“啊!”
托尼解答完秦天的疑惑,又一脸贪婪地看向玛若。亨利瞧着他又开始动歪念,把他拽离十几米远,按坐在座椅上警告他道:“卡尔,你要是不想在候机室里被玛若当场打死,就老实坐在这里,不许再黏过去。小公主,你在这里看着他,我跟老大汇报一下。”
托尼嗲声道:“小亨利,人家现在叫托尼啦,托……尼……”
亨利打了个恶寒,走到一旁拨通了西蒙的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亨利于是只能发了条短信给他,告诉他突发情况。然后走回来道:“卡尔,你心里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被老大驱逐,所以离玛若远点。”
托尼眨眨眼:“托——尼——”
亨利回应他一个白眼。
十分钟后凯瑟琳终于摆脱粉丝和记者,进了候机室。半小时后,飞机起飞,在空中飞行十二小时,中途转了一次机,在离距离中部沙漠还有两百公里的城市降落,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汽车,在深夜时分众人终于抵达了剧组。
剧组基地搭建在人烟罕至的沙漠边缘,由十几个集装箱做为住宿房和仓库,为了保证人员安全,基地周围拉了一道铁丝电网,并申请了当地政府的武装保护,派遣了十几名荷弹军人昼夜巡逻。
凯瑟琳一行人下车,集装箱内走出来许多人,都出来热烈欢迎她这个大影后也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女一号进组。
凯瑟琳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集装箱,亨利三人做为她的随行人员,跟其它随行人员一样住在旁边的一个集装箱里。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简陋,进去后还是布置得非常温馨舒适的。
因为一天都在赶路,众人非常疲惫,稍稍收拾一下就睡了。第二天天刚亮,秦天就被外面吵闹的人声和搬动重物的声音吵醒,推开门出来就见外面人来人往,看起混乱无比却各有各的秩序,两辆吊车伸着长长的机械臂往卡车上装运着拍摄器材以及道具。
亨利和玛若也同时打着哈欠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早,亨利先生,秦天小姐,玛若小姐,昨晚睡得好吗?”菲什从旁边走过来,穿着短袖,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样子早就醒来开始工作了。
“今天就要正式开始拍摄女主角的戏份了,凯瑟琳一会也将跟着车队进沙漠。为了让三位的身份不那么显眼,我对剧组说你们也是凯瑟琳的助理,会全程陪同她。所以三位也请准备一下,做好进沙漠的准备。”
亨利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队装备完毕,陆续出发。
秦天坐在越野车上,看着沿途不断后退风景。此地尚是沙漠边缘,泥土和植被都比较充足,越往前开,植被越少,地面也开始荒凉起来,开出去足足二十公里后,才算真正进入沙漠,触目是一望无垠的沙海。
亨利看着眼前沙漠的壮阔景像,感慨道:“中部沙漠位于这片陆地的中间地带,形成于数百万年前,自古就是一片不毛之地。虽然各种描述里都把这里形容为一片无生之地、死亡之漠,但身临其境,不得不承认没有生命的荒芜也是另一种震撼的美。小公主,你可曾见过如此美丽的景像!”
秦天看着眼前这一片荒漠,美不美她不懂欣赏不好评价,不过沙漠她倒真不是第一次来。
四年前在南美洲西海岸的时候,她曾进过一次沙漠。不是为了观光,而是——抛尸。
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变态,杀了他后顺手就扔进了旁边的阿塔卡马沙漠里。因为当时心情不好,抛尸也比较随便,扔下尸体后就迅速离开了,根本没心思去注意沙漠风景。
而那个被她埋葬在沙漠里的人,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那人将死之时,眼睛瞪大地看着她,瞳孔在沙漠烈日的照射下,浅淡得宛若一汪清水,美丽得近乎魅惑。
只可惜变态的眼睛再好看也是个变态,秦天最终没有手下留情。
进入沙漠后又行驶了两三公里,在已经搭建好几顶帐篷的地方停了下来。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开始架设拍摄仪器,布置场景,准备道具,演员们则进入帐篷中换衣化妆。
凯瑟琳在帐篷中化妆时,亨利、秦天、玛若三人则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沙漠里条件恶劣,剧组人员复杂,很容易制造意外,如果真的有人想对凯瑟琳不利,在这里下手是个非常好的时机。
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盯着凯瑟琳,第一天过去,拍摄非常顺利。天黑时所有人和贵重设备全部撤出沙漠,只留下空空的帐蓬留在原地。
第二天、第三天的拍摄进程也顺利平安地渡过。
然而在第四天却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事故。凯瑟琳的替身在拍摄一场打戏时,栓在身上的钢丝意外断裂,从五米高空摔落,虽然落地是松软的沙子,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但还是摔断了一条腿和胳膊,被直升机运出沙漠,去往最近的城市医院救治。
当天的拍摄工作也只能提前结束,返回沙漠边缘的基地。
天黑时,亨利和秦天偷偷进了仓库,翻找起白天出事的那根钢丝。当时一出事,断开的钢丝就被取下收好,以供回去后做事故鉴定用。
因为出事的只是一个没名气的替身演员,所以阴谋论的机率很低,众人普遍都认为只是一场事故。
亨利和秦天也这么认为,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决定检查一下。”
“小公主,你来看。”
亨利找到了装那根出事钢丝的盒子,将那根钢丝断口摆到秦天面前,秦天看了看,不是光滑的切断面,而是长短不一的钢丝头,显然是钢丝遭到剧烈拉伸导致超出负荷被硬生生扯断了。
“这是被拉断的,看样子真的是一场意外。”秦天说着,顺手拿着钢丝扯了一下,本也只是随手试试,哪知一扯,那钢丝居然很轻松地就被她扯断了。
亨利急道:“喂,小公主,我只是让你看看,你那么用力扯它干什么!这回头剧组还要带回去做事故鉴定的!”
秦天无辜地拿着两截钢丝:“我没用力。”
亨利半点也不信,拿过钢丝,顺手一扯:“你还说你没用力,你看,我扯就扯不——”“断”字还没说出来,那钢丝在他的手里也断成了两截。
亨利:“……”
秦天:“你看吧。”
亨利皱眉,将钢丝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极淡的刺鼻气味散发出来。
秦天道:“你干什么呢?”
亨利肯定道:“不是意外,这根钢丝被人动过手脚,有人将钢丝浸泡进了某种会导致钢质脆化的特殊液体中,钢丝拉力变小了,自然会承受不住重量崩断。”
秦天不解:“大废周章地害一个替身演员?图什么?”
亨利也一时想不通,两人将钢丝摆回原位出了仓库,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导演和编剧同时从凯瑟琳的房间里出来,一脸不悦。亨利和秦天进去后,就见凯瑟琳和菲什在房间里一站一坐,表情也都有些凝重。
亨利道:“怎么了?导演过来说什么了?”
菲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替身受伤,整个剧组目前找不到跟凯瑟琳体型相似的替身了,就算从外地重新找一个替身来,也需要几日时间,可是拍摄进度一天都不能耽搁,导演和编剧希望在找到替身之前……所有戏份凯瑟琳都亲身上阵,不要耽搁拍摄进度。我给拒绝了。”
亨利与秦天互视一眼,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故意让替身受伤了。
凯瑟琳道:“菲什,做为一个职业演员,还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的确该如导演和编剧所说的,拿出一些敬业精神和责任心出来,不该推脱的。”
菲什道:“百分之九十的戏份你都是真身上阵,已经很敬业了,用到替身的都是极度危险的镜头,替身都出事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上。比起戏,你的安全更重要。”
凯瑟琳叹口气:“可是没有其它办法了,我不拍,难道真的让剧组在沙漠里耽搁下去吗?况且今天的事就是一个意外,导演再三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没事的。”
亨利沉声:“不是意外。”
凯瑟琳转头疑惑地看向亨利,亨利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替身受伤是有人蓄意为之,所以,你更不能亲身上阵。”
凯瑟琳道:“难道这也是针对我的阴谋?可是我不上场,又找不到替身,戏怎么办?”
说着她烦躁地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跺起步来。菲什也正苦恼,侧头看到凯瑟琳正好走到秦天身边,两人肩靠肩地并排站在了一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秦天!你虽然比凯瑟琳矮了几厘米,但体形跟她是差不多的,都是骨架子小巧的类型,完全可以当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