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终于明白之前亨利驾驶的装甲车是哪里来的了。
其中一面墙上开着七八个巨大的钢铁门，不出意外，这些钢铁门后也都是一层层厚厚的钢板，而另一面墙上则是一扇扇小门，足有四十几个，似乎后面是一个个房间。
“一层是普通物资库以及宿舍。在此之前，赤蝠团的普通成员都住在你看到的这些房间里。能住在地面上的都是团里的骨干成员。”
西蒙将外套脱了，顺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跟我来吧。”
秦天跟上西蒙的脚步，从角落里的一部电梯下到地下二层。
“二层是军火库，你进团进得迟所以不知道。以前赤蝠团就是做军火生意起家的，只不过后来我——离开了三年，生意基本都被夜翅组抢去了。不过这三年时局慢慢稳定，血族联盟和猎调局在D城的势力稳定且逐年壮大，所以我也乐得减少这种高危险系数的生意。如今我们的军火生意已经缩减至只为一位常年合作的固定买家供应军火。这一块生意现在由副团长黑狮子负责。”
西蒙说着当着秦天的面打开几道门阀，那一层层厚厚的钢板门后是满满的枪支弹药。秦天瞪大眼，虽然说只为一位固定买家供货，这货量也非常惊人了。
疯马带着黑甲武士袭击基地那日，赤蝠团众人展现出来的强大军火实力，在这些库存面前，也只是冰山一角。
秦天：“老大，你为什么突然给我看这些？”
在发现她试图偷入地下室时，西蒙不仅没有生气，还亲自把她带进来，告诉她这些可以说是很核心的团内机密，秦天有点想不通。
“为什么？”西蒙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战友之间的信任是决定战局胜负的关键。你入团这么久，一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在表明他信任她吗？
秦天感觉着头顶手掌轻拍的力度，总觉得最近老大似乎特别喜欢拍她的脑袋，明明就只剩一只手了。
从二层坐电梯往下就是三层了。因为刚被亨利带进基地时，他告诉过她地下有三层，所以现在下到三层也并不是很惊讶，只是没想到地下的面积会这么大，与其说地面上的那一幢三层洋房楼是基地，不如说真正的基地是在他们脚底下。
秦天可以想像在赤蝠团顶盛的时期，亨利口中描述的拥有两百多号成员，四五个基地时的盛况，只不过因为西蒙做为一团最核心的团长无缘无故消失三年，过去的辉煌不复存在。
秦天道：“老大，你之前三年倒底去哪里了？亨利和尼古拉斯他们私下里讨论了很多版本，都觉得你突然消失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合常理。”
西蒙侧头看向秦天。
不知道为什么，秦天觉得西蒙此刻看她的视线莫名让她有点心里发怵：“老大，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问我之前三年去哪了？”
秦天点头：“嗯。”顿了一下，“要是老大觉得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方便……”西蒙拖上长了字音，“也不是不方便，就是怕你知道了答案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秦天奇怪：“为什么？”
西蒙却不答了，在一道铁围栏面前停下脚步。
秦天走到他身边，往铁围栏里看去，就见里面用铁链倒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家伙，觉察到有人站在外面开始挣扎起来，牵扯得捆绑身体的铁链不断晃动出声。
显然，这地下三层就是牢房和刑讯室了，也是她想偷偷潜入的地方。
看着眼前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男人，秦天下意识地往前走近了一步，心忍不住提起来，乔被关在这里，不会也受到这种待遇吧。
看到秦天靠近，里面倒吊着的囚徒似乎变得更激动了，嘴里发出含糊的嚎叫声。
秦天奇怪：“他怎么了？”
“你不认得他了？”
秦天不解。
西蒙道：“他是弗兰克·费希尔。”
秦天想了十秒钟，摇摇头：“谁啊？”
那人听到她的话，变得狂暴起来，嘴里发出不成语言的怪叫，似乎嘴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捆绑着他双腿的铁链剧烈晃动，天花板上的水泥石块扑扑往下掉，将那人淋得灰头灰脑。
西蒙看着秦天一点印像都没有的模样，笑了笑：“是你入团的第一个任务。”
秦天一怔，瞬间想起来了，这男人竟然是她刚进赤蝠团时从伊甸园酒店绑架出来的人，好像是夜翅组的一个小头目，搞定屠杀者曼森后，她就彻底把这个名字扔到脑后了。本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还在这地牢里关着。
也难怪他看到秦天会这么激动，秦天真要怀疑他再这样挣扎下去，天花板都得被他晃掉下来。
再往前走，牢房就是全封闭的了，连透气窗都没有，只在墙下有一排细小的透气孔。只能通过墙内发出的撞击声和嚎叫声来判断里面有没有人。
这一路走过去，有几十个牢房里都关着人，如此众多数量的囚犯，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走到最里面，西蒙打开了一扇门。不同于前面看到的牢房门，这扇门看上去更像是普通的房间门，进去后，也确实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有床有桌有卫生间，甚至还有一台不能联网的电脑，电脑旁放着几盘碟片，看样子是消遣用的。
地上有食物残骸和各种快餐盒垃圾袋，有人居住的痕迹，却没有看到人。
秦天奇怪，正要问西蒙怎么回事，门后面突然冲出一个人，抓着一个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向她扑来。
秦天捕捉到声音后反应迅速地转身，看到是乔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乔推开门后看到的人是秦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然而匕首已经刺到她的面前。他硬生扭转身体避开他，一头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咚！”
秦天：“……”
匕首掉落地上，乔捂着撞得一头血的脸转了过来：“小咪，怎么是你。”
虽然一见面就看到他挫得出丑的模样，秦天却放下心来。没有被捆绑，没有被关到连透气窗都没有的牢房，住得还算有尊严，甚至还能随身保留匕首，一见面就活蹦乱跳的，看来被囚禁的两日并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遭遇到严苛的折磨。
西蒙：“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
乔这才注意到秦天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让出是西蒙后，瞪着眼睛愤怒地向他挥拳：“你这个恶魔！”
秦天闪身挡在西蒙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拳头。虽然她的手掌如她的体型一般娇小单薄，然而被这样的小巧手掌抵住，他就如被一座山挡着，完全没办法再近前一步。
乔愤怒道：“小咪你让开！他们是吃人的恶魔，是被上帝诅咒的怪物，我要杀了他！”
秦天沉默了一下：“如果他们是吃人的恶魔，诅咒的怪物，那我也是。”
乔怔了怔，看了一眼秦天，身上的力气颓然松开，退后一步。
被关在地下室里这两天，他反复回想那天的事情，还是不能接受他曾经暗恋的少女是吸血鬼的事实。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起：“你是被这些人挟持了，是这个恶魔把你变成了吸血鬼！”
在加入猎调局后，肯风给他普及了许多血族常识，他知道初拥是怎么一回事，他相信她一定是被迫成为吸血鬼的，绝对是这样！
秦天丝毫没有迟疑道：“不是。”
乔：“……”
乔喃喃道：“小咪，你……”
秦天：“我不叫小咪，我叫秦天。”
乔：“……”
身份是假的，连名字都是假的，从始至终他认识的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幻想的那个人。
乔终于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垂下头：“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这个问题秦天也不知道答案，她转头看向西蒙。他答应她的恳求不杀他，该不会把他囚禁一辈子吧。她不知道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亡，这样苟且偷生的囚禁算好吗？
西蒙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会在这里被囚禁一个月。”
听到西蒙居然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秦天和乔的表情同时一怔。
西蒙没理会他俩的反应，继续道：“一个月后，会有人把你接走，给你做一个脑部手术，在你的脑子里植入一种超微型记忆神经抑制芯片，它会持续释放微电流模拟神经素传递来影响你的既往记忆，简而言之，你会忘记植入芯片前的所有记忆，变成一个完全空白的人。然后会有人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去往远离D城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
乔：“……”
秦天：“……”
秦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置办法，虽然让他失去所有的记忆离开家人到遥远的地方很残酷，可是比起直接杀掉他或是囚禁他，这显然是最好最人道的法子了，至少他的下半辈子能活得像个正常人，忘记世界上还有吸血鬼这么可怕的生物。
“好了，人也带你见了，问题也回答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听到这句话，秦天如何能不明白西蒙的用意，他愿意带她进地下室，就是为了让她在离开前见到乔，可以放下心来。
她点点头：“谢谢老大。”
西蒙转身：“走吧。”
两人要跨出房门之时，一直沉默怔神的乔突然大叫一声：“不许走！你，你们不杀我？”
西蒙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他。
乔的眼神直愣愣的：“你们要抹去我所有的记忆？”
西蒙微微挑眉。
乔崩溃吼道：“那你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忘记我的过去！我的家人！你这个残忍的魔鬼！”
乔说着又向西蒙扑上来，秦天正要去拦，西蒙却一个闪身直接闪到了乔的面前，单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上：“如果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可以选择自杀，不过你那么信奉上帝应该不会自杀。”
乔的身体僵住：“你个混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第77章 荒凉的沙漠
西蒙捏着乔的脖子， 听着他的谩骂，眼睛里迸发出一道杀气， 手下用力，乔顿时说不出话来， 整个脸迅速涨红， 脖子粗起， 面上的青筋暴出。
秦天一惊，忙道：“老大！”
在将他掐死前， 西蒙松开了手。
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开始剧烈咳嗽。西蒙懒得再理他， 转身出了门。秦天看了一眼乔，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抿了抿，追着西蒙离开。
两人走后， 空荡荡的地下室又只剩下那些囚犯们喑哑的嘶吼声。乔终于停止了咳嗽， 抬头看向紧闭的牢门，撑在地上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扣进水泥里，鲜血淋漓。
两人从电梯回到一层，又从之前那个没有阶梯的垂直黑洞跳出地面。入口关闭后，石砖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机关的痕迹。
“回去睡觉吧。”
秦天看西蒙似乎没有跟她一起回去的打算：“老大，你不跟我回去吗？”
西蒙：“我还要出去一趟。”
秦天看向他腰间别着的枪。他给她展示军火库的时候， 从库里取了枪弹。
秦天心想难道他是回来拿武器才正好撞见她？如果要特地回来取武器，是不是说明他遇到的事情比较棘手？
秦天看了看他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大概是不想在人前暴露弱点， 除了在他刚被炸伤时看过他的手，后来他就一直戴着手套，再未将伤手示人。
秦天上前一步突兀地抓住他的右臂。
西蒙灰色的眼眸转向她：“你干什么？”
“我——”秦天停顿了一下，“老大，你如果要去做危险的事，带上我，让我代替你的臂膀。”
见秦天原来是在担心他，西蒙反手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你对我真有这么忠心？”
“你是我的团长，我的老大，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秦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无比。她能感觉到西蒙对她的信任和关心，君以明心待我，我报君心明月，所以她愿意回报他绝对的忠心。
西蒙扬了扬唇：“赴汤蹈火有点严重了，不至于，我只要你将除了忠心以外的心也全部给我。”
秦天一愣：“啊？”
西蒙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不用担心我，回去吧，明天一大早你跟亨利他们还要赶飞机去中部沙漠，赶紧回去睡觉去吧。”
秦天目送着西蒙的背影消失，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除了忠心以外的心都全部给他，那是什么意思？
去往中部沙漠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早上五点天刚亮，亨利、玛若、秦天三人抵达了D城机场。
三人哈气连天地下车，旁边同时停下一辆保姆车，凯瑟琳和她的助理以及四名随行人员从车上下来。
亨利看到凯瑟琳，立即迎了上去：“凯瑟琳小姐，早！”
凯瑟琳微笑：“你们来了，这次让你们特地陪我去那么艰苦的沙漠拍戏，真是辛苦你们了！”
能与凯瑟琳如此近距离的说话，亨利笑得一脸褶子：“不辛苦不辛苦。”
玛若没搭理凯瑟琳，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戴上墨镜甩了甩头发，女王范实足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去，惹得凯瑟琳身后的四名随行人员小声议论起来：“这该不会就是菲什先生说的老板雇佣的保镖吧。”
“不是吧，一个女王，一个萝莉，还有一个金毛小白脸，你跟我说他们三个是保镖？”
“我还以为是哪个公司旗下的明星，有颜有料，不去当明星当保镖，图什么呀？”
“那两人也就算了，那个小萝莉能干什么？拎行李箱都拎不动吧，该不会是带着亲戚家的小孩来玩了吧？”
说完这句话，就见那少女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听到他们在议论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