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一阵沉默。
花卿屏着呼吸, 咬着嘴唇，垂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顾程白, 你这样做未免太过于自私了。”她略带狼狈的抬起眼, “你明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你。”
对面男人的表情冷静下来。
他抬起手，安慰性的摸向她的脑袋，被花卿躲避开来。
顾程白低低地笑起来：“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所以不光你的现在，连同你的未来，我都想一并收下。
他抿紧了唇线。之后的那句话，不知道就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什么, 比起上一句, 声音更是低沉了许多。
“你也还是离开了。”
花卿僵硬地动了动手指，回想到那一幕, 颇有些极力为自己辩解的意味：“那是因为——”
“没事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顾程白打断她的话, “公司临时通知我赶项目，没法送你了。帮你叫了车, 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转身走往了停车场的方向。
看着顾程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花卿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
又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
车子是几分钟后来的。
花卿近乎失魂落魄的上了车，司机是个中年女子，见到她打了声招呼：“你好，等会是不是要去景苑蓝湾？”
地址是她租的房子。
小姑娘咬了咬牙：“去！给我绕N城走一趟，怎么远怎么来！”
让他丢下她先走掉。
付款界面在他那边, 她就当环城一日游不行吗。
花卿越想越难受，拨通了乔以舒的电话：“喂？你聚会结束的时候来我家一趟呗。”
乔以舒那边听着还挺吵闹的，这会儿听到花卿略带鼻音的声音，不免愣了愣：“你怎么了？不是跟顾程白聊了聊吗？”
“是聊了聊。”花卿咬了咬嘴唇。“感觉聊完之后，我跟他的误会更大了。”
小姑娘沮丧的埋下脑袋，乔以舒那边扯着嗓门喊了一句“不是吧”，显然也是对这个结果惊讶到不行。
“他跟我说了他的想法，包括他想在事业上的作为。但我没来得及跟他解释当时跟他分手的原因，他就走了。”
花卿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她却还深陷在黑暗里，不知所措。
乔以舒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安慰她说：“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来吧。顾程白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短时间内不会考虑感情的事情。”
“嗯。”花卿简短的应了一声，心乱如麻。
*
顾程白。
这是花卿在上课的时候，空白本子上写得最多的三个字。
像是想今后就这么一直留在脑海里似的，她平日里练字，随手写出来的，还是他的名字。
本子有一次被顾程白看过。
他当时皱起眉，半开玩笑的抱怨，跟她描述：“难怪最近老是打喷嚏，原来根本原因是因为你。”
花卿还挺高兴。
“你知道我在想你啦？”
顾程白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对啊。因为你总是在念叨我，害得我还以为自己在感冒。”
她往他的怀里钻着，顾程白也就作势，一把抱住她。
*
花卿刚进网配圈初期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支持。
粉丝那会儿也不多，一千刚出头。
每次发什么动态，固定点赞评论的，也就那几个人。
倒是有一个ID，她一直眼熟了很久。似乎还把她加为了特别关心，每次刚发什么作品，描述了什么生活动态，总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影子。
【CV花卿：终于出来啦！最近一直在忙这个，大家一定要听听看哦！】
【粥味柠檬茶：很好听！感觉比之前又有进步了！！】
【CV花卿：今天和他一起去了书店，买了超喜欢的两本书！大家有其他什么可以安利给我的作品吗！】
【粥味柠檬茶：你手上这两本就不错。】
【CV花卿：N城下雪了。雪真的是很有意境的东西啊——因为一不小心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就突然白头了。】
【粥味柠檬茶：好巧。我今天也白头了。】
……
一直给她留评论，一直给她发回复，却从来没表示过其他的内容。
花卿有时候也会好奇的不得了，戳进他的主页。
点开头像大图，是一个男生举着猫，看着镜头随和笑起来的模样。脸庞被猫遮住了一大半，好看的眼睛倒是跟顾程白有些类似。
趁着某天节日。
花卿私戳他，给他发了一句祝福。
【CV花卿：圣诞节快乐！】
【粥味柠檬茶：谢谢你，圣诞快乐。】
【CV花卿：能问问你昵称的含义吗？】
她一直疑惑了很久，粥味柠檬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对方的态度看起来格外平静，丝毫也没有她给他发私信时，突然一下被吓到的那种感觉。
回复是隔了好几分钟的。
他说。
【粥味柠檬茶：是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
【粥味柠檬茶：有的时候，就感觉她挺清淡的，没什么味道，但也跟张白纸一样，随意涂抹就能描绘出好看的色彩来。偶尔撒娇的话，也很可爱吧。酸甜酸甜的，柠檬茶不就是这样吗？】
【粥味柠檬茶：忘记说明一点了。】
【CV花卿：嗯？】
【粥味柠檬茶：她喜欢喝柠檬茶。】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
花卿在私信里面给他发了祝愿，随后有些感慨起来。
真好啊。
顾程白什么时候表白她，也能这么坦率就好了。
*
司机师傅果真是尽心尽力的给她绕了N城一圈，从城南走到城北。
花卿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她跟师傅道了谢，打开车门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她家门口。
女人踩着高跟，扶着墙站稳了身子，见到她，一下子扑了过来。
花卿一下子就闻到了乔以舒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你怎么喝这么多？”
对方直摆手：“别提了，余燃那小子居然让我给他挡酒。说自己第二天早上有课，不能喝。”
乔以舒个子近一米七，身高上就有的差别。花卿也有些扶不稳她了，连忙带她进了楼，按下电梯，一路拖了回去。
把乔以舒安置在沙发上，花卿转身给她去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来。
这会儿提到余燃，花卿暂时把自己的事情撇到了脑后：“咦，你和那个余燃，好像关系近了不少？”
“没有的事。”乔以舒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陪你去漫展跟他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那会儿我们可都大学了。真当我那么禽兽呐，能对一个高中生下手？”
花卿摇头：“这可不一定。仔细算起来，年龄也就差了两岁吧。他又只是刚好生日小，晚上一年学。现在人家不是大学在读？”
乔以舒放下杯子，跳过话题。
“得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还是赶紧先想想你跟顾程白怎么办吧。”
她看了看手机联系人那栏，终于决定自己主动出击：“我过几天就去他公司门口堵他。”
“当真？”
“嗯……！”花卿特没气势地嗯了一声，之后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来。“可我连他公司在什么地方，叫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
乔以舒：“……”
和乔以舒讨论着事情，花卿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心动》的策划，给她发的确认消息。
【策划：小姐姐！之前拜托你问城白的那件事，结果怎么样了啊？】
【花卿：噢噢，城白今天刚给了我准确回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他同意接这个了。不过交音时间，应该得跟着他三次元的规划走。】
最后一句，是花卿自己加的。
换句话来说，也是不希望顾程白变得太忙吧。
她也是或多或少能够理解的。
室内设计师这个工作，一开始得从最基本的设计师助理做起。做助理的时候也最辛苦的，跑工地，量房，什么事情都是助理在做。后面，则才是逐渐成长为助理设计师，之后才是一名正式的设计师。
所谓的工作经验，真的是通过实践，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
【策划：好的！辛苦啦！能得到城白配音的消息就很开心了，时间这边我们会尽量跟着他的规划调整哒。谢谢花卿小姐姐！！】
【花卿：没事。】
在屏幕下发送完最后一句，她微微松了口气。
能跟他还有配音上的交集，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什么了。
毕竟——
《心动》里面男女主的对白，真是让人心动不已。
第27章
[27]
花卿今天来喃风, 接到了一个国产动画的配音。
角色是个十七岁的女孩，语气活泼。
花卿刚收完工, 捏着台词从配音室里走出来, 就听到前面的前辈举着手机，讨论着自家最近刚装修好的房子——
“还是得找一个认真负责的设计师的。我就找的附近的那家公司，好像还挺出名吧，叫什么谨远？哎，看他们公司装修的也挺气派，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个大招牌。从我们这儿出门，过三条街就是。”
“听你这么一讲我也有点印象。家里刚好也想做个新橱柜, 到时候去他们那儿看看。”
“行, 那我带你一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花卿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过三条街的大招牌, 从记忆的深处终于想起来了些什么。
谨远。
顾程白上学时期跟她提过, N城数一数二的设计公司，无论是工装还是家装, 每年做出来的设计方案都能属于行业的领头羊。他一直想去来着, 她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
花卿脑子里对这件事情稍微上了心, 走到两位前辈身旁，乖巧地笑了笑：“前辈们下午好。你们在聊装修啊？”
“啊，对。”一个前辈滑了滑手机上的图片，“这不，家里房子刚搞好，做得还挺精致符合心水, 所以就跟大家分享分享。”
花卿的视线落在手机图片上。
从装修初期到后面的完工图，一张张滑动过去。
风格显然是对方年龄阶段会喜欢的那种，而且做得相当大气。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图片的侧边，站了一个人影。
一下子滑了过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等一下！”
前辈疑惑：“嗯？”
花卿伸出手，把照片滑到了刚刚那页。
照片上的男人站在角落，侧对着镜头，手里拿着手机，旁边还能看见他一直用得顺手的电脑和鼠标。
轮廓模糊，拍出来稍微带着重影。
拍照人显然也就是随手一拍，没做多大考究。
但这模样，花卿再清楚不过了。
可能是她的视线在照片上多停留了片刻，前辈笑着看向她：“哦，这个小伙子就是当时跟我沟通的那位设计师。人挺好的，听我讲话也有耐心，还询问了我们家里面每一个人的喜好。”
花卿的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台词，面不改色道：“您什么时候再去那家公司呀？到时候也带我去看看呗。刚巧家里的房子我爸妈也想重做，父母年龄稍微大一点，就想考虑啥事儿都要弄得方便——这不，正愁靠谱的设计师呢。”
花卿的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又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见顾程白了。
这下在他的公司，总不会还临时有事吧？
*
几位前辈的动作速度也够快。
当天下午，三个人就浩浩荡荡的前往了三条街开外的谨远。
花卿平时回家不走这条路，出门逛街也不会刻意地往那个方向走，所以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当她真正站在谨远楼下的时候，还是被这栋楼的设计给惊艳到了。
外型新颖时尚，整个建筑线条流畅，不是那种一成不变的写字楼，而是真正意义上，极具设计感的办公大楼。
小姑娘的心里突然就敲起紧密的鼓点来。
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思，跟着前辈，一同进了大厅，按下了前往三楼的电梯。
紧接着，前辈打了一个电话。
“喂？小顾啊，对对对。本来我家那个都结束了，但是我今天带来的两位同事，她们也想做。是的是的，上次你给我做的，大家都说好看。这不，不然今天我也不会给你带两个上门的生意。”
这边电话刚刚结束，前台接待的小姐直接带她们走到了里边。
里面的空间，比花卿想象中更为随意。仔细看下来，倒也不失条例。
花卿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捧着咖啡，透着隔断，能看见对面几位设计师的工作状态——看上去和顾程白没有多少区别。
倒是平心而论，顾程白软件操作的熟练度，似乎比他们都要快上不少。
又坐了十分钟，还是没等到人。
接待的小姐姐解释：“最近公司接了一个项目，组内的人都比较忙。顾工那边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因为您没预约，所以时间上可能会赶紧一点。”
花卿坐到有些腿麻，刚好几杯水喝下去，想上卫生间。
和几位前辈打完招呼，花卿询问了卫生间所在的地方，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