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恶狠狠地瞪了三叔一眼,继续和李茗休说:“……但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赡养自己家庭和老婆的能力,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负担起家庭的经济责任呢?你应该认真的想想,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找个工作——”
三叔刚刚端起的酒杯一歪,满满的一杯都倒二叔的手上了。
二叔立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看着桌面上四处乱流的液体,他气得拍了下三叔的头:“老三!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场合,存心找我的不痛快是不是!”
三叔也不让份儿:“二哥!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霁丹都那么大了,她有自己的主见,用不着你在这絮絮叨叨的!”
弦外之音就是:你特么别作死了!
眼看着二叔三叔剑拔弩张了起来,李茗休出面打圆场:“二叔、三叔,你们虽然意见不同,但出发点都是为了霁丹好——这和我的出发点不谋而合,所以,你们的建议我和霁丹回家会认真思考的。”
李茗休亲自出面,三叔肯定不会再说什么。
三叔停战,二叔便也自然熄火。
***
一场“见家长”的饭局,整体来说还算愉快。
李茗休从小便长在上流社会,长大之后更是混迹于各种会议、谈判桌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堪称满分。
只要他存心,他可以将余霁丹的家人们哄的美滋滋、乐呵呵的——这对于他来说是相当微不足道的小场面了。
散局之后,余霁丹先陪着二叔一家出去了,三叔故意顿后了一下。
他站在大厅里等着去买单付账的李茗休。
善后结束的李茗休去洗了洗手,等到他走出来的时候,三叔立马迎了上来。
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大少,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李茗休模棱两可地回答:“今年。”
“唉……”三叔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不要把我二哥的话放在心上,他也是为了霁丹好,而且——”
他顿了顿,才说:
“我二哥……不知道当年那个人就是你,消息封锁的太厉害了,他无从知道……当时的事情是集中在一起爆发的,乱七八糟,加上霁丹又记不住了,我和二哥一商量,就准备联手骗她,这也是善意的谎言吧……再之后,我二哥也问过我,我不敢告诉他那人是你,你的父亲警告过我,其实就算李总当时没有警告我,我也不敢说……李大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们老余家也对不起in……”
李茗休轻轻拍了下三叔的肩膀,笑了一笑:“过去的事,再多说无益。”
“当时我二哥给我打电话,说霁丹要订婚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我真的好害怕,如果霁丹真的爱上了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订婚了……那我就作了大孽,因为我当时不告诉她真相……不是她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真是自杀都不足以对你谢罪!我自杀都对不起你的牺牲……”
李茗休唇角微笑,要笑不笑地说:“三叔,好吧,我感觉到了你强烈的求生欲……你以为我会报复你吗?也许吧……要是放在以前的我,那你基本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最后的几个字他咬的音很重,三叔浑身一激灵。
“以前我是因为得不到霁丹,所以发疯,可是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她,我也早就被霁丹的温柔乡给磨平了棱角,我不仅不会对你怎么样,反而要感谢你,多亏了霁丹忘记了之前的事,多亏了你没有告诉她真相,让她远离痛苦的同时……接受我。”
三叔小心翼翼的:“李大少……”
“三叔。”李茗休转脸看向他,“你是霁丹的三叔,也等于是我的长辈,所以你以后不必这样战战兢兢的,也不要再叫我什么大少的,叫茗休就可以。”
三叔:“…………”
抱歉,叫不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送走二叔一家的余霁丹又走回饭店,她站在大门口挥手:
“三叔,茗休。你们两个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二叔都走了!”
只要余霁丹一出现,李茗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人,他将三叔丢在一边,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外面风大吗?你冷吗?”
余霁丹推了李茗休一下,偷偷看周围的客人:“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注意形象!”
三叔走了上来:“你们两个回家吧,我要直接去霁丹的爷爷奶奶那边看看。”
***
在酒店和三叔分手后,余霁丹和李茗休两个人手牵手在街上漫步。
走过一处小树林。
小树林中一个平旷的地段,其中有几个健身器材,俨然是小型健身广场。
里面坐着不少邻里邻居在闲谈。
路过健身器材的时候,余霁丹还在叽叽喳喳地给李茗休讲她二叔三叔以前的趣事。
“……丹丹。”
一直聆听的李茗休突然出声打断。
余霁丹挑眉看向李茗休:“怎么了?”
李茗休一把将余霁丹拉进怀中,双手探入她的腋下,一个用力,用“举高高”的姿势将余霁丹给抱上一个健身器材上坐着。
余霁丹四下望了望,还好那些闲谈的人没注意他们,她小声问:“你要干什么?”
李茗休将双臂撑在余霁丹的身体两侧,他的指尖轻轻地敲打她坐着的健身器材。
一阵夜风吹来,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
与此同时,他轻轻说:
“丹丹,我们结婚吧,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第36章 chapter 36
余霁丹皱了皱眉。
……结婚?
……领证?
余霁丹虽然答应了李茗休的求婚, 也带他见了家长, 但……她完全没有结婚的想法啊!
李茗休将自己的双臂搭在余霁丹的双肩之上, 身子往前凑——只要他再往前一下,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几乎是在故意蛊惑和哄骗:“和我成为名正言顺的正式夫妻吧, 好不好?”
“…………”余霁丹看着李茗休的眼睛,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我们没有当过男女朋友, 我就直接答应了你的求婚,现在……还没有好好谈恋爱呢,就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了吗?就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等?”李茗休微微垂了下眼,等到他再次抬起视线, 已然变得锋利, “丹丹, 我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余霁丹瞪着李茗休。
说什么等了太久……他们认识才多久?
“我们进展的已经太快、太疯狂了。”余霁丹小声嘟囔, “你干什么要那么心急呢?如果我们真的有缘,真的适合,无论再过多久, 我们终究要在一起的。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李茗休:“…………”
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他就是怕她跑了啊!
非常怕!特别怕!想起来就……害怕!
通过李茗休欲言又止的表情,余霁丹就看透了他的心事:“我跑什么?我往哪里跑?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答应了你的求婚, 也带了你的求婚戒指,我还能跟别的男人跑了?”
余霁丹越说越气, 最后直接用力一推, 将李茗休推开两步之后, 她从健身器材上跳了起来:“好啊, 既然你那么不信任我,觉得我就是那样出尔反尔、水性杨花、毫无忠诚度可言的女人,那我就跑给你看!再见!”
说完,余霁丹扭头就大步跑开,背对着李茗休狂奔而去。
李茗休:“…………”
真跑了?
“丹丹!丹丹——”
李茗休飞快地追赶了上去,在余霁丹还没有跑出健身广场之前,便捉住了她的手。
余霁丹生气地抽出自己的手,刚准备要继续跑,她已经被李茗休给牢牢地揽进怀里。
“…………”余霁丹看到健身广场上纳凉聊天的邻里邻居的都在笑呵呵地往他们这边观望,她脸都涨红了,“你不要总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影响市容!”
李茗休抱住余霁丹不放手,笑了起来:“好吧,影响市容就影响市容咯,哪怕现在给我定罪,再给我判个三年的刑,我也要抱住你,牢牢的抱住,不能让你再逃离我的怀抱!”
余霁丹瞪了李茗休一眼:“你这混球儿,就知道花言巧语,捡好听的说是吧?我可没忘了你刚才怎么说我的,我水性杨花、我出尔反尔、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我臭不要脸、我……”
“不不不不不——”李茗休吓的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我没有说啊!你是怎么脑补出来的?我怎么可能那么说你呢?我爱你都爱不过来,你是我的丹丹、我的女神、我的宝贝!”
听到李茗休那样说,余霁丹轻轻笑了一下,但随即她又板起脸:“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怕我跑了,你觉得我会跑!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要跟我扯证!你对我根本没有信任和信心可言!”
“…………”李茗休抬起手,从余霁丹的腰间到她的脸颊,他轻轻托住她的脸,将自己的脸慢慢地靠了过去,就在余霁丹以为他要吻她的时候——
他的声音里有数不清的颓败之感:
“丹丹,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我真的怕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够好、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男人,或者说……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类男人……然后你后悔了,你不想要我了……如果真的那样,我们兜兜转转过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我又被你打回地狱里,那时候我要怎么办呢?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
余霁丹眉头深锁着,探究地看着李茗休。
就好像他跪在地上对她求婚之前,她对他的一无所知,那缺失的“安全感”是由内而发的,他通过一场浪漫到极致的求婚将“安全感”给慢慢补齐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茗休同样缺少安全感。
“你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呢?”余霁丹深思熟虑了一番,“难道是因为经济原因吗?”
李茗休:“…………”
好像这么说也是正确的。
“如果是因为经济原因,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既然我以前和现在会选择你,那么将来也会选择。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我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虽然没什么大钱,但每个月的工资也不算低,所以我没有为了‘金钱’而结婚的必要,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么必然不是因为‘金钱’,更不会因为‘金钱’而对你有意见、有想法。如果我有,如果我会嫌弃你,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答应你的求婚。”
李茗休:“…………”
如果她不是如此的豁达大方和善解人意,他还不会像想在这样的忧心忡忡……
他多么好希望她是一个热爱金钱的“拜金女”。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把她关在金丝笼里,他疼爱她,她依附他。
他们可以欢乐的结合,一辈子不离不弃、各取所需。
见李茗休的表情没有任何好转,余霁丹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了,直接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肢,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窝,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轻声问:
“茗休,这样好一点了吗?有安全感了吗?”
李茗休:“…………”
在这个时候叫他“茗休”?
李茗休捏住余霁丹的下颌,二话不说地抬起起来,一个吻印了上去。
健身广场上的围观群众们笑哈哈的。
他们好像观看了一场偶像剧——男女主谈崩、女主跑、男主追、两个人抱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和好接吻秀恩爱……
不过这就是年轻情侣,就是爱情的模样嘛。
***
从健身广场到回家的这一路,余霁丹都没有和李茗休说话。
妈的,就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亲吻她!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围观群众,李茗休更想直接和她做点“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刚一进家门,余霁丹就把持住大门,“李茗休,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在大街上就亲我,你就不要进家门了!”
唉……
刚才还叫他“茗休”呢,这又变回“李茗休”了……
“那……”李茗休凑到余霁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以后我不在大街上亲你了,为了补偿我,在家要亲两次!”
李茗休作势又要亲余霁丹,让眼疾手快地余霁丹给躲了,同时又给了他一拳头。
余霁丹在浴室里洗完,就回床上躺着休息了——最近她在工作上又碰到了一件要案,家里这边又因为李茗休和长辈斗法,搞得她精疲力尽的。
李茗休看了会儿电视,冲个战斗澡,再将浴室打扫了一番,等到他回到卧室,余霁丹已经进入梦乡了。
看着睡的昏昏沉沉的余霁丹,李茗休计上心来。
他要为自己争取幸福,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