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在八零年代——雀鸣
时间:2018-06-14 08:34:25

  苏秀秀只得走到门外,就听那胖男人敷衍地喊了一声“妈”。然后又说道:
  “您这是来什么劲呀,我爸又不在家,可没人吃您这一套。要我说,您还是别拿着端着个臭架子了。我爸对您好,您还就真把自己当成正经八百的当家夫人了?人贵在有自知自明,您这样实在不像话。”
  听了这番话,苏秀秀就已经下了狠心,要好好收拾那死胖子。
  只是她向来冷静,做事也讲究章法,于是就提着水壶,回厨房里拿了个趁手的家伙,紧接着又悄悄过去把大门敞开了。
  都准备好了,这才回到了门口站定,只听里面五奶奶骂道:
  “五爷早就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老两口怎么样都跟你们没关系。许建章,你赶紧滚蛋,别等五爷回来,你想走就走不了了。”
  那胖子却没脸没皮地说:“我爸不待见我们,还不是您老人家挑拨的。只是有一点您可别忘了,我爸为了您,连香火都断了。您老两口老无所依,将来要是过去了,还不是要我容(许)建章给捧盆子摔碗,给你们办身后事。你也想走得风风光光的吧,那就对我客气些。现在我手头上实在不方便,您孙子孙女都要上学,家里要过活,您这边有钱,怎么也从牙缝里挤出一星半点,给我先去应应急。”
  合着这人就是来找五奶奶要钱,偏偏他说是来借钱的,可嘴里却将枪带棒的,句句都往五奶奶软肋上刺。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五奶奶气得破口骂道:“呸,我们两个,死了放着身子烂了也用不着你这白眼狼管。想要钱,你去找五爷讨吧,看他给不给你。许建章,你早就不姓容了。当初是你主动断了咱们家的关系,是你跑回去找你亲爹妈的。你再分有点骨气,怎么也不该回来讨钱。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趁早赶紧滚,别连你最后一点颜面都踩在脚底下。等你儿子女儿长大了,他们一说起来,我爸原来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那胖子被她这么不客气的指着鼻子大骂,一时间心里也动了气,就随口威胁道。
  “我爸现在可不在家,就算他在家老胳膊老腿的,恐怕也奈何不了我。你这不干不净的老太婆,也别真把自己当我妈。你配么,一个老不脸的,别逼我动手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给你两句好话,就找不着北了。”
  说着他就想上前抓五奶奶,五奶奶一躲,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苏秀秀却跑进来,拿起大棒子就往那胖子狠狠地打。
  她打人也有个讲究,并不只用蛮力,一连打了好几下子,每一下都打在许建章的麻筋上。
  那胖子被打疼了不说,一时间半个身子发麻,也动弹不得,只得急着白脸的骂道,“这又是哪来的疯丫头,居然敢打我?”
  苏秀秀却不等他反应过来,早已跑到院子里,破口骂道:“你这矮胖子没有王法了是吧,你是土匪不成,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人家院子里,欺负一个老太太,还想抢钱打人。我这就去派出所找民警去。”
  说完,苏秀秀就往院子外跑去。
  她一说要找民警抓他,许建章也急眼了,他也顾不得五奶奶了,连忙也跑出去追苏秀秀了。
  五奶奶一见苏秀秀本来就又瘦又小的,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可却为了保护她,居然真敢跟许建章这个肥硕的中年人动手。
  一时间,她又急又气,生怕许建章那个混蛋会把苏秀秀打出个好歹来。
  可恨她这两条腿却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不然怎么也要拼死护下苏秀秀来。
  五奶奶越想越气,恨自己软弱无能,又忍不住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
  另一边,苏秀秀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呀,救命呀,有个坏人跑到我们家里,抢钱不说,还要打老太太,欺负小孩子。”
  她这么一吵,左邻右舍的人也就都出来了。虽然这一天是正常工作日,可到底却有一些人留在家里倒休。
  整条大碗胡同里,虽然有人背地里看不起五奶奶的出身;可这些人更看不上许建章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连自己养父母都能狠心抛弃,五奶奶瘫在床上受苦的时候,不见他过来看上一眼。现在老两口的日子总算稍有起色,这人却还有脸过来讨便宜要钱,这不是上赶着等着街坊邻居来骂他么?
  再者说,容家这小保姆虽然年纪不大点,没想到却这样情有义。为了五奶奶,居然敢对上许建章这个死胖子。一时间,大家都对苏秀秀心生好感。
  那些胡同里的老爷们一看,许建章那死胖子还在不依不饶的欺负小姑娘,自然也都动怒了,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上前就拦住了那死胖子。
  有个那心直口快的年轻人开口就骂道:“许建章,你早就跟容五爷断了父子关系,这时候你又跑到容家来闹个什么劲,真当我们大碗胡同里没有爷们了吧?”
  另一人也说:“你简直就是讨打!”
  苏秀秀也趁机说道:“这人一进门,就逼着我们五奶奶要钱,嘴里都是难听的话。五奶奶不给他,他就上前行凶打人。”
  邻居们一听,这胖子实在太混蛋了。
  有那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也大骂道:“许建章,你这个小王八蛋,容五爷都小六十的人了,拼命倒腾着挣了点钱,养家户口。老两口怎么说也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你可倒好,不说反哺报恩他们,反倒还有脸找老人要钱,你还是不是人了?”
  那些长舌妇平日里虽然惹人烦,这时骂起许建章来倒是格外痛快。
  “可不是么,这人再分有几分逼脸,就该关上房门当缩头乌龟不出来。”
  “这话不对,他做的都是不是人事,畜生哪里需要什么脸面呀?”
  “别让他走,等容五爷回来,知道这杂碎又过来闹事,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要我说,丫头你还是赶紧去找派出所报警吧。我们把这胖子拦下,等民警过来把他抓进去,在大牢里面拘留几天,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许建章一听,这些老街坊人人都在骂他,顿时又羞又燥。
  他心里一急就恨不得上前撕烂了苏秀秀的嘴。可惜,一个钢铁厂的翻砂工人却硬生生挡在他面前,那人虽然身材精瘦,却有把子力气。随手一推,许建章就倒退出去好几步。
  与此同时,旁边还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许建章,根本就不允许他行凶打人。
  许建章也没办法,只得指着苏秀秀骂道:“你是哪来的破孩子,这样诬赖别人。我明明就是提着礼物进家门看望我妈的。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不对,可我这次来,也是想跟他们老两口道歉认错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轮得到你这死丫头片子胡乱挑拨?你再撒谎骗人,信不信我抽死你!”
  说话时,他浑身的肥肉都抖动起来,他那双眼闪着贼光,恶毒地死盯着苏秀秀看。
  这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倘若是普通的十五六的孩子,保不准还真就怕了他。可惜,苏大师上辈子什么人渣没见过?甚至连被亡命之徒,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她都不曾怕过,又怎么会怕许建章这个下三滥。
  苏秀秀红着眼圈,哑声说道:
  “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为五奶奶说句公道话。就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五奶奶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不肯听;让你走,你又死赖着不肯走。还说什么你家儿子女儿念书需要用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死乞白赖地非要五奶奶从牙缝里挤出点钱给你。
  五奶奶一直在家呆着,腿又不好,她身上哪儿来的钱?偏偏她怎么跟你说没有钱,你就是不肯信。还要上前掐她脖子,动手打她。还说什么,将来等五爷五奶奶去世了,让他们尸体放烂了也不管他们。你就是要让那老两口活着时候名声扫地,到死了也丢人现眼,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一听这话,许建章就知道他被苏秀秀陷害了。他气得又想冲过去撕烂苏秀秀的嘴,却被那位钢铁工人一巴掌拍了回去。
  这次那爷们可没手下留情,他心中大怒,只觉得许建章这人当真是缺德到脚底板流脓。
  哪里有人会这样跟老人说话?骂许建章是个畜生,都把畜生给糟蹋了。
  一时间,街坊邻居也都被气坏了。
  没办法,苏秀秀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们再想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
  这些年,许建章、赵建红俩兄妹可不是一直都在大碗胡同散播容五奶奶的谣言么。
  这两畜生挑拨得胡同里的老街坊们都不怎么待见容家那老两口了。
  可实际上,老人们都知道容,五奶奶一向老实又本分,她性格也最是温柔贤惠。容五爷虽然狂气,却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街坊的事。
  反倒是他们这些人都被这狼心狗肺的兄妹当枪使了,没少暗中排挤容五爷和五奶奶。
  想到这里,众人难免心生惭愧,又更恨许建章和赵建红兄妹俩把坏事都做绝了。
  这时,许建章好不容易缓过来,捂着肚子强忍着疼,又开口骂道:“你这死丫头根本就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可千万别听她的。”
  苏秀秀却正色说道:“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有听力障碍,若不是你冲着五奶奶大吼,我也听不清你说的那些话。再说了咱们大碗胡同的街坊邻居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大家也见不得你这么欺负人。将来就算老两口有什么事,大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的。”
  街坊邻居刚被她戳中软肋,正在心虚愧疚;又被苏秀秀这么一捧,那些人顿时也就纷纷说道。“可不是么,这都是老邻居了。以后五爷五奶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们大家伙一人帮一手就管了!”
  苏秀秀也笑道:“也用不着各位叔叔婶子爷爷奶奶那么操劳。我苏秀秀是个孤儿,在老家被亲戚嫌弃,无家可归。在我最惨的时候,蒙容五爷五奶奶收留,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我在容家虽说是个保姆,可五爷五奶奶从来不糟蹋人,吃的喝的上面半点也没亏待过我。我来了两个月都胖了。
  我今天就脸大,在众位面前立个誓,将来不管我苏秀秀走去哪里,混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照顾容家二老。他们身后事也由我一人来承担。如果将来我要违背了今日誓言,就不得好死!”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不大点的小丫头竟然当着众人面,许下如此毒誓,只是为了报答容家老夫妻。
  在场的人无不对她心生敬意。
  这样一个15岁的小姑娘都知道感恩图报,要照顾容家老两口终老。相比之下,许建章这死胖子也未免太过不堪了。
  俗话说,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许(容)建章和赵(容)建红这两兄妹可倒好,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怒骂那胖子的同时,不禁开始忍不住开始反思,他们之前有的事做得实在不地道。
  许建章实在受不了这些老街坊戳他脊梁骨,他心里本来就有鬼,此时为了转移话题,就又骂道。
  “这死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任你这时说得再好听,将来那老头老太太病了,想上医院,你都抬不动,还不是要上门去找我这当儿子的。你现在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呀?!”
  苏秀秀却冷冷地看着他。“以后容家所有的事都不用你管,我求胡同里的叔叔大爷们帮忙,大家都会伸出援手,用不着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
  她一说完这话,那些邻居都纷纷骂道:“可不是么,我们都会管!”
  “赶紧滚,死胖子,以后别往我们胡同里走,弄脏了我们的地方!”
  “这种混账玩意,就该打他一顿才是!”
  许建章被骂得无力还口,眼珠一转,又骂苏秀秀:“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贪图容家的家产吧?所以,才应承下来要照顾那两个老东西。我可告诉你,你想得倒是美,老两口将来过去了,财产也都是我这当儿子的。”
  苏秀秀刚要继续骂他,却见一个身影扶着门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此时,五奶奶站在大门口,哭得满脸泪痕。她声嘶力竭地骂道:“许建章,我不许你这么糟蹋小姑娘的名声。”
  众人都知道她已经瘫痪多年,猛一见她下地走路了,顿时惊得下巴眼镜都掉下来了。
  又一看五奶奶脸都肿了,身上也都是泥土,看上去实在狼狈又可怜。也不知道是许建章把她打得,还是摔了许多次,她才硬生生爬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暗骂,许建章实在造孽。看看他都把五奶奶逼到什么地步了?
  那些老爷们又想爆揍许建章了。
  苏秀秀知道五奶奶身体根本就没到能走的地步,她站都站不住,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于是,顾不得其他,赶忙跑过去想要搀扶她。
  许建章一见苏秀秀走近了,就想把她抓过来狠狠修理一通。可旁边的钢铁工人却眼疾手快,一伸手又把他推到一边去了。
  苏秀秀这才得以跑到五奶奶身边,用身体支撑着她的重量。
  苏秀秀还小声说道:“五奶奶您出来干嘛,街坊邻居都是好人,大家定不会让我吃亏的。”
  五奶奶却哭着说道:“我再不出来,你这傻丫头的名声也要被他给毁了。你还小呢,哪里懂得这事的厉害。”
  说完,她有冲着许建章说道:“我们老两口养活自己都难,哪里来的什么家产?家里就这么一套破烂院子,还是当初你们嫌弃不要的。五爷当年回家时,米缸里一粒米都没剩下,稍微值点钱的家当早被你们兄妹俩搜罗走了。全赖街坊邻居好心人给我送口吃的,我才没活活饿死。
  前些年,五爷为了给我治病,带着我到处跑,欠下了不少外债。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给人家当中间人,来回跑赚点小钱下来。我们老两口这才勉强把日子过下来。这几年不止要还债,还要给我治腿,也要把日子维持下去。
  我哪有多余的钱借你,可你倒好,不给钱就要打我这个瘫痪的老婆子。我不是你妈,也当不得你妈,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老两口子一条生路吧。”
  五奶奶说完又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她实在可怜。又忍不住纷纷骂起许建章来。
  偏偏许建章也不敢当着人面,骂她那些难听话,口才又不如五奶奶好,一时间也反驳不得。
  五奶奶又乘机说道:“你和你妹妹那样心狠,都不肯我们。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个好心眼的这小丫头,她心眼好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一见你对我动手,便不管不顾地跟你对峙起来。她才多大,又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你就这样诬蔑诽谤她。
  平日里你怎么辱骂我,也是我活该,谁叫我眼瞎养了你十多年呢。可你要说秀秀半句坏话,我老婆子豁出去这条命都不要了,也要跟你拼了。”说完,五奶奶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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