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李寂v5
时间:2018-06-14 08:40:42

  烟花快要燃尽,我问她,“我有很多私房钱,你想不想要?”
  她立即点头,而后似是觉得自己太急迫,有失体面,又辩驳,“你说过,全部都给我的。”她重复,“全部。”
  我应着,“都给你。”
  我扣住她后脑,往自己脸颊贴近,近到我能察觉她睫毛扫在脸上的酥痒。她难得羞涩,无措搅搅手指,“你干嘛啊。”
  我说,“总不能白给你,你得还我点什么不是。”
  她嘟嘟唇,“我没钱的……”
  我弯唇,不待她说完,倾身覆上去。
  烟花消散,只剩缕缕青烟。但我心中绽放烟花,灿烂迷人眼。
  那天,我第一次吻她,她僵住了,但没躲。
  那滋味甜蜜美好,我一辈子忘不掉。
  不知过多久,我终于舍得离开,不敢离太远,在鼻尖相对的位置。她眸子亮,里头满满都是我的影子。我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哎?赛满。”我贴在她耳边,轻轻叫她名字。
  她唇上还染着水,迷蒙抬头,懵懂像只小鹿。我心软成一滩水,拇指摩挲她耳后肌肤,我们呼吸交融。我说,“感谢上苍。”
  她笑了。
  我不敢再错失机会,见她有笑容,赶紧说出盘旋我心头无数次的那句话。
  我说,“嫁给我好不好?”
  她敛住笑。
  我能感受到心脏的某个部位在一点点塌陷,连呼吸都变得费力。我不敢看她眼里神情,但又舍不得移开,祈盼着她有哪怕一点点的好的回应。
  我还捧着她的脸,依偎的姿势,站在雪光之中。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轻声问,“为什么呢?”
  我沉默好久。我在想,到底是该掩饰下去,以期待回到最初那样的关系,至少还能陪她笑闹玩耍,或者告诉她,我对她的心意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想和她继续以后的人生,哪怕起起落落,也愿护她周全。
  但这样做,我会不会失去她?
  我想,暗恋的人,真是心酸。
  她似是觉得站在这里累了,脚尖挪动着想往后退,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我心猛地一颤。我不假思索,臂搂住她腰带进怀里,用额抵住她的,呼吸急促。
  她被吓到,挣扎一下,拍着我胳膊,“谢暨,你到底怎么呀?”
  我不肯松手,紧紧环着她,我说,“我想娶你。”
  她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呢?”
  我不再迟疑,我告诉她,“因为喜欢。”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呀,赛满。”她眨眼看着我,眸里璀璨,惹人生怜。
  我叹气,低头啄吻她唇,重复着,“喜欢你,赛满。”
  她没动作,仰头任我亲昵,乖巧像只猫。她问,“喜欢,就该成亲吗?”
  我点头,含着她下唇,尽力维持镇定,但手臂还是颤抖。我闭紧眼,更用力抱住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再放手了,无论如何,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似是思索,睫毛颤颤的,很久很久后,轻声说,“好啊。”
  那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我说娶你,你说好。
  ——
  婚礼在科尔多大草原。
  那已经是两年后,战争平定,国泰民安。
  而我十八岁,已经能独当一面。她十五岁,花朵一样的年纪。
  正值春深,葱绿草原上点缀缤纷花朵,最美的景色。她穿着漂亮的服饰,不是兄嫂成亲时的那样,更显英姿飒爽,腰带束着,紧紧一条。绚烂的大红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她笑着转了个圈,问我,“好看吗?”
  我说,“不能再好看了。”
  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多么庆幸,她还有机会为我穿上一身鲜艳的红。
  只为我一人,我是她的驸马。
  兄嫂和娘从江南赶来,带着我的小侄子。赛满喜欢他,又亲又抱不肯松手,搂着他坐在喜床上,黏腻哄着他喊小婶婶。
  我心里酸溜溜,抢过谢祈还给嫂子,回头冲她说,“你若喜欢孩子,咱们生一个就是。”
  我又说,“若是嫌不够,咱们就生十个八个,组个蹴鞠队。”
  她羞红脸颊,拿着枕头扔我,“谢暨你这臭流氓!”
  我跪坐在她面前,凑近吻她红唇,“我是你夫君。”
  我哄她,“乖,叫夫君。”
  红烛摇曳,她咬唇,轻声唤出那两个字。
  那一刻,我觉得,死也值得了。
  ——
  又是一年春深。牛羊在腰高的牧草中若隐若现,我找了片平坦地界,带着她出来骑马。
  她还是老样子,勒着缰绳跑的比我要快要远,我便就在后头看着她,长发被风卷起,吹得凌乱。她不高兴了,回头冲我抱怨,“谢暨,风吹得我难受。”
  我夹紧马肚子,走到她身边,“那你便就绑起来。”
  她嫌弃我态度不好,瞪我一眼,冲我嚷,“我若是带了发绳,还要叫你做什么。”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但愈发娇蛮任性,尤其在我面前。寻衅滋事是她的爱好,把我惹得气急败坏,她便就笑开了,然后来哄我,几句好话我便就找不着北,团团转。
  以前只知道她装乖,现在倒学会了卖乖。
  不过我喜欢。
  在人前,我是稳重的右贤王,沉重自持,不苟言笑。但在她面前,还能找到以前的影子。我冲她伸出双手,挑眉笑,“你猜啊,在哪只手,猜对了我就给你。”
  她推我肩膀,轻哼,“谢暨你越来越幼稚了。”
  话虽这样讲,却也配合握住我左手,她仔细观察我神情,信誓旦旦,“就这只。”
  我笑,“猜错了怎么样?”
  “怎么会。”她洋洋得意,“我还不知道你……”
  我展开双手,把空空手心在她眼前晃晃,“我今日忘带了你的发绳。”
  她话憋在嗓子眼里,半晌,愤愤跳下马,又扯我下来。我随着她动作,被她掐着耳朵骂,也只笑着不说话。风吹过来,鼻端是她身上味道。
  我看着她眼睛,恍惚中,似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日午后,在街上,旁边是装满了白杏的车。她叉着腰站在我面前,红着脸和我吵。
  那时我们初相遇。我嫌弃她,觉得她不可理喻,再也不想看见她,虽然我也承认这个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后来,我们还是吵架,但她却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生了芽。
  我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便就不可分离。我想,她也是。
  年少时的爱恋,青涩稚嫩,小心翼翼,经历了风霜雨雪的考验,终于走至今日。
  也曾走过许多弯路,但幸好,我们的等待,没有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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