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的事实都已经发生了,我否认也没用了啊。”远坂凛一指这两人:“先不说妹妹,他召唤了和我同职业的archer,从圣杯战争的角度来说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言峰四郎轻轻挑了下眉毛,温声作了解释。
“我倒是听说过这样的例子:并不是由人类的魔术师召唤,而是大圣杯或者‘世界’自身基于某些特殊情况所召唤出来的英灵,这种先例是存在的;具体而言,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有人曾经察觉到了英灵活动的魔力波动。”
十年前?英灵?难道和切嗣那件事有关系吗?
【“我可不是谋杀者,是某种手段得来的消息,据说是那家伙好像到了某个地方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然后被一个奇怪的黑色家伙给杀掉了。”】
脑子里瞬间回忆起D曾经说过的话,卫宫陶蓦地抬起头。
……难道又是巧合吗?
年轻的神父很敏锐的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很是关心的望了过来:“怎么了,这位年轻的小姐,我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吗?”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神父。”少女扬起嘴角,一脸无辜。
“之前远坂家的家主说你们两个都召唤了英灵?那么小姐的英灵是什么职阶?圣杯战争的七个职阶之前还剩下两个,远坂家的家主已经拥有了archer的位置,还差一个,所以我出于工作要求必须要问问你,你的英灵是什么。”
卫宫陶不出声,就只是狐疑而沉默的望着他。
“够了,言峰神父。”
出乎意料,率先拦住言峰四郎的追问的是远坂凛:“这孩子并不是圣杯战争的参战者,她的英灵并不是在这里召唤的,圣杯战争和她没关系。”
“我刚刚才说过的,远坂小姐。”
言峰四郎一字一顿的说道。
“——脱离大圣杯召唤英灵是任何人类魔术师都做不到的,所以离开这里召唤英灵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守护者的先例存在,但是你和我说这样一个女孩子可以独立召唤英灵……就算我相信了,你也相信了,可你觉得其他御主会相信吗?”
远坂凛一咬牙:“可是——!”
卫宫陶无声地拽住了她的袖子,拦住了她尚未说完的话。
“我的从者是枪之英灵,有问题吗。”
“……枪之英灵,Lancer吗?很不凑巧,这正是七位御主之中的最后一个空位。”
言峰四郎面带微笑重复着她的回答,连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所以非常抱歉,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就是此次圣杯战争的第七人。”
“阿陶不是魔术师,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没理由被你们搅进去。”卫宫士郎挡在了妹妹的身前:“反正我也有从者,位置也只有七人,我来替她参加圣杯战争就好了吧?”
然而年轻的神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状似合理的提案。
“不可以哦,卫宫士郎先生。”
他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拉长尾音,配合他平稳磁性的嗓音,便显得有种莫名的微妙恶意:“你的从者是archer,同一场圣杯战争之中绝对不会出现相同职阶的两个从者;而且你的从者大概也不会同意参与圣杯战争这种相互厮杀的残酷战斗,所以就算你有心替代这位小姐的位置,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他全然不见远坂凛初次见面时印象中的温和有礼,言语之间甚至隐隐有些不容拒绝和迫不及待。
就像是非这个女孩子不可,必须要让她参战一样。
“……”
卫宫士郎攥紧了拳头。
“就是这样,这位小姐……啊,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言峰四郎走上前几步,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卫宫陶,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卫宫……陶。”
“陶……吗,不错的名字,非常不错的名字。”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少女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点愉悦而满足的表情,言峰四郎站在那里对她伸出了手,温声道:“麻烦你站到我这里来,第七位御主小姐。”
少女望了一眼自己的兄长,抿着嘴唇走到了言峰四郎的面前。
“十分抱歉,为了完成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你是我硬拉进来的御主,对于这件事,我会给予您一定程度的补偿。”
卫宫陶表情不变:“拉不拉进来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确定确认我为第七人之后,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召唤枪之英灵的人吗?”
“这一点请您放心,身为监督者,这种程度的错误是不会犯的——既然确定了你就是第七人,那么就不会出现第八个多余的。”
卫宫陶将信将疑。
“那么,现在请您把一只手伸出来给我——如果我没看错,您应该没有令咒?”
卫宫陶沉默不语,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紧张不安的兄长和另一边安静站着的远坂凛,凛轻轻叹口气,语气添了几分不悦:“刚才开始就看不懂你要做什么了,人家的哥哥可还在这里站着呢,硬拉她参加圣杯战争也就算了,现在你又要干什么?言峰四郎。”
“说的真可怕。”对方倒是不急不恼,一脸的悠然从容:“我只是要转交给她三枚令咒以及本次圣杯战争最后一位御主的位置而已——令咒是御主的代表,这对于参战者来说是常识不是嘛。”
这下子远坂凛彻底怒了:“喂!难道你还真要把这孩子拉进圣杯战争里!?别开玩笑了言峰四郎!她明明连令咒都没有不是吗?”
“你弄错了,远坂的家主,不是我要把她拉进圣杯战争里,而是她必须存在在这场圣杯战争之中。”
言峰四郎一字一顿,语气强硬。
【没关系,master,就先按照他说的做吧。绝对会好好保护你的,可别小看受到幸运庇佑的光之御子啊】灵体化的枪兵就在旁边温声安抚着,少女犹豫着,递出了自己的手。
言峰四郎满意的眯起眼睛,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抬起双手轻轻捧住了眼前纤长白皙的手掌。
“乖孩子……”
他低声呢喃着,然后缓缓倾下了身子,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嘴唇印在少女手背的白嫩肌肤上,只不过在差一点的时候,猩红色的枪|锋瞬间切过来挡在了他和少女的手背之间,只差一点就能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你这家伙……先前那么多废话忍了也就忍了,当着我的面对人家的御主干什么呢?”
蓝色的Lancer额头遏制不住的暴起青筋,那双红色的眼睛因为翻滚的怒火也显得愈发阴沉骇人,卫宫士郎也阴沉着脸,三步作两步冲上前去把卫宫陶扯到了自己身后,挡在了前面。
“看错你了,神父。”
远坂凛护崽儿似的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卫宫陶抱在怀里,盯着言峰四郎的表情像是看什么令人痛心的衣冠禽兽:“穿着神职者的装束对无知少女出手,你到底想要干嘛?”
言峰四郎沉默了一会,缓缓地叹口气。
“……只是要给她令咒而已。”
“给令咒就给令咒!干嘛动手动脚!”
言峰四郎又叹口气。
“远坂家的家主,令咒说到底是大魔术的结晶,同时也是御主专属的印记,那么转移方法,也就是另类的补魔。”
卫宫陶还是茫然状,远坂凛却瞬间面红耳赤:“……补魔!?”
言峰四郎面对着杀气腾腾的Lancer,双手举到了脑袋旁边,表情无辜:“我只是挑选了最能接受的方法,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行,我换回原来的也可以哦。”
“原来的方法?不是亲手背嘛?那是什么?”卫宫士郎一脸质疑,而言峰四郎坦坦荡荡的回答道:“不允许亲手背,就只能kiss了吧?因为补魔必须要有体液和粘膜接触,所以至少嘴唇的触碰是必须的——啊,当然还有其他更深入的方法,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介意!非常介意!!!”
除了被远坂凛迅速捂住耳朵什么都没听到的卫宫陶,其他几人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远坂凛捂住了卫宫陶的耳朵防止她被污染,咬牙切齿的看着神情自若的言峰四郎。
啊啊啊失策了……完全没料到这家伙的本质压根就没比绮礼好到哪里去,而转移令咒就等于补魔?的确令咒等同于魔力结晶没有错啦,说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言峰四郎幽幽叹息:“那么,最低程度的手背,总可以吧?”
“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打算放弃啊?敢对别人的女人出手不如老子现在在你心脏上面插个窟窿怎么样反正血也是体液的……嗯?”
冷笑着威胁言峰四郎的Lancer忽然警惕的一回头。
有杀气!
依然灵体化的黑色archer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可Lancer脸上的警惕并未退去。
恨不得把他剜肉剔骨般狠辣血腥的杀意只是眨眼间出现又迅速消失,难道是错觉吗?
“总而言之,那劳什子令咒老子的master不需要,你也不用给了,我和她之间是不需要令咒压制也不妨碍的完美关系,没有令咒也不碍事。”
言峰四郎居然也没有反驳Lancer:“阁下可当真是十足傲慢的英灵,想必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吧……没关系,如果她本人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他越过Lancer和卫宫士郎的肩头,直视着卫宫陶的眼睛,耐心的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呢?卫宫陶小姐?”
远坂凛放下捂着她耳朵手,赶在少女回答之前温声对她说道:“听着,陶,令咒这种东西只是印记,就算没有也不会妨碍你和Lancer之间的主从契约;但是作为大魔术的结晶,令咒也可以完成类似于空间转移之类的从者自身无法完成的事情;而且令咒会与其他的令咒发生反应,所以在御主相遇时会立刻察知对方的存在,但是如果是你这样被强行拉进圣杯战争的例子,只要让从者好好保护你,即使不需要令咒的帮助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凛忽然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盯着言峰四郎:“令咒如何转移姑且不说,那个第七人的契约关系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召唤出真正的第七人就打败他这才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到时候正好把这孩子从圣杯战争之中割离出去。令咒也好位置也好,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还有啊!那边当哥哥的家伙!”凛死死瞪着卫宫士郎:“你也说些什么啊?”
“诶?我吗?”
士郎指指自己,表情苦恼:“我的话,我就只是个照着老爹留下的手札自学魔术的半吊子魔术师而已,圣杯战争还是什么的我是完全不懂,不过如果阿陶必须要参战的话……只能说‘哥哥不保护妹妹可不行’,对吧?阿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也就是说最有能力左右这孩子想法的家伙反而把选择权交出去了嘛……啊,真麻烦。”
凛啧了一声。
“好吧,陶的想法是什么?接受吗?拒绝吗?呃……虽然我个人是不建议你接受那种转移令咒的方式啦。”
“啊?我吗?”
少女慢半拍似的抬起头,“我的想法?”
“没错没错,你的想法。”
“嗯……”她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露出了极为温和乖巧的笑脸:“言峰神父果然对香料很有研究呢。”
远坂凛的表情垮了:“……哈?”
而眼前的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学姐隐约的怒气,还在笑眯眯的解释道:“在门口的时候有些在意,然后刚才走进神父先生就能闻得很清楚呐,广藿香、乳香、龙脑香……唔,也许还有些其他的成分,倒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精通这种古老的调香手艺,呀~真的有些吃惊呢~”
……我问你令咒和御主的事情你这孩子瞎说啥呢!?
比起得到了牛头不对马嘴相差十万八千里回答结果直接愣在那里的凛,藏在一边的黑archer没忍住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Lancer耸耸肩膀,相当幸灾乐祸:“——就是这么回事,看起来对我家master来说,你所说的令咒的吸引力似乎还不如你的调香技术……真是抱歉呐。”
“只是一点闲暇时别人教授的小技巧,不足挂齿。”言峰四郎微微笑着:“若是不介意冒犯,我可以教你。”
“啊,不用了,这个我会的。”
卫宫陶也在笑,只不过那笑却未达眼底:“不过能否问一句,这调香的手段是谁教你的?”
“哎呀,这很重要吗?”言峰四郎歪歪头,状似不解:“难道说这小技巧哪里有问题吗?”
Lancer也不知道现在提起香料是做什么,疑惑的回头看着她:“master?”
“……不,没什么。”
卫宫陶错开话题,垂下眼伸手抓住了兄长的袖子。
“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言峰四郎露出了一点惋惜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留了。”
年轻的神父在几人头也不回走到教会门口的时候,用仿佛是在传达神谕般的口吻,对他们、或者说其中的某个人说道。
“——不过请您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在此地等候,直到您愿意回心转意的那一刻为止,在此之前绝对不会离开。”
卫宫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身着神职者装束的俊美少年安静的站在一束月光下面,正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