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见喵晕奈何
时间:2018-06-14 08:45:40

  赵秉安不是想私下靠这些东西牟利,他不傻,这些东西一面世,牵扯的各方利益太大了,就凭永安侯府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再说,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设计出来的,如果真的相信,那他也活不长了。所以这些东西不能留在手里,不仅要献还要挑一个适当的时机,还有…… 看着对面的师傅,虽然很伤人,但他还需要一个为他背书的人,而环顾一圈身边的人,只有面前这位最合适。
  邵雍当然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只是对这小王八蛋敢算计他师傅很是气愤,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叫他得逞。过了好一会,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几上的图纸,有了这个,江南的困局就可以解了吧,算了,不过就是门口多加两个内侍监罢了,反正那师徒俩也没打算放过自己,再说好处还是自家的,又没便宜外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想作什么就去做吧,遇事多问问长辈们的意见,知道你聪明,别人也不都是傻子。”
  “是,老师,徒儿记下了。”
  今日看着这弟子就嫌烦,邵雍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赵秉安知道自家师傅已经做了极大的妥协,当下也不讨嫌,长施一礼,默默离开了草庐。
  大朔咸亨十二年八月下旬,工部都水清司赵怀珺携礼部侍郎邵文熙献上新式水车制法和纺织改进技术,瞬间解江南危局,乾封帝大喜,欲授子爵,然,二人坚辞不受,直言此二物乃是执士林牛耳邵子期所得,不吝赐予,俩人不敢居功。
  乾封帝连下圣旨褒奖此浩然大德,欲请先生出山,均以草体不愈难堪大任推辞,不得已,陛下推恩两府,赵怀珺进工部左侍郎,邵文熙迁文华阁大学士。
  赵怀珺摸着刚从礼部送过来的正三品官服,不知该说什么好,外人都说自己沾了儿子的便宜,这样的好事,邵大儒都能记得分给赵府一半,可见是极为看重这个小弟子了。
  这些天,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朝自己打探,想知道安儿明年春闱是否会下场,怎么会呢,那孩子拿出图纸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他放弃这场春闱了,如今的赵府太惹人眼,不宜在这时候再出风头,只是到底是为了自己委屈了这孩子。赵怀珺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天纵奇材,想想邵大人当初那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自己心里就忍不住暗戳戳的开心。
  余光看见桌上国子监发来的通文,激荡的心情又被压下去很多。唉,大郎难道以为自己真的看不出他为什么要急着从国子监结业吗,无非是看着幼弟渐渐长成,深怕自己的资源被侵占了,才忙不迭的想从国子监出来吧,要不然这两年都学的好好的,为什么非急着要提前结业,国子监里成了婚还在的不也有一大片嘛。
  现如今自己还在,这孩子就如此急不可耐,将来自己百年难不成还要同室操戈不成。似乎是被这个可能吓着了,赵怀珺浑身抖了一下,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现如今长强幼弱,自己总的留下点东西好给安哥儿傍身。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一年的时间足以平复任何风浪,况且当初的赵府不过是捎带罢了,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热闹,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
  现在京城里茶余饭后都在讨论却是此次秋闱榜单,谁家儿郎能跃居其上。听说此次承恩公府的楚奕辉还有何阁老家的何佩成都要下场,这两位可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出身高贵,文采翩翩,气度不凡,就连蒋氏都曾经心动过,可惜何佩成的年龄和赵映姝相差太大了,只能放弃了。至于楚奕辉,听说宫中有意让他尚主,旁人自然不敢打他主意。
  这些都和赵秉安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正在草堂里被他师傅虐的死去活来。事情都过去一年了,天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子还抓着不放。啪,黑子一落,潜局猛出,赵秉安棋盘上的大片白子被尽皆斩杀,胜败已定。赵秉安第一次输棋输得这么开心,心想这回该放我走了吧。结果
  “徒儿,我看你这棋艺寸步未进,还得好好磨练,来,我们再来一盘。”现在就想脱身,你想得美。
  其实,邵雍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家这个小弟子戾气太甚,虽然平日里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那骨子里透出的冷漠隔老远他都能闻到,要一直是这副模样,自己就不用指望他去朝堂上兴风作浪了,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啊,这性子的好好磨,结果后来看着这小徒弟难得一见的愁眉苦脸的模样,自己就玩上瘾了。这年头,当老师也是需要娱乐一下,放松身心的嘛。
  赵秉安可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小白鼠,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这围棋太难宝宝真的玩不来。
 
 
第17章 家事(一)
  大朔咸亨十五年冬,关北魏仓山脉惊现成群白鹿祥瑞,南岭太守范文曾立刻调兵守卫,当日就把消息八百里急递传到了京都,乾封帝大喜,下旨恩赏海内,官府在籍良民均可以减免一层田土赋税,同时下诏,隔年改元隆宝,重开恩科。
  此时在邵家的锄香草堂内,一老一少正在对峙,“你真的要去,要知道你如今尚不到舞勺之年,大可再缓两年也不晚嘛。”年张的老者似乎是在谆谆善诱,声音传入耳中,很是诚恳。而立于厅下的年轻公子就当看不见自家师傅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躬身施礼“弟子添读圣贤书多年,而今天赐良机,想勉力下场一试。如有所得,也算是没有辱没了老师的名声。”邵雍嘴角一抽,这个徒弟真是越大越不好玩了,小时候逗逗还能偶尔炸炸毛,让自己开心一下,现在就会拿这些虚词来搪塞自己,真是无趣。不过想想这孩子家里的情况倒也没再阻拦,俯身从坐垫下面掏出几封书信,递给了旁边的弟子。
  赵秉安看着老师从屁股底下费力地拽出几封皱巴巴的书信的时候,头上青筋似乎都要压抑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恭谨的双手接过了。
  “这里其中两封是给我旧年老友的,此次你去昌平县应考,沿途路过的时候记得要上门拜会。余下几封都是给你几个师兄的,你有空就去看看那几个不争气的,还有,让他们以后少送些节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啊,真当督察院和御史台天天都闲着呢。那什么什么都尉的都在吾家门前转悠好几年了,烦不烦。”
  知道这是老师在给自己铺人脉,赵秉安心头暖暖的,也不再去计较老师时不时的抽风,他撩起下襟,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此去应试,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负老师期望。”这不是敷衍人的套话,虽然这些年邵雍的时不时的折腾他一番,但放在他身上的心血却比对自己的子侄尤甚,寒来暑往,即使是抱病在身也从不会缺席为自己授课,不为自己,就为了老师这些年的教导,这次春试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失手。邵雍看着堂下长身玉立、意气风发的小弟子,心头涌上一股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两年前自己没有同意他下场,不是对这孩子没有信心,区区一个童生试自己师徒还真不放在眼里,当时只是觉得这块美玉还没有到显现风华的时候,毕竟人心险恶,这世道怀璧其罪简直不要太多。现在想来也该放他离开了,天下之大,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从容,自己总不能一直陪着他,接下来该怎么走还得他自己来决定。
  拜别老师后,赵秉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抬起帘子再看一眼这座草堂,自己接下来要有好长时间不能回这里了,不知道下一次回来又是什么光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想想又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因为最近家里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搞得自己和大嫂一样都有些伤秋悲月了。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不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尴尬了,现在赵秉安就很尴尬。他刚踏进府门,就看到三房的小厮长财和姐姐身边的丫鬟,依稀记得是一个叫念夏的,在宅门口等着了。两人见了他好似看到了救星,念夏更胜,直接冲上来拉住了他,嚷嚷着“十少爷,您快去玉涵院看看吧,三夫人跟少奶奶又闹起来了,这回连御医都请来了,小姐在里面呢,让我们看见您或是六少爷回来赶紧请过去 。”这念夏还没说完,长财也忙不迭地来口,赵秉安只觉得耳边有一百只麻雀在聒噪,真是听的头都要炸了。“好了!我这就去看看,念夏跟着我一起回去,长财就在这里继续等六哥。不准再说话了。”赵秉安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自家姐姐怎么会挑了这样的两个人来报信。再想想待会玉涵院里的情形,头就更疼了。旁边的念夏也知道府上的十少爷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笑脸儿,但说话做事威严足得很,也就不敢再开口了,乖乖的跟在赵秉安的身后。
  要说这三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从两年前他大哥加冠授官提起。两年前,赵怀宰正式从国子监结业,因为各门学科成绩都算的上中上,侯府很容易就在户部给谋了个给事中的职位,别看才是个从七品的官职,有很多寒门学子可能忙碌一生也就做到这个位子,而那时,赵秉宰虚龄也不过才十八而已。既然已经立业,那成家也该提上日程了,蒋氏那段时间几乎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闺秀都看了个遍,抛去跟自家政见不合的,品行不佳的,姿容有碍的,最后极为艰难的挑出了两个,一个是正三品太常寺卿李建泰的嫡长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另一个则是从三品都转运使尹从林的嫡次女,身份上或许不如上一位,但蒋氏极为喜欢她,说是亭亭玉立,仪态万方,为人处事不落俗套。这两位家各有各的好,蒋氏实在为难,就派人把大儿子叫过来问问他的意见,可万万没想到这一问就把三房搅得是天翻地覆。
  据赵怀宰所说,他在国子监求学的时候深受国子监祭酒柳大人的赏识,私下里常常指点他,他也很感激,经常去柳府里请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柳大人的独女柳芊月,两人后来日久生情,现如今已经不可自拔了。蒋氏直接被这番话气得仰过去了,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在婚前自许终身,而且小小的一个国子监祭酒不过是个五品官,京城里砸块砖下来都能砸倒一大片,跟自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那个女人到底是给自家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是昏了头了不成。
  清醒过后,蒋氏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直接告诉赵秉宰乘早死了这条心,只要她活着,那个女人就休想进门。没成想平日里极为听话的大儿子这次却难得的固执,在玉涵院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蒋氏一方面对儿子这般折磨自己心疼的无以复加,一方面对那柳氏小姐更添厌恶。好不容易哄着赵怀宰先吃饭好好休养,只不过说要见一面那柳家小姐再谈这门婚事。结果那天不到晌午赵秉安就看到蒋氏气冲冲的回了府,一回来就让人叫了太医。这柳芊月不是不好,可她跟蒋氏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也不知这柳大人是如何教养的,明明去探查的嬷嬷回来禀报说是世籍山东的,可那一身弱柳扶风的气质倒是像从江南出来的,蒋氏一看那病歪歪的模样心里就不满意,碍于儿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问了几句,结果每想到居然爆了个大料,这柳氏,她居然是庶出,只是养在嫡母名下而已,蒋氏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刻钟也不愿意多待,带着下人就气冲冲的走了。
  回来后直接坐到赵秉宰的床前,只一句话,这婚事不成,你要其他什么样的娘都给你找来,就这柳氏死也不成。赵秉宰什么话也没说,蒋氏只当他是一时糊涂现如今知道错了不好意思开口,又好生开导了他几句就回去了,还得和老爷商量一下到底去哪家下聘呢,去晚了,好姑娘都被人抢走了。结果第二天,下人们就来通报,说六少爷既不洗漱也不说话,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下人们早晨送进去的饭菜一口也没动过。蒋氏当时就从椅子上崴了下去,嬷嬷赶紧扶起来,吃了两颗暖心丸才疾步赶过去,赶到时老夫人也已经在了,看到蒋氏进来就破口大骂,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他要娶就给他娶回来就是了,难不成真要逼死孩子不成。蒋氏还能说什么呢,哭着应了是。
  后来,大哥如愿以偿的娶了美娇娘。按照话本故事的结局到这里就应该完结了,可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啊,蒋氏因为这桩婚事即丢了面子又没了里子,如何能放过柳氏,以前你和我没关系,我奈何不了你,现在吗,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要如何收拾你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自此,三房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蒋氏天天叫柳氏立规矩,赵秉宰再心疼媳妇在这种事上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柳氏那身体能坚持多久,没两天就晕过去了。蒋氏这个气啊,自己当年天天立规矩也没见晕过一回,这柳氏不会是故意的吧,越想越可能,更加不待见柳氏了。这次又是这样,蒋氏觉得自家儿子都成婚两年了,至今也没个子嗣,就在柳氏来请安的时候给了她两个丫头让她带回去,她也没客气,直言是给儿子做妾的,柳氏这两天身体一直不舒服,精神从早上就恍惚着,好不容易坚持着来给婆婆请安,哪成想遇到这档子事,当场就晕过去了,正堂里立时就乱成一锅粥了。
  赵秉安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朝外走的太医,询问过后才知道是大嫂怀孕了,只不过胎气有些不稳,要好好调养。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太医,赵秉安就抬步跨进了正堂。刚进去,就听见几个小丫鬟的哭声,间杂着不难听出的怨愤,这让赵秉安素来平和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8章 家事(二)
  赵秉安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后宅里这些个手段纵使不精通,他也了解几分。蒋氏的脾气他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火气上来了也就是把柳氏叫过来在旁边数落一番,平常说是立规矩,也就是让她在一旁站着,差事都有下人们呢,哪就真的用得上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服侍了,没得丢了自己富贵人家的体统。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院里的丫鬟在闹什么,他刚才没瞎也没聋,那哭声从他踏进这院子才开始的,这是想挑起谁的怜惜,又想在谁心底埋下不满。呵,以往还真是小瞧了这位大嫂。
  这下,赵秉安也不急了,既然有人想唱戏,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听听。柳氏身边的小丫鬟佩儿瞧见回来的不是自己的男主人,面上有些尴尬,刚才自己没来的急看清院外的人影,只听见脚步声就赶紧按梅红姐姐教的,哭喊出声,务必让人知道自家少奶奶的委屈还有三夫人的蛮横不讲理,这会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十少爷,心里突然有些发怵。
  蒋氏一看小儿子回来了,那丢了的主心骨似乎又回来了一半,赶紧走过去拽着儿子的袖子。
  “安儿,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了,我就是,就是看你大哥膝下空凉,想着送两个丫头过去帮忙伺候,我没说她,你信我。”
  瞧着蒋氏慌张的神色,赵秉安心底对柳氏也起了一丝不满,再怎么说,我娘亲也是你婆婆,哪有媳妇算计婆婆的道理。赵秉安眼神示意了一下姐姐,赵映姝秒懂,咬牙切齿地望了里屋一眼,赶紧把娘亲搀到软塌上。
  现在还是腊月天,因为太医嘱咐又开着门窗,蒋氏的手摸上去冰凉冰凉的,赵秉安赶紧把自己的护套拿下来给她带上。
  “你们都是死的吗,夫人都冻成这样了,披风呢,护手呢,都干站着等少爷我请你们吗”
  赵秉安素来脾气很好,这次真的是被气很了,蒋氏的身体自入冬以来就有点毛病,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调养的好些了,现在哪能经得起这般寒霜,明明自己都特意嘱咐这些下人了,可哪一个听进心里去了。哎,冯嬷嬷被孙子接回家荣养去了,采薇几个能干的大丫鬟不是配了府里的管事就是放出去嫁人了,现在蒋氏身边的得用的人都没有几个。要是以前这些哪用自己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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