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你当嫂子这些年,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几次借钱不都是我妈吐的口?结果你这样说人家弟弟,这样说人家娘家?
再说我就不明白了,我妈连你都帮了,人家亲妈治病不是很正常?还把你给纳闷坏了。
我告诉你,我姥姥治病别说去首都,就是跑国外去,我愿意,我爸愿意,有钱难买我们家人乐意。
关你啥事儿?花你家钱啦?在县里的手够到市里来了,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江源芳握着话筒都不敢置信了,这是江男吗?换芯子了吧!
“你跟谁俩这么说话呢?啊?我是你姑。
你说花谁家钱啦?我们老江家的!
你妈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你姥姥家又不是没儿子,凭啥让你爸一个当姑爷的掏?去首都,那得花多少?啥金贵命啊往里那么砸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江男烦了:
“咋刮也刮不到你家,有剩不会白给你一分,没剩也借不到你家门口,不用你操心。
啊,我现在才弄明白,难怪我爷我奶有病啥的,你一毛不拔,都是我爸掏,就因为你有这思想呗?琢磨有儿子呢,你可别把我妈想的跟你似的那么没良心。
我更用不起你来给我来做饭,我怕看见你心堵也不用吃饭了,我还得要找我爸问问,我爷奶生仨,是不是等以后爷爷有事不能再大包大揽了,要不然家风不对!瞧我姑那样!”
啪嗒,挂掉,江男去厨房收拾早上没刷的饭碗去了,电话怎么响也不接,反正她有手机。
江男倒是消停了,遭罪的是江源达。
江源达送走了岳父岳母,一看苏玉芹,寻思不能给这娘们扔家瞎琢磨,建议道:“咱家春装到了不少,我抓紧时间还得给专营店送两趟,要不然过两天咱们就走了,等回来就得乱套,你今天负责点货,你再接接下面批发商电话,看着点儿地下城。”
说完,江源达刚要掏手机打给家里,告诉女儿一声,也想嘱咐开学啦,看两眼书,结果还没播过去呢,他妹妹电话进来了。
江源芳一听到她哥那声“喂”,她就开始哭啊,自己说的那些没怎么学,倒把江男怼她的都学一遍,还问江源达:
“那男男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嫂子教的?她背后教孩子啥啦?让男男对我这个亲姑姑嗷嗷的。
还有,哥,我不是寻思咱爹马上要过生日?我真生气你眼里只有你老丈人,咱爹六十六啦,六六大办,完了你走,啥了不得的病?就差那么两天?我嫂子给你们爷俩灌啥迷糊汤啦?”
江源达很尴尬,他就怕苏玉芹坐旁边听见啥:
“别哭了,那啥,我开车呢,我这忙的,你嫂子都跟着呢,忙不开。行了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就骂男男,啊?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第一百零二章 身大力不亏
江源达挂了妹妹电话,心话儿了:男男还用谁教吗?苏玉芹要有那两下子还妥了呢。别说跟姑姑嗷嗷的掐架,就是跟他这个亲爹,那不也瞪个眼珠子干架?再大劲儿了,人家就给你往地上一躺,她不仅气你,还吓你。
他姑娘,已经不是从前他姑娘了,就是他媳妇也?
江源达侧眸看了看苏玉芹,把电话往前一递:
“你告诉男男一声,说你不回去了,让她消停地吧,赶紧看两眼书,你说她她能听,以前我怕闺女心理压力重,现在啊,我看她啥也不怕,要上天。”
“你妹妹刚才说男男啥?我怎么听让骂孩子呢?”
“没啥。这不男男嘛,说不用她姑来做饭,要在学校吃食堂,源芳不高兴了,我说要回家骂男男不知道好歹。
要不然我这唠啥呢?那你就得告诉告诉男男,别心里没数,别以为咱们走没人管她。
我可是给她找人插班进去的,不为我这个老子面子,也得为她孙大爷寻思寻思吧。要不然人家一说,就老孙你给转校那孩子,学习啥也不是,多磕碜?”
苏玉芹拧眉,你说就让打个电话,完了这人废话一箩筐,要不然就你打?你直接说得了呗,跟她这啰嗦什么玩意儿,不是好气儿抢过电话按号码。
叮铃铃,叮铃铃……
江男就跟没听着似的,她不仅将饭碗锅都刷了,她还戴着胶皮手套蘸着小苏打擦操作台,在厨房里大声唱道:
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
早就习惯一个人,少人关心少人问,就算无人为我付青春,至少我还保留一份真。
人的遭罪本不同,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
嘿呦嘿嘿嘿黝嘿,管那山高水也深?
嘿呦嘿嘿嘿黝嘿,也不能阻挡我奔前程!
嘿呦、嘿嘿,是任子滔来的电话了吧?
江男把胶皮手套摘掉,跑屋里接手机,苏玉芹刚嘱咐完闺女在家好好学习,她就嗯嗯嗯挂断,答应的可好了,然后穿棉袄,换裤子。
没一会儿,江家的安全门就哐的一声关上了。
江源达和苏玉芹到了地下城,两口子也陷进了忙碌当中,更是没人骂江男啊,可有人受不了啦。
江源芳从来没想到过,一向囔囔不喘的侄女,敢有一天这么顶撞她?
越是心里震惊,越是突然前后反差太大,越是受不了。
她只要一想到侄女说吃她做的饭恶心,要杵鼓她和她哥关系,还骂她一毛不拔,是没良心的女儿,说家里有剩钱也不会白给她一毛,家里揭不开锅了更不会要饭到她家门口,就整个人不好了。
更不用提江男那句:有钱难买我们乐意,就爱给姥姥家人花,管着吗?
江源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气的手都抖,她又打到弟弟江源景店里去了。
接电话的是念初一的侄子江浩,那江源芳也没有好气儿道:“让你爸接电话。”
江源景在他姐哒哒哒一连串的告状声中,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姐,哪个男男?”他能不意外吗?不可能啊,不敢想。
结果这句话就跟点着了江源芳了似的,扯脖子对电话喊道:“我跟你说半天儿,你聋啊?你说哪个男男?大哥家孩子,那男男现在就是个白眼狼、兔崽子、毛驴子,为她姥姥家,为她妈,那家伙跟我干的啊,嗷嗷奔我使劲,啥狠说啥,个傻狍子、个小犊子,给我气的!”
骂到这,电话都清晰的传出江源芳哭的擤大鼻涕声,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东北九大“神兽”,她一连气儿骂江男骂了五个,可想而知得在那面疯成啥样了。
“姐,你别生气,你?那你没跟大哥说说啊?这孩子得管啊,又不是小孩儿,大姑娘了,咋这么没礼貌?”
“大哥说了,回家就骂她,可不得管?我看大哥也是缺孩子缺怕了,这要是我家孙雨,一大嘴巴子就扇过去,我让她敢顶撞长辈儿,欠揍!”
江源景马上附和,也是想让他姐消消气道:“是,打小男男就不如小雨,我早看出来了。姐,你别那啥,跟个孩子犯不上,咱不得看哥的面子吗?咋回事儿我听懂了,等我这就打电话说说那孩子,我再问问大哥,到底给大嫂娘家得花多少钱吶?啊?完了我给你回话哈。”
然后江源芳给弟弟打完还不过瘾,还班也不上了,跑到亲老姨家炕头,接着诉说她的委屈。
弄的江男的姨奶奶家,只仨俩点儿,什么表伯伯表叔叔表姑姑,都知道江源达现在那闺女学的不咋地了,跟以前不一样了,换学校花老多钱还学习一般,城里人的毛病全学来了,瞧不起在县里的姑姑什么的。
更都知道江源达的亲爹是由妹妹弟弟照顾,给老爹往弟弟那一扔,倒要把老丈人一家带大首都去。
所以,重生的小蝴蝶扇动,化学反应先在这体现了:
上一世,江男是从老实巴交的孩子,到通过尽十年时间成为市里最热闹一档节目知名主播,县里一提都说认识她家人,她的人设是这样的,而现在成了啥也不是还没礼貌的孩子。
上一世,也没有苗翠花被事先查出心脏病的事儿,没咋搭大钱儿,江源达一直是县里这些父老乡亲眼中的大孝子,他的人设是这样的,而现在成了眼里只有老丈人家,怕媳妇且管不好孩子。
而更大的蝴蝶效应是,江源景没想到,一向说一不二的哥哥居然告诉他:“教育男男?我管不了我闺女,我这忙着搬货呢,手上都是灰,你要再给我胡搅搅,来,我给你男男手机号,你打给她吧。”
江男此时人在哪呢?人力车,俗称倒骑驴上。
老大爷蹬车蹬的热火朝天的,使劲全力给自个儿加油,因为车上不仅有大半车煤,还有个胖姑娘,还好的是,能一路听八卦。
江男戴着她妈的毛线手套,手握电话:
“咋的?老叔,找茬呢?我用手机没花你钱啊?啊,我明白了,为我姑出气?你又开始教我来了?
嗳我就纳闷了,我爸我妈都没说我啥呢,要嫉妒上面还有我爷爷,你们这都因为点儿什么啊?
我说我姑哪句话说错了,少给我妈添堵,我看谁敢质问我妈一句凭啥的!凭的是花我自己家钱!
你们才是凭啥?自己家孩子管明白了吗?把你们闲的!”
江男按断跳下车:“奶奶?”
哑婆婆惊讶。
“奶奶,过两天停暖气儿了,我上回来看你仓房没有多少煤了,给你买半车煤,到时候把炕烧暖和的,开春最容易感冒。”
然后江男就开始拿铁锹干活,往院里倒动的时候,鼻眼里都是黑煤灰,可她却冲哑婆婆笑的十分开心。
哑婆婆翘大拇指,她在写字板上是这么夸江男的:好孩子,真是身大力不亏。
第一百零三章 大家长出头
“嗳?老太太,这不是还有几个呢嘛?”
“就是,你咋不卖啦?”
哑婆婆就笑着收摊,一副你们说破大天我也不卖的架势,抱着筐,关掉大喇叭,进院关大门。
剩这些个,她还得给孙女吃呢。
江男在厨房的洗脸盆前,洗的那个投入,边洗耳朵鼻子,边“噗噗”的发出吹水声,洗差不多拿过毛巾擦脸时,地上已经被她扑落的满哪都是水。
哑婆婆此时蹲在炉子前,正用铲刀舀出点儿汤汁,伸舌头尝尝咸淡,大铁锅里是满满登登的排骨,她又用筷子扎了扎,这才将粉条放进锅里,排骨炖粉条。
江男用小手指抠耳朵眼里的水:“奶奶,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惹了点儿小祸。”
哑婆婆立刻停下撕茄子的动作,望过去。
“你不用担心,就是花了很多钱,弄回去十二台电脑,电脑就是比我这个手机大很多很多,就这种产品,挺贵的。
现在问题是,我也不敢弄家去,给它们放在我好朋友那里了,可那东西太占地方,给人家堆的估计都没有下脚地儿了。
要是搬这隔壁,我还心里犯膈应,啥时候拆迁啥时候我才能进那屋,所以我想……”
哑婆婆连忙指指她家,可她着急的是?拿过挂在碗架子的写字板就写。
“当然是花我爸的钱啦,他不知道,偷摸的”,随之江男又大大咧咧一摆手:
“没事儿,奶奶,您就别问多少钱了,你补不上的,没意义。您也别纠结过程,你看疗效,我敢保证三个月四个月后,准能挣到钱,难道您也不信我了?那我可真伤心。”
哑婆婆叹气,到底是多大个窟窿啊?她有钱,问还不说。
看着江男那张水灵灵刚洗过的小胖脸儿,哑婆婆又在写字板上嘱咐了一堆,江男凑过去一看,上面写道:
“要是被发现了,赶紧跑,别在家和你爸顶牛干仗,犟嘴的越多,挨揍的可能性越大,你跑我这来,躲几个小时也好,一般这时候他们就能平静了。”
江男笑了,笑的没心没肺的:“我要是躲你这一宿,他都得报案,急死他,女孩子就这点好。”
写字板上很赞同道:“对,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到时候都敌不过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奶奶,那我给朋友打电话,让他把电脑都拉过来啦?”
哑婆婆点头,怕等会儿又忘了,跑屋里先找出一串家门钥匙递给江男,这才回厨房接着做软炸里脊、酱扒茄子。
过了一宿时间的任子滔,他现在已经情绪稳定了,稳定到坐在交易所里,怀揣十万块正看着连续几期的人民日报。
这些报纸是他捡的,刚才坐他旁边那个中年男人,现在进经理室买股票了,就是那人随手放座位上的。
任子滔越看越投入,他又抬眼看向经理室方向,能进那里单独被接待的,应该也是大数额。
现在的情况貌似成了,散户们都不动手,甚至希望赶紧逃出来,而“二傻子”选手却是要么不买,要买就是一大笔钱。
就在任子滔琢磨这些的时候,江男的电话打进来了。
江男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以为好哥哥怎么也得聒噪一番,牢骚一些昨天刚弄楼上收拾好,今天你又让我给搬下来运走,玩呢?
结果任子滔很平静的嗯了一声后说:“是十三台,地址发短信上,三点前到。”
说完就挂断,任子滔站起身,这回步伐坚定地敲开了办公室门:“朱经理。”
“呦,任先生,您坐您坐,稍等我一下哈,小张?给任先生拿可乐。”
……
当搬家公司的半截货车开进十四道街,尤其是跳下两个工人一趟又一趟的往屋里搬东西,还喊着口号慢点儿轻点儿时,引来跟前儿很多邻居的驻足,还有现听到动静特意跑出来看热闹的。
电脑箱上面都蒙着破布、床单子。
任子滔在车下指挥。
江男在屋里接应摆哪。
哑婆婆是手里拿着个写字板,一脸笑容,谁问她,她就一亮板,上面写着:孙女来了。
别人再多问几句,你哪来的孙女,她就笑,也不吱声,还时不时眼神审视般扫几眼旁边的任子滔。
……
当一个个扣着的小盆掀开时,酱扒茄子、排骨粉条、软炸里脊的香味儿扑鼻。
任子滔拿起一个大饼子咬了一大口,笑看身边的江男在和哑婆婆说话,心里想着:
男男,原来你好厉害。
刚刚我在花出十万块那一刻,手有些抖,而你没有,原来这也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