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昭帝去看了云贵妃如何 ,就说叶府里,张氏偷偷安排好烟云去往农庄后,就仔细的梳妆打扮一番前往裕亲王府和白王妃商讨起婚事来了。
而叶长青这边也收到了前往翰林院任修撰的旨意,因此今日就是第一次去上班点卯的日子,翰林院这个地方有一世叶长青直接是待了一辈子的,因此特别熟悉,他刚进去也没有啥事,主要就是熟悉同僚、熟悉书籍了。
于是当夕阳渐渐落下的时候,在翰林院里面看了一天书的叶长青,才刚踏出门外,连马都没上,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李阁老家的李松照给逮住了。
“你找我有何事?”叶长青一脸懵圈的看着面前这个亲亲热热和他哥俩好的李松照,只觉得毛骨有点发软,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原身就是被他和云如深给害得。
“状元郎,走,我们去喝茶,慢慢谈。”李松照笑呵呵道。
叶长青眼睛一眯,打量着这个自来熟的李松照,他记得会试那时候见他,他还是冷着一副冰块脸的,如今有点不一样了。
“好啊,刚好我知道有一家茶楼不错,不如我们去喝一杯。”正好叶长青也想去找他,于是就悠悠的道。
傍晚的长安街上有一股安宁的味道,叶长青出了茶楼就上了马,他抬眼看了看天边还残留的那一丝螃蟹青,握了握手里的玉瓶,勒紧缰绳“驾”的一声就回到了府。
叶二老爷的马车也正好停在了府门前,叶长青今日心情不错,抬腿就下了马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去帮叶二老爷掀车帘子。
“二叔,小心点。”叶长青殷勤道。
谁知道叶二老爷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冰冷冷的声音就道:
“来书房吧。”
两人就沉默无语往书房走着,叶二老爷身上的气场太强大,叶长青也不敢多说。
终于到了书房,来福关上门后,叶二老爷才重重的往凳子上一坐,猛地灌了一口茶,就将在朝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长青。
听闻叶二老爷的复述之后,叶长青也收起了心事,冷笑了一声:
“公报私仇,亏他们程家这样不要脸的人才说的出口,程家有没有下手,不是他们自己说的算。”说完,叶长青就把李松照交给他那一瓶药交给了叶二老爷。
“这是什么?”叶二老爷疑惑道。
“李家给的,当初长源坠马就是因为马匹事先服用了这种药,而这种秘药只有程家才有。”
“真的是他们?”
“未必,这药虽然只有程家有,但也不能保证云家没有。”
“哼,他们两家是肯定都脱不开关系的,现在既然没有其它证据来指正云家,那就先把程家搞下来,姓程的不是说我公报私仇么?那就明天金銮殿上再见。”叶二老爷冷声说道。
“程家做出这样断人子孙的事情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希望二叔明早能旗开得胜,再过几天江南的消息也来了,程家是怎么也跑不脱的,说不定还能咬云家一口。”叶长青道。
叶二老爷就点点头道:“希望江南那边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第147章 病秧子33
叶长青出了书房的时候, 眼光还扫了扫,貌似没有发现烟云的影子,他有点奇怪,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换下朝服之后, 穿了一身素白道袍去张氏的院子,准备用晚膳。
而张氏也是刚从裕亲王府回来, 才收拾妥当,她今日与白王妃相谈甚欢, 于是这会儿心情还好的很, 看见叶长青进来就一脸欢喜的道:
“白王妃对我们给的聘礼很满意,问我们打算定什么日子?”
“王妃娘娘的意思呢?”叶长青怕王妃想多留白微微几年。
“王妃娘娘说, 既然是圣上赐婚,早点也无妨, 只是再过半年郡主才及笄, 我估摸着王妃的意思是想等到郡主及笄就可以了, 我们这边就按照半年后的日子定几个让王妃挑, 应该就差不多了。”张氏道。
“好, 等我改明儿见到了郡主,也问问她的意思。”
“你这真是臊的没皮的,哪有人这种事去问小姑娘的,郡主脸皮薄, 你莫吓到她了。”张氏道。
“娘, 你放心, 我有分寸,不会吓到她的。”叶长青好脾气的道。
张氏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看着他终于也知道护着自己的媳妇了,虽然有一点点的吃味,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儿子如今事业顺心,马上又要娶妻生子了,这都是好事,是大事,她该高兴的。
“今日第一天去翰林院当值,可还习惯?”张氏转换了话题,担心的问道。
叶长青笑了笑,简直不能太轻松好吗,他现在贵为裕亲王的准女婿,还是皇帝亲自赐婚的,那就是已经在皇帝那里挂过号了,而且还是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不谈家世背景,大家都已经十分仰慕他的才学,说起话来都是十分礼貌和谦恭,就连上级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有什么不当而得罪了他的,所以叶长青在翰林院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娘,我好着呢,上衙第一天二叔就找我谈了一夜的话,我都记住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好,好,官场的事我不懂,留着你二叔去操心,我就把你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张氏笑笑道。
“嗯,只是我今儿刚从二叔的书房回来,怎么不见烟云了?”
张氏犹豫了半瞬,还是实话实说道:“烟云怀了身子,被我送到庄子里。”
叶长青有点被噎住了,他还以为叶二老爷对烟云的新鲜劲过了,就把人给弄走了,却没想到是怀孕了被他给偷偷保护起来了。
这果然老男人爱上小姑娘就像房子着火了一样,是这样奋不顾身的不计后果吗?
“这是二叔的意思?”叶长青问道。
张氏见叶长青的神色不是很好,只有闷闷的“嗯”了一声道:
“烟云在这府里生,总要闹出许多事来的,还不如去外面生,等到孩子都生下来了,任它有再多的阻力,都成了无计可施的,你二叔也会好办很多。”
“娘,二叔说在哪里生就在哪里生,这都是二房的事,这事你不该插手啊,本来烟云就是你送过去的,如今生产还是你准备的,而且还在你的地方,我怕等孩子生出来后,有麻烦的不是二叔,而是你啊!”叶长青的眉毛都挤成了一个川,很是担忧的说道。
“儿啊,这事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料到你二叔竟然会这样选择,劝也劝了却没有用,我当初送人过去的时候就错了,也不差这一步了。”张氏一脸自责,无奈的说道。
叶长青见她这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张氏也只有暂时放下这件事了,两人用过晚饭之后,叶长青正陪她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去病就送了一封信过来。
叶长青接过来看了看,入目便是几个熟悉的字迹“大哥亲启”,这是他在梅州教叶长帅写的字,没想到这小子去了辽东之后这么久才第一次寄信回来,害他还为他担心了很久。
他匆匆打开看了看,信很短只有一页的纸,叶长青却看了几遍,直到确定没有漏掉一丝信息后,嘴角才露出了满意的弧度。
“谁写的信这么开心?”张氏奇道。
“哈哈,你猜?”叶长青有意调节张氏郁闷的情绪道。
“我猜不到。”张氏又兴致缺缺的道,只是话音刚落,又瞬间提高了嗓子一脸八卦道:“难道是小郡主写来的?”
叶长青:现在才明白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是什么滋味,他暗暗嘀咕一声:“是她写来的就好了。”
“你说什么?”张氏没听清。
“呃,我是说你提醒了我,我等下回去就写封信给她。”
张氏:“看你这出息的呃,这才不过三天没见呢,就要书信传情了?”
张氏酸酸的语调再加上上瞥的眼睛,看得叶长青有点脸红,轻轻咳嗽一声就道:
“是长帅写回来的信。”
“什么?”张氏正端茶杯的手就是一顿:“那小子失踪这么久终于知道给家里寄封信了,真是跟她那个鼠目寸光的娘一样,一点小事就受不住,非要离家出走,那时你爹只不过随口一提,他还真以为就凭他可以娶到李姑娘的,这一走就那么多年的,可还想到要回来,你看他回来,老太太不要把他的脚打断。”张氏喋喋不休的道。
“长帅暂时不会回来的?他现在是辽东军的参将了。”叶长青悠悠的道。
张氏却不信:“你别听他吹,这小子在府里就惯常会说大话的,辽东军的主帅可是以军纪森严出了名的定国公,谁不知道辽东军的升迁都是靠拳头一步步打出来的,那小子瘦的跟毛猴似的,有这个本事?”
叶长青只有道:“在梅州的时候我请了师傅教他两年武学,又将他送到了辽东军,这都快三年了,他升到这个职位也是应当了。”
叶长青话音刚落,张氏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
“儿子啊,你曾经不是最讨厌他的吗?你不记得你小时候他姨娘对我们做过什么了?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张氏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
“娘,柳姨娘的事和长帅无关,长帅再怎么说身上也流着我们叶家的血,继承了我们叶家的气概,他是一块璞玉,应该站出来为我们叶家争得一份荣光,而不是跟着一群妇人扼杀在摇篮里面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叶家将会因他而骄傲的。”
“罢了罢了,看来小时候的事你是都忘了,忘了也好,长帅若争气是个好的,我也巴不得他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我百年之后也能走得放心。”张氏的声音突然就凉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理解儿子是一回事,但是心里意难平又是一回事了。
四辈子加起来活了几百年的叶长青,早已见惯了生死,然而当听到张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娘,我想你好好的看着我儿孙满堂,让你享天伦之乐。”
张氏看着眼前一片绿的发油的葡萄叶,一恍惚就落下了泪来。
那一夜,叶长青陪着张氏说了很多话,他们就像是两个老人似的很自然的谈到了生老病死,谈到百年之后。
第二天叶长青就顶着个熊猫眼去上衙了,只是今日他照常走进藏书阁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熟人,程家的那个族孙正在里面翻看一本《地藏经》。
这个程鱿鱼殿试的时候不是才考了个二甲末尾吗,他是如何通过庶吉士层层选拔进了翰林院的?
叶长青眯了眯眼,程家真是好能耐,如今竟然连翰林院都能插上手了,他缩了缩视线再次看向他手中的书,这个程鱿鱼倒是个聪明,入职第一天就开始办起私事来了,整个大夏朝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喜欢的佛经就是《地藏经》了,而再过半月就是万寿节了,他这是想着点子要投圣上的喜好了。
然而叶长青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程家是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算好了,可他们却忘了他们作过的孽有一天是会遭到反噬的,如今叶家逮到了翻身的机会又岂会轻轻松松的放过他们,且看着今日早朝之后,叶二老爷参了他毒害叶长源的事情后,这个程鱿鱼还能好好在翰林院待着?
叶长青思索的片刻,程鱿鱼就发现了他。
“叶贤弟也来看书?”程鱿鱼很是随意的问道。
“贤弟?”叶长青就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他如今可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了,比程鱿鱼这个编修可是大了两个级别,他不尊称一声大人,而是仍然按照之前的称呼“贤弟”,这态度就十分不对劲了。
“你是今日刚入职的编修?”叶长青抬高了视线由上至下俯视他,一副领导的派头道。
“是的,不及贤弟早来了一日。”程鱿鱼是仍然没有要改的意思了。
叶长青觉得他都专门加深了“编修”的音调,他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在官场上还是要以官职相称的,而不是瞎叫,程家没有笨人,堂堂大男人却是一个个长的七窍玲珑心,阴谋诡计使的如火纯清,岂会听不懂他简单的暗示。
“那么,你该尊称为我一声叶大人?”叶长青冷了声道。
“若是我不呢?”
“那我怕你明日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叶长青阴恻恻的笑意,还有那玩味的语气,程鱿鱼直觉认为叶长青设了什么陷进在等他,可是他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就像当年在裕亲王府的花宴上,他就是稀里糊涂的着了也的道,至今还被一些文人议论,被李家的那个疯婆子追赶。
叶长青可恶的嘴脸渐渐在他眼前放大,气得他热血上涌,一激动就上前抓住了叶长青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晕倒故意陷害我的事,我警告你让李家那个疯婆子离我远点,否则你们两个我一个也不放过。”
此时时间还早,藏书阁里只有他们二人,程鱿鱼便肆无忌惮的卸下来身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阴狠的真实面目,他双目赤红,嘴唇青紫,像是一条恶毒的毒蛇。
“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害长源的事?真是好笑,害了长源这个案首又怎么样呢,到最后你还不是只考了个二甲的末尾。”叶长青反唇相讥。
“不可能,你胡说,不是我干的。”程鱿鱼的神色显然有一点慌张。
“那是谁?”
“我不知道。”程鱿鱼刚说完就立马意识到了叶长青的用意,又狠狠的说道:“你放屁,你想套我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害叶长源,是他自己命不好。”
太阳始攀过了翰林院高高的围墙,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叶长青原本愤怒的心却赫然开朗,摔手就退后一步,看向远处向他们走过来的官兵,慢了慢调道:
“呃,你很快也要命不好了。”
只见叶长青的话音刚落,程鱿鱼就被两个大兵押了下去,还边走边喊道:“我是圣上亲封的进士老爷,你们两个粗鄙的贱民凭什么抓我?”
两个大兵被程鱿鱼出言侮辱了,却并不担心,而是反手就将怀里揣着的擦汗的毛巾,塞进了他张大的嘴巴里。
程犹豫被满嘴的腥臭味熏得根本发不出声来,只有痛苦的“呜呜”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