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荔箫
时间:2018-06-14 10:07:15

  好吧,除了惜才以外,也还有点别的原因。主要是老师最近太愁苦了,为了太子的事儿一筹莫展,他想若把老师交待的这差事办妥了,老师大概多少会高兴一些。
  唉,太子……
  张子适现下想起这俩字都禁不住叹气。若这混账不是太子,他一定纠集十个八个同学,把人堵在巷子口揍上一顿。
  过了会儿,里面的骂声停了。张子适纠结起了是再敲门试试,还是先回去过两日再来?一抬头,却遥遥看见有几个宦官打扮的人正往这边走。
  他垂头丧气的也懒得动,那几个宦官到了跟前也没理他,为首的那个上前敲门。
  门内的顾玉山其实也还没走,正踱着步子消气儿呢,一听敲门声又起,顿时再度大骂:“你能不能让老夫清净一会儿?!”
  张子适便听得身后说:“顾先生,我是傅茂川,您还记得我吧?陛下有事,想请您赶紧进宫一趟,您今日可方便?”
  很快,府门吱呀一声开了。顾玉山穿着一袭粗布衣裳,脚上还踩着草鞋,头发蓬乱着,一点不像个传说中的大儒。
  见着张子适他就又来了气:“你赶紧滚,我这儿有事要进宫,你别跟这儿戳着!”
  张子适负气地翻了一记白眼,心说我又没拦着您进宫,您走您的呗。
  接着便见顾玉山提步就走,傅茂川直是一惊,赶忙又拦他:“顾先生?顾先生!”
  顾玉山驻足:“怎么了?”
  “您这……”傅茂川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遍,“您不换身衣服?”
  顾玉山张口就道:“陛下是要见我,还是要见我的衣服?”
  傅茂川被呛得没词儿,只得陪着笑把他往外请了。张子适目送着他们到巷子口上马车,叹着气啧了声嘴。
  ——罢了,顾先生对傅茂川这御前大监都这态度,他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张子适自顾自地站起身,摇了摇头,提步走了。
  宫中,顾玉山进殿见完礼刚落座,就听陛下说要给他指个学生。他好悬没昏过去,心下揶揄说我这是流年不利吗?命犯读书人?怎么谁都要给我指学生?
  不过他倒没像呛张子适那样强硬地去驳陛下,他忍住了火气,询问说:“请问陛下想让臣教谁?”
  如果是太子,他就一头磕死在旁边的柱子上!
  结果皇帝说:“勤敏侯,谢迟。”
  “……”顾玉山僵住,神色无法不变得十分复杂。
 
 
第52章 
  勤敏侯府,谢迟逐渐退烧后,就开始看书了。低烧反复他不是很在意,但如果总拖着不读书,多拖几天就会被别人甩开一大截。
  至于叶蝉,依旧总被他赖着,不得不常到书房陪陪他。这回他这么一病,她真是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生病的时候着实很脆弱很黏人啊!
  不过对此她也挺高兴。平日里,总是他像个大哥哥一样宠着她,偶尔这么反过来,让她宠他一把也不错。只要不聊床上的事,他俩之间就没什么隔阂。
  又过了三两天,叶蝉发现正院里的状况似乎得到了显而易见的改善,终于把自己做的那些安排竹筒倒豆子般地都跟谢迟说了!
  ——她有意憋了好几天,怕自己吹嘘之后发现没奏效被他笑话。现下奏了效,她不免说得兴高采烈,谢迟一边喝着碗杏仁酪一边笑着听。
  杏仁酪是以南杏仁磨粉调制,掺少量糯米粉,和鲜牛乳一道煮沸、烹熟,制好后再加些许砂糖即可。喝起来杏仁的香味极为浓郁,说是满口喷香一点都不为过。
  谢迟觉得叶蝉会喜欢这个,就叫刘双领去给她盛一碗来,然而刘双领刚应下,就被叶蝉拦了:“我不喝!”她斩钉截铁道,“太热了。”
  这都五月中旬了,天气真是热的厉害,杏仁酪又是热的才好喝。他近来是因生着病不敢吃冷食才拿这个解闷,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天气喝热的东西。
  谢迟穿着一身凉爽的中衣裤,闲散地歪在罗汉床上。听她喊太热也不在意,兀自又抿了口杏仁酪,道:“那你不渴吗?一个劲儿地说个没完。”
  “那我喝酸梅汤,要冰的!”叶蝉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反应过来,顿时瞪谢迟,“你是嫌我话多?!”
  “哈哈哈哈哈哈!”谢迟笑仰过去,将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凑过来攥住她的手,“没有,我真是怕你口渴。”
  哼,她才不信!
  叶蝉扭头不理他,他敛了敛笑,有些认真道:“你做得挺好的,真的。”
  他以为她要颇费些工夫才能改善状况,没想到她能直接把宦官用起来,就把人给压制住了。
  叶蝉傲气地又轻哼了一声,接着想起来:“对了,还有个事。”
  “什么事?”
  “门房来人说,容萱近来着人买了好些东西拿去西院。他们怕出事,就回了我一声……可我也摸不准她在干什么。”叶蝉道。
  按道理说,容萱乐意拿自己的月例去买什么,她管不着。可她从前的举动太令人不放心了,她不得不问问。
  谢迟听言也皱眉:“她买什么了?”
  叶蝉道:“说是……笔墨纸砚,有好些颜料,颜色很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门房说像旧书摊上淘的,一一查过,倒没什么禁书。”
  买这些东西,听着真是有点古怪。可是前者各府都有,多买些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后者门房既已查过,那读些闲书也算不得错。
  谢迟思量之后道:“那就先不管她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咱们会知道的。”
  主要是她也闹不出什么大岔子。一个侯府的妾室,是能谋反还是能通敌?其实她就算好奇之下真去看些禁书都不是大事,那些书落到读书人手里或许要出麻烦,后宅女眷看了也就看了。
  西院,容萱捧着本书看了一上午,然后陷入了悲愤。
  果然,即便是穿越了,她也还是没有艺术细胞。
  两个嫂嫂劝她的话她想听,因为那也确实是个活法,而她当下的活法又的确不太开心。她便顺着那个思路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干,比如开发个新爱好。
  在现代时,她最大的爱好是看小说。可到了古代,这些小说就显得对她不太友好了,读起来特别费劲,而且故事节奏和情节也不太符合她的喜好。
  所以她不得不尝试点别的。花穗给她出主意说做女红,容萱想了想,理智地连试都没试——在现代世界连做个十字绣都嫌烦的人,做什么女红?
  然后她就想到了画画,这听上去比女红容易点,至少在耐心方面要轻松不少。可是吧……
  她已经看着书试了好多天了,似乎也没什么进展。
  容萱暴躁地扔下了书,愈发觉得生活灰暗。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二嫂说的那样,别总琢磨着谢迟,能高高兴兴地自己过日子,可如果她不能找点事消磨时间那就太难了。当下这科技水平又不能支持她四处旅游,就算能,社会体制也不允许她一个侯府妾室到处浪啊?
  容萱瘫到床上,苦闷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的,她就又开始想谢迟了。
  平心而论,她对他说不上喜欢,只是简单粗暴地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符合穿越小说的男主形象。但也正因为他符合男主形象,所以她总忍不住地想她。
  如果他能喜欢她就好了!那她就真的可以走女主剧本了啊!
  啊啊啊啊啊不能再想了!
  容萱内心愈发挣扎,一边十分愤慨地发誓一定要换个让自己高兴的活法,一边又清楚地知道这并不容易。
  妈的不信了!
  容萱咬牙切齿地又腾坐起来。
  她可是个现代人!现代人的优点之一就是思维世界更广阔,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度也高!
  她重舒着气,把刚才扔下的那本书又捡了起来,深呼吸暗对自己说,肯定行的,她相信自己还是女主。
  女主无往不利!
  如此又过了三四天,谢迟的病可算大好了。走出书房,他干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元晋算账。
  ——因为叶蝉说,在他生病的这些天,元晋一点都不想他,还欢天喜地地鼓掌说爹病了真好,他就可以跟娘睡了。
  他到正院一把就将元晋举了起来:“臭小子你不想我?!”
  元晋啊啊啊啊地尖叫了一串,被举稳后停止了叫声,又紧张又兴奋地盯着谢迟,甜甜地叫了声:“爹……”
  “哼,现在才叫爹?晚了!”谢迟信手把他一抛,刹那间,别说元晋了,叶蝉都跟着惊声尖叫起来。好在谢迟又精准地将他接在了怀里,不然叶蝉要吓晕过去。
  元晋惊魂未定但又觉得很好玩,在他怀里嘬着手指咯咯咯地笑:“爹!”
  “……没心没肺!”谢迟被他逗得也笑,抱着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想了想问,“哎,你说,让你娘给你添个弟弟,好不好?”
  叶蝉神色立变,元晋则迷茫起来。他皱着小眉头看看谢迟,接着指指自己:“弟弟……”
  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就是弟弟啊?
  谢迟嗤笑:“你是你哥哥元显的弟弟,但是你也可以再有个弟弟。就是……添一个比你更小的孩子陪你玩,你要不要?”
  叶蝉自是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肯定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谢迟也确实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过他其实不想这么……旁敲侧击,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开这个话题。
  于是说完之后,他迟疑着抬眼,看了看叶蝉的神色。
  叶蝉面色惨白,向后退了半步:“我不……”
  “小蝉。”谢迟刚想说点什么劝她,叶蝉双眼一红,转身便跑了出去:“我不!”
  她害怕!行房一点也不舒服!而且不止她不舒服,他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才不想再来一次!
  “小蝉!”谢迟赶忙将元晋交给乳母,自己去追她。跑进卧房一看,叶蝉已然趴在床上哭了,哭得肩膀一搐一搐的,十分无助。
  她倒也不全是吓的,而是当下这般,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试一回了,可是既然成了婚,那又好像是最“基本”的事情。被夹在这中间,怎么办才好呢?
  “……小蝉。”谢迟面色尴尬,走到床前,迟疑了半天才弯腰碰了碰她的胳膊。
  叶蝉猝然回头,红彤彤的双眼还含着泪:“我不想再、再行房了!书里都是骗人的,那事比生病还难受,我……我就好好教元晋行不行?要不然……要不然你……”
  她一咬嘴唇:“要不然你去找减兰?”
  谢迟霎时间面色煞白:“你说什么?!”
  叶蝉被他的喝声吓住,噙着泪一时不敢吭声了。可她又很想再劝一劝,她是认真的,她觉得她能说服自己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相比之下,她更怕那种一次次地不适使得她和他的相处越来越别扭。
  谢迟眉心搐了几搐,竭力平复了一番,还是无法掩饰心底的那种震惊:“你……把我往别人房里推?”
  他的声音虚了下去,难过逐渐渗了出来:“……你不要我了吗?”
  叶蝉怔怔地抹了把眼泪。
  她一时想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时又想解释,她真的是对再次行房太害怕了。最后,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却都化成了和他异曲同工的难过,她从床上抱起来抱住他,然后就崩溃地大哭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喜欢你,我怕因为这个弄得互相厌弃!”
  这种事带来的痛苦又不可能一觉醒来就不再想,那总沉浸在那种情绪里,日子怎么过啊?
  近些日子她都懊恼极了,可这种懊恼又无法与外人道。
  她都快急死了!老实说,她现下和谢迟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想把他往别处推?可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啊!
  谢迟也将她搂住,俯首在她额上吻了吻,然后听到她委屈地嘶哑道:“我没想到你会再提,我以为……我以为你那天也不舒服的!”
  他那天确实是没多舒服——一开始就找错地方了尴尬死了好吗?不过大约是男女本身有别的缘故,在那日的不适之后,她是变得惧怕不已,而他在有“欲望”的时候,还是会想和她解决一下……
  谢迟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温声道:“不提了不提了。”
  “我不是故意躲你的……”叶蝉在他怀里抽噎道,谢迟又说:“我知道我知道,怪我,我突然说起这事,激到你了。”
  她方才真是一下就被激得炸毛了,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整个人都变了副样子。
  他再度吻了吻她:“那我不提这事,你也不许再把我往别处推。”
  “……我才不想把你往别处推呢。”她在他怀里蹭着。其实说完那句话,她便觉得难受死了。她多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说出那句话,她比他都难过。
  门外,刘双领虽然觉出不对就把旁的下人都哄远了,自己却将整个始末都听了下来。
  他心下越加确定——啧,君侯确实是不举啊?
  太可怜了!
  于是当日晚上,谢迟正在正院的西屋练着字,就见刘双领鬼鬼祟祟地进了门,手里还捧了只匣子。
  “君侯!”刘双领堆着笑把匣子放到了他面前。
  谢迟不解:“这什么啊?”打开一看,脸都绿了,“你什么意思?!”
  他几是从椅子上腾起来去关门,折回来又啪地把匣子合上了,扭头再度喝问刘双领:“你干什么啊!”
  捧条鹿鞭进正院,让小蝉看见了不得臊死?
  刘双领小声道:“这是好东西,给您补补。您不是那个……不太行吗?”
  四下里冷了片刻。
  然后,在东屋里正做绣活的叶蝉就听西屋炸出一句:“谁说我不行啦?!?!”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