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娇宠日记——薄幸欢颜
时间:2018-06-14 10:08:57

  
  “我原也不想来,只是我姑姑让我陪她来的。”他说到这里,懒洋洋的抱胸说,“我要是不来,我爹就得将我拎到校场去。我宁愿来听大和尚念经,也不去校场听我爹骂人。”
  
  “翻过年就是春闱,夏公子可要多多努力才是。”秦婉好意提醒他,他却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郡主行行好救救命,我在家里就被我爹我娘念得耳朵都生了茧子,郡主看在你我好歹相识一场的份上,给臣一个清净吧。”
  
  他说得十分夸张,连宋夷光都忍不住笑起来。正好笑之际,夏竟成忽又换了脸,对一个年轻女子迎上去笑道:“姑妈,你可出来了。”
  
  那女子生得极好,看来足有二十岁上下,却还做未出阁少女打扮,梳着飞仙髻,发中金簪熠熠生辉。见夏竟成迎上来,摇头说:“我说找你不见,原来是和姑娘们说话来了。”说到这里,她又对秦婉和宋夷光行了一礼,“内侄有些孟浪,还请两位姑娘不要见怪。”
  
  夏竟成笑道:“姑妈,这两位你不认识,是雍王府的和宁郡主和宫里的安定郡主。我们相识一场,遇上了便叙叙旧。”说罢了,他又对秦婉笑道,“这是我姑妈,还请两位郡主担待。”
  
  闻言,秦婉多看了一眼那女子。自打卫珩去校场被夏将军锻炼之后,她就对夏家上了心。说是夏将军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幼妹,名唤“昭华”,比夏将军小了近二十岁,一直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偏生这位昭华姑娘命不好,待嫁的年纪,未婚夫忽的害了恶病去世,婚事便耽搁了下来,偏巧夏家老太太和老太爷接连寿终正寝,竟将这位昭华姑娘硬生生熬成了老姑娘。
  
  一听是郡主,夏昭华也忙再行了一礼,见两人年岁都小,不过十三岁上下,也是万分纳罕,寻思着以她俩年岁而言,不该喜欢佛学才是。但这话太过轻佻,她也不会说出来。夏竟成可没有什么遮掩,笑道:“两位今日来相国寺所为何事?”
  
  “与方丈大师讨论佛经罢了。”秦婉说得很自然,宋夷光现下对自己命格极为敏感,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免得这心思浅的小丫头受不住。
  
  “既然如此,方丈大师方才已然讲完了经,现下正在大雄宝殿之中,说是在等人,想必就是在等两位郡主吧。”夏昭华笑道,“两位郡主请自便,臣女和内侄先行一步。”她说罢,又向两人行了一礼,自行去了。
  
  她气度很好,秦婉便多看了她一眼,见两人朝着禅房去,想必是要去休息一下。到底是世家教出来的女儿,秦婉在心里赞了一句,隐隐的,又传来他姑侄二人的对话。“你啊,在女孩子跟前再不要这样轻挑了。即便和你认识,却也不该失了礼数。若给大哥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姑妈,我改,我定然改。往后不管什么事儿,若您气得要对我动手了,您还是把我交给我爹吧,我宁肯给我爹打得半月起不了身,也不想犯在姑妈你手上,侄儿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二人的话渐渐听不真切了,秦婉只是笑,看来这位夏姑娘也是个厉害人,能让夏竟成这纨绔这样服服帖帖,着实不易。
  
  待进了大雄宝殿寻到了方丈,因有过一面之缘,方丈自然还记得秦婉,忙行了一礼:“多日不见,郡主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多谢方丈大师记挂。”秦婉含笑道,又引了宋夷光来,“这位是养在宫里的安定郡主,我今日的来意,方丈大师也明白。”
  
  早在几日前,秦婉便派人来跟方丈说定了此事,现下见了宋夷光,方丈略一沉吟:“烦请两位郡主借一步说话。”纵然秦婉并未言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方丈也隐隐能够猜到。然而这位安定郡主面若银盆、天庭饱满,乃是福寿深厚的面相,却也不知道为何忧心命格之事。
  
  待行到偏殿坐定,宋夷光还是愁眉不展,秦婉只好替她说:“方丈约莫也知道,安定郡主是豫章王的独女,当年豫章王为国战死,只有安定郡主一女。这几日里,她听了些人的闲言碎语,总以为是自己克死了双亲,我苦劝多日无果,着实无可奈何了。烦请方丈替安定郡主排一排命格,也好让她心中安生一些。”
  
  未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秦婉还是选择了撒个谎来遮掩一下。宋夷光乖巧的坐在一旁,颇有几分希冀的迎上了方丈的目光,后者略带了几分笑容:“既然如此,烦请安定郡主写下生辰八字,贫僧也好为郡主排一排命格。”
  
  忙提笔写下自己的八字,宋夷光心都快跳出来了。想到柳穆清那日说他喜欢她,她便是愈发的羞赧,尽管她如今还是不知道自己对柳穆清是什么感情,但若是能够和柳穆清在一起,倒也是开心的事。或许她喜欢,或许她不喜欢,但是两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不是么?
  
  然而这么几日,她一闭上眼,就想到爹爹出征前夕,说等自己回来,就带她去好好玩的样子,可是爹爹一直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回来。
  
  若是柳穆清和自己在一起,他会不会也有一日再也回不来了?
  
  见宋夷光满怀希冀的样子,方丈施施然望向了纸上所写内容,眉头紧了紧又舒展,迎上宋夷光的目光,眉头紧了起来,旋即双手合十道:“郡主的八字乃是极好,必能逢凶化吉。”
  
  “果真?”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宋夷光忙问了一句,方丈含笑称是,她立时开心起来,抓着秦婉小臂的双手还隐隐颤抖。若是她并非防人克人之命,那么就算是跟柳穆清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他会如何了。
  
  积压在心中好几日的事一朝瓦解,宋夷光不多时便胀红了脸,望着秦婉的样子,似是十分尴尬,秦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后者轻轻抓住她的手,悄悄说:“阿婉,我饿了……”
  
  秦婉好笑至极,这丫头是个贪嘴的人,素来是喜欢吃食的,这几日又因为心中有事,连平日里最爱吃的也不愿吃了。方丈见状,忙命一个小沙弥带着宋夷光往餐堂去。两人甫一离开,秦婉便笑道:“多谢方丈大师了,安定郡主这些日子,食不下咽,如今总算是知道自己饿了。”
  
  谁知方丈的神情实在难看,深深的望了秦婉一眼,才双手合十道:“贫僧今日犯了大戒。出家之人,远离红尘世俗,本不该说诳语,只是安定郡主年岁尚小,看得出又是个性情中人,若是得了这话,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秦婉忙追问道:“那方丈的意思……”
  
  “安定郡主命格特异,确有防人克人之相,于姻缘上最为棘手。”说到这里,方丈脸色愈发难看了,“若是不嫁人倒也无碍,但若嫁为人妇,郡主命格又凶戾,只怕对方压不住,轻则厄运连连,重则暴毙而死。”
  
  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想到方丈素来排命的名声,秦婉骤然白了脸。方丈摇头叹息:“安定郡主是个性情女子,唯恐她听了郁结于心,贫僧并不敢在她跟前道出实情。然则贫僧犯了不妄语戒,理应受罚。”
  
  秦婉忙追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命数乃是天生,无法可解。”方丈施了一礼,神色悲悯,“只是命中之数,不必过分在意。”
  
  仿佛瞬间落入了冰窟窿里,秦婉觉得呼吸都冷得要命。作为重活一世的人,她可以不信,但宋夷光不可能不信这些。经历了父母接连去世的惨事,宋夷光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对于死亡和厄运是极为敏感的。况……秦婉心中也有些毛毛的,若是柳穆清真的因此横死,那么她重生回来,想要保住所有重视的人的心愿,岂不成了玩笑之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婉决定先去找到宋夷光,刚打开门,一人就扑倒进来,明摆着就是趴在门上听着壁角。秦婉被她扑倒在地,吓得紫苏杜若赶紧来扶,这才看清是宋夷光。她脸色忽红忽白:“阿婉……”
  
  秦婉佯作无事,强笑道:“你不是去吃东西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记问你吃不吃了。”宋夷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见她如此,秦婉一点儿不怀疑她听去了,忙要解释,她忽然眼泪汹涌:“阿婉,我要是把柳木头克死了可怎生是好?”
  
  她当场就哭了出来,秦婉好不焦急,却也不知应该怎么劝,心中后悔不迭。今日分明是为了开解宋夷光,这才将她领到相国寺来,现下却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哭得那样伤心,秦婉一时也是手足无措,忙将她扶起来,左思右想,还是先扶着她去禅房歇息一下。
  
  自有小沙弥领着两人往禅房去,一路上宋夷光一直泪水涟涟,可怜的样子让秦婉心酸不已。禅房一字排开,是专供香客们歇息的地方,或有好佛的香客想要住在相国寺之中,也都是住在这里。偏巧夏竟成在树下百无聊赖,而夏昭华则坐在廊下,正在翻阅佛经,见秦婉和宋夷光过来,宋夷光更是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是怔了一怔。拦住要去问出了什么事的夏竟成,夏昭华又吩咐下人打了些水给秦婉和宋夷光送去。
  
  正要命人去打水,就见已有人送了水进来,一问是夏家的人,秦婉心中稍霁,对这位夏姑娘更是高看了几分。宋夷光还在抽噎,秦婉难免心中烦闷,摇头叹息:“你哭吧,哭累了,我再好好劝你,总归现下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
  
  宋夷光闻言,眼泪更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虐了夷光妹子……
QAQ不要打你们萌萌哒的欢欢,打也不要打脸
我们的基调是甜宠~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肯定不会大虐哒~~
预告预告,下章就甜了,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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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同命
  原本今日忐忑万分, 来了相国寺之后, 宋夷光听到方丈说自己并不是克人防人的命格之时十分欢喜, 但没曾想, 转头就听到了实情,现在眼泪止都止不住。她哭得太厉害了,抽噎不止,秦婉坐在她身边,并不言语,只轻轻抚着她的发。
  
  一直哭得浑身发抖, 她才渐渐停了, 蜷缩在禅房的床上,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秦婉担心得要命,更是愈发后悔不应将她带到相国寺来,如今是愈发难以收拾了。
  
  临近午时, 两人都没有心思吃饭, 禅房之中安静如许,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紫苏和杜若重新打了水要给宋夷光整理, 但无奈宋夷光摇头, 两人也不好再上前。一时间屋中更是静默,秦婉张了几次嘴, 也不知应该从何劝起。
  
  宋夷光和她不一样,她不信怪力乱神, 但宋夷光很信,在这样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好似什么劝慰的话都变得那样苍白无力。
  
  “阿婉。”宋夷光侧卧着身子,喃喃的说道,“我往后再也不要见柳木头了,我不要他死……”
  
  “什么死不死的,再没有这些事。”秦婉啐了她一口,见她眼泪都洇入了被褥,湿了一片,浮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只说道,“还不到那个地步,你何必如此?”
  
  “等到了那个地步,我就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宋夷光摇头,眼泪更凶了。
  
  不知应该说什么,秦婉也烦躁起来,偏巧此时有人敲门,杜若忙去开门,却见夏昭华站在门前,还提了个食盒。那个食盒好大,夏昭华身量娇小,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拿得动那食盒。紫苏和杜若赶紧接过:“夏姑娘,这东西这样重,让姑娘受了累。”两人同时去接,接在手上了还往下落了一下,若非两人加大了劲儿,只怕食盒非要摔在地上不可。
  
  “无碍,一点也不重。”夏昭华不知是客套还是什么,笑盈盈的说道,将紫苏和杜若都惊得又望了她一眼,并不言语。“临近午时了,人不吃饭可不行。”她一面说一面将食盒中的菜肴取出来,都是相国寺的素斋,“我不知二位郡主喜欢吃什么,便都要了些,还是趁热吃一些吧,如今天冷,吃一些暖暖身子。”
  
  不料她竟然亲自来送吃食,秦婉忙起身道谢。夏昭华笑道:“郡主这声谢可是折煞了我。”她说到这里,盛了两碗饭出来,“趁热吃吧。”
  
  宋夷光侧躺在床上,闷闷的说:“不必了,我吃不下。”
  
  她方才哭着进禅房的样子,夏昭华还记得,但亲疏有别,又是君臣关系,她到底不能去过问。此时一见,也觉得宋夷光的确是有些不对劲,沉吟片刻,还是关切说:“是受了委屈还是遇到了什么烦难?不如说出来,也好过一人憋在心里委屈不是?”
  
  “说了也只能自己委屈着。”宋夷光摇头,“阿婉都没办法,你就更没办法了。”她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夏昭华一眼,“我自己命不好。”
  
  她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将夏昭华都惊了惊。秦婉现下也是心中烦闷:“让夏姑娘看了笑话。”
  
  “又有什么笑话可言?”夏昭华看着宋夷光的样子,不多时就笑出声来,宋夷光脸上立时白了:“你笑话我?”
  
  “臣女不是笑话郡主。”夏昭华放下手,“只是我想不出,郡主好端端的,怎会说自己命不好?难道是请了方丈大师为自己排命?”见宋夷光神色大变,她知道自己是说对了,想了想,笑道:“郡主其实不必当真的。”
  
  宋夷光骤然大怒,翻身坐起,指着夏昭华说:“你又不是我,你怎的知道我怎样想的?你们人人命都好,也不像我这样防人克人,连自己爹娘都克死了……”她越说越伤心,眼泪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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