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农场主——屠静
时间:2018-06-14 10:22:45

  
        说完,前排几个没带本子的都弯着腰飞快跑出去拿本子了。底下一片刷啦啦的翻动练习本的声音,随着校长的讲话,四妮儿在纸上飞快的写道:“中央宣布w革结束,肯定和赞扬了w化大革命巩固无产阶级的作用,这是完全必要和及时的。继续强调两条道路…….“越写四妮儿越觉得手上的铅笔更重了。她停下来。看到众人脸上依旧是谈笑风生和无知无觉。
  
        说完以后,校长似乎长长吐出一口气,话锋一转,神情严肃的对众人说罢:“再一个事情是跟大家也有关系。就是今年年底,咱们省开始恢复高考了。”
  
        没等这句话说完,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年纪小的还在四顾茫然,而年纪大的,有些甚至都愣住了。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就像是原子弹一样,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前面记录的学生也停下来了。众人的脸上从茫然,恍惚,到震惊,无措。
  
        校长一番话也没想到众人反应这么大,他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京都那边已经开展了学校招生的工作会议。你们有条件回家去看看报纸。上面写的比较清楚。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这次主要强调的是,这次考试是在年底冬至,虽然跟在座同学们暂时还没有关系,但是等过几年,你们如果有机会能参加高考,大概能体会到老师们的心情了。”
  
        说完,他眼睛里突然酸涩一片,校长只好拿袖子去擦眼镜片,回头一看,五六个老师里,有一半都是当年一起过来的知青。他们脸上从惶惶不安到不敢相信。甚至在开会的时候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尤其是五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她听到这里,整个人都脱力了,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旁边的老师不得不扶着她,关切的问道:“李老师,你怎么样了?”
  
        “我…我挺好的。”
  
        她捂着脸,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在大礼堂,当着学生的面,不能事态。可是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谁从讲台上拿了一份报纸,众人抢过去看。一个男老师高声说道:“这下真是太好了。晚点公社也要过来贴大字报。咱们先做好思想工作。晚上可以有的忙了。李老师今天不回去嚒,过来帮忙好不好?”
  
        “好!我来帮忙,”李老师是个短发的女人,她已经年近三十多了。现在却一副撸起袖子干的激动样子,把其他人都逗乐了。年纪小的老师揶揄道:“李老师这么热情,干脆咱们偷懒,活儿都给她做啦。李老师。”
  
        “是呀,赶紧把消息发出去!”
  
        年龄小的老师是从东广省过来的,在鄂北省呆了这么久,口音还是带点粤语感觉。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众人一听,这次高考的对象不仅仅是应届的高中生,同样也有,工人,农民,插队知青等群体。好似一下子把十年这些流落在各地的知识分子都重新迎回来。他们有些人心里隐隐的感觉到。或许知识分子的春天快来了。这种惊喜砸在了每个人的头上,包括那天晚上在田野里飞奔的年轻知青们。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晚,一扇大门被猛地敲响。黑乎乎的影子投在门上。乡下养了狗的地方已经嚎叫起来。“汪汪”的声音惊醒了夜里的月光。披着大衣的男女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有人一看到来人,就愣住了。连忙把人往屋子里请。
  
        这时候,院子内的腊肉还没开始做。但是熏肉的松柏枝已经砍下来,预备做架子。有人听到声音,就点燃了煤油灯。一股棉油焦糊的气味飘过来,众人眼前黑乎乎的一片终于有了亮光。
  
        “申卫生员,大晚上你怎么过来啦。还有嫂子。”
  
        来人手里只抓着一个破布袋子。他匆匆赶过来。此时院子里人声鼎沸,有很多知青没睡醒,抱怨的大骂道:“半夜扰人清梦,明天来不行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话没说完,只听到堂屋突然传来一阵尖叫,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暴怒。只觉得一股被压抑许久的情绪激发出来。
  
        紧接着,整个院子门“乒乓”作响。剩下睡觉的几个也被叫醒。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跑到院子里,对着夜空高喊道:“大家起来啊!大家起来!好消息呀,好消息!高考恢复了!终于….”
  
        他话没说完,突然痛哭流涕一屁股坐在院子地上。
  
        对着水井边上长起来的鹅肠草,一个大男人,哭的话都说不清楚。
  
        一双手把他赶忙从地上撤出来。他起身,看到院子里跑出来不少青年,都是一模一样的焦急和紧张。他们问道。“真的!真的吗?!真的要考试?!啊!”揪着男人的衣领使劲摇晃,被旁边的一人拦下来了:“你别掐他了,人都憋气了。大家松开手。”
  
        眼看这倒霉男人被众人团团围住,一个个恨不得掐着他脖子晃了。真是可怜。
  
        “对呀,把人松开。你看,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哦。那你快说啊。”旁边那个大块头急得快跳起来了。
  
        被夹住的男人虚弱的指着门口,:“申卫生员带报纸过了。”说完,他胸前一松,众人蜂拥似的扑到卫生员的身上了。可怜卫生员一大把年纪,差点被推到地上去了。大字报也要明天才能让人看到。
  
        他心里高兴,于是很快就提着报纸过来,并说道:“确切的消息。今年大家如果要回家的,就赶紧准备吧。现在秋稻子也收完了。复习也有时间。我只说一点,你们要报名得去找公社团支书报名,最好把政审的表格也弄好。明天如果有人还不会,就去公社那边问团支书!”
  
        “好好,谢谢您啦。申同志,你先过来喝口茶。”
  
        “我就不喝茶了,一会儿该贴大字报,好叫乡亲们都知道,你们该睡还是得睡会儿,白纸黑字的事情跑不了,等公社安排开会通知,大家伙记得过去就行了。”
  
        “哎!谢谢您啦。”
  
        “报纸能给我看看不?”
  
        其余一群人挤到报纸前面,眼睛都在发光似的,端着煤油灯的人过来。旁边人立刻提醒道:“多点几个灯,对了,今天有电吗?小心!别撩到报纸。”
  
        报纸不只是鄂北报,还有其他报纸也一并拿过来,说的都是恢复高考的事情。众人不敢置信,知道确切看到报纸上的内容。众人一时间,激动的也有,落泪的也有。直到鸡鸣声响。天亮了。一屋子人才刚刚平复心情。
  
        有的知青放下报纸在屋子里来回走,鸡叫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已经准备写信回家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政策,但是抵挡不住众人激动难耐的心情。回城的诱惑太大了,他们本来是毫无用武之地的插队知青,现在高考恢复了,他们也有了一条光明的出路。
  
        李萍过来的时候很沉默。她提着一篮子鸡蛋送到了申清远那边。他正在和刘得力一起把大字报糊在墙壁上,电线杆旁边站的是宣传队的知青。他们应该是最早的一批。哪怕天没亮,一个个都主动过来写报纸。有一个女知青低头抹着眼泪说:“能回家!我能回家。团支书说考上就能回家了!”
  
        另一个则是忧心忡忡的说:“报名费要五角钱呀。我这个月攒的钱全拿去扯布去了。现在根本没钱了。只能等着赶紧分粮食吧!我不要口粮了。我去换钱。”
  
        旁边估计是一群伙伴,其他人都责怪的说:“你呀,先别换了,我这里还攒了点钱。我先借给你吧。真是糊涂虫!”
  
        再个头高一些的人挤在前面,刘得力对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知青说:“政审不能拖,你们得赶紧办,钱不够也没事,大家凑一凑。这是大事,这次机会错过了,以后还得后悔一辈子,你们说是不是。钱不够的,去找人借借。“农村很少有收入,大部分都是分粮食。知青多少都有些积蓄。不过现在众人都急忙去找钱去了。公社热闹极了。借钱的借钱,游戏人等不及,当场就在旁边的石凳下写借据。好在五毛钱并不多,也算拿的出手。
  
        这届恢复高考的通知写在报纸上,众人一窝蜂挤成一团,报考的时间紧迫,加上看到报纸上考试的日期就是下个月,都不敢相信,因为往届高考都是夏季七月份,从来没有过冬季高考的例子,照这个意思,难不成以后考试全定成冬天?不然下一届考试怎么办?
  
        重重疑问都定在许多人心上,不过大部分知青都已经下定决心,接下来半天报名参加审核都十分的顺利,连大屋刘公社的干部也闻讯出来帮忙了。这样热火朝天的模样比秋收也差不多了,四妮儿挤在人堆里,手里还抓着大妮他们的审核表,心说,这么大点地方都热闹成这样,也不知道省城会是什么景象呢!
  
        李萍看着大字报上的《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表情沉默。申清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终于能回城了。你怎么不高兴?“
  
        她回过头,叹道:“你说….如果苏茜和鲁万苗都再,他们会…..”
  
        申清远说:“她得知能参加高考,一定会去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刘大进父女两个好几天都愁眉苦脸的。尤其是老头子。抽着烟长吁短叹,看着已经显怀的女儿叹道:“你问过他没有,真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都一声不吭的。”
  
        刘大进的闺女,也就是申清远的老婆,村里人现在都喊她申嫂子。也是揪着心。忐忑不安:“我…我不敢提这事”越是丈夫不开口,她越是不敢说。好像谁提起这事,就是戳破了一层窗户纸。她知道申清远想家,可是他如今已经结婚了!难道真要抛弃自己和孩子嚒?
  
        想到这里,申嫂心里惊慌,恐惧,愤怒。重重交织在一起。她抓着板凳想:“对呀,他不肯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有这个心思?”
  
        想到结婚的时候,丈夫的沉默,到这个今年高考消息出来他的反应,都给申嫂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心里对丈夫真的有信任嚒?匆匆结婚的二人感情基础也是这短短几个月。况且如果申清远真要远走高飞。她又能如何呢?
  
        申嫂无力的垂下了手。
  
        刘大进看到闺女这副样子,心里火烧火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就让他走。你们已经结婚了。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拍打着手背念道:“你就是他的人,说什么你爹也不会交他就这么打主意。”女婿走了,剩下孤儿寡母又是怎么回事。他能看着外孙没爹么?
  
        说完,申嫂扯住她爹的手,带着哭腔说:“这也不一定。”她抹了抹眼泪:“清远不是这种人,爹,他很老实的。”
  
        “老实个屁。我实话跟你说了。今天支书跟我说,给知青拿的报名表,多了一张。你说是谁拿去了!”他提着扫把一摔。骂道:“别说他,你知道隔壁村七婆怎么说,之前嫁到隔壁村的几个知青,都拿了报名表。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插翅膀飞天不成!瞒着婆家干这种事情,没有王法了!“
  
        申嫂目瞪口呆:“这…..这….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去找支书的时候,正巧碰见七婆,你瞧见没有,那么大年纪了。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端端的媳妇,跑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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