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借蜜——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8-06-15 09:13:46

  他能怎么样,只能挑一挑眉,收回筷子,换一双新的继续吃饭。
  一个小时后,虞颢撑得肚子圆圆,沉重无言的拖着脚步进房间睡觉了,虞孟清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哥,我帮你拉床出来,在小阳台那!”
  虞安把猴子和歪脖正送出门,临关门前,歪脖正忽然把住门框:“圆子,我爸上次不是说给你做裤子吗?你穿了没?”
  虞安回想起那条裤子的裤腿,心平气和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陈叔对我的腿是有什么误会?”
  歪脖正嗨了一声,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我爸记性最近越来越不好了,我上次也觉得长来着,不然这样,你拿回来给我,我让他重弄,弄好……干脆就给你家里这个人,我看他裤子下面都破口了。”
  他们听虞安讲了,这人重伤没钱什么都忘了只能去西边街区打工的凄惨经历。
  虞安想了想,说好。
  她关门回头,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客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变得宽敞了一些。
  是刚才太挤了吗?
  正对着家门的是一块小阳台,窗帘半拉着,虞安透过半拉的窗帘看到奚清楷站在那里。
  她看了几秒,进房去查看两个小鬼头床弄好没,过了快半小时才抱着两本书出来,无意间一回头,他竟然还在阳台上,低着头在吃什么东西。
  “吃什么呢?”
  她拉开门,被冷风冻得一个哆嗦,但还是坚强地探进了头去看,看到一包奥利奥。
  “饼干,要吗?”
  虞安摆手:“不用,我晚……你晚饭没吃饱吗?”她话到最后,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奚清楷咬了口饼干,一点碎屑都没洒下来,想了会儿,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在等你。”
  他指了指她手上抱着的书:“我帮你看看吧,介意吗?”
  虞安刚开始涨红了脸,下意识把书藏到身后:“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怎么还记得那么多?”
  奚清楷捏着饼干袋子口,慢慢眨了下眼睛,抬眼往外看了看夜空,那里一颗星星也没有。
  过了会儿,他才道:“经历,和记忆,是两回事,Implicit memory,不需要记忆。”
  虞安看着他,心里有点气,为什么那么多好看的海报,一点屁用都没有。
  她的回答顺嘴就滑出去了:“好吧,那你看看。”
  那以后的连续很多个夜晚,午夜后西区的地下拳市都会出现抱着课本的凯哥,他重新长时间戴起了眼镜,本来的清隽漂亮上覆了一抹利色。
  虞安虽然睡的还是很晚,但她在两点以后会去阳台上等人,看着那人从路灯下踱步回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前在学校图书馆看过一个短篇,结局悲伤的比生活还要苦,但她记得里面的一个细节,那句话说,主角从漆黑一团的帐篷里望过去,对方就像是一簇夜火,一星绽放在大山深处的火花。
  远远地,虞安觉得,夜色下灯影里,好像她也看到一簇火花。
作者有话要说:  【而晚上,杰克从他那漆黑一团的帐篷里望过去,恩尼斯就像是一簇夜火,一星绽放在大山深处的火花】
出自《断背山》
晚上好~日常亲一口么么哒!
 
  ☆、Ch.14
 
  虞颢的学校只放一天假,他多请了两天,三天后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踏上了回校的路。
  走之前,他抱了抱虞安,离开时被一把抓住手臂。
  虞安把他偷偷塞进衣兜里的钱拿给他:“你干嘛呢?”
  “不是,姐,你就收着吧,我……我攒的。”
  虞颢吸了吸通红的鼻头,转身欲走。
  虞安不由分说就把那两百块装回他裤兜里,低头道:“行了啊你,别恶心我,我都多大了,用的着你来救济吗,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自己有分寸点。”
  “哎,孩子给你嘛,你就拿着,郑姨劝你一句……孩子懂事比什么都……”郑禧看了眼虞安的眼神,把下半句话收了回去,缩了缩脖子往角落里走去了,嘴里还小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这几天奚清楷也是早出晚归,郑禧提心吊胆的收敛了不少,那天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全烂在了她肚子里。
  虞安早晚要解决这件事,但不是现在,她也没心多管郑禧,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过姐,那个男的,”虞颢狠狠道,“他跟我说他住到有钱去租外面单间就走的,你一定要监督他,还有晚上门一定要锁好!”
  虞安嗯嗯嗯一阵点头:“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警觉性的确低了不少,尽管她自己还暂无察觉。
  虞颢走后,虞安重新回了店里。她一般六点多久到店里了,周一到周四客流比周末还要高些,周五是平均客人最少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其实比去年好很多,兵荒马乱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过过,临安区不靠谱的雇主不少,她打零工大多选日结,就这样也被经常拖工资。另一个大问题其实是安全,当时在港口附近打工,她坐公交车换线,走路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钟,有一次身上揣着两百块,还没捂热就被三个混混青年压着抢了。
  奚清楷看上去……不大能理解她生活过于节省的习惯,他虽然没说也没提出来,偶尔跟着她买菜时也安安静静,但虞安能感觉到,尤其是那天她挑明了说。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必要。”
  虞安弯腰捡东西的时候,露在外面的手背冻的通红。
  奚清楷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多交带你钱。”
  他每个月给她三百,虞安让他主要先给吕警官医院那边还账。
  “钱能攒一点是一点,积少成多,不会嫌多的。” 
  虞安抬眼,清明地笑弯了眼睛,转头的时候笑意便散了一些,是被疲惫压得舒展不开的表情。
  虞孟清、虞颢的学费都是这样一分分挤出来的。
  收回思绪,她摘掉手套,从厚厚的羽绒服里掏出短信声响起的手机。
  虞安看到页面上弹出的消息,怔愣了一瞬。是西施。
  【圆子,我好累。】
  她打开的时候,那条消息却显示已撤回。
  “叮咚——”
  小店的门帘被掀开,她下意识抬头:“欢迎——”
  “你怎么来了?”
  虞安微微睁圆了眼,看到奚清楷取下眼镜冲她笑了笑:“来找你,我看了看,昨天你题目做了吗?”
  这一个来月,她半夜都能等到他,除了一三五的下午给虞孟清补英语,一周六天还要带她复习。
  虞安以前数学就不错,高一离开学校之前,数学自己已经翻完了高二的课本,但是语文和英语的很多内容靠她自学肯定不行,但在临安的三家教辅书店她都没买到成人高考的题目,最后还是奚清楷给她带回来的。
  她觉得他以前肯定是哪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没跑的。
  奚清楷似乎并不认同,她有意无意的会提到以前,想让他努力回忆起些以前的事,但他从来不搭腔。
  他搬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拿出笔的同时拿了管护手霜和冻疮膏,手心朝上伸向她,淡淡道:“手给我。”
  虞安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她冬天很容易长冻疮,也不是没抹东西,但是抹了也没什么用,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戴手套的。
  奚清楷没说话,把她的手拉过来低头认真上药,距离有些近,近得她能看见男人垂眸的时候眼睫微动似蝶翅。
  虞安看了他几秒,视线不由得转到男人的手上。
  那双手白净修长,指腹与她相触的地方带着薄茧。她眼眸闪了闪,突然有种闷而窒息的难过,铺天盖地潮水一般涌上来。
  他不会是普通人,也不会属于临安。
  “顾凯。”
  她低低叫了他一声。
  奚清楷动作没停,应道:“嗯?”
  虞安抽回手,放回兜里,尽管护手霜还没抹匀,她看着他:“你原来是做什么的,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奚清楷的手顿了下,不紧不慢地把盖子拧上,一把好声线既平静又莫名的诱惑:“我想了很多天,我想,可能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杂货店里狭小昏暗,一管寿命即将到头的灯泡在他们头顶亮着,照出两张各怀心事的面容。
  “好吧,那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虞安把手拿出来,自己抹匀了手上的霜体,看似不经意地带了一句:“反正你要想起来了,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
  奚清楷没回答,他起身去门口冰柜拿了瓶脉动,给了虞安五块钱,眼神清亮温和地笑了笑:“我渴了。”
  “喝吧,不用给钱。”
  虞安吸了吸鼻子,拍掉桌子下一只爬过的虫子。
  “你做生意要亏死的。”
  奚清楷笑道。
  四目相对,虞安淡淡道:“不会的,大不了涨月租。”
  后来断断续续补到九点多快关店,她也没给狗成打电话让虞孟清去蹭顿饭,下午后者打电话回来说在同学家住一晚,那个同学她也认识,嘱咐她早点睡后就收了线。
  “走吧。”
  过了九点半,虞安把门拉下来,夜里清冷的街道人烟稀少,对面的洗浴中心大门也紧闭,霓虹牌都无精打采的熄灭了,只有门口聚了一群闲散的男人,一句接一句的在骂街,骂自己攒了几天的钱结果他妈的关门了,日mmp的破地方!
  她听到后,扭头快速看了眼,拉起奚清楷的手腕匆匆离开,说话太急猛地灌了两口冷风:“咳——我们快点走。”
  平时这地方都是开着的,出来时里面正热闹,几乎遇不到这群人。
  奚清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跟着虞安要离开。
  那些找不到乐子和刺激的青年跟被拧了开关似得,互相对视了几眼,有默契地凑上来,团团围住了他们。
  虞安心里操了一声,几年前她自己躲这种事都驾轻就熟了,现在怎么反而迟钝了,早该跑的!
  “哎,美女,你是开店的吧?借点钱花花咯……哟,还有个小白脸哥哥呢?”
  那青年歪嘴痞笑了两声,挽起了长袖,有意亮出了小臂上的纹身,冲着奚清楷挑衅地笑了笑:“原来烧烤店的那个打工仔嘛?现在怎么混得吃女人软饭啦?”
作者有话要说:  奚总:老子就吃。关你屁事。
 
  ☆、Ch.15
 
  奚清楷没答话,反手拉过她想走。
  “哎——”
  几人把包围圈缩小了点,为首的那个挠了挠前额,摸了把自己圆圆的寸头,有些为难的样子:“就随便借点,有这么难吗?”
  虞安知道是躲不过,她思忖着身上钱也不多,犹豫了短暂瞬间便准备掏钱。
  她就算一个人在这,也跑不掉。遑论还多带一个,看他这架势……虞安暗自轻叹一声,想着破财消灾吧。
  没成想,奚清楷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温热手心有力地覆住她手背,让人半分动弹不得。
  “要钱可以,让她先走。”
  奚清楷语气淡静,目光直视着寸头,透过他的眼睛焦点却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男人看着斯斯文文,身高虽有优势,但另一边自信人多势众,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盯着虞安的动作盯到眼睛都直了,被半路叫停,火大的要命。
  “我他妈的说最后一遍,你俩都别想耍花样……”
  奚清松开虞安的手,修长挺拔的身躯进一步挡在她前面,近乎和颜悦色地笑了笑,相当不合时宜。
  “留她下来,也就,”奚清楷思索了一两秒:“她兜里不会超过三百块钱。”
  “放她先走,我能给你们的,管够三个月。”
  寸头看了他两秒,啐了声:“妈个|逼,老子信你的邪,你们俩就他妈一伙的……”
  “听过津门吗?”
  奚清楷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眉心皱起:“钱不会少你们。”
  西边街区的津门,最近一票难求的地下拳馆,听说一晚的奖金高达数十万,在那里赌到赚一回收手,都够挥霍相当一段时间。
  临安有三样臭名昭著的特产,暴力,暴力催生的利益,利益滋生的强权。
  跟着寸头混的几个社会青年互相对看了几眼,互相看到了被那个名字激出来的贪婪与渴望。
  寸头也犹疑了,他眼神阴沉道:“你在那里工作……?”
  奚清楷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们,很轻地笑了:“你们八个人,还看不住我一个吗?是不是,跟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赌对了钱都给你们,赌错了我能落得什么好。”
  于是虞安被重新推进了店里,她没说话,只扒着推拉门,死活不让他关上,奚清楷被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低下头来劝她:“放手,我很快回来。”
  虞安狠狠瞪他,眼里的碎光怒意极盛:“顾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知道……”
  身后的寸头猝不及防把街边的自行车踢倒,朝他们的方向吼道:“妈的来不来?!”
  奚清楷俯了俯身,飞快摸了摸她的发顶,动作柔顺地像安抚一只猫,语气很是耐心:“我知道。等我,乖。”
  他不由分说地把虞安推到里面,将门反锁。
  乖……这人跟谁说乖呢?!
  虞安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男人和那群人离开的身影,他走在最前面,身高腿长地迈开步子,不用顾忌谁,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虞安眼睛都瞪红了,紧紧拽着门把手不死心地狠摇了两下,才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值班的吕明睡得半梦半醒,接起电话的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等回过神来他才骂道:“虞安我耳朵要被你吼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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