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借蜜——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8-06-15 09:13:46

      “嗯?”虞安只顾着想象自己裹着暖暖的肯定跑更快,没来得及消化对方的问话,于是迷茫了一瞬。
      迷茫是迷茫,但不耽误她把所有楼层摁了一遍。
      ——奚清楷现在可能起来了,他肯定第一时间会追出来,要是直接找酒店要监控堵她就惨了,她可是脑子一抽留了两百块在床头,现在有点后悔,但有啥用呢?睡过的男人泼出去的水。
      “没有,我就是觉得看着很暖和。”
      虞安礼貌地回答。
      “这里有暖气无所谓。
      不过你是准备穿短袖……吗?外面现在4度。”
      高挑的美女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
      虞安的目光始终勾在美女的毛衣上。
      对方默默地看她:“……”
      “对不起,先走了,我躲个人。”
      虞安深深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走到外面的大街上,随便哈出一口气就在空气里结成了霜。
      她叫了车,趁着车还没来的时候,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发呆。
      冬日的枯树安静有力地扎根在土地里,等着来年开春。
      虞安上车的时候,司机跟她确定目的地的同时关切地问了句:“您不冷吗?是去机场接人?”
      “不是。”
      她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弧度很小地勾出一个笑来,抬手用手腕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我走,不是别人走。”
      有人胆子太小了,心里装不下秘密。
      给她打电话,意识不清地呢喃着叫她,说姐,姐,疼。
      满大街找的士中的虞安看到号码,很长的一串数字,以为是诈骗电话,刚要挂断,很快反应过来那声音可不是虞颢的?
      她脑子轰一下炸开了。
      很快,那边有人发现了异常,听声响像是将电话夺过去了。
      对面那个声音镇定而清晰,不到十分钟把情况说的明明白白。
      最后犹豫了下还是问她,奚总应该跟您说过了吧?
      个屁。
      昨晚最疯狂的时刻,一室靡靡,虞安却神思恍惚,不经意间留到有些尖利的指甲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划过,她在眩晕中看着他幽深的眼瞳,喉咙几乎是干涩的,她埋首进他的颈窝,控制着没有发作。
      —— 为什么,小事大事,没有一桩是值得你摊开坦白的。
      我曾经那么……
      那么爱你。
      可你一次都没相信过我。
      * *
      付明浩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有人始终没上线,发信息打电话也不理。
      他正头疼地准备去酒店抓人,秘书几步上来拦着他,面露难色地递过了手机:“付总,您接下电话吧。”
      付明浩听了不到一分钟,眉头紧皱:“现在?”
      他抬腕看了眼表,时针指在八。
      谁这么一大早把这祖宗惹得整个酒店都不安生……付明浩气得太阳穴直抽,冲电话那头说:“你找我有用吗?他找的是我吗?”
      奚清楷此时正靠在桌沿,两条长腿随意伸着,抬头看着投影仪上的电梯里的监控。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站在一旁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虞安碰过面的女人。
      明晃晃的灯照在头顶,好像一把匕首,割裂了干燥沉默的空气。
      -- 她跟你说了什么。
      从头到尾,男人只问了这一句。
      楚爱甜原模原样的,平淡的复述了一遍,眼神始终定在这个奇怪的男人身上。
      他高挑英俊,而且好看得很符合古代人对君子的想象,长得温润静然,光看侧面,像充满芳香的园子,被日光晒得柔软,月光浸出清朗。
      可最他妈神奇的是,他的眼神和气质与之完全相反,戾气,暗影,涌动着彻骨的危险,那一丝阴冷虽然带着尚算悦目的优雅,但底色却不会为之改变。
      脾气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楚爱甜心里嘀咕着,没多久就被暴躁的自家男人破门而入拉走了。
      走之前,她注意到,对方似乎还抬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
      眼眸里含着冷淡的雾,烧着一把低温的烈焰。
      令人心悸。
      她留了两百块,还有一张纸条。
      写了六个字,一时冲动,见谅。
      然后只身一人登了十点那班的飞机,飞纽约。
      奚清楷比谁都清楚她此去的原因。
      虞颢还有五个小时开始动手术。
      赶不上开始,能赶上结束的尾音。
      他现在去的话,也能赶上。
      赶上了……然后呢?结果好坏,她都不会想看到他。
      四肢每一个细胞像灌满沉重的铅,把人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之间,只要她愿意走一步,别说剩下有九十九步,就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他也能走得甘之若殆。
      但现在问题是,他走一步,她恨不得退十步。
      他追得快一些,她突然又反方向跑过来,撞到他怀里,然后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退走,还是百米冲刺式的后退。
      奚清楷在屋子里待了一天一夜,除了美国那边打进来报进度,其他电话一概不接。
      她落地了。
      去商店里买衣服。
      在价格牌前流连犹豫。
      上车了。
      去医院了。
      在门口停住了。
      去了六楼。
      坐在地上等了两个小时。
      直到奚清楷听见那头实时直播过来的结果,这才掐灭手里的烟,低声道:“可以了,我知道了。
      出院的时候接到69街,房子打扫好了,其他的你看着办,那孩子是她半条命。”
      “我会让人办好。”
      陶意浓最近半年在美东分部长驻,霂远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度,团队自己招,他有绝对的管理和挑选的权利。
      这两年在他身边做事,奚清楷是真的令他无话可说,想法一流,执行超一流,处世圆滑也尖锐,纵是陶意浓这样一路在天才赞美之声里长过来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远远不够。
      但他还是奇怪,这一系列近乎慈善的尽心尽力,不是奚清楷这种性子会做的事。
      “我多问一句……跟你的关系是?”
      陶意浓想起在少年手腕上看到的佛珠,是那年在临安偶然见到时,他送给奚清楷的。
      那边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没挂电话,也没说话。
      “不方便就算我多嘴。”
      陶意浓不是这么八卦的人,他也有点尴尬,正准备收线,就听奚清楷问。
      “你说男的还是女的?”
      陶意浓其实猜过她是不是相好,但是一想这两年,奚清楷整个一变态工作狂,外界盯得也紧,也没传出任何风吹草动,而且在脑海里把俩人拼一起……emmmm,莫名就觉着可能性不大。
      女生娇小白皙,看着会被奚总欺负死的样子。
      收回一时发散的思绪,陶意浓诚实答:“女的。”
      奚清楷说:“男孩子是她弟弟,是她半条命。”
      陶意浓:……
      大哥你说过了啊,怎么又重复一遍,是不是有点傻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那道声线幻觉一样,柔和了三分,回荡在空气里,透过听筒似喟叹一般传来:“她是我的命。”
      挂断电话,书卷气的男人淡淡将视线投向角落里的人。
      额上全是湿透的汗,脸上挂着微干的泪痕,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拧透了甩上来一样,刚刚得知结果不久,虞安终于找到了可以崩溃的时机,她无声地哭了许久,把陶意浓的袖子都哭湿了,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害怕,后悔,庆幸,不着底的绝望……混合在一起,如果等来的结果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幸好。
      幸好。
      “你听到了?”
      陶意浓很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我不喜欢别人说谎。
      你说跟他没关系,可看起来不是这样的。”
      虞安疲累地抹掉汗,把脸埋在手掌心里,苦笑了一声:“关系?债主的关系。”
      而后的两个半月,直到万物复苏开了春,她都没能再见他。
      虞颢的恢复状况看起来不错,虞孟清都请过假来了一趟,少年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看着很好,带着虞孟清去中央公园骑自行车,约定输了的人请对方吃蛋糕。
      西施也来了,说歪脖正都快当爸爸了,狗成和女友也喜滋滋地准备办婚礼了。
      虞安坐在草地上盖着草帽睡觉,闻言立刻先发制人的占据高点,反问道:“人家效率多块,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跟人付总扯清楚?”
      她说的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西施气得踹了她屁股一脚:“我跟他多少年前都扯清楚了,就是互相睡一下的关系,哪那么多破事!”
      虞安笑着躲开:“行行,你开心就好。”
      “别转移话题说我啊!”西施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啊?!”
      虞安没答,看向远处正向她飞奔过来的两个人,她张开双臂,把微风和豆丁一起拢到怀里。
      “你们能不能安分一点,医生怎么嘱咐你哥的?”虞安严肃地轻戳了戳虞孟清额头:“他不能太剧烈运动的,还比赛?”
      虞孟清和虞颢对望一眼,小碎步退开飞速逃跑了。
      “哎,不是,你躲什么……你们俩到底怎么个情况??你是铁了心要跟人家掰,你跑酒店睡人家干嘛?”西施把她的脸揉成一团肉,卡在手心晃了晃:“嗯?”
      虞安真的后悔把这事告诉西施了,她叹口气,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爬起来,把手上的草拍拍掉,无奈道:“我真的错了行了吧……就是一时脑热,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本来只是想去找他,问他事是不是真的。
      但后来虞安发现,那晚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去找他的借口。
      她更多的是气自己。
      别着一股劲,又什么都做不好。
      这么大的事,她却一点苗头都没发现,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
      虞安分得清轻重缓急。
      在这件事上,抛开其他小事,奚清楷完完全全是她的,是他们姐弟的恩人,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如果只是个纯粹的恩人倒好了。
      可现在他不找她,她尝试着问过帮着料理事的助理,对方也只是礼貌地答她不清楚,说奚总的行程只有身边贴身的人知道。
      虞安攒的钱终于派上了用场,刚开始她保守算一个月分期还一万五的话,能还上一年半……直到她了解了这所医院里主刀医生的市价,以及69街这套住宅的月租金。
      她本来合计着不够的话还有临安的家和店铺,至少也是不动产,可以随时变现。
      但就这医疗费,她有十套房子也不管用啊!!虞安咬着指头想,越想越气。
      这人当初要是被别人捡回去,指不定被人搜刮的掉底空,能不能长点心?
      可是气也没用,她也拉不下脸满世界找他。
      心底道不明的期待慢慢也消散了,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她曾经求之不得的,两边都清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许的失落。
      虞安回到申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工作,之前递的辞呈已经受理了,也能放下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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