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闻言不免又看向方北藤。
方北藤很厌恶她这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他不耐烦道，“快点的，有没有？”
店员一慌，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在了解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她转身在药架上拿下一盒药，在桌上拿出一支圆珠笔，在药盒上写了几个字，“这个药一日两次，一次一片，饭后吃。”写完把药推过去。
方北藤往药盒上瞟了一眼。
澳天力伽玛氨基丁酸。
他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168。”
方北藤掏了两张红色钞票。
店员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找完钱递过去的时候说道：“你这样的情况，我建议还是去大医院看一看比较稳妥。”
方北藤把钱塞回钱包，轻笑一声，拿走药盒，“谢了。”
柳南烟病了，前两天那场大雨没把她搞病，今天没预料的就病了。
她免疫力从中考生了场大病后就变得很差，稍微不注意身体就会生病。
这次感冒让她的身体很伤，连着好几天烧着神志不清，第一天，她摸着发烫的额头，按着说明书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就早早睡下了，想着睡一就能好，这一睡，一晚上没醒来。
要不是金媛媛发现她不对劲撬开她家里的门，不定这蠢女人就病死在家里了。
柳南烟睁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她额头有冷汗，抬手想擦掉，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眼睛很粘，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方北藤和萧唯这几天换着给萧然守夜，期间两人零交流。
有好几次萧唯想跟他说话，都被方北藤无视，要不就是摘了助听器，耳不听为清。
萧唯有次实在忍不住了，她堵住方北藤的去路，“你有气就撒出来，能别玩冷暴力吗？”
方北藤冷笑，“你弟还没死呢，有事不能回去说？”
“方北藤！你怎么说话！”
方北藤理都没理，推开她直接走了。
柳南烟到第三天人才清醒点，她闭着眼睛手伸出被窝，胡乱摸了摸，抓住了金媛媛的手，“我要尿尿。”
金媛媛被吓醒，她生气地抬手狠狠拍了她的胳膊，“吓死个人嘞！”
柳南烟委屈道：“憋不住了。”
金媛媛没好气的去扶她，“憋死你得了，就会折腾人！”
柳南烟还给她一个虚弱的笑。
被金媛媛推开头，“别恶心我，三天没刷牙。”
柳南烟果然乖了。
一小时后，两个人回到柳南烟的公寓。
金媛媛一进来进往沙发上趟，“作死你得了，病还没好全就着急出院，再有下次你小命不保。”
“哪有这么夸张，你见谁感冒还住院的，多浪费钱。”
“我有钱！”金媛媛猛地坐起来。
柳南烟笑的苦涩，“我总不能每次都借你的钱。”
“嘁。”
柳南烟去厨房烧水，“想吃什么？”
金媛媛把靠枕扔在一边，“别忙了，我刚才定了外卖。”
“外卖油多大呀，而且不干净。”
金媛媛一副你个穷蛋蛋知道什么的表情，“五星酒店标配，毒不死，放心吃。”
柳南烟听闻果然不忙活了，满脸笑嘻嘻的去跟金媛媛泡茶，“嘿嘿嘿，跟着你有大餐吃。”
金媛媛轻哼一声，手在沙发上一扫，摸到了一张纸条。
金媛媛打开它，方北藤三个大字引起了她的视线。
135XXXXXXXX。
金媛媛瞥了柳南烟一眼，见她在厨房泡茶，她拿出手机，按下十一个号码，跟纸条上认真对了一遍，食指在屏幕上点了拨通。
金媛媛把纸条扔在一边，她大声叫柳南烟：“南烟，快过来，给你听个声音。”
“哒哒哒”柳南烟急匆匆的踩着拖鞋跑了过来，她头还有点晕乎，“什么什么？”
金媛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柳南烟坐了下来，把手中的手机递过去贴在柳南烟的耳边。
“你听。”
柳南烟非常乖巧的没动，冰凉的屏幕贴着自己热热的耳朵，莫名舒服。
大约多了两秒，话筒又响了两声突然被人接了起来。
“喂？”低沉的男音。
柳南烟第一反应对面是个男的。
然后……
柳南烟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媛媛，用无声的口型问她：你干什么？
金媛媛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又赶紧点了挂断，手机扔在一边，对着柳南烟哈哈大笑，“就你这逼样还追人家呢，声音听认不出来？”
“…………”
一秒，两秒……
五秒后。
“啊啊啊啊！！！！”
柳南烟刚刚贴着屏幕的那只耳朵突然烧了起来，她不敢相信的问她：“刚才那个真的是他？”
金媛媛哈哈笑，指着门说：“外卖来了，快去拿。”
方北藤翻开通话记录，看到那通电话归属地来自北城。
身后萧然在叫他，他没多想，收起手机，把脚下的飞机捡起来看了一眼，半响，他慢慢的说：“机翼螺丝松了，我给你修修。”
萧然：“好！”
北城。
金媛媛把红烧肉端到自己跟前，那碗白水煮青菜推倒柳南烟面前，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问：“你真没听出来？”
柳南烟面不改色道：“我在发烧！糊涂了！”
“扯淡，你已经退烧了。”
“我头晕。”
“嘁。”
柳南烟非但不气，她美滋滋的攥着手里的纸条，吸了一口面条。
竟然觉得白水煮面也很好吃了。
晚上十点。
金媛媛把药给她放床头，找了件她的睡衣，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柳南烟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把手机号输入在拨号盘上。
拇指在拨号上虚点了几下，她看了眼浴室，微微侧了侧身体，扯着嗓子对金媛媛说道：“媛媛，你洗久一点哦。”
“知道了，管太宽。”
柳南烟美滋滋的摆好姿势，然后点下拨号。
话筒里传来‘嘟’的等待音后，她不敢大声吐气，不察觉自己呼吸都变浅了。
第16章
电话里传来的等待音才是最磨人的。
柳南烟的呼吸跟着‘滴’声起伏。
十八……十九……二十……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柳南烟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床头的后背软了下去。
她目光恨恨地看着手机屏幕，心想这人连着一个星期玩失踪，电话也不接？
还是因为他不接陌生的号码？
也不对，他中午都接金媛媛的电话了……
柳南烟盯着屏幕咬了咬手指，犹豫了几秒，打开短信界面，给他发消息。
方北藤今天住在了萧然病房的套房里，梁晓瑞一连好几天照顾萧然，病倒了。
萧雄志在公司。
高级病房的地方大，跟酒店没什么两样。
萧然抱着方北藤的手机在玩消消乐，小孩一口气玩了三十多关，正在兴头上，这时游戏界面上弹跳出陌生来电。
只是一串纯数字，连来电备注都没有。
萧然抱着手机扭过头朝着浴室叫人，“哥，你有电话。”
方北藤洗澡前把助听器摘了，顺手扔在了架子上，对浴室外的动静一概不知。
他挤了点沐浴露在身上，手指碰到了那道疤，不痛不痒的，却时刻提醒自己有件多难忘的过去。
恶心又耻辱。
浴室门推开，方北藤边擦头发边往外走，萧然这会又通过了一关。
unbelievable！
方北藤戴上助听器，抬脚踢了踢他的脚，“玩一会行了，快去洗漱，上床睡觉。”
萧然不情愿的噘嘴，“我在输液室挂了一天的血包，才休息一会。”
方北藤拍拍他的脑袋，“快点吧别跟我废话。”
萧然这才磨磨唧唧往洗手间走，方北藤把毛巾扔在一边，从床上捞过自己的手机。
刚碰到手机，萧然就从洗手间里探出个脑袋，“有人给你打电话和发短信。”
方北藤愣了愣，他解锁，第一眼就看到有条未读短信。
他点进短信收件箱。
【你在干什么？】
方北藤皱了皱眉，又去看通话记录，这个号码很陌生，他没一点印象。
想了几秒，认为是谁错发了短信。
他没有管。
起身去给萧然铺床。
柳南烟一脸懵，现在的人手机都不离身，大晚上的，总不能不看一眼手机吧？
金媛媛出来就见柳南烟盯着手机发呆，“怎么着？”
“他没回我消息。”柳南烟诧异的说。
“谁？姓方的？”金媛媛笑了，“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加微信了？”
“没有……”柳南烟把手机凑到她脸上，“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金媛媛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年头谁还用短信发消息啊，指不定让人当垃圾短信给删了。”
“我不信。”柳南烟拿走她手里的手机，重新又给他发送一条过去。
【你怎么不理我？】
短信发出去没过一分钟。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提醒。
柳南烟眼睛一亮，她赶紧点开短信。
【你哪位？】
柳南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下她的名字。
【我是柳南烟。】
方北藤盯着手机屏幕静了几秒，半响，他从桌子上摸了包烟盒和一支打火机，起身去阳台。
顺手把门关上。
柳南烟见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她心里有点没底，这个男人不会是压根没记得她叫柳南烟吧？
还是……
他压根就不知道柳南烟是谁？
666
柳南烟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上了一炷香。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在键盘上重新输入了一串话，想要帮他‘恢复’记忆。
可字还没打完，那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方北藤三个大字。
柳南烟微微惊讶他会给她打电话过来，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点了接听。
“喂？”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
“这么晚不睡觉，你在干什么？”那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柳南烟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向墙上的钟表，“才十一点，不晚。”
方北藤没吭声。
柳南烟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问：“你……在哪儿？”其实她想问他什么时候来学校。
“医院。”方北藤回答。
柳南烟一怔，心不自觉一揪，“医院？你怎么了？”
方北藤轻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去，漫不经心道：“不是我，是别人。”
“哦。”柳南烟沉下心，安静了几秒，又问：“你在哪个城市？”
方北藤那头突然静了一瞬，半响，她听到他答：“宁城。”
‘宁城’这两个字让柳南烟神经微微一怔，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让她人有些懵。
过了好久，柳南烟慢慢扯了扯唇，“那个城市我知道，我小时候还在那里住过呢。”
方北藤没应声。
下一秒，男人直接撂了电话。
柳南烟怔忪地看着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大字。
再见都不说就挂了？
方北藤把手机扔在一边，手搭在栏杆上看宁城的风景，这里地属繁华一带，夜晚城市灯火通明。
男人心里烦闷，他用力咬了咬烟头，猛吸一口，发现烟已经燃尽，只剩下一个烟屁股在嘴里叼着。
他烦躁把烟头一撇，重新点上一支烟，心中的怒火却久久消散不下。
啧。
真想掐死她。
眼前的栏杆十分不顺眼。
阳台上为什么要有这种安全系数极高的防护栏？大概没人傻逼到会从这里掉下去吧？
方北藤想到什么又冷笑。
呵……他自己不就是个傻逼嘛。
方北藤把烟掐掉，离开阳台。
萧然躺在床上，见他手里也没拿手机，“哥你打完电话了？”
“嗯。”方北藤神色淡淡的，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萧然兑了杯温水拿过去。
“谁呀？”
方北藤把水塞给他，闻言瞥了他一眼，“管太宽。”
“哼，现在谁还用短信聊天啊。”萧然不屑说道。
方北藤抬手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小小年纪，喝完睡觉。”
柳南烟不是很习惯跟人睡同一张床，黑夜里，金媛媛躺在她身边玩手机，手机举在脸上，她手指‘哒哒哒’在屏幕上跳动。
柳南烟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心里莫名的惴惴不安，根本没有睡意。
可能是金媛媛来的缘故，今晚她的楼上很给面子的没有弄出一丁点声音。
啧，还真有些不适应。
阳台，方北藤去而又返，找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在交通软件上买了张次日回北城的机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