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吴太太害怕周穆。
想都不用想,这位吴太太之所以敢在她面前这般跋扈,不过是靠着家中有些背景,欺负她这种小医生。而当背景更大的周穆来后,她的气焰便灭了下去。
阮甜低头,讽刺地笑了笑。
吴太太对阮甜道了歉,之后便拉着吴越离开了医院。看着这对闹心的母子离开后,阮甜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还好么?”周穆关切地问道。他走到阮甜身边,抬手为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走进后才发现,阮甜这会儿的状态非常糟糕。
“你在发烧。”他拧着眉,扶住阮甜的肩膀,想要带她先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发烧了么?”阮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什么的。”
周穆看着她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皱了皱眉,转身同护士小鱼要了个温度计。
“你坐着量体温,”他将体温计递到阮甜手里,“我给你收拾东西送你回去。”
阮甜被按着肩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周穆在护士小鱼的帮助下收拾她的东西,心里涌上了许多微妙的感觉。
“这本笔记本要带吗?”周穆转身,对着阮甜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本子问。
“带。”
“这个U盘要带回家么?”
“要。”
“还有这个文件夹......?”
“哎呀好了你别管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收拾。”阮甜说完,咬着下唇就要从椅子上起来。
“穆周,带你甜甜姐姐坐着休息。”向来很好说话的男人冷着脸对着站在一旁的穆小胖下命令,小胖子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两脚跨开抬起双臂拦在阮甜面前。
“甜甜姐姐,你休息吧,让哥哥给收拾。”软萌的正太音配上水润的大眼睛,让阮甜有脾气都没出发。
“周穆,不带你这样的!”阮甜对着周穆怒目而视。周穆没理她,低着头继续把她办公桌上要带回去的东西装包。接着他又打开衣柜取出阮甜的外套,带着外套走到阮甜身边。
“体温计时间到了,先看看多少度。”他轻声对阮甜说道。阮甜不情不愿地从胳肢窝下取出温度计,38.3℃,算低烧了。
“多少度?”周穆问。
阮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她是病人是那个应该受到呵护照顾的人,可是周穆现在在她身边这般威严的一站,却总让她觉得自己是没理的那方。
就是个简单的发烧,她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当下就想要把体温计上的水银柱甩下去,结果在她毁.尸.灭.迹之前,一只大手直接包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覆着她的手背,心跳不由得加快。
“三十八度三......”周穆皱着眉读出体温计上的温度,接着把它从阮甜手中收走递给一旁站着的护士小鱼。“家里有退烧药吗?”
“退烧药三十八度五以上吃。”阮甜撅着嘴道。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就是不想再多看周穆一眼。
“穆周,去给甜甜姐姐把包拿上。”他对穆周吩咐着,自己则把阮甜的风衣抖了抖撑开。“来,把外套穿上,我们回家。”
按道理说,离开时服侍女士穿外套是绅士法则之一。但说实在话,阮甜活了二十七年,今天这是第一次体验到这项服务。
总之,这导致她在看到周穆举着她的风衣等她穿袖子的时候,直接愣住。
周穆轻叹了一声,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接着拿着衣服绕到阮甜身后,轻轻给她披上。
“烧傻了?”周穆无奈一笑,他抬手揉了揉阮甜的头发,语气宠溺得让站在一旁的护士小鱼都有些面红耳赤。
第16章 巧克力甘纳许一
若说以前,阮甜对周穆的印象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偶尔耍流氓但还算温柔,那么今天,他对自己这一系列强硬态度则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他坚持要送自己回家,即便医院距离她家也没几条街。
“您知道这种行为叫做什么吗?”车上,阮甜终究没忍住火气,对周穆开炮。她又一次把“您”这个字咬得极重,像是要提醒周穆他的身份。
周穆之前就打电话叫了司机,在医院门口时穆周小朋友便被接走,就剩下了的两个大人。阮甜不愿理会周穆,送走穆小胖后就直接转身往周穆的车那里走。
周穆有些好笑的跟在后面。虽然阮甜不想理他,但是能这般自觉的去找他的车,他就觉得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这种行为叫什么?”前方红灯亮起,周穆踩下刹车拉起手刹,好奇地看向身边的女孩。
“放在那种小女孩才玩的恋爱游戏里您这叫霸道总裁,可是在现实中这就是大男子主义沙文主义猪!”
“哦。”周穆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烧着么?”
嘴炮攻击失败。
阮甜别过脸,不愿去看周穆。周穆低头笑了笑,接着右手抚上她的额头。
“唔......还是烧。”指尖的温度还是让他放心不下。“家里有人照看你么?”
阮甜先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连忙向后仰,想要躲避周穆贴到她额头的手,接着目光警惕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当然有。而且我本人就是个医生,知道发烧了该怎么做。”
“最好是。”红灯读秒结束,前面的车慢慢启动,周穆收回手启动车子。从香积寺回来那天阮甜就开始不舒服,到现在拖了有将近一周时间,他根本放不下心。
“那今天那个病人,后续部分需要我再帮你处理什么吗?”周穆又问。
想到今天那个吴太太,阮甜脑子又是一阵发痛。奇葩病人年年有,今天这个不过就是仗势欺人。
“不用,她已经上了医院的黑名单。”阮甜拒绝道。
“什么时候的事?”周穆有些新奇地问。
“就刚刚。”阮甜对着周穆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今年开始X医大附院开始实行患者黑名单政.策。首先作为试点的就是口腔医院。按照欧美医疗系统中对患者黑名单的标准,今天这位吴太太先是预约迟到,之后又推搡医务人员,这些行为足以让她在黑名单上定居。
但话又说回来,一般这种情况,医生也都不会计较太多。放往常遇上吴太太这种有背景有家世的人,就是上了黑名单,最终也是于事无补。所以今天能够顺利处理吴太太,周穆功不可没。
这位吴太太不过就是依仗着她的家世。结果遇到比她家更厉害的周穆之后就立马不吭声。说到底,今天能顺利处理吴太太,也是借了周穆的势。
“今天谢谢你。”她低头小声道。
“我很荣幸能帮得上忙。”周穆微笑着道。
“不过,你认识她?”这样子对人家不会对你有影响么?
“应该是曾经在一次宴会上打过面。”周穆想了想回答说。“有印象。”
“......”回想起她在本科时期,熬夜苦读准备第二天考试的苦逼经离,她就对这种记忆力超群的人一点好感都培养不起来啊!
安全把阮甜送回家后,周穆坐在车里,又在她家楼下停了些时间。直到助理发来明天出差时的各种议程确认,他才驱车离开。明天他要去临市出席一个医疗行业会议的开幕式。
他看好医疗市场,也对这片市场有许多投资,达斯投资虽然才刚入场,但实力不容小觑,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晚上,助理给他发来一些与明天会议相关文件。传真机一页页地吐着文件,周穆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其中夹着一份本市重要与会人员名单。他抽出那页名单,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名单上几个熟人的名字。
X医大教授李妙怡、其学生杜琳琳,还有X医大口腔学院院长刘洛。
刘洛后面还有几个略熟悉的名字,助理细心的做了标注:那是他另几个学生。没有阮甜的名字大概就是因为她生病了。
同阮甜相识这段时间,他发现她的交际圈子其实并不大。因此朋友中走得比较近的唯有杜琳琳一人。
而现在,她的母亲、闺蜜、导师和同门都不在她身边。再回想之前在车上他问起是否有人照顾她是,她丝毫不在意的回答。
周穆把手中印着名单的A4纸往桌面上一拍,整个人直接倒在大班椅椅背上。心火愈烧愈烈,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说阮甜。
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他想要直接将电话拨过去将那个不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家伙训一遍,可转念一想,她现在还是病人,无奈又忍了下来。略微思索了两秒,他拨通助理的电话。
“Silvia,我等等会给你一个电话号码,明天请关注一下这个号码。如果对方有拨通求助,请帮我照顾她。”
“好的周先生,请问我如何称呼号码主人?”训练有素的助理Silvia立即问。周穆向来公私分明,从不让助理秘书去帮他处理一些个人事务。今天突然破了功,也不知这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让Silvia好奇得很。
“......你叫她阮医生便好。”周穆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又接着道:“她有些发烧,到时候如果拨通你的电话,就麻烦你陪她去医院看病。嗯,算加班。”
“您放心,我一定会将阮医生照顾好。”
挂掉电话,周穆长吁一口气,然后打开与阮甜的微信对话框,将助理Silvia的联系方式发给她。
当晚周五,本是老甜饼开直播的日子,但碍于感冒阮甜实在是无法坚持,便在微博上请了假。请好了假正要放手机休息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条微信消息提示。
周穆:180XXXX7890,这是我助理Silvia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
哈?大晚上的给她他助理的电话是做什么......
阮甜皱着眉,给周穆回了几个问号。对面很快回了消息。
周穆:你烧退下去了么?
阮甜摸了摸额头上的退热贴,她有些心虚地敲字:“退下去了。”
而周穆仿佛是在她家安了摄像头一般,对她的敷衍之语很是不信任。
周穆:真的?那现在多少度?
这人是要查房吗??
第17章 巧克力甘纳许二
阮甜没有多理会周穆,直接收了手机蒙被子睡觉。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察觉了她的抵触情绪,之后也没再来消息。
就着发烧,阮甜晕晕乎乎睡了过去。半夜里醒来一次,发现嗓子眼干燥地如同被成吨石子碾过一般。身体因为高烧而酸痛,强撑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一路扶着墙去厨房给自己烧了壶水喝。
一壶水下肚,情况没有丝毫的缓解。去客厅的医药箱里摸出体温计和退烧药,阮甜又接了杯水,将其一起带回卧室。原本是打算量个体温,如果温度超过38.5℃就吃退烧药。躺上床,温度计夹胳肢窝,结果她没想到自己头刚粘枕头便已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中午。
阮甜动了动,突然感到胳肢窝里夹了一根棍。短路的大脑突然闪了个火花——对了!最晚上她要给自己量体温来着!结果体温没量成她直接睡了过去。
小心翼翼把胳肢窝里的体温计取出,又重新量了遍体温,水银柱显示她的体温已经正常。颇为后怕的长吁了口气,阮甜把体温计放到床头柜上。
她阮甜福大命大,夹了一晚上汞柱体温计睡觉竟然没折断它。她有些后怕的抬手捂住眼睛,平缓下些情绪后便摸出手机准备给杜琳琳分享一下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
哪知刚解锁手机,就看到有五个未接电话,打开微信,又是一连串的未读消息。这些都来自同一个人,周穆。
“啊......”心情复杂地把手机随意扔一边,阮甜把头埋进被子里,纠结地在床上滚了两滚。正滚着,手机又传来一阵铃声。
摸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依旧是周穆。
“啊啊啊啊啊啊!!!!”手机被摆在枕头上,阮甜裹着被子跪在床上,头贴着枕头却不愿去接这通电话。逃避的姿态若是被别人看到,八成会以为这是什么邪.教祭祀仪式。
铃声响了七八声后停了下来。
阮甜钻出她的“被壳”,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捧起那手机。解锁屏幕,手机最下方工具栏里“拨号”的图标右上角的数字又加上了一位。
“啊——!!!”她捧着手机仰天长啸。
周穆这般关心她给她打电话,说不开心是假的。可是这样密集的强势的关心,却让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并非是说以前她身边的人对她不上心,但也许是因为周围的人全是医生,也对她无论是在生活还是专业能力上有着绝对的信任,因此家人朋友们从来都对她有着百分之两百的信任。
她绝对能处理得好这件事。这是朋友。
这件事如果你觉得很棘手的话就去问问她好了,她准知道应该如何来做。这是同学和老师。
没关系,我家孩子自理能力很强,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这是妈妈。
虽然她,咳咳,确实是这样让人放心信任,且能够予以重任的存在啦。想到这里,阮甜握着手机重新躺到床上。手机被她无意识地贴着心口,心跳扑通扑通地回响在耳边怒刷存在感。
可是,被这样关心,被当作成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孩这样的关心......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末了她手背搭在额头上,难办地低吟。
就她目前这个心理状态,绝对不始合给周穆把电话回过去。在一言不合继续打滚之前,握在手心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阮甜像是被烫了似的,心跳也变得飞快,连忙仍开手机。直到看见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是杜琳琳的来电。
接通电话还未等阮甜开口,对面杜琳琳便开始揶揄起她。
“哎呦我的睡美人,这是终于醒来了?”
“滚蛋。”阮甜笑骂一声。
“哎呦你这嗓子,被砂纸磨了一遍?”听到阮甜那又干又哑感觉即将发生火灾的嗓音,杜琳琳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