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琏二爷——顾盼盈盈
时间:2018-06-16 09:17:36

  可惜当年会含笑捋须打趣她的老国公贾代善早已仙逝,如今这书房的主人,她的二哥贾政望着她的眼神儿很是不愉,一双浓眉皱的死劲。贾政看在妹夫林海的面上忍耐再三,结果林海却好似压根儿没瞧见自己的妻女多么不成体统一般,叫贾政忍无可忍,只好咳了一声开口问道:“我与妹夫手谈,你怎的过来了?你嫂子在侧间儿呢,你们姑嫂不是要一处说话?”
  贾政一向恪守古礼,书房这等教化之地莫说发妻王氏,就是老太太都极少涉足,如今他能容忍妹妹母女在这儿留了好一会儿,自认已是十分宽容慈爱,也就不觉得自己话里隐隐带着质问之意,也看不出对面坐着的林海已经失了先前的和悦容让。
  若是上推十年,贾敏可能还会叫贾政的话说的红了脸,高声与他辩上几句,如今不过一声嗤笑,眉毛都不动一下,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漫不经心:“前儿听人说二哥书读的有些迂,我是不信的。我再如何不好,总是这府里正经的姑太太,回了娘家,不说人人捧着,大小也是客,不晓得这传丫头一般传小姑子过去说话的嫂嫂,是听那本女戒长大的?这礼是哪位先贤传下来的,二哥同妹妹也说道说道。”
  眼角瞥见贾政一张脸铁青,贾敏仔细瞧了瞧自己染了没几日的指甲,含着笑又补了一句:“我自来了这世上,就爱在正堂里坐着,什么侧间儿偏房的,它认得我,我却不识得它。”
  贾敏话音一落,还不等贾政喘匀了气,林海就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颔首赞道:“夫人所言极是。”一面说,林海一面还特意对着贾政浅笑,似乎等着他也赞上一声。
  贾政这会儿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再想与妹夫亲近一二也笑不出来,有心与这二人分说道理却又压不住心底那分对林海的忌惮,只能沉着脸做了个锯嘴的葫芦,盯着棋盘的神色活似在瞧杀父仇人。
  与那王氏沆瀣一气的嫡亲兄长闭了嘴,贾敏心中的气才算去了小半,正捏在林樟颈后软肉上的柔荑也略松了松,红着眼睛不敢出声的林樟这才小声的抽了口气,立刻招来自家娘亲爱怜的一瞥,小脸儿瞬间又僵了。
  等王夫人青着脸气势汹汹过来时,就见着自家老爷的面色比她还难看些,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贾琏乖觉的不得了,倒是林家四口其乐融融,很有几分宾至如归的淡定洒脱。
  王夫人气了个倒仰,撑着三分假笑在贾敏对面坐了,一双眼便盯在了垂首依偎在贾敏怀里的林樟身上,压着调子问道:“宝玉已经好些了,樟哥儿可要去瞧你表哥一眼?”
  听出了王夫人打得主意,贾敏毫不客气的把话截了下来,揽着一双儿女含笑反问:“樟哥儿方才不是一直在宝玉身边?听说还是二嫂嫌他们小孩儿淘气,撵了出来的,这会儿再回去,若是扰了宝玉休养,他小小一个人儿,哪里担待的住这样大过错。”
  贾敏这样不客气,王夫人反倒有些退缩,之前质问的话现在再出口似乎也弱了声气,一旁贾政林海二人又都瞧着。犹豫片刻,她还是觉着不甘心,尽量平心静气的同贾敏说道:“我是想着两个孩子好好儿的,原就该一处亲香读书,偏出这样的差错,可怜见的,说不得是冲撞了什么,可能多处处便好了。”
  王夫人这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连黛玉都在母亲怀里蹙紧了眉头,贾敏更是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冷笑。
  这王氏以为谁不晓得她之前的盘算?那是要等着她这个做姑母在侄儿面前嘘寒问暖,再责骂几句自己的孩儿,怨樟哥儿没照顾好表哥的。就算不能用宝玉摔倒一事惩戒樟哥儿,八成也是想着要怨樟哥儿撞克了宝玉。
  “二嫂子这便是糊涂了,宝玉可是有通灵宝玉护身的,什么邪祟敢近身?这话传出去倒叫那等糊涂人觉着宝玉这玉乃是杜撰附会呢。倒是我们樟哥儿,改日很该随我去上柱香,求个灵验符箓回来护身,免得叫晦气撞上。”掸了掸衣襟上莫须有的尘埃,贾敏瞧着王夫人僵住的模样轻轻笑道。
  “来都来了,我这做姑母的也该去瞧瞧我那可人疼的侄儿,真是作孽。”
 
 
第75章 身份
  贾敏眼神似笑非笑的扫过贾政与王夫人, 仿佛根本没瞧见贾政突然胀红的面庞一般,微微上挑的眼角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 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怜惜宝玉的飞来横祸,可细听起来又似乎全不是好意。这种无处分辩的冷漠鄙弃与其说是因宝玉而起,倒不如说是冲着贾政夫妻去的。
  贾政为人不太通世故,却不是连这点喜恶都觉不出,只是一时不明白出嫁前乖巧聪慧又体贴的妹妹怎生变得如今日这般刻薄尖酸, 像是不作践旁人就说不清楚话了一般。若不是妹夫就在一旁,贾政少不得要拿出兄长的款儿来好生训斥她一番。可林海就在旁含笑坐着,一点儿都没发觉自己在纵妻为恶,贾政一腔郁气在心里左冲右撞, 到底还是被死死压了下去。
  并非他不想管, 实在是贾敏早就是林家妇,出嫁从夫,该管教她的人是林海, 他便是贾敏嫡亲兄长, 也是爱莫能助。贾政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颓然的叹了口气。他这一生多少事就是毁在了这身份上。幼妹管不得, 兄长更管不得。所以在长兄荒唐妄为败坏门风教坏子侄时, 他也无能为力, 只能沉默旁观。这礼他不想守,却不得不遵从。
  屋内诸人一时大多摸不到头绪, 连林海一下子都不太明白贾政缘何一副万事皆休他独醒的心灰意冷, 贾敏却隐约觉出了贾政的心结, 不免冷笑一声。
  出嫁前看在父母的面子上,贾敏虽然也觉得贾政心气太高才华却普通,脾性为人都不过尔尔,却也每每给他留着脸面。有成日里惹是生非的大哥贾赦比着,贾政那时每日里躲在自己院子里用功苦读,不曾深交也就瞧着颇为顺眼,兄妹二人彼此印象都尚可,也就显得彼此之间比同贾赦热络些。
  后来贾敏出嫁,经历见识渐多,再与娘家人说话通信时慢慢就品出了内中违和之处,只多数时候也不愿深究,免得坏了自己同娘家的情分。可即便从不与丈夫提起,也不愿在儿女面前多说,贾敏还是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看清楚了贾政的为人。
  若说贾赦是个真纨绔,扶不上墙的烂泥,那贾政唯一强过他的也不过是面儿上光,会装像,一口之乎者也圣人言背的流利说的娴熟,骨子里都是一般的自私凉薄。且贾敏冷眼瞧来,若说贾赦一颗烂透了的黑心里对府里的晚辈还存着一丝儿的顾念,贾政对儿女那是半分慈心都没有,眼里只有功名利禄、媚上钻营。府里的一干亲眷,个个都只是用来凸显他政二老爷的高洁品格,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实际上谁也没能从他这儿得来半分教导劝谏。
  林海与贾敏多年夫妻,自然察觉出贾敏这会儿是真的动了火气。他与荣国府因贾敏而成了姻亲,少了天然血缘的牵绊,看两位舅兄的为人也就更清楚些,并不愿意让爱妻为这些人伤神,便起身牵了贾敏的手,温和劝道:“夫人怎的回了娘家反倒做些小儿女情态?却是为夫平日里不够体贴的错儿,才让夫人这般思念亲人。舅兄嫂嫂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太过欢喜不利于保养,不如各自歇息一会儿缓一缓,咱们也去瞧瞧宝玉那孩子。”
  别说贾政王夫人,就是贾琏也对林姑父这番指鹿为马、意有所指、颠倒黑白的话叹服不已,心内感慨果然是能在两位陛下针锋相对、互相排除异己之时依旧升任尚书一职的人,面儿上忙做出一副体贴恭顺的模样,在前面领着姑父姑母一家过去看望还在侧间儿休养、不能挪动的宝玉,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贾宝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受到这样大的惊吓,又叫王夫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即便再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林妹妹也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只可怜兮兮的安慰目露关怀的姑母,道是自己一切都好,还顶着林樟面无表情的小脸替他分辩,说是此事当真与表弟无干,倒让林海也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贾宝玉原本就生的极好,又因为落水受凉而显得苍白病弱,着实招有了儿女的太太奶奶们怜爱,贾敏也不能免俗的软了心肠,待他亲近了不少,让贾宝玉十分欢喜,大着胆子问她可是要陪老太太用了晚饭再回府。
  虽说贾宝玉的眼神还是往黛玉身上转了下,看着这个满腔心事都在脸上,喜怒形于色的侄儿,贾敏心内微恼之后到底还是不曾像之前那样直接冷下脸,只笑着敲打他一句,道是这事儿他们小孩儿家家的莫要操心,只管安心养病就好。
  略说了几句话,府里信重的王太医就带着徒弟匆匆赶了过来,贾敏等人忙起身,林海略叮嘱了宝玉一两句后也护着妻女避了出去。
  若按林海的心意,去后头与岳母辞行后他们一家就回府休息最好,不过他也晓得妻子与岳母毕竟母女情真,即使方才生了些龌龊,假若岳母真心留客,到时候妻子一定会心软。
  果然众人回到上房后,贾敏不过稍稍流露出去意,贾母就忍不住红着眼落了泪,只说贾敏没心肝,一去十多年,竟丝毫不顾念她一点思念独女的心肠,惹得贾敏也伤感不已,几个得脸的丫头婆子又忙围着二人劝说。说到最后,林家四口自然也就留了下来,说好等陪贾母用过晚饭再走,不过贾敏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贾母的提议,没有带着女儿留在上房歇晌,而是同丈夫儿子一起,由贾琏领着一同坐软轿去了为他们一家准备的梨香院。
  等贾母派来的丫头婆子都退了下去,贾敏与林海二人各自在榻上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倚了,接过了贾琏捧上的茶,便忽而发作起来。
  将贴心聪慧的女儿黛玉叫到身边搂着,贾敏俏脸含霜,手指点点一脸老实的贾琏,又点点板着小脸儿的林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斥道:“两个不省心的孽障!跪下!”
 
 
第76章 教导
  扑通一声, 贾琏和林樟这对表兄弟几乎是同时跪在了地上,跪得时候还都用了些巧劲儿, 尽量让自个儿的膝盖少受了点子罪。
  贾琏心中暗赞林表弟果然也是个混世小魔王,想必从小就是屡教不改、知错照犯,才小小年纪跟他一样练出这样一门受用本事,面儿上倒还是老实受教的模样,一双桃花眼规规矩矩盯着身前的砖缝, 暗自后悔当初给主屋铺的波斯毯子太小了些。
  林樟却没有这样好的道行,不像贾琏有张千锤百炼的好面皮。他几乎是刚发觉母亲口中知礼好学德才兼备的琏表哥与自己一样跪的颇有心得之后就睁大了一双凤眼,有些愕然的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琏表哥沉稳的侧脸。
  虽说林海不忍看儿子犯蠢, 清了声喉咙帮林樟回了下神, 可惜那一下早就被贾敏一双厉眼瞧了去,连林海都挨了一记眼刀。
  贾敏气得脸都红了,有心先好好跟林海这个教坏儿子侄儿的老东西算算账, 却总算悬崖勒马, 记得不好在小辈儿面前削一家之主的面子,掷了个晚上再说话的眼神给林海, 继续怒视鹌鹑似的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
  可惜贾敏却不晓得自己的一双儿女加上贾琏这个曾在他们夫妻身边住过一载有余的侄儿早就瞧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都知道爹/姑父是个外强中干的, 根本不顶用。这会儿林海刚抬手故作镇定的拿过茶杯喝茶,他们就都晓得这回还是贾敏说了算。
  林樟皱着细细的眉头, 在只跟爹说实话, 被夸奖两句然后痛打, 与直接跟娘亲说实话,被打两下然后护着不让爹打或者受双份痛打之间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赌一把。
  因此当贾敏努力压下火气,板着脸平静的问林樟为何要害宝玉落水受惊的时候,林樟咽了口口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望了望正咬着嘴唇看过来的姐姐黛玉,皱着眉头老老实实答道:“儿子当时是想叫宝玉表哥跌一跤,最好磕掉颗牙,免得他总惦记着姐姐,没想到真的那么寸,偏偏就摔进了花池子里。”
  贾宝玉今年已经八岁了,听贾母说大半的牙都换过了,若是再磕掉一颗牙,不在显眼处还好,否则便是要破相。贾敏一时气的都糊涂了,竟分不清楚儿子惦记着磕掉表哥一颗牙同害表哥落水之间究竟哪个更荒谬更该打该罚,不由扭身狠狠瞪了林海一声,咬牙道:“都是你!养不教,父之过!”
  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吃茶养气的林海苦笑一声,暗叹这火到底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只能放下茶盅好声好气的认了:“是是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夫人且吃口茶,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哪个不指着夫人操持照顾?先听这臭小子说道说道,究竟为何起了歹意,再想如何罚他!”
  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慰,林海见爱妻的心绪果然平静了些,才微微侧了侧身,目光森然的瞥了林樟一眼,面上露出个心照不宣的浅笑,唬的林樟一个激灵,一瞬间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扁着嘴巴眼巴巴看向娘亲姐姐。
  黛玉见幼弟眼瞅着又要挨一通好打,想到那把常把弟弟抽的鬼哭狼嚎的戒尺,不免先就软了心肠,藏在袖中的小手轻轻拽了拽贾敏的袖子,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哀求。
  贾敏向来把这个懂事贴心的女儿放在手心里疼爱,一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会儿黛玉也为林樟求情,她也就顺水推舟,冷哼道:“且说来听听,但凡有一句假话,我必要你老子捶你!”
  林樟一噎,心里总觉着说假话可能挨得捶还轻些,不过还是实话实话:“我倒不是为了我自己。宝玉表哥虽然想的说的总与世人不同,心里也瞧不上我这样天生的俗人,我想着人有百样,只当瞧个热闹完了。可他对姐姐不尊重。”
  说到这,林樟紧张的吸了口气,见父母都垂着眼不说话,姐姐黛玉则对他安抚的浅笑了下,才继续说道:“其实宝玉表哥年纪也不大,父亲也总说为人不必过于迂腐,单凭今日他那些眼神、言语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也称得上是思无邪。可宝玉表哥不一样。若是按那些风言风语,宝玉表哥在我这般大的时候就吃丫头嘴上的胭脂,最轻浮浪荡不过的人,便是他那样瞧姐姐一眼,我都觉着大大不该。何况,还有外祖母呢。”
  林樟有些话说得含糊,贾敏却听得明白。林樟同黛玉一样极为早慧,她与林海心里虑着自己年纪大了,心里常担忧不能照顾他们姐弟成人,林樟又是个要顶立门户的男儿,他们夫妻说话时便不避讳这个孩子,林海也常在处理正事时把他带在身边,不免让林樟知晓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如今林樟便是努力向父母说明,他觉得贾宝玉对黛玉的心思不能与其他孩童喜爱姊妹的心思混为一谈。贾宝玉从小就爱在女孩儿堆里厮混,还知道要吃丫头们的胭脂,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龌龊心思,竟然第一回见面就挖空了心思要跟黛玉亲近。再加上外祖母几次写信想要亲上加亲,那就更是万万不能轻轻放过。
  贾敏一怔,却是没想到连老太太有心成就双玉姻缘一事都叫林樟知道了,下意识看了林海一眼,见林海微微摇头,才明白怕是他们夫妻商议此事时言辞不密,让林樟听到了一言半句,他又从小古灵精怪,竟猜中了里头的缘故。
  心里娇娇软软童声稚言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都会为姐姐打算起终身,还孩子气的想要叫他瞧不上的人死了心,贾敏不由就觉着鼻尖有些酸,又是熨帖欣慰又是气恼,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纵的林樟越发大胆,日后约束不住,她只好看向林海,盼着丈夫能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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