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病毒[犯罪]——海李
时间:2018-06-17 09:01:29

  然而话一出口,她马上又想起来如今的开车已经不是单纯的开车了,换成稍微懂点儿的人,这时候大概会嘿嘿嘿地笑起来吧,总感觉自己别有深意的样子……于是更加坐立不安了。
  偷偷摸摸地朝肃海看了一眼,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沈亭暄连忙把目光转回来,隔着车窗看见视野里一点点靠近的高大城墙,古旧而沧桑的砖石在暴雨的喧嚣里被一一洗刷,荡涤了时空里紧紧附着的灰尘。她随口找着话题,“……怎么开到这里来了,小海这是要进城?”
  “……不,”肃海扯动了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机械笑容,“我就是想来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有多少人冒着大雨还不死心地想看星星呢。”
  “……”
 
 
第70章 自杀游戏 11
  陈佳期的询问并不算特别顺利,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青田县警方终于传来了任雪的消息。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雨下得痛快又酣畅, 再加上柠汁鲈鱼也很好吃,肃海的心情难得的非常不错,面对迟滞了很久的消息, 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陈佳期叹了口气, 一边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按照顺序整理好,一边说道, “按照之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 任雪的父亲生病了, 所以她请假回家去照顾。但是大约从一周前开始, 任雪的手机就时常打不通,我们没有和她取得联系, 确认她的安全。只好退一步, 从丁当公司那边拿到了她的员工档案,知道了她父母家在青田县的地址, 以及她父亲的姓名。青田县警方一开始直奔他们家, 却扑了个空,之后到县里几个比较大的医院去查住院记录, 令人意外的是也没有发现。在过去三个星期里, 大概有四五十个姓任的中老年男性在不同的医院就诊并留下了记录,但其中并没有任雪的父亲。”
  “任雪说谎了?”季甜问道, 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随之眯了起来,“她的父亲根本没有生病,她也并不是因为要照顾父亲才请假离开的?”
  “这倒不是,她父亲确实生病了,但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只是在家附近的小诊所里打了几天针,”陈佳期说,“她原本计划着很快就销假回来上班,但是没想到她远在Y省的弟弟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以为她这次回来是要逼父亲立遗嘱的,第二天就赶到了,趁她出去买菜的功夫,连哄带骗地把老爷子带上了飞机,又飞回Y省去了。任雪买菜回去,发现父亲不在了,又急又气,当然也追到Y省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回到青田县,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得到消息以后,立刻赶到了她家,这才了解了上述情况,另外,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也是因为当时走的匆忙,没有带充电器,后来一直没电关机。至于为什么用父亲生病做请假的借口,按照她的说法,她不愿意让人知道家里的这些事,因此续假的时候便沿用了要照顾父亲的说辞。”
  肖正宸端着茶杯,轻轻吹开了浮在上面的茶叶,问道,“她说的这些情况都核实过了吗?”
  “已经核实过了,没有问题。”
  “这样的话,她对古小琦等三个人的死知道的恐怕很有限啊。”肖正宸笑着叹了口气,像是有些烦恼,又像是故意装出烦恼的样子,惹来肃海淡淡的一瞥。
  “她两周以前就请假回家了,但据周莹交代,她们这个小团体的分歧是出现在大约一周前,而古小琦是四天前遇害,同天,远在C省出差的段安妮也遇害了,之后的一天,轮到了吴梦妍。”肖正宸低头喝了一口水,浓郁的红茶味道在他的口腔里缓缓弥漫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这一次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以古小琦为首的这个小团体,所以周莹和任雪那边,我们还是要分出人手去保护,以免她们遭遇不测。”
  他说完,朝大家看了看,发现没人接话,不得不开始点名,“肃海同志,你来补充一下。”
  肃海在他话语的尾声里站了起来,“有一个时间点很有意思,就是周莹说的,她觉察到这个小团体大约在一周之前出现了矛盾。我们想一下,一周之前,任雪已经回到了青田县,而周莹呢,可以说她是被这个小团体惯性忽略的角色,很多时候,这个小团体进行集体活动并不会带她一起,从这一点考虑,我个人倾向于在一周之前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情,是三个受害者共同参与或者以其他方式牵扯其中的,然而就是这件事惹怒了凶手,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稍微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所以,我认为,不论是周莹还是任雪,都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除了我们已知的三个受害者,还有别的人也牵扯在里面吗?”
  在头顶空调的低沉嗡鸣里,陈佳期忽然举起了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投副队一票。”
  ***
  肃海的顾虑似乎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就在联系到任雪的第二天下午,浐灞区桃花潭派出所接到报案,在辖区内的一栋别墅内,发现了本案自三月份发生以来的第八名受害者的尸体。
  消息几乎是一刻也没耽误的递到了重大案件调查科,由于当天肃海和陈佳期两人外出调查,一直对出现场提不起太大兴趣的二队队长肖正宸不得不打起精神,把自己从夏日午后恼人的困意里打捞起来,离开气温舒适、凉意频送的办公室,驱车赶往案发现场。
  肖正宸的座驾是一部相对比较低调的黑色现代,只是周沙打开车门,刚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就顿住了。
  准备从另一边上车的季甜隔着车窗看他,一脸的不解。只是当她打开门坐进去之后,瞬间理解了。周沙随后也钻了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啊呀,车里的空调前两天坏了,我一直忘记去修了,”肖正宸一边打着方向盘,将车子从停车位里倒出来,一边非常从容地说,丝毫感受不到“啊呀”作为语气词的惊讶,“你们就吹吹自然风吧,天天吹空调也不好呀。”
  车子开上了马路,太阳不偏不倚地挂在半开的车窗之间,阳光仿佛追光灯一般,热烈而强硬,紧紧地跟随着他们,不差一步。
  “要不我们打车去?”周沙试图找出一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解决办法。
  “行呀,”肖正宸笑了,“不过不给报销啊。”
  “……当我没说吧。”
  案发现场位于X市著名的浐灞别墅区,一排排棕色的三层洋楼和着门前依依的杨柳,袅娜多姿地矗立在浐河之滨,与不远处的世园会园区隔桥相望,站在别墅区里面稍微抬头,就能看到高大沉默的长安塔。
  肖正宸跟接警的民警联系了,按对方提供的地址,径直把车开进了别墅区,路过门口保安岗亭的时候,发现明明是上班时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周沙也转着脖子四处看了看,最后指着一处说,“只有这里有一个监控。”
  “嗯,”肖正宸应了一声,“从何天阳那儿就看得出来,我们的凶手对如何躲避监控有特殊的技巧,虽然有很大可能并没有记录到什么有用的影像资料,但你们等会儿还是过来看看。”
  车子一直往进开了很深,路过的一排排小别墅从棕色过渡到了原木色,从带着一小块院子的简单版升级到门前有花坛和游泳池的豪华版,最后总算遥遥看到了民警说的门牌号。
  肖正宸找地方停了车,三人一起下去。
  负责和他们交接的民警姓廖,一早就出来等着了,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简短地寒暄之后,双方很快进入了正题。
  “死者姓易,叫易沣,今年四十二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当老板,主要是做进口保健品的。不是特别高端的产品,但刚好符合消费者的需求,因此他的公司从2005年成立以来,效益一直不错,哪怕这两年市场不景气,他还搭上了周边乡镇政府的采购,业绩倒也和往年差不多。”廖警官边走边介绍着情况,最后在一栋看起来相对普通的别墅面前停住了。
  “就是这里。据我们的调查,这套别墅确实归死者所有,是死者在2014年从一个投资失败的台商那里买过来的,当时别墅还没建好,或者说这一整片地方才刚刚动工,再加上那个台商急于用钱,所以最后双方以一个比较低的价格成交了。这一片别墅区其实一共有两个不同的开发商,你们过来时应该也看见了,相对靠近路边的棕色别墅群是属于天朗地产集团的,往里走,这种颜色浅一些,外表是淡淡米黄色的别墅是属于容銘地产所有。”
  说着,他朝周围指了指,肖正宸等人便跟随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
  “和天朗不一样,容銘的这一片别墅区到现在其实还没有完全的建成,再往里走,还有一些别墅只盖了一半。再加上这两家共同规划的公共用地,包括绿化、休闲设施和一些商业服务都没到位,所以虽然大部分业主已经在几个月前拿到了钥匙,但这一片的入住率其实非常的低。易沣平时也不住在这儿。”
  “他在市区里还有两套房子,一套在公司附近,另一套买在了市政府新址的旁边,平时他基本都住在这两个地方,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套别墅,他顶多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收房的时候,另外一次是和朋友们聚会,至于这一次为什么会在这里被人杀害,我们还没一点儿头绪。”
  “死者的社会关系怎么样?”
  “啧,”廖警官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点说不清的神色,仿佛是有点嫌弃,又有隐约的快意。“他呀,早年因为发家致富了,勾搭了一个小三,就跟老婆离婚了,唯一的儿子从初中开始就去了国外念书,这么多年也就回来过几次,父子关系并不融洽。这么些年,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性保持着正当或者不正当的关系,但是他倒是频繁出入一些高档涉*黄会所,被扫黄组的同志们抓过几次,但是人家有钱有势,根本不当回事,板凳还没坐热呢,就被放出来了。”
  “金钱方面倒是有几笔债务,不过都是他借给别人的,没有发现异常的资金流动。”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别墅里面。
  这座别墅跟大部分别墅的户型都差不多,门廊处较窄,有一个不高的台阶,大概是考虑到暴雨天气不会让雨水渗进来。一楼被整个做成一间非常宽广的客厅,厨房和洗手间都是隐蔽式的,开在了视觉明面上看不到的地方,房间的南面并排开着三扇大大的半落地窗,虽然此时窗户紧闭,但阳光通透,让整个一楼不用开灯也显得十分明亮。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房间的中后部分,将整个客厅分出了层次。楼梯只有一段,没有旋转和折叠,出于美观和空间利用率的双重考虑,楼梯并不太宽敞,大概只够两人并行。
  而死者易沣的尸体,如今就仰面倒在最后的几级楼梯之上,双眼翻白,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宣告着死不瞑目。
 
 
第71章 自杀游戏 12
  鉴识科和法医组的同事已经先一步到了现场,正各自忙碌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背对着肖正宸等人, 蹲在尸体面前, 隔着手套将死者的脑袋稍微转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随后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 站起来准备退到一边去。
  “哟, ”肖正宸拍了一下巴掌, “这不是顾法医吗?你不是今天休假?”
  “是啊, 正跟姑娘相着亲,电影开场还没两分钟, 一通电话就叫我回来, 我跟姑娘说的时候, 人家还以为是我没看上她随便的找借口……”顾少茴一脸不堪回首, “这肯定是吹了,肖队, 能不能跟组织上申请, 赔我一个对象啊。”
  肖正宸笑了笑,“放心吧, 等组织有这项福利的时候, 肯定忘不了你。”
  “……”
  周沙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啧,”顾少茴摇了摇头, “真不靠谱, 你们队除了肃海同志,其他都是光棍呢, 哪还轮得到我呀。”
  “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我们队光棍多,可是女同志也多啊。”说着,肖正宸往旁边让了一步,把季甜暴露在阳光底下,“看看,好看吗?”
  季甜抿着嘴笑了一下。
  顾少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这个落落大方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隐藏着的危险,赶紧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下午的四点到晚上七点之间。死者的胸口被利器穿透,造成了大量失血,同时颈部存在非常明显的勒痕,目前说不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致死原因,我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同时根据胃里的食物残留和其他尸体痕迹,来缩小他遇害的时间范围。”
  周沙围着尸体绕了两圈,仔细观察着。
  死者易沣的头部位于第四级台阶上,整个人仰面躺着,只有脚伸了出去,在平地上搭着。脚上没有穿鞋子,周沙便四处看了看,在离死者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只倒扣过来的白色拖鞋,另一只却不见踪影,想来是死者在最后挣扎的时候,将脚上的鞋子踢掉,落在这儿的。死者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根黑色的皮质绳状物,一头绕过楼梯扶手的棱柱,在后面系了一个死结。
  和段安妮类似,死者易沣也同样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只是这时衣衫散乱,系着浴袍的带子也散开了,露出里面壮硕的身躯。
  死者里面没有穿衣服。
  “啧,”周沙发出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顾少茴道,“他的身上有什么伤痕吗?”
  “有的,”顾少茴点头,走上前稍微把浴袍拉下来了一点,“主要集中在死者的胸膛到腹部之间,两臂也有,但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五六刀。”
  “可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划伤,反而是心口处多了一刀。而之前的七个受害者,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自残行为,在尸体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但是像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致命伤的,这还是第一个。——他跟大家都不一样啊。”季甜说。
  顾少茴闻言,耸了耸肩膀,原本平整服帖的黑色西装跟随着他的动作,在胸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褶皱,转瞬又消失了。
  “还有这个绳子……”季甜凑近看了看,同时非常注意地不去触碰到死者身上的任何一部分,她皱着眉,表情有些疑惑,“好像不是常见的绳子?”
  “是啊,我也发现了,只是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顾少茴同样摸不着头脑。
  “咳咳——”廖警官在他们身后咳了一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