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有火——苹果鱼
时间:2018-06-17 09:03:18

  ……
  在清澈的钢琴的伴奏声中,大提琴奏出了抑郁哀婉的旋律。
  焦糖扮演的天鹅从侧台缓缓而出。她两臂挥舞着展翅,像是想要重新振翅高飞。
  天鹅受了伤,不得已停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自己娇弱的倒影,哀婉地长鸣。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与世长辞。
  她艰难地抖动翅膀,小心翼翼地立起足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重新飞上那头顶的蓝空。
  她飞起来了!可此时的她却已筋疲力尽,才将将离开地面地她便又要重新坠落在地——
  焦糖突然停下了舞姿,背对着观众席站直了身体。
  Igor关掉了手机播放器里的音乐。
  “……够了……已经够了……”焦糖垂直纤细的长颈,颤着音低声道。“剩下的,就留给《茶花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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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中旬。
  兰芭本个演出季的最后一场演出,《茶花女》。卡司是兰芭的天才首席焦糖和名满世界地芭蕾客座男首席Igor Vasilievsweet  coco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看过这位Igor Vasiliev的表演呢。”程瑾一边看着手中地演出介绍手册,一边笑着和身旁的人闲聊道。
  “姐姐太辛苦了。”程昱合上手中地节目单,淡淡地接话道。
  “不过糖糖的舞我却tkk是看过的,虽然只是在电脑上。”程瑾打趣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弟弟。“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她的现场,可别要我失望才好。”
  “……不会”程昱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对如是对程瑾说道。“……她,很优秀,你会喜欢她的。”
  “我一直喜欢她啊。不喜欢她的人又不是我……”程瑾已有所指地说道,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程昱便浑身僵硬了起来。
  程瑾看着自己一进入剧院就开始浑身都不对劲似的弟弟,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和不解。她又低头看着节目单上地宣传照片——那是《茶花女》中黑色双人舞的一段剧照。
  在黑色双人舞中,玛格丽特应阿尔芒地要求来到他家,恳求他别再伤害她这样一个可怜人。此时的玛格丽特已是债hj台高筑病入膏肓,除了按照与阿尔芒父亲的约定,隐藏在心中的爱情,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给阿尔芒了。
  一夜激.情过后,玛格丽特静静离去。而之后,她却收到了来自阿尔芒更为变本加厉的羞辱。
  程瑾一直很喜欢《茶花女》这部舞剧,可是在今天,她却对这部心头好产生了厌恶。
  “当时我和果果两个人在仓库里,真的很怕。虽然我相信你和阿泽,但是……信心是信心,恐惧是恐惧,这两样绝对是可以并存的。”程瑾叹了一口气,偏过身,挨着程昱的肩膀轻轻说道。
  “我和果果不知道你和阿泽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就那样一直等啊一直等,直到那个时候,焦糖来了。”
  那天下午,仓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夕阳的红光终于tkk在这个时候光顾了那方黑暗之地。
  程瑾的心从被绑架时起便一直提着。她和果果很快就被送到了那仓库中去,一等就是半天。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能看着阳光透过墙壁上的高窗,一寸寸走完整个仓库。
  就在那透过高窗射下来的光渐渐要消失在仓库中时,铁门突然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接着,夕阳的光辉从那狭小的门缝中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程瑾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和果果终于要得救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hj,当时出现在仓库中的人会是她。”程瑾低声笑道。
  “姐姐,我和姐夫……”程昱见此状连忙提声想要解释。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们的。”程瑾抬起右手,食指按住程昱的嘴唇阻止他说话。“我理解你们当时的怕。我现在也知道了当时糖糖出现在那里怕不完全是为了救我们。”
  “我很抱歉,姐姐。”
  “虽然当时的情况着实危及,但是,最终我们不还是没事吗?”
  “……阿昱,别再惩罚焦糖,更别再惩罚你自己了。如果换做是我,如果换作是十九岁的你和我,我们不一定能做得比她更好。”程瑾握着程昱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这段日子里,好像除了她和盛果果,无论是盛泽,还是程昱,谁过得都不好。
  盛泽的心结自会有她来解开抚平,可程昱的……唯有为他系心铃地那个人才能解开。几个月来程昱一直在可以回避有焦糖的一切,今天这场演出,更是她好说歹说几乎磨破了嘴皮才劝程昱陪自己一起来。
  “姐姐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我知道了。”
  “千万别敷衍我啊!”程瑾担忧地叹了口气道。“这会儿敷衍我,到了最后,敷衍的是你自己的一生!”
  演出时间到,大幕揭起,玛格丽特葬礼之后的拍卖会开始。
  程昱有些出神地看着被摆在舞台中央沙发上的那副画像。
  那是焦糖的玛格丽特。
  他脑子里恍惚地想起了曾经两人之间的玩笑话——她说她有朝一日定要在他面前跳玛格丽特,绝对跳哭他。
  跟随着肖邦地钢琴声,观众们也进入到了小仲马和肖邦所在那个年代的巴黎。
  阿尔芒和玛格丽特的爱情坚强又脆弱。程昱看着他们相识,相恋又相离,心中像是梗了块硬石头,让他呼吸不畅。
  尤其是在看到阿尔芒误会玛格丽特百般羞辱那个可怜女子时,他更是必须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眼眶中的情感。
  你赢了。
  他看着台上的人在心中默默想着。
  你说的要跳哭我,如今真的做到了。
  最终,阿尔芒得到一本属于她的日记,上面记录着她对他的全部爱情。而此时,伊人却已香消玉殒。
  大幕终于重新拉上。
  观众席在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后,终于爆发出了震天的掌声。
  程瑾看着身旁早已泪流满面的弟弟,打开自己的手包从里面取出纸巾递到程昱手中。
  “把自己收拾一下,谢幕之后就去找她吧。”
  程昱接过纸巾草草在自己脸上胡乱摸了摸,点了点头。
  大幕重新拉开,男主角Igor Vasiliev鞠躬向所有观众致意感谢。观众们高呼着“br-a-vo”,等待着女主角焦糖出现,而接下来出现的却是其他配角。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程昱心头浮起。
  接着谢幕的则是群演。
  直到指挥和舞剧导演一同上台谢幕时,焦糖还未出来。
  程昱再也坐不住了。他慌乱地起身,一面低声不住地说着抱歉一面飞快得向舞台奔去。
  “阿昱!你要干什么?!”程瑾抓着纸巾,震惊地看着朝着舞台飞奔而去程昱失声喊道。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暗念。
  “天啊!”
  “这个人在干嘛?”
  “这人!他怎么这样啊?保安呢?保安呢!?”
  观众席因为程昱而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但程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把三十年的所有礼仪教育全部都抛到了脑后,他绕过乐池,直接欺身翻上舞台,拔开众位群舞企图在舞台上找到他的焦糖。
  舞台上的人都认识这人是他们舞团的董事,一时间竟不好叫保安来维持秩序。
  “焦糖呢?”他双目无神随便扯到一人的胳膊死死扣住慌张地问。“焦糖呢?!”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程昱地脸上。Igor看不过眼地从舞台前端走过来,热辣辣的给了程昱一耳光,把被他死死抓在手中的群舞姑娘救出来。
  “你他妈疯了?!这是舞台!!”Igor扯着程昱,飞快得将他扯到了侧台。
  被这一耳光重重扇到的程昱却依旧困在自己的世界中。
  “焦糖呢?Igor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Igor看着程昱这般失态的样子,心中像是被爬满了蚂蚁那般难受。
  “她走了。”
  “走了?”
  “不想在这里待了,就走了。有什么疑问吗?”
  “……走了?走哪去了?回圣彼得堡了吗?她要去找她父亲了?”程昱连忙双手握住Igor的肩问道。
  “……她父亲在她十四岁时就空难去世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程昱的脸色“唰”地变成了惨白。焦糖那位在她口中,一直在国外的父亲……死了?
  “她明明说她父亲在国外的……”
  Igor不忍地看着程昱,深吸了一口气。
  “……她父亲的遗骸没有被找到,那飞机是从法国飞往俄罗斯的,在半途中坠落。而她父亲……怕是直接在事故现场因为爆炸被烧成了灰。宁市里有她父亲的墓,但只是衣冠冢。”
  程昱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一般,直接跌坐到了方才舞台上的道具沙发上,接着像是个缺氧的人一般,大口得喘着气。
  Igor不忍再看这个可怜的男人,连忙走出侧台稳住下方观众,再次谢幕。
  沙发上放着方才被工作人员匆忙放置的玛格丽特的日记。
  “程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能先把这本日记本收起来吗?”一旁负责道具管理的姑娘走过来,怯生生地问。
  程昱依旧低着头没有理会那个姑娘。
  “程先生,这日记本我们是要收回的……里面也没什么内容,就是我们首席随便抄的一些诗……”
  抄的诗?
  程昱像是突然梦醒了一般,颤抖着拿起那日记,急忙抖着手翻开。
  “日日夜夜渴盼着与你会面,
  一旦会面——却惊惶失措;
  我说着话,但这些语言,
  我又用整个心灵诅咒着。
  很想让感情自由地奔放,
  以便赢得你爱的润泽,
  但说出来的却是天气怎样,
  或是在品评你的衣着。”
  这一次,抄录这首诗的字迹变得工整秀气。虽然这字还稚气得很,却已初显了他的笔体。
  “程先生……”
  负责道具的小姑娘还要说些什么,可看到那突然被滴下水滴的日记页面,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慌忙退开。
  他的天鹅,终究还是因为他的伤害,选择离他而去。
  (喜欢看BE的这里就可以结尾了)
  ----------∞ ∞----------
  两年后
  圣诞节
  程昱这两年频繁外出,一直在宁市中心医院的外援项目组中待着,一年里大半时间都不在宁市停留。
  最近非洲A国那边又出了些动乱,宁市市中心医院作为国家第一梯队的医院,自然要被抽调了人手组成援非项目小组前往非洲,在当地进行医疗人道救援。
  程昱第一时间报名参加。
  到达非洲A国的这天正好是圣诞节。
  程昱带着队伍刚到达驻扎地,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整理安顿。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他便被驻地的其他医生叫去准备吃饭。
  A国地处赤道,常年四季如夏,倒是没有什么雪可以看。
  “怎么,程医生还想在我们这里看雪啊?”上一批还未离开的朱医生看到程昱望向天空的样子打趣道。“我们这里可是赤道!”
  “没有,就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程昱笑着摇头道。
  “程医生以前也来过非洲?”
  “没来过,这次还是头一回。”只是想到了今天是圣诞节,而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小姑娘因为他的固执专.制而没能赶上那一年的冰雪童话王国之旅(《胡桃夹子》里的故事场景很多发生在冰雪童话世界)。
  焦糖刚离开那会儿,他没有半点她的消息。全世界无论是哪个舞团里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去问Igor,那个来自俄罗斯的男人却也不知道焦糖的去向。
  从Igor那里,他知道了焦糖的那曲未跳完的谢幕之曲《天鹅之死》,知道了她对舞台的不舍。
  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后,“焦糖是被他逼着离开舞台”的这个想法便立即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脑海中。对着她,他又一次的胆怯了起来。
  只是,胆怯终究敌不过思念。后来,程昱找了阿罗去搜集了许多焦糖这两年的资料给他,可每每一个文件袋被送到自己面前时,他便犹豫起来,想碰又不敢碰那文件袋。他知道自己一旦碰了那文件袋里的东西,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她。
  可是如今的她,还会要他吗?
  将近两年,那些文件袋也攒了快二十个。
  这次来非洲前他又收到了一个新的文件袋。照常的,他问阿罗,她最近怎么样。
  阿罗看过了那些资料答他,状态还算不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开心了。
  这样就好。这样他就满足了。
  快走到食堂时,突然冲过来了几个孩子。为首的哭丧着一张脸,直直冲到了朱医生的怀中。
  “干爹!干爹!你快去帮我们看看糖糖老师吧!”黑人小孩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扑到朱医生这个老东北怀中就开始嚎。“糖糖带我们玩,结果把脚给崴了!现在好疼的!”
  程昱听到“糖糖”二字后立即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糖糖?
  是他的那个糖糖吗?
  不,不会的。这里是非洲,他的糖糖怎么会来到这?
  朱医生抱住黑人小孩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安抚着。那个糖糖老师是最近跟着志愿者团队一起来到这里做心理辅导支援的舞蹈老师,特招孩子缘。小姑娘文静可爱,听说以前还是个芭蕾舞演员。这下子把脚给崴了,可真是个糟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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