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也困了,明天估计也得晚上更新了
☆、反思
正月十四这一晚, 睡不好的并不只姚白栀一个,比如东宫里严昭就满心欢悦、毫无睡意, 宫外姚侍郎府中的姚宁馨也为这门看着风光、实则很坑的婚事难以入眠, 当然,被表妹毫不留情教训一顿、惊觉表妹不再是他印象里那个阿栀的苗逸飞, 更不可能睡的着。
因为最后并没有闹出什么很坏的结果, 苗逸飞虽然垂头丧气、失魂落魄,最后也一起把姚家三姐弟送回了家, 苗逸鸣不想父母太担忧,就隐瞒了中间的经过, 回来只说一切顺利, 还遇上了太子和表姐。
苗绪伦、姚汝宁夫妇都知道长子的心病, 听说这事都有些紧张,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带了小儿子去问经过, 一个留着大儿子,问他:“阿栀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看灯么?”
苗逸飞抬眸瞥了眼满脸小心翼翼的母亲, 反问:“娘不是早就知道阿栀要做太子妃了吗?”
姚汝宁一愣,接着叹了一声:“阿栀跟你说了?我听你舅母说,十六旨意就到了, 阿栀过年都没出来走亲戚,我以为灯会也不会出来……”
“娘为何瞒着我?”苗逸飞问。
“没有啊,逸鸣也不知道呢。”姚汝宁辩解,“这等事, 旨意一日不下来,怎么好到处去说?再说你不是关起门来专心读书呢吗?”
关起门来读书也不是他自己关的,是他爹硬关着他!苗逸飞有点烦躁,想说什么,记起表妹说他的话,又憋了回去,干脆站起身告退:“娘没事,我就回去歇着了。”
姚汝宁不敢太刺激他,就放人走了,只打发婆子去叮嘱他房里服侍的人小心看着些,有什么事及时回报。
苗逸飞回自己房中,也没做什么,先是来回踱步,回想自己重生这十个多月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阿栀到最后还是要嫁给严昭,发现自己除了一开始破坏了他们第一次相见外,几乎等于什么都没做——虽然他也搞了些事情,但身份地位差距在那里,严昭甚至都不用特意对付他,就能把局势带向太子独赢、他无能为力的结果。
苗逸飞不服,却也无可奈何,这种无可奈何使他越发烦躁,干脆和衣歪倒在床上,仔细回想阿栀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然而他自从上巳节把阿栀带走之后,一直到他都和姚宁馨定亲了,才见到她的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哪里能想出什么结果来?
事实上,前世在阿栀被选定为太子妃后,他也根本没见过她几次,最后一次是在嘉泰帝驾崩后,严昭登基却迟迟不肯立后,阿栀干脆从坤泰殿搬回了东宫居住。舅舅跟阿栀联系不上,不知她的情形,就趁严昭为大行皇帝送葬时,让当时还是东宫属官的苗逸飞去东宫,见一见阿栀身边的人。
他不知道舅舅使的什么手段,但他最终顺利见到了扮成宫女的阿栀。那时阿栀很瘦,气色也很不好,说上几句话就要喘一喘,却仍思维敏捷、条理清晰。他记得阿栀嘱咐他转告舅舅,让舅舅不要轻举妄动,最好能向新帝严昭示弱、略退一退步,或者干脆称病不朝。
还叫舅舅和他都不要以她为念,更不要跟新帝起冲突,说她会好好保重自己,且能够保护姚家人。不过那时的苗逸飞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他只看见阿栀苍白瘦弱的样子就双眼发红,恨不得冲出去杀了严昭了,哪听得进示弱退步这类词儿?
所以他回去着重跟舅舅说了阿栀有多病弱、还强撑着叫他们不要担心,至于退步示弱等语,苗逸飞都一带而过,还将阿栀会这么说的原因归结为她为家里着想,不希望父亲为了后位就跟新帝闹翻。
舅舅听了他的话,感叹一句“别的都可以退让,唯独后位不行”,就继续向严昭施压,而严昭寸步不让,君相之争愈演愈烈,直到舅舅被迫辞去相位,阿栀同时病重……苗逸飞想到这里,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难道他领会错了?
莫非阿栀不是委曲求全,牺牲自己只为保全家人,而是真的另有办法?难道他以前都错看了阿栀,她其实不像自己以为的纯善柔弱、需要人精心呵护……是了,就算阿栀以前再单纯善良,两年多的宫中生活、重重磨难也足以令她改变。
再想想严昭现在的样子,对阿栀的情意不似作假,难道前世他们两个就已有情,所以那时阿栀才说她有办法保全家人?要真是如此,那岂不被严昭说中,是他害了舅舅一家,还害死了阿栀?!
这个可怕的可能如一道惊雷击中苗逸飞头顶,他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的呆坐了许久,直到丫鬟进来催他休息才回过神。
不对,也许严昭现在是真对阿栀有情,但那时可未必。端看他对舅舅穷追不舍、一丝权力都不留的劲头,还有阿栀始终不曾搬进坤泰殿、最后竟病逝于东宫就可见一斑。说到底,他是一个帝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权位。
他得提醒阿栀!后天姚家就会接旨,他自己半月后也要成亲,恐怕很难再见到表妹,更不可能有很长的时间独处,让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所以他得另想个办法,让阿栀看清严昭的真面目,不要被他现在这副多情的样子骗了!
苗逸飞兴奋起来,赶走值夜的丫鬟,自己在房中走来走去,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闪过,到天亮时,他终于有了一个完美计划。趁着婚前有段时间,苗逸飞哪也没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筹备。
外人不知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想开了,继续闭门读书呢,姚汝宁看着极其欣慰,等十六旨意到了姚家,十七她回去道贺时,还特意跟兄长提了几句。
“他要真肯一心治学,自然是好事。集贤书院那边儿我已经打好招呼,逸飞去了再读个一两年,就能跟着萧先生做助教,我还给他在书院附近置了一座宅子和两百亩地。”姚汝清说着起身,从多宝阁上取了个黑漆小匣子,递给妹妹,“这是房契地契。”
姚汝宁伸手推回去,不肯接,“大哥这是做什么?我们已经给他们小夫妻安排好了……”
姚汝清硬塞进妹妹手里,说:“你们安排的是你们的心意,这是我的,权当我给外甥的新婚贺礼吧。”
姚汝宁只得拿着,然后说:“这孩子不懂事,已经让大哥跟着操了不少的心,我……”
“谁让是你的儿子呢。”姚汝清叹了一声,“操心倒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惜,逸飞从小就聪明伶俐,我原本以为……罢了,许是命数如此,他这般不定性,让他早早入仕反而害了他,先放他出去定定心吧。姚侍郎家的女孩儿,你嫂嫂和阿栀都说好,兴许他们成亲后,有贤妻规劝,慢慢就好了。”
姚汝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若真能如此,我就把这个儿媳妇供起来。”
姚汝清失笑:“胡说什么!”说完转念一想,“不过你不妨真的对这孩子好一点,给她撑撑腰,别让逸飞占了上风,以后更胡闹。”
“我知道,大哥放心吧。”
姚汝清点点头:“明日家里就开始宴客,你要是没事,就多留一会儿帮帮你嫂嫂。”
姚汝宁答应了,从兄长这里告辞,又回去王氏那里,帮着她筹备后面几日的宴会。
因为出了个太子妃,要大宴宾客,相府里个个忙的脚打后脑勺,只有观晴苑里格外安静悠闲。准太子妃抱着猫儿对窗发呆,懒洋洋的,半天都不出一声。
松风做着针线,抬头看了好几次,都没见大小姐换个姿势,就干脆放下针线筐,起来削了个梨,切成小块送到大小姐面前,问:“大小姐闷不闷?吃完梨,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
“我现在出去,不是添乱么?”姚白栀叉了一块梨放进嘴里,慢慢吃完,才又叹道,“不过就是一道旨意,现在家里下人看我都不一样了,战战兢兢的,没意思。”
说到下人,松风心里一动,看了一眼外间,只有玉燕在给回青梳毛,就低声跟姚白栀说:“带进宫的人选,大小姐也该考虑起来了。”
这个姚白栀早有打算:“我已经想好了,梅雪、临花都不小了,等我们进宫,就放她们回去自由婚配,你、掬月、玉燕、还有云雀跟我入宫,不过我还没问过她们,你先替我探探口风,若真有不愿意的也只管告诉我。哦,对了,我虽然带着你们进宫,但并不耽误你们嫁人,到了年岁,我会想法安排你们出宫的。”
松风赶紧拜谢主子,正要再跟大小姐商量,是不是也该先给梅雪二人透个底,王氏身边的樱桃就带着一个熟人来了。
“于姑姑?”姚白栀笑着迎上前,“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于碧珊抢先行了大礼:“奴婢拜见太子妃娘娘,可不敢再当娘娘这般称呼。”
姚白栀忙伸手扶了起来,笑道:“你这声娘娘叫的也有些早,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吧。”说着牵了于碧珊的手到榻上就座。
于碧珊却不敢坐实,只在榻上搭了个边儿,答道:“不早,旨意已昭告天下,您就是太子妃娘娘了。”又说,“殿下命奴婢再来伺候娘娘几个月,跟娘娘好好说说宫中事务。”
作者有话要说: 苗逸飞:我绝不会轻易狗带!准备好接受一周目的洗礼吧!hiahia
(小侄女去姥姥家了!趁她不在,今天早点写完早点更吧,最近眼睛又开始干了,一会儿得去买个眼药水
☆、有来有往
于碧珊一来, 姚白栀就有了事情做,她把进宫做太子妃当成一件工作, 于碧珊就是她的岗前培训师, 每天按时跟于碧珊上课,课余时间练字玩猫, 努力让自己没有一点儿空闲去想有关严昭的事。
可惜成效不显, 因为严昭人虽然来不了,存在感还是要秀的, 而且他现在不光送东西,随着东西来的还有信笺, 信上也没写什么重要的事, 无非是他每天都做了什么想了什么, 诸如:
“今日一早醒来,晨光透入,满室静谧, 无端生出一种孤独之感,不由想到若卿在身侧, 必觉心满意足、无复他求,然而转念一想,卿指定床位, 九成指的是偏殿小床,一叹。
“巳时中送圣驾出城,返宫时路过相府,本欲请丞相大人通融一二, 许我登门与卿说两句话,然姚相铁面无私,谓国事积压待决,身为储君不可耽于儿女情长,须以国事为重,只得抱憾而归。
“午膳有一盅山珍鸡汤,味极鲜美,应合卿之口味,特命人送去,与卿品尝,望卿努力加餐,善自珍重。”
“今日甘州传来紧急军情,有军士因不堪忍受镇守将军凌虐,哗变投敌,此事非同小可,我须专心处置,便不多啰嗦了。”
“甘州事已选派妥当之人前往处置接管,自立政殿出来,已是繁星满天,缓步回东宫,进门时却发觉守门校尉脸侧有道伤痕,我一时好奇问了两句,校尉涨红了脸不敢说,与他一同当班的校尉偷笑答道,‘是他娘子抓的’,还说这家娘子一向凶悍,总是欺辱夫君,求我给那被抓的校尉做主。
“我还未及说话,先前不敢说话的校尉却立即反驳同僚,言称他家娘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一道伤痕也不是故意抓的,是他偷懒不肯读书练字,娘子想提他耳朵,他躲了一躲,才抓这一道。我听完颇为羡慕,夫妻之间原该如此,便命楚林明日去相府之后,顺便给这校尉家里送些赏赐。”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姚白栀收了信笺,楚林还不肯就走,总要等她看完,确定她有没有回信才会告退。姚白栀看他等着,倒不好不给严昭回信,既然婚事已经定了,外人面前,她总得给太子殿下留些颜面,所以有信必回,只是一般都回的比较简单。
比如:“你猜对了。我爹说得很对。鸡汤确实不错,多谢。”再比如:“国事要紧,我很好,勿念。”或者:“挨打你也羡慕?堂堂太子殿下还有这爱好?”等等。
两人这么有来有往的,姚白栀想冷却一下的心就没冷下去,严昭却并不满足于此,到二月初二苗逸飞和姚宁馨结婚当天,还特意抽出空跑到相府,叫姚白栀改换男装,跟他一起出去走走。
“我爹同意了吗?”姚白栀惊奇,她现在可是准太子妃,以丞相爹的性格,居然会同意她大白天的女扮男装出去逛?
严昭神秘一笑:“你刚刚不是已经送了他们出门了吗?婚礼要在傍晚举行,他们还得吃过酒席才回来,足够我带你出去逛市集了。”
这是赤果果的拐带啊拐带!不过姚白栀喜欢,她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那你等等,我回去换男装。”说完就一溜小跑回观晴苑,换上男装,又溜回去找严昭,跟他一起从角门出相府,去了东南方向的集市。
这个集市就是上次举办灯会的地方,此时正是午后,集市中人流虽不能与灯会那几日比,却也称得上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严昭陪着姚白栀一路逛了首饰店、绸缎庄、成衣铺,还去茶楼听了会儿说书、在瓦市看了会儿百戏,又在路边摊买了些木雕泥人。
姚白栀逛的非常开心,要不是实在累了,她真想逛到傍晚再回家,严昭就劝她说:“留些地方下次再去,咱们早些回府,也给姚相留点儿睁只眼闭只眼的余地。”
鸡贼,姚白栀瞥他一眼,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再来逛市集恐怕得三月份了,姚相过几日就要去行宫伴驾,你们大概得跟着去住上半个月,”严昭说着叹口气,“或者更长时间。我会尽量抽空去看你的,到时我们一起骑马去看晚开的红梅。”
三月份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严昭没瞎许愿,姚白栀表示满意,点点头说:“好的呀,不过如果你忙,也不用非得抽空赶过去,太奔波了。”说着话两人往外走,到街口看见有间书肆,她就说,“差点忘了,进去看看有没有新书,最好是有那种平常过不了我爹那关、不许我们看的书。”
严昭失笑,陪她一起进书肆,挑了几本一般不给闺阁千金看的才子佳人私相授受的话本和两本民间士人自己出的游记。姚白栀翻了翻书,看了看厚度,不太满足,问掌柜还有没有神仙妖怪一类的新书。
“二位公子来得巧,本店今日刚到了一本新书,叫做《龙女之死》,讲的是四海龙族故事。这书小的们刚看过,缠绵悱恻、动人心弦……”
姚白栀接过掌柜递来的书,果然闻到上面还有很重的墨香,她随手翻了翻,见印刷还算精细,遣词用句也不粗俗,就说:“行,连这本一起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