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登基之后——朱流照
时间:2018-06-18 09:18:36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逢氏大咧咧道。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明白了,我果真是老糊涂了。孙媳妇儿,她是你预备给玄儿收房的吧?” 
  周青一听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奶,越说越离谱了,哥哥对嫂嫂一心一意,绝不会纳妾的,你快再别说这话了,别叫嫂嫂听了多心!”
  “是啊,奶,”周玄也急急给自己辩解:“兔儿是凤竹的奶妹,便也是我的妹子,以后必要正正经经把她发嫁出去才好。” 
  “奶妹又怎地了?便是亲妹也不碍的啊!”然逢太后慈爱地看看兔儿,又看看苏凤竹:“这般好女孩儿,正配我孙儿!再者我看着孙媳妇也不是个不容人的啊,是不是,孙媳妇儿?”
  “不关她的事儿,我真从没起过纳妾的念头。”周玄忙抓住了苏凤竹的手:“再说了阿奶,爷不是对你也一心一意么,我是要跟着爷学的。”
  “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逢太后从容道:“你看看你爹,他现下有多少女人了,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你当真不眼馋?”
  “不眼馋,从没眼馋过!他那多少个女人都比不得我媳妇儿!”周玄不知不觉伸手拢住苏凤竹,唯恐给人抢了去的样子。苏凤竹忍不住看着他笑。 
  “啧啧,净会说好听的,也跟你爷一样!”逢太后叹息道:“孙媳妇,老婆子我跟你说句过来人的话,这男人的话啊,信不得!还是自己活的舒坦好是顶顶要紧的!嗐,以前我看不惯刘桂兰,现下这活了大半辈子了要入土了,回过头来想想,嘿,还是刘桂兰那活法儿好!” 
  这如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苏凤竹倒不知如何接话了。而周玄沮丧着脸道:“奶啊,您可是我的亲奶啊!”
  “哈哈,不爱听了?不说,阿奶不说了。”逢太后摆摆手,又看向兔儿:“咱还说这小兔子的事儿,既然不是给我大孙子预备的,你看我这二孙子怎样?他也没定亲,年纪又和你相当,把你许配给他好不好?”
  周青没想到他奶这突然一个大拐弯,这次是惊的真的跳起来了,噗通撞着车顶,他自己还不觉着疼:“奶奶奶你瞎说什么呢,我我我,她她她......” 
  “怎地,”逢太后眯眯眼:“你是看不上兔儿?那便算了......”
  “不不不,我我我,那个那个那个......”周青慌乱地摆手,眼看着一张小脸红的通透。
  “不是就好。”逢太后点点头,又问兔儿:“那你看不看得上青儿啊?没事,在阿奶面前,不必害臊。” 
  兔儿倒是面不改色,从容道:“我不想嫁人。”
  “胡说,这哪儿有女孩儿家不嫁人的道理!”逢太后顿时拉下了脸:“老婆子我想来说一不二惯了,且现下我儿坐江山,我说的话就是圣旨,谁都不能不听!就这么定了,把你许配给青儿!”
  兔儿一脸莫名其妙:老婆子怎么突然变老糊涂了?周青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周玄与苏凤竹也面面相觑。唯有周紫周橙齐齐欢呼:“哟哟二哥要娶兔儿了!”
  “阿奶,这,这太轻率了吧?”周玄哭笑不得地道。
  “不轻率不轻率,”而逢太后又恢复一脸笑眯眯:“今晚上宿下咱们就办喜事!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绝不轻率!”
  “噢噢办喜事办喜事!”四个小的齐声欢呼。
  “奶,你别闹了,”周玄无奈道:“便是当真要成亲,这哪儿有在路上,说办事儿就办事儿的。”
  “怎不能办了?虽是你们爹妈都不在,然有奶给你们做主,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来!”逢氏斩钉截铁道:“奶定下的事儿,你若是不从,就是不孝!”
  周玄无语扶额,苏凤竹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而周青一阵大吸气,好不容易说出话来:“奶,奶,你不骗我吧?!”
  “奶骗你作甚?”逢太后拉过兔儿的手,慈爱地抚摸着:“好孙媳,又多了一个好孙媳!”
  “啊,呵,呵呵。”兔儿无语凝噎。
  而周青扭捏地看一眼兔儿,又噗通想向逢太后跪倒:“孙儿多谢阿奶!” 
  “怕不是奶看出来兔儿是个男儿身,故意折腾咱们吧?”一时苏凤竹和周玄骑马离了众人,小声与周玄嘀咕。
  “我看着也是。”周玄无奈地笑道:“阿奶真是......等今晚上今晚上咱们一起去和她说出实情就是。想来阿奶回体谅咱们的。”
  这日宿在一个小镇上。下了车,周玄就急着去和逢太后单独说话,然周青也急匆匆拉住了他:“那啥,哥,办喜事儿得预备啥啊?喜服红烛啥的总少不了了。刚进镇子的时候,我看见有家喜铺还没关门,哥你陪我去采买呗?”
  周玄看着自己弟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啥,那啥先安顿下,先安顿下再说!”他赶紧扒开周青的手,逃一般离开。 
  “那我自己去就是了!”周青委屈地撇撇嘴,转身一溜儿小跑往那喜铺去了。
  那边周玄夫妇带着兔儿赶紧去了逢氏房里。逢太后一副“是的我已然看穿了正等着你们投案自首呢,然而我还是要装一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神色,正等着他们呢。
  “阿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孙儿就跟您老老实招了吧......”周玄挠着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逢太后听。
  “嗐,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我多想了。逢氏心中哂笑。
  她的确是,已然看出兔儿的男儿身,也看出兔儿身手不凡。苏凤竹如何收容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倒没担心苏凤竹与之有□□或是图谋不轨什么的,只是怕苏凤竹是个有心机的,利用兔儿去做那等内帏秘事。
  如今听周玄说开了,她便也豁达处之:“明白啦,孙媳妇,你的难处我都明白啦,是老婆子多事,以后你们的事老婆子我再不乱插手了。”
  “祖母体恤,是孙媳的福分。”苏凤竹忙按了兔儿拜谢。
  “可二弟那边怎么办呢。”周玄苦着脸道:“他都去预备喜事儿东西去了呢。”
  “事到如今,只好也与他说明白。”苏凤竹道:“一则他不小了是个能存下事儿的,二则现下南边战事已了,便是兔儿的真实身份曝露人前,也并不碍什么了。”
  “二弟他面上聪明乖巧,实则极爱钻牛角尖的。且之前已经经了琼华那一遭,如今又遭上这么一遭,我怕他受不住呢。”周玄思虑道。
  “有啥受不住的?大点儿的事儿,偌大个男人了还能受不住!”逢太后大掌一挥:“我去跟他说,我就说,青儿这亲结不成了,那只兔子他是个公的!”
  周玄一听差点岔气:“奶,奶,还是我跟青儿去说吧,我去说。”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周青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店伙计模样的人,每个手中都抱了一堆东西,皆是红艳艳的耀人眼。周青自己手中也小心翼翼地捧着个布包,看样子像是衣物。
  “那啥青啊,哥有话和你说。”周玄尴尬地迎上周青。
  “先等下,你们把东西都放到这屋,然后劳烦你们给摆设起来。”周青兴冲冲地指挥着那两个伙计。
  “不是,不是你们先不动。青啊,你听我说。”周玄用力拉周青。
  周青这才细看了眼周玄的脸色,聪明绝顶的他立刻猜到了:“莫不是,莫不是这喜事不成了?”
  周玄沉重地点点头。
  “当真?”周青哆嗦着嘴唇又问一遍。
  周玄又点点头。 
  周青手一抖,手中布包落地,滑出大红的喜服。
  “青儿,进屋听我跟你细说......”周玄把他往屋里拉。
  “不,不必说了,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而周青推开他哥的手,转身就欲离开。
  “你不明白!”周青赶忙拦住他。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然周青闭眼深深叹息:“哥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我就静一静就好。”
  “不是你必须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逢太后:人都说人老了该含饴弄孙作乐,如今我总算明白这乐趣所在了。
 
99☆、晋江独发
 
  周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谁叫也不开门,晚饭也没出去吃。只顾一个劲儿难受:定是兔儿不喜欢我呜呜, 兔儿为什么不喜欢我, 嫂嫂不都喜欢哥哥么, 我比任何人都聪明, 兔儿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
  
  这样自怨自艾, 一直到深夜,才想开了点, 心里舒坦了点。却又觉得口干舌燥,腹中也咕噜噜叫起来。屋里一点食水也没有, 捱不过, 只好出门觅食去。
  
  旅店内外黑乎乎一片, 只大堂里有个伙计抱着盏残灯打瞌睡。周青不好意思惊动他,自己轻手轻脚摸进厨房里去。
  将厨房里的残羹冷炙一扫而空, 又咕咚咚喝了一大瓢冷水, 周青这才打了个饱嗝。便觉着尿意上来了, 又寻茅厕而去。
  
  正哗啦啦地尿的爽快,就见有火光从外面映进来, 有旁的人也来如厕了。不一时那人晃晃悠悠进来了,把灯笼放下,站到周青旁边,也解裤子尿起来。
  周青原还没留神。系好裤子转身准备走的时候, 恰和这人打了个对脸——却不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兔儿?
  
  周青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睛,然后猛地低头往下看, 又再急急揉眼往上看,又等圆眼睛往下看......
  “哟,你也撒尿啊。”偏在这时兔儿打着哈欠开口道。
  “啊!”周青放声尖叫,踉跄倒退。
  
  第二日一早,众人继续上路。孩子们却发现,他们二哥一脸寒霜,一路上都不带理人的。
  尤其是对兔儿。
  
  “你可是把人家阿青那颗小心肝儿伤透了。”背了人,苏凤竹与兔儿说到。
  “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这点小事都看不开。这还跟我记上仇了,心胸忒也狭窄。”兔儿豪迈地道:“亏我一直把他当好兄弟看待。” 
  “哦?你以前种种撩拨他,原来都是好兄弟间的相处之道?”苏凤竹戳一下他额头:“你就坏吧你!”
  
  如此一路,倒也再没别的事儿发生。到第九日上,终于到了梅花村。
  苏凤竹仔细看去,这梅花村果然如周玄所说,依山傍水,万梅掩映,美不可言的一个小村子。
  
  一行人到来的动静打破村子的宁静,满村人都聚拢来。周玄便命停车,带着弟妹们下去与熟悉的父老们寒暄。
  认出是周玄一家人,淳朴的父老们又惊又喜:“不是说你们给抓徭役的抓走了么?如何今日倒这般光鲜地回来?”“叔和你婶子听说是给拐子拐走了,害的我们一直担心着呢!”
  
  原来当时把他们接走时匆匆忙忙,只顾把人塞进车就走,没有与父老们解释片言只语,故而父老们倒现在也没得知实情,只以讹传讹传散开各种骇人流言。
  
  说起来也是怪景泰帝。他约莫是觉着自己以前所作所为太不光彩,故而一直对自己发迹前的事情讳莫如深。如今不说这些消息闭塞的乡民,便是全天下,便是得了皇太后回乡祭祖消息的一路地方官员,也只获悉帝乡在临橦附近,不曾知晓,帝乡到底是哪个乡,皇太后又要祭的谁家的祖。
  
  周玄则是怕让父老们不自在,故而也隐瞒实情,只说是自己爹发迹赚了两个钱,把他们接走了。
  “哎呀呀呀,”父老们啧啧称奇:“如今咱们这地界儿是了不得了啊,先是出了个皇帝,而今周老二这东西竟也能发迹!世上再有啥稀罕事儿咱也不稀罕了!” 
  
  然等到了周家门口,苏凤竹和兔儿扶着逢氏下车之时,还是又让父老们惊了一惊。
  “这是,这是天上的仙女儿啊!”一村人都看呆了眼。
  “这是我爹给我娶的媳妇儿。”周玄指着苏凤竹道,他别提多得意了。
  
  苏凤竹早习惯被众星拱月。因此从容与众村人福了福,便去看周家的房屋:篱笆院落,茅草小房,梅树错落,水井菜田——啊,想当年,自己逃离皇宫之时,想着的就是这么一处悠然自在的隐居之所啊!
  细心的周玄早就在留神苏凤竹的神色。如今见她这么一副欣喜之色,心下满满的感动:这般破屋媳妇儿都不嫌弃,可见媳妇儿是打心眼儿里爱自己啊! 
  
  而兔儿则笑眯眯地给人群中的孩子们发糖。便有周青的同龄小伙伴羡慕地问他:“这个小娘子,不必说了,定是阿青你的媳妇儿吧?!”
  周青:“......不是。”
  
  “呃,当真不是?这般好看,为啥你不娶?莫不是人家看不上你?”小伙伴一脸“这小子真傻”的惋惜神色。
  心伤未愈的周青只好转身走开。
  “咦,阿青怎不理人了?现下是有钱人了,就看不起咱们了怎地?”小伙伴们在身后嘀咕。
  
  那边逢太后却已再等不得,不等安顿下来就催促这周玄带她去周老太爷墓上。
  墓地在梅花山半山腰向阳的一处坡地。顾视左右,漫山万千梅树在初春阳辉中吞吐着薄薄青雾。还真是祖坟冒青烟啊。苏凤竹心中调侃道。
  
  祭拜过后,逢太后看着那一拢浅浅黄土堆,久久不去。
  “祖母莫要太伤心。”苏凤竹劝慰她道:“祖父大人在天有灵,此时见到祖母,定是极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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