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登基之后——朱流照
时间:2018-06-18 09:18:36

  
  “伤心,我何曾伤心!”然逢太后头一仰拐杖一顿道:“我气他还来不及呢,哪个要为他伤心!这死老头子,当年是我先看着他可怜,帮他赶走了抢他粮食的无赖。结果呢,就叫他赖上了!左一口一个恩人,右一口一个好姐姐,最后又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你说,有这般报恩的么!”
  
  原来周玄这品性,是传自他祖父。苏凤竹忍着笑,问道:“那祖母为何应了呢。”
  “还不是耐不过他缠么!”逢太后恨恨地道:“可恨我那时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竟觉着他这死缠烂打吧,倒也有两分趣味。可时日长久了,他还这般黏黏糊糊,那就叫一个烦了。他又是看不惯我招小弟,又是看不惯我维持江湖道义;又是不许我应人家的英雄帖,又是不许我一人出塞北——老娘一早就说了,老娘是江湖儿女,老娘做不来那样围着男人转的婆娘!容不下趁早别娶啊,娶了又休——他竟然休我!老娘逢英若,放在江湖上那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号,这死老头子竟敢休我!老娘我这一辈子,再没受过这样的气!想出出这口气吧,这老东西竟死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那啥,阿奶,爷和你是和离,不是休妻。”周玄弱弱地纠正她:“是你死活要和爷和离,不是爷......” 
  立刻招来了他奶一嘴唾沫星子:“你给我闭嘴!你和你爷那德行是一模一样啊,可不你帮着他说话么!”
  
  说着又拉住苏凤竹的手道:“孙媳妇啊,祖母我现下品度着,你倒是有两分我年轻时候的品格。你且要把祖母的事儿引以为戒,莫在这男女情爱上犯了糊涂!前些时日,玄儿说叫我帮他在他爹面前说你那正妃的事儿,过后我没张嘴——啥妃啊嫔啊的很稀罕么?自己个儿手里握着权才是最要紧的!祖母老了,手里的基业,正缺个传人。你来和阿奶一起,不出两年,这江山天下......”
  
  “阿奶阿奶!”周玄给他奶这一通话惊的目瞪口呆,不得不急急打断:“我可是您的亲孙儿啊,我素日对您也算孝敬吧?您这不能教唆我媳妇儿和我离心啊!好了好啦,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村吧,您老也是多少年没吃过咱们梅花村的风味了,回去我下厨给您做哦!”一阵风地推着逢太后去了。
  逢太后却寻隙扭头跟苏凤竹眨眨眼:心意定了来和我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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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玄:我开始信我爹的话了——阿奶好可怕!
 
100☆、晋江独发
 
  一时从山上回到了周家小院。周家的房子空置了大半年, 按理说该破败的没法住人。可实则不过略冷清点,连灰尘也没有多少。这是因为乡邻们在他们离去后时常来帮忙打理。如今稍微收拾一下, 便好住下。
  
  这房子还是逢太后在的时候盖起的, 格局阔朗, 用料结实。只是里面摆设用度可谓一贫如洗了。便是逢氏见了, 也惊了一惊, 不住的问她的柜子哪儿去了,她的拔步床哪儿去了——多的都是给当年的周老二卖了换酒喝了。气的逢太后跳着脚的骂:“若是这败家子现下在这儿, 老娘定要给他俩耳刮子!”
  
  “哟,逢大娘, 老二如今不是发达了, 置下了偌大家业么, 那点破桌子烂板凳算什么?”过来帮忙的村妇笑道。
  “他便是置下天大的家业,也不及老娘的破桌子烂板凳宝贝!”逢太后气道。
  
  好在周玄一早就预备了一概起居用度之物带来。然看着这与皇宫云泥之别的家, 他还是觉着太委屈苏凤竹了。“放心, 很快回皇宫的。”夜里入寝之时他与苏凤竹道。
  彼时他正在帮苏凤竹沐浴。苏凤竹路上走了这许多天, 如今给热水一泡,舒服的几乎要睡过去。“有什么要紧?反正有你伺候我, 比宫女都伺候的好。”她瘫在浴桶里,眯着眼睛道。
  
  “是么?”周玄看看苏凤竹此时小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媳妇儿,我手上力度可合适啊?有没有把你揉搓疼了。”他问。 
  “合适的。”苏凤竹答道。
  
  “可解乏啊?” 他又问。
  “嗯嗯。”苏凤竹迷迷糊糊地道。 
  “一会儿可要换过来伺候伺候为夫啊?”他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坏人。”苏凤竹脸慵懒地往他怀里一躲。
  
  “阿奶的基业, 你是不是想接手啊。”周玄依旧用那醇厚温柔的声音道。
  “想的......嗯?”苏凤竹话出口才反应过来,猛地直起上身, 瞪大了眼睛看周玄。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吓成这样了?”周玄忙又把她拉回怀里:“没事没事,我一早就看出你有这个心思了,你既然想接,那便接就是了。”
  “你,你看出来了?”苏凤竹自忖自己应该没流露出什么吧。
  
  “那是,我媳妇儿小脑袋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么,那还能叫你的亲亲夫君。”周玄亲一下她额头:“你不必有什么顾忌,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是有想过,可是,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苏凤竹伸出双臂搂住周玄脖子道:“你不要以为,祖母手下不过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江湖草莽。若是运用得当,不断壮大,也许会形成相当可观的一股暗中力量呢。”
  
  “我自然明白,送粮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了。”周玄道:“媳妇儿,你能多些人护着,那我自然更放心。”
  “你当真,当真不怕我起异心么?”苏凤竹到底问出了这句心底的话。
  
  “不怕。你在我这儿呢。”周玄把苏凤竹的手握进掌心里:“我一个男子汉,连媳妇儿都信不过,担心这个顾虑那个,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苏凤竹看着他的脸,只觉着万千情思在心头,最后只道:“你既这般信我容我,那我,我以后不管你身在何方走什么样的路,一直在你身边便是。” 
  
  “夫妻之间,岂不正该如此。”周玄笑着揉揉她的脸。
  苏凤竹也去揉他的脸。两人心有灵犀对视许久。
  
  “对了,你是如何看出我心思来的?”苏凤竹又问他。
  “很简单啊,你愿意和不愿意,想事情和没想事情,人都不一样的。”周旭说着啄了一口她的唇:“就比如,你想和我亲热的时候,嘴唇亲起来湿糯糯的,就像现在这样......”
  
  “讨厌!”苏凤竹又惊又羞,忙推他:“这薄屋陋室的,会被听到的......”
  “不会的,这墙和门都厚......”
  外间屋子里的兔儿忙挪开贴在门上的耳朵。哪里厚了,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嘁!
  
  第二日一早,苏凤竹被从没听过的鸡鸣之声惊醒,还颇吓了一大跳。
  小山村的早上宁静而忙碌。因着昨日他们初初归家,众父老乡邻怕他们累了,没多打扰。今日却是里三重外三重,把个小院儿内外挤的水泄不通。他们好奇地询问着外面的世界,直爽而不粗鄙。
  
  苏凤竹早就听周玄说起过,周家祖上原也不是这梅花村的人。周玄的曾祖父和曾祖母是从外地逃荒至此安家落户。子孙却不甚繁茂,只养大了了周老太爷一辈兄弟俩。周老太爷只养住了景泰帝一人,周老太爷之兄也不过有一男一女成家立业,都不在这村里。
  
  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这周家人才刚刚回来,亲戚便寻上门来了。 
  “周大秀才来了,周大秀才来了!”便听外面马嘶声响起,孩童一连声的喊。苏凤竹琢磨着这该是景泰帝的堂兄,那个蒙骗了逢太后的周钟善了。
  
  “他还敢来!”周玄一听,立刻双目圆瞪,便要冲出去。
  “玄儿,让他进来,让阿奶料理他。”逢太后眯了眯眼道。
  “是,孙儿迎他进来。”周玄犹豫了下道。
  
  三布做两步跑出去,在门口正和下车的周钟善打了个对脸。 
  周钟善岁数比景泰帝大三岁,差不离的大块头铜铃眼横肉脸,然他眉宇之间并无景泰帝的霸气,代之以板正迂腐之色。此时他也打量了周玄:“哟呵,玄哥儿啊?果然是发达了,大伯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周玄便挥挥手,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急急上前,一字在他身后排开,对着周钟善怒目以对。周钟善不由地倒退一步。“咳咳。”他咳嗽声壮威:“怎地玄儿,大伯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这是作甚?” 
  “我奶要见你。到了我奶跟前,你说话仔细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否则,哼。” 周玄冷冷地道。说罢转身就想走。
  
  “玄儿你等等。”周钟善却拉住他:“伯父自然明白。有些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活着的人更要紧是不是?不过,婶娘脾气刚烈,一会儿还要玄儿你在婶娘面前帮大伯多说说好话,好不好?”
  这是拿他爷的死因要挟他了。周玄看着他,第一次有想弄死一个人的想法。
  
  乡邻们也都从逢太后口中听说了周钟善的所作所为,如今对他都是怒目以对。而周钟善却沉稳地昂着头,并不把众乡民看进眼里。
  “啊,婶娘回来了,侄儿钟善来给婶娘请安了。久疏问候,婶娘身子可好啊?”到了逢氏面前,他才把头低了低,倒是扎扎实实做了个揖。
  
  “你倒还敢来见我。”逢太后一顿拐杖,冷冷笑道:“周钟善,你骗的老娘好苦!”
  老太太见过血的煞气震的热气蒸腾的屋子顿时冷如冰窟。
  
  “婶娘容禀。”周钟善不慌不忙地道:“叔父的事儿,侄儿瞒着婶娘,何曾是侄儿本意?侄儿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婶娘年纪大了,在外面也不容易,说是您老得知实情一时激动有个什么好歹,侄儿如何向叔父的在天之灵交代啊!你说是不是玄儿?换了是你你也会如伯父一般想法罢?”
  无耻!周玄冷着脸不出声。 
  
  “这么说你还是一片孝心。”逢太后听了他这颠倒黑白之词,倒是从容镇定:“为我担心了这足足一十五年,倒是辛苦你!那以后我叫你给玄儿他们的银钱,他们分文没见着,你又有何说辞?”
  
  “这也是侄儿的苦心啊!”周钟善喟叹道:“还不都是因为二弟不成材么!一点家底子在他手里全败干净了。长兄为父啊,侄儿我是不得不为他们一家子打算啊,故而侄儿把婶娘给的钱全替他们攒了起来,等着给孩子们成家立业用啊。你说我这打算应不应该,玄儿?”
  周玄撇过脸,深深吸气。
  
  “你如何有脸说出这话。”逢太后怒极反笑:“那老二离家后你又怎么说?这些孩子们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不得已时候大丫头把自己个儿卖了给人当奴婢。你却拿着我的钱又置房又置地,门都不让他们进。你这是亲人呢,便是寻常相识,也没有缺德成这样的!” 
  “可不是么,缺德!”“那时从没见你上门!”“你可知他们那时有多可怜!”乡邻们也纷纷出言斥道。 
  
  “婶娘却又误解侄儿了!”周钟善倒是丝毫不动容,依旧一副诚恳模样:“俗话说的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咱们祖上,赤手空拳来到这梅花村,吃着苦中苦才打出一片天地!而老二呢,却毫无先祖遗范,好逸恶劳i,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侄儿这当兄长的痛心啊!难过啊!侄儿不能叫这些好好的孩子们重蹈他的覆辙啊!侄儿说句心里话婶娘莫气,侄儿思量着,都是婶娘从小宠溺二弟,才叫他养成那样性子。所以说必得叫孩子们吃一吃苦,才能品性端正。婶娘你看,玄儿和他弟妹们,何曾有二弟一丝影子?这全是我让他们吃苦的缘故啊!”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人。兔儿偷偷与苏凤竹笑。
  
  周青已沉不住气,想冲上去揍人了。而被逢太后拦下了。“照你这意思,你心心念念都是给他们打算,我的钱财呢,你也没有私吞,不过是替他们存了起来。”逢太后道。
  “是啊是啊,正是如此啊婶娘!”周钟善猛地点头:“我这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啊!”
  
  “既如此,现下玄儿也成家了,你便把那些钱财全还给他吧。”逢太后不作声色地道。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周钟善爽快地道。岂料下一瞬话音一转:“只是好叫婶娘和侄儿们知道,我把那些钱财大头暂时挪去做了一件营生,马上就见结果了,到时候怕不是有原来十倍之利呢!”
  “哦?”逢太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却不知什么营生如此赚钱啊?”
  
  周钟善欲语又休,挥袖驱赶周围乡民们。等人都走了,才凑近逢太后笑道:“却是你的侄孙殷儿,他是个读书苗子,比我强多了!在旧朝时,只差一点点就能中举人了。如今改朝换代,却是他的机会来了。新来的县尊,甚是赏识他,要想朝廷推举他出仕。一旦出仕,必不在一县之位之下!到时候,那银钱,岂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了?只是这朝廷上下,却也要打点一二。为侄儿们留着的银钱,我先腾挪到这上面了,然还差最后那么临门一脚......”
  
  “唔,你这是还想要我出钱帮你儿打点?”逢太后笑道。
  “婶娘是见过世面的人,必能明白这其中利害的。二弟就算发达了,怕不是抢来的盗来的吧?终究不是正道。”周钟善苦口婆心地道:“但殷儿这官一旦做成了,咱们就是官宦人家了,这家声和现在就是天上地下了!这一笔好帐,婶娘总算的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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