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烟迟
时间:2018-06-19 08:50:42

  “怎么,不走了?”凌昭阳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夏若整个人就被包裹在他阴测测的倒影里。
  他坐在夏若的办公桌上,大长腿横行霸道地往桌边一伸,得,夏若除非钻地洞,否则别想走了。
  “我要留下来工作,工作还很多呢,”夏若机智地抓起一本工作资料,随手翻开,装模作样地看得津津入味,“啊,这地方错了,要改要改,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很忙,诶我的资料,还给我。”
  凌昭阳两指捏着所谓的工作资料,眼梢吊起:“小姐,这是一本杂志。”
  “……杂、杂志怎么了,”夏若抢回杂志,抱在怀里,“杂志就不能有错,不能改么?”
  “我没说不行,”凌昭阳摊手,“但下次麻烦你找借口逃避某些问题的时候,找个靠谱一点的。”
  夏若快被逼哭了:“大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微信号,自己输。”凌昭阳拽拽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夏若,“看什么,快输。”
  夏若唯唯诺诺地照做,不到五秒,她手机就响起了好友申请的提示声。
  夏若委屈地撇撇嘴,加了凌昭阳:“先说好,看了我的朋友圈可别笑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一条条朋友圈消息随着凌昭阳的指尖滑动而滚动着,从三年前开始,夏若的朋友圈就被满屏的“老公”占领,几乎每一条都是千篇一律的与“老公”合影照,“老公”的脸也如出一辙地被密密麻麻的马赛克覆盖,唯一能辨别的,就是他比夏若高大半个头的身高。
  “你这些‘老公’从哪来的?”凌昭阳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头。
  “P的呗,从网上找素材P上去的。”
  “哇,那你今天怎么不P?”
  “哇塞,有现成的我还P来干嘛啊?”夏若嘟囔,“早知道今天还会碰到你,我就P了。”
  凌昭阳好奇地盯着她的手机:“你今天这么宝贝你的手机,是因为里面存了很多素材?”
  “宾果,”夏若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猜对了,手机里放着很多‘老公’,所以钱包钥匙身份证可以丢,‘老公’绝对不能丢。”
  “你弄这些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
  “弄这个当然是有用的啊,现在三姑六婆没事干,就喜欢催婚,有了我的‘老公’附体,看谁还催我,哦嚯嚯……”
  “有个词叫‘肖像权’,要不要了解一下?”
  “……嚯、嚯,”夏若笑容僵了,苦逼地挤出一滴鳄鱼泪,“大哥不是吧,我没用它盈利,也没毁你肖像,你就放我一马吧好不好,我给你烧香鞠躬了,你看,我鞠躬很真诚的,一鞠躬,二鞠躬。”
  凌昭阳坏笑着扶起夏若:“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夏若自问纵横江湖多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今天却遇到冤家了,“大哥,你到底想怎样,我删了行不行?”
  “犯罪事实已经造成,毁灭证据也于事无补,这样吧,”凌昭阳摸了摸下巴,“你跟我道个歉,我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夏若头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大哥,把话一口气说完会死啊?
  最后,自称宅心仁厚的凌昭阳还是原谅了夏若,代价是夏若要请他吃一次饭。
  鉴于工资未发,钱包还在唱空城计,凌昭阳今晚就暂时放过夏若。
  凌昭阳眼看大家都走完了,收拾好自己的双肩包,酷酷地甩到肩上,插着裤带作势要走,路过夏若的办公桌,他挑了挑眉头:“干嘛,还不走?”
  夏若尴尬地把脚伸进桌里:“你先走吧,我等会就走。”
  凌昭阳瞥了一眼她的鞋子,便明白了个大概。他找来两个黑色塑料袋递给夏若:“套上吧。”
  夏若莫名其妙:“干嘛?”
  “你不是打算光脚么,不套个塑料袋怎么走?觉得脚底板太干净,非要踩地上的狗屎好转运?”凌昭阳的一张嘴也是够厉害的了,“行了行了,不用害羞了,你光脚的样子我没见过?”
  夏若被逗笑了,羞耻和脸皮都被笑声化得干干净净,清澈透明,她脱下高跟鞋,套上塑料袋,被双脚滑稽的样子逗笑,自拍了一张,珍藏在手机里,然后把坏掉的高跟鞋装好,一步一步慢慢移向大门。
  电梯到了,凌昭阳先她一步走进电梯,替她按着开门键,等她慢腾腾地挪进来,才关上门。
  狭窄的空间将空气密度压缩得很小,每一口呼吸都像在抢氧分,令人呼吸声变得很轻很轻,夏若悄悄地侧头望向凌昭阳,仔细看,他也并不是八卦小分队说的那般不堪。
  他皮肤很白,五官像经过鬼斧神工雕塑一般立体,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仿佛盛满漫天星斗,熠熠生辉,他就像珍藏了十数年的酒,乍一眼看不出奇,可细细品尝下来,就发现他内在的美与质感,无与伦比。假如刮尽那一圈煞风景的沧桑胡须,理一理没有发型可言的乱发,他绝对是个帅气十足的男人。
  更妙的是他的气质。有的人穿着奢华名牌,却像穿着地摊水货,有的人纵使穿着麻袋,也能穿出高档名牌的质感。凌昭阳就属于后者,他的服装很普通,普通到可以说是不合年龄的土气,可是他偏偏能在细微处透发出不同寻常的特质,比如解开一粒纽扣,别人就像扯开衣襟般粗鲁,他却能像抚花一般性.感魅.惑,还有好多好多处细节,列举不过来。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夏若绝不承认自己这辈子见过这么不靠颜值靠“实力”吸引人的男人。
  “我知道我帅,你不用盯着我看那么久了,万一你爱上我,我会很害怕的,我还小,经不起辣手摧草。”
  “……”她收回心里那句话,凌昭阳就是个又丑又矬又没魅力的混蛋。
 
 
第3章 
  “我的天,你居然跟你的朋友圈老公在同个公司?”刚回到家,夏末的电话便及时送来了温暖。
  夏若弯腰脱下塑料袋,嫌恶地两指捏起,丢进垃圾桶:“什么朋友圈的老公,我跟他压根没关系谢谢。”
  “啧啧我看不像,”莫末充分发挥八卦潜质,“又是帮你夺包,又是帮你维护尊严,还帮你解决走路难的问题,我看啊,绝对是你的两鞋穿心,爱上你了。”
  “呸呸呸,”夏若翻了个白眼,“八字都没一撇,拜托你睁眼说瞎话也说个靠谱点的。”
  莫末哈哈大笑,笑得手机都发出抗议的音波,哔哔哔地响个不停:“哈哈不笑了,说认真的,有没有考虑过跟他发展?听你形容,好像他除了痞子气点,没有什么大毛病。”
  “我要的是高富帅,你看他像吗?”夏若义正辞严。
  “不是我说,你还真打算找个高富帅啊?那我介绍给你的,你怎么不要?”
  “大小姐,你也不看看你给我介绍的都什么垃圾?第一个妈宝,什么我妈的话都是对的,你必须伺候好我妈,我妈开心了才有钱给你花,我呸,那又不是我妈。第二个自以为有钱了不起,要求我不能化妆,不能穿高跟,必须在家伺候他,当保姆呢。第三个除了有钱,没有什么优点,哎算了算了,不说了,总之,高富帅我肯定要,但要的不是极品的高富帅。”
  明明是大放厥词,足以让人耻笑的话,电话那头却忽然沉默了,过了好半会,莫末不平不淡地说:“若若,三年了,你真打算这么下去吗?人品好的高富帅就是大海捞针,哪里找得到,你还有几个两年能找?你妈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空气忽然像被注射了镇静剂,安静得每一粒因子都透着冰凉的气息。
  “我知道你迫切想要找高富帅的心情,可是不是什么事都能遂你意的,钱呢,是可以两人一起赚的,帅嘛,只要不是太对不起社会,打扮一下应该ok。我想,你妈的初衷应该不是让你找高富帅,而是让你幸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难得的机会,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电话在莫末的长叹中结束,夏若像被抽了脊椎,失了气力地倚靠在墙上,望着白得扎眼的地板,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好似要将世间沧桑叹尽,迂回曲折地在大厅流荡,久久不散。
  “若若回来了?”伴随着中年妇女的问话,响起的是凌乱的脚步声,妇女从房间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夏若立刻弹起来,上前搀扶妇女,腰杆挺得像百折不屈的白杨:“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夏若的母亲看看地上形单影只的拖鞋,东张西望,“女婿呢,怎么没跟着回来?”
  “他啊,”夏若笑了,笑意里却含着化不开的苦涩,“出去吃饭了。今天我的包被抢了,他帮我夺了回来,好多人夸他英勇呢。他爸知道了,今晚就叫他回家吃饭,说要好好嘉奖他一番。”
  “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母亲欣慰地拍着夏若的手,温和地笑,“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羡慕死我们这些老太婆了。”
  夏若扶着母亲进房,笑意里露出丝丝柔情:“妈,不用羡慕我,你跟爸也一样。”
  前提是,三年前的时候。
  为了贯彻落实找高富帅老公的方针,夏若决定将凌昭阳纳入待选老公之列,认真观察。
  凌昭阳,男,24岁,未婚,身高未知,三围未知,性向……未知。
  夏若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观察好几天了,啥都没查出来,这还能不能好了?
  不是墨水的末:我看你还是观察他人品和为人处世怎么样吧,其他都不是重点。
  夏天不加冰:你过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性向不重要?!
  不是墨水的末:怕什么,他如果喜欢男人,你化身女汉子上了他不就行了?
  夏天不加冰:有道理!
  夏若关掉跟莫末聊天的微信,悄悄望向与她的办公台隔了一层玻璃,面对面而坐的凌昭阳。
  公司是经营房地产开发的,在岗人员不多,基本都出外跑业务,除了上层领导和助理有独立的办公室外,其他职员都挤在一块办公,天热的时候,那人体蒸散热器的凝聚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凌昭阳在翘着腿玩手机。作为与电子科技没有关联的房地产公司,程序员实在是个可有可无的职员,挂着个高大上的头衔,实际上也就帮大家杀杀毒,处理一些WORD文档的刁钻问题,闲得可以跟地上的蚂蚁玩连连看。
  夏天不加冰:上班不务正业,玩手机。
  不是墨水的末:小姐,你不也在玩手机发微信?
  夏若还没回话,凌昭阳忽然停下了频繁变换的手部动作,眉头一皱:“怎么断网了?喂,”他敲了敲玻璃,“你手机有没有网?”
  “干嘛?”夏若戒备地抱紧手机,“钱可以借,‘老公’不能借。”
  “谁要借你手机了,我手机突然断网了,问你是不是也断了。”
  夏若摇了摇头:“会不会是欠费了?”
  凌昭阳打了个响指,立刻打电话查话费。
  音量大得吓人的系统音,大大方方地昭告他的窘境:您当前可用余额为0元,账户已透支20元8角0分。
  “不是吧,又透支?”凌昭阳挂掉电话,噼噼啪啪对着手机按了半天,面部表情却像被墨浸染的纸,越来越难看,再打开钱包一看,手背的青筋根根爆起。
  他不知给谁打了电话,口气拽得跟大爷似的:“是我,我手机没话费了,帮我充点……我自己充?我要是有钱我还找你干嘛?喂,等等,你不帮我充我就要被停机了,停机你就找不到我了喂喂喂……靠!”他生气地把手机丢到桌上,翘着脚生了好一会闷气,经过一番生死挣扎的较量,把心一横,轻轻敲了敲玻璃,故意不看夏若,装作没事一样对着路过的女同事抛媚眼,“借我一百块,改天还你。”
  “……”
  夏天不加冰:话费都充不起,还得找人帮交,穷得一逼啊。
  不是墨水的末:也许人家银行卡里有一亿元呢?
  夏天不加冰:有一亿越盾我都不信。
  不是墨水的末:尔康手,不要放弃那么快,这样,你不是还欠他一顿饭么,请他吃饭喝酒,探探他的餐桌礼仪和酒风。
  夏若笑眯眯地对着正在验明一百块真身的某人道:“今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大排档,我经常跟朋友去吃。”
  凌昭阳弹了弹手里的一百块,听到真钞的脆响,心满意足地将其放入扁成皮的钱包:“可以。”
  于是下班后,凌昭阳就被夏若带进了那家大排档。
  简陋的装潢,刷了不知多少层的墙漆上染着油烟的黑印,头顶悬着最普通不过的白炽灯管,几只飞蛾扑棱着翅膀翩翩起舞。热闹的碰杯声盖过了服务员的吆喝,夏若带着凌昭阳走进店内,非常不客气地坐上桌:“请。”
  凌昭阳眼皮突突地跳,这环境实在让他难以接受,而且这椅子吧,矮得让他的腿都弯不起来,只能像条死蛇一样伸出来霸占道路:“这凳子,你在逗我?”
  “啊对不起,”夏若发现了他的难处,“老板,能不能换张高点的凳子。”
  在老板帮他换了高凳后,他动了动唇,顶着一口闷在嘴里的怨气,生生把不满吞了下去,然后坐下,将菜单推向夏若,为彼此倒茶:“点菜点菜,肚子饿了。”
  夏若察觉到了凌昭阳眼里的恶色:“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
  “坐都坐下了,还走什么,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凌昭阳喝了口茶,顿了顿,好像嗅出了茶的不同,又饮了一口,“啧,茶味不错,什么茶?”
  “这家的茶是老板亲自配的,不知配方,特别香。”夏若边点菜,边跟凌昭阳介绍店里的特色菜,“呐,先说好,我请不起特别贵的餐厅,这家绝对是味道好才带你来的,比如这椒盐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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